第62章

現在畢竟比不了後世, 從廣州到錦州飛機加火車,一天就到了。

水溶跟幾位來自粵州洋行的掌櫃管事聊天,得知他們從粵州港出發, 從入冬起一直走到快年底, 總算趕來了, 這一路上“人禍”全沒有, 畢竟洋行財大氣粗,這麽多年來早把沿線水兵喂得差不多,真正要命的是病。

這幾位敢來,不僅僅是能做主,更因為是走船的好行家,身子骨也好, 真正覺着艱難的是進入黃海, 海上行船實在冷得受不了。若非薛蝌經驗豐富, 準備充分,他們幾個起碼得有兩三個老骨頭要客死他鄉了。

這不奇怪, 水溶從穿來就悄摸修改常用藥方, 到薛蝌誠心跟着他混一起來到關外發展的時候,水溶這邊已經有了二十幾種針對常見病症的成藥。因為有系統科技加持, 這些成藥藥效跟後世中成藥以及若幹有些歷史的西藥相近,或者幹脆沒什麽區別。

幾位稍微帶點南方口音的管事原本是為燈油而來——燈油針對中高端市場, 相當于奢侈品,帶回南邊一準大賺。

至于同樣是廣寧特産滿足低端市場的豆油,他們不是很感興趣, 哪怕廣寧出産的豆油質優價廉,然而千裏迢迢運往東南,必然要虧本。

價廉到什麽地步呢,廣寧豆油一斤十錢,敞開供應。

而王府員工包括在王府工坊工作的工人和學徒,依照級別不同每個月能拿到不等的菜油票作為員工福利。

他們用票買油,不對,是用票拿油,無需再掏錢。與之作對比的是閩粵一帶百姓常吃的胡麻油,也就是芝麻油,還有花生油,一斤起碼要三四十錢。

于是從遼東城趕過來的商人一馬車一馬車不間斷地拉豆油回去批發,即使現在城外若幹道路上的積雪依舊沒小腿肚,也不能阻擋商人們的熱情。

其實不止商人們熱情滿滿,哪怕現在白天也要零下十來度,腰包鼓底氣足的百姓也在攜家帶口不畏嚴寒地在外逛街——王府又一年“逆勢”大豐收,糧價不僅沒漲,還稍微有點回落,再加上王府自己産業出産的東西也維持原價,其餘商家在廣寧自是沒餘地“亂來”,于是物價穩定且平易的情況下,百姓心安又賺到了錢,當然不吝惜消費。

這一點來自粵州的管事和掌櫃們親眼所見:廣寧城繁華熱鬧又井然有序,論市容和道路比京城一點不差,不怪常有人說這裏是關外的……世外桃源。

掌櫃和管事們心裏都有了主意,與王爺閑聊過,他們就奔向主題:一定要買燈油,另外王爺這兒的成藥賣不賣?

其中一個掌櫃風寒高熱,正是王府的退燒藥救回來的,兩個丸子神志不清地吞下去,第二天通身是汗地醒過來……

聽着掌櫃和管事們輪番誇贊他的退燒藥,水溶在心裏笑:為什麽不賣,哪怕只是高效退燒藥和風寒感冒藥,明知道倒騰到東南,這兩種成藥零售價會上天,而且肯定限量想買到還得加錢托關系。

據水溶所知,東南如今因為多年對外貿易,商行洋行一個賽一個地……富得流油,論資産規模不比江浙一帶的大鹽商差上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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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樣的批發商和代理商,用現銀交易其實是比較虧的,不管是對方還是水溶自己,都更願意以物易物,而且最關鍵的是保證一條從廣寧直通東南,源源不絕船只往來成就一條海上經貿之路,廣寧就沒有坐困圍城的危險。

賣燈油、精油和成藥,換來棉花、棉線以及各種絹布絲綢,往後還要再大量訂購橡膠,順便再找掌櫃們讨要些會造船的老師傅。

達成初步意向,水溶就甩手當起發號施令的東家,具體細節自有相應的王府管事們負責。他現在比較要緊的任務是在一年的時間裏初步擴建廣寧城。

話說去年在廣寧城裏不僅求活,更過得還算滋潤的百姓已經多了個新謀生手段:在廣寧城過冬,然後用冬季在城裏打雜工賺來的銀錢購買農具種子,等春天再回家種田去。若是有兒女兄弟姐妹夠出挑,被王府工坊的管事挑中,錄入工坊,這個有了工作的家庭成員會帶着一兩個親人就此在廣寧定居,其餘家人再來過冬就更安逸些。

所以到了初春,水溶令心腹進行了一次粗略的人口普查,托他一刻不停開工坊的福,原本常住人口十多萬的廣寧,兩年之間就翻倍,到了二十多萬。

當然水溶的目标是把廣寧城打造成百萬規模,集種田開采與一身的超大城市——依現在這個時代的标準,有百萬常住人口的城市絕對是超大級別。

廣寧城臨海只能挺小船和漁船的碼頭,經過前後半年的初步修整擴建,再配了條水泥官道,交通實在便利,不管是水路還是陸路。

而這年夏天,等廣寧邊上的海面浮冰全部化去的又過了一個多月,第一支滿載棉花、棉線和各類布料的商隊靠岸了。

而跟着這支大商隊一起到來的是水溶的老朋友,黛玉與水溶弟弟妹妹們的理工科老師,馮紫英他三舅,陸啓疏陸先生……以及他全家。

在水溶書房裏,陸先生就很光棍兒道,“跟家裏鬧翻了,求王爺賞口飯吃。”

“先生這是哪裏話?求之不得!”水溶也不客套,“您願不願意邊搞科研邊教學?”

