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兵士中,僅有簡玉紗一人是甲等,且她還是戊班兵士,其餘兵士心中驚訝自不必再述。

十號身為一隊甲班兵士,素來是四司之最,名聲響徹四司,亦常常與二司三司兵士相提并論,當下心有不服,怒抱拳問秦隊長:“請秦隊長指點!”

秦隊長睨他一眼,說:“你的拳打的也很好,只是總想着勝過別人,浮躁了,若是在實戰當中,別人随便激一激你,你還能招架幾招?周常力,你們隊長曾特意請我指點過你的拳法,你可還記得我上次怎麽跟你說的?”

周常力想起秦隊長上次的指點與當下無異,頓時羞愧,低頭不語。

秦隊長淡聲道:“入列。”

周常力當即攥拳回去。

秦隊長目視周常力入列。

倒是個好苗子,只是年輕人沉不住氣。

秦隊長又瞧向“闵恩衍”,心中大覺怪異,他考核四隊戊班不是一次兩次了,“闵恩衍”好像變了個人。

究竟發生了什麽,才能讓一個不學無術之人短時間內精進到如此地步。

這倒不是要緊的,“闵恩衍”當下所有的穩重,在暴力焦躁的營衛中,委實難得。

秦隊長收起名冊,肅然道:“訓練正式開始,以後每天你們便到此處集合。不過我的要求嚴格,你們要比平日早半個時辰起床,晚半個時辰回營帳。”

兵士齊聲道:“是!”

薄熱的太陽底下,秦隊長領着十兵士訓練。

直到中午休息的時候,秦隊長帶着名冊去了把總營帳裏邊兒,四個領隊官,早站在把總座下等着了。

秦隊長雙手奉上名冊。

把總親自過問:“十兵士怎麽樣?和大內高手打拳能堅持幾招?”

秦隊長如實告知:“全看大內高手如何考核,若放松,則都還可以,若嚴苛,情況不妙,恐怕只有一二人上的了臺面。”

一隊的領隊長冷哼道:“怕不是戊班的那個誰誰誰,拖了我們一隊的後腿吧?”

二隊的領隊長脾氣也不大好,站出來操着一口鄉音禀道:“把總,要不把戊班的撤掉,皇上巡營,俺們隊的人,可丢不起這個臉!”

三隊的領隊長也抱拳說:“丢臉事小,真要批評我們失職,誰都吃不了兜着走!”

把總也怕啊,屁股底下的位置還沒坐熱,四司真要出問題,坐營官說不定明兒就想法子讓他滾到天涯海角去了。

但這事兒他允了秦隊長,公平公正,軍營裏面的糙漢子,別的不講究,說話一言九鼎,他為難地看向秦隊長。

秦隊長鎮定道:“請把總先看完名冊考核等級和批注再說。”

把總略認識字,他點頭看去,瞪大了眼。

秦隊長當時記錄圖快,用的草書,批注一類把總看不懂,但是甲乙丙丁還是認識的,怎麽“闵恩衍”打了個“甲”!

把總細細看去,一溜批注裏,竟只有一個甲等!

把總皺眉問道:“小秦隊長,這……”

秦隊長懇切道:“下官拿人頭擔保。”

把總點了點頭,秦隊長風評頗好,不會作假,他将名冊丢給四個領隊長看。

四人逐一看過,差點跟秦隊長動手起來,尤其一隊的領隊長很不服氣:“姓秦的,我們隊的周常力怎麽可能只是個乙等,你怎麽批的!”

秦隊長不理會他,筆挺地站在營帳裏,眼神百折不屈。

四隊的領隊長梗着脖子吼道:“就不許我們四隊有英才嗎!”

把總安撫說:“得了得了,都別吵了,既然小秦教拳,就一切按他說的辦。誰要不服,換他來教!”

幾個領隊長輪拳頭,都比不過秦隊長,都閉了嘴。

把總最後下了決定:“我就把這份名單呈上去了。”

一隊二隊三隊紛紛道:“出了事下官不擔責任!”

臨到出了把總營帳,四隊領隊長憂心忡忡地攬着秦隊長肩膀說:“小秦,你真不是偏袒咱四隊吧?這可是掉腦袋的大事。”

秦隊長躲開領隊長的手臂,抱拳道:“下官還是那句話,人頭作保。”

四隊領隊長嘀咕着離開的。

把總忐忑地把名單交給了坐營官,坐營官着人往上送,四個司的入選名單,一路送進了皇宮。

項天璟在禦書房裏才瞌睡了起來,他懶得喚宮女太監伺候,自己随便穿了衣裳,往禦桌前去。

壽全福聽見腳步聲,端了一碗雪梨湯來,小心翼翼放在一側,笑道:“皇上,您喝口湯潤潤嗓子。”

今日早朝的時候,他聽見皇帝咳嗽了。

項天璟懶懶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不甜不淡正好,便一口喝完了,他唇薄而紅,嘴邊有汁,倒顯得剔透亮澤,像雨後新果。

壽全福遞上帕子,項天璟擦嘴又擦手,他的手指很細很修長,一根根擦過去,有些像拂拭浸染成玉色的細竹節。

項天璟掃過桌前名單,前三司倒沒什麽可看的,排在前面的還是那幾個,但四司……

他蹙了眉頭,瞧着“闵恩衍”名字不禁笑了一下,從名不見經傳,直接混到甲等,頗有意思,他自言自語道:“有趣。”

壽全福不懂什麽有趣,只是少見項天璟發笑,他心中發毛,極其小心地試探道:“皇上……”

項天璟挑眉瞧他,問道:“行獵名單可确定好了?”

離行獵可沒幾日了。

壽全福後背一涼,不敢說實話,只低頭道:“确定好了,其餘事宜準備完畢,只等日子到。”

項天璟淡“哦”一聲。

壽全福退出禦書房的時候,擦着汗往下吩咐,讓小徒弟去幾個宮裏通知行獵随行人員。

誰都不願去,那就抓阄!

不過不巧,壽全福抓阄抓到了麗嫔,麗嫔得到通知的時候,當時就昏了。

麗嫔從家中帶來的陪嫁宮女連太醫都不敢宣,生怕暴露消息,只掐麗嫔人中,救她轉醒。

麗嫔一醒,便哭着要寫遺書,還囑咐說:“若我真有不測,此書一定要交給我宮外父母兄弟。”

宮女含淚筆墨伺候。

倒也無怪麗嫔這般恐懼。

試問哪有宮中嫔妃不想承寵?

只是皇帝立儲那日幹下的事太過血腥殘暴,聽之便讓人覺得可怖。

這倒也不算什麽,畢竟皇帝再兇殘,也只是對宮女,偏偏有嫔位妃子以身試法,給衆人敲響警鐘。

按祖制,後宮嫔妃多半選于民間,步步高升,享盡奢侈榮華于她們而言已是一等誘惑。

當今聖上生得極好看,相貌剛柔并濟,精致無雙,後宮妃子無人可及,天威與神顏并在一人身上,哪個妃子不想與這般郎君兩心相交,共度春宵?此乃超等誘惑。

雙重誘惑在眼前,後妃入選的時候,早有人對皇帝動心。

皇帝年十六登基,在位兩年,守孝一年不提,次年改元重取了年號,也不曾翻過後宮的牌子,便有一嫔位妃子,不顧宮中人人皆知的傳言,在皇帝就寝的時候,混入其中服侍。

當晚被拖出來的時候,臉上鮮血淋漓。

據當夜值守的宮人說,那位嫔妃假扮了宮女,替皇帝篦頭發。

燈火輝煌的寝宮,紅燭四立。

皇帝在銅鏡中發現了陌生嬌顏,竟不怒,而是笑着轉過身,捏着嫔妃的下巴,誇贊道:“你的牙齒又齊又白,真好看,朕很喜歡。”

妃嫔不知皇帝脾性,一臉嬌羞。

伺候的宮人腿都軟了。

皇帝平素在後宮中,眉眼淡漠或慵懶,他們當時頭一回見皇帝笑,卻懷疑皇帝像是被妖邪附了身。

皇帝又說了句讓宮人們差點兒跪下的話。

他眼眸潤澤透亮,用央求的語氣對妃嫔說:“能送給朕嗎?”

要知道,皇帝從不曾開玩笑。

且皇帝從未露出過謹小慎微地求人神态,十分反常。

妃嫔只當是皇帝開玩笑,笑着道:“皇上喜歡,臣妾便日日叫皇上見着。”

皇帝吟吟笑道:“好啊,朕也想天天瞧見。”

宮人早已衣衫汗濕。

随後皇帝便命人在寝宮裏,生取了妃嫔的牙齒,後又着人洗淨,打磨穿孔,撚金線做成了一條串飾,現在還挂在他宮中,的确日日都見得着。

妃嫔的慘叫聲吓得值守宮人們徹夜難眠。

後來這位嫔妃生生疼死,與她同住一宮主殿的妃子,因失察,也打入冷宮。

後宮之中,再無人敢親近皇帝,更怕見到皇帝發笑。

只不過近半年略好一些,皇帝