抛開陸先生和他媳婦黛玉,王府上下都加一起,理工科最強的無疑是心腹裏面的第一美人隋遠。

隋遠跟王松鶴都是水溶“近臣”,水溶有空就給他倆開開小竈上上基礎課,一年多下來,隋遠的進度遠超王松鶴……打個比方就是一起上課,隋遠聽課加自學到了高中水平,而王松鶴初中階段的知識還沒吃透。

沒辦法,鋼廠廠房和配套建築一起建完,對員工的培訓和教學只能先交給隋遠。廣寧第一鋼廠還沒投産,光工人就召了五百,再加上有經驗的鐵匠以及他們的學徒,順便一提這些人都是王府家生子或是水溶的本家族人。

拿着他專門編纂的教材邊學邊認字,水溶抽查過幾次,估計他的鋼廠員工們想煉出粗鋼來,起碼還需要半年左右的時間。

然而隋遠不僅能要抓培訓,還領着王命監督并調試一下設備,同時身上的機要秘書的工作也不能全交出去……這段日子快把這位水溶的準妹夫累癱了。

小妹甚是心疼,兩個人連一起吃飯說說話的時間都幾乎沒了,更別說出門約會——約會這個詞兒還是大哥教的呢,卻也無奈:哪怕大哥沒教她,她也明白煉鐵對王府有何意義。火器啊,想奪天下,怎麽能沒有火器!

這個時代的科技水平總體與明末清初相近,火器并不稀罕。

只可惜冶煉和鑄造技術不達标,生産出的火器,不管是大型的還是手持的,雖然得到了應用,但因為不那麽靠譜,炸~膛~多有發生,尤其是手持火器射程太短射速又慢,從而導致應用不怎麽廣泛。

至少精銳騎兵愛驽機遠勝于火器。

然而水溶開鋼廠鑄造火器只是目的之一,他是為了鋪鐵軌造火車!

成功建設一條聯通廣寧城到廣寧港的鐵路并通車,獎勵五千塊。而連接廣寧城和遼東城的鐵路價值一萬五千塊,而把遼東城到旅順港再用鐵路連起來再獎勵八千塊,一共一萬塊……

至于連接廣寧城和廣寧周邊比較熱鬧的鎮子的鐵路,獎勵多寡不一,但零零碎碎加起來也超過五千塊了。蚊子在線也是肉,更何況加起來能吃大餐了。

這總計三萬多的大筆獎勵,水溶勢在必得!別忘了小圖标有言在先,奪取一省之地并實際控制也就值五萬塊。

奪取實際上不難,真正的難點在于“實際控制”,小圖标當時給出了具體解釋:最低限的要求是當地官員對宿主真心敬服,政令暢達不會陽奉陰違。

所以就連小圖标就說,“人心最複雜了,還是搞建設最舒心。”

單就系統目前提供的“價目表”來看,鋪鐵路通火車是獎勵最高同時也極具性價比的任務,其次就是建醫院和建學校。

靠着建學校和醫院的獎金,水溶換了一大堆新奇的材料和技術指南,雖然現在廣寧城裏的那個學校只能算是個培訓機構,而醫院則是個藥方加門診的集合建築,條件不夠還做不了大手術。

在各處各項目都急需科研以及教學人才的時候,陸啓疏到來堪稱及時雨。水溶也沒浪費時間,得到陸先生應允之後,他把對方拉進自己的實驗室,給他展示了原型蒸汽機。

陸啓疏立時就被蒸汽機迷住了。随後得知王爺陷入用人荒,能一邊搞研究一邊教學的人才……陸先生指着蒸汽機,雙眼冒亮光,就差拍着胸脯篤誓:只要王爺許我告訴他們我漲了什麽樣的見識,我那好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招來就是一封信的事兒。說完他也不掩尴尬,找補了一句,“若非王爺闖出好大的威名,我這個時候都出不來。”

水溶心領神會:為什麽陸先生在他到廣寧第三年才拖家帶口正式跟過來?因為他連續三年封地糧食大豐收,更重要的是完美地保住了自己的“勝利果實”。

西邊的部族但凡頭鐵,要過來強搶的,不僅沒有收獲還“倒貼”了前前後後上千條的人命;而真正守規矩想過來謀生的,老老實實上報,粗略體檢過後就以家庭為單位進王府養殖場幹活兒去了。

想讓別人看好你,在你身上押注,你得有值得人家投靠和押注的實力和資本。

憑陸先生一個人的人脈,怕是解決不了他這段時間的高端人才用人荒,但緩解一二總能辦得到。

話說今天是水溶二弟的生日,他吩咐過管家好生安置陸先生一家,便跟已經蹲在蒸汽機前面不肯挪窩的陸先生打了招呼,答應把祝福和禮物一并帶到,又忍不住打趣,“你抱着這玩意兒睡覺都沒問題,就怕你媳婦不饒我。”

陸先生咧嘴一笑,“我媳婦最知道我了。我沉迷這些東西總比旁的強。”

也是。水溶再次心領神會:睡小妾通房産生不了“吉滴屁”,但守着蒸汽機……就不好說了哈。

回到後宅,叫上黛玉一起往太妃的院子去了。

今天說好了要全家給二弟過生日,水溶與黛玉可不就是到得最晚的。

話說過生日在家擺宴席,不請外人,只是一家人坐在一起熱鬧熱鬧親親近近吃酒說話,是從水溶開始有此“慣例”的——其實他只是單純嫌麻煩而已。

然而王爺做了表率,王府裏誰過生日還會大肆操辦,自然一切都跟着王爺的走。

也是多虧王府就沒一個蠢貨,都不好虛名亂講究排場,若在榮府,那些老爺太太少爺小姐絕不可能都這麽有眼色好說話。

太妃此時放下酒杯,輕飄飄道,“小二也十九啦。”

水溶的二弟比黛玉大半歲,水溶聽得出弦外之音,依舊笑道,“二弟十九了,”實際上剛滿十八周歲,“是該說親了。”想起梅非送來的情報,“二弟前陣子瞧中的那位,哪家的姑娘?”

水溶二弟的臉登時就紅了,不過他絕不會因為羞澀而閉口不言,“是……巡撫家的三姑娘。”

如今遼東巡撫在遼東已經待了整整十五年,連着在關外苦寒之地當封疆大吏,十五年都沒升遷沒調任,可想而知這位的後臺人脈都怎麽樣——當然是不怎麽樣。

所以這位巡撫自始至終有點微妙:不給水溶找過半點麻煩,然而水溶在封地上的所作所為只要他知道也會一一報給皇帝,只是皇帝問起他對北靜王府的态度又從不多話。

遼東巡撫的三姑娘是嫡出,只是繼室所生。水溶二弟與他的三姑娘往來,如今他能做到睜一眼閉一眼,本身已經足夠體現他的态度了。

連着三年輕松驅趕外敵,實際上給天下人的震動都不算小。皇帝也不例外,只是他現在騰不出手對付北靜王府……可能也真對付不過。

不管怎麽說,遼東巡撫這個态度已經是默許婚事了,水溶便對二弟道,“挑個好日子,打發媒人上門去。”

水溶扭頭看向另一個弟弟,“你二哥讓我省心,會自己挑媳婦,你呢?”

三弟幹咳一聲,就急着向太妃使眼色。

水溶不等太妃開口,就問,“看上洪家的姑娘了?”洪家是水溶的母族,同時太妃亦是洪家女。

太妃點了點頭,“正好一起讨王爺示下。”

水溶道:“正好喜事成雙,只是要辛苦太妃了。”

老三雖然是庶子,卻也十分出挑。這一兩年裏親自帶兵出擊殺敵,甚是武勇不說,亦曉得用兵用人之道,且頗能進退。王爺心懷大志又氣量寬宏,老三将來說不好也能得場潑天富貴……這都是親哥哥的評價,再說侄女跟老三還是“自由戀愛”,太妃樂見其成,哪裏會嫌辛苦?

一家子其樂融融,等散席後水溶與黛玉慢步回屋。剛踏進院子,黛玉迎着水溶的目光悠悠道,“王爺,我也十九了。”

水溶想也沒想,“我二弟不是比你大半歲嗎?”

黛玉不吭聲了,只是她依舊盯着水溶瞧,雙頰……慢慢染上抹緋紅。

水溶的視力有系統加持,自然是絕頂的好。此時天都黑了,除了水溶和黛玉兩個,旁人都看不出也感覺不到王妃的臉蛋已經紅透了。

小圖标也及時點評,“怎麽覺得有點……幽怨?”

“她能這麽勇敢,我有點意外更有點激動。小圖标,不該看的要自覺屏蔽啊。”

小圖标刷了一個由心桃組成的“懂”,飛速往角落一縮,連金色的“呼吸燈”都不閃爍了。

水溶暗笑,雙手果斷一撈,給沒防備的黛玉來了個結結實實又溫暖的公主抱,他也不說話,就邁着步子往屋裏走。

黛玉靠在王爺身前,不僅心砰砰跳,更是羞得連頭都擡不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娃也不遠了,劇透一下,第一個是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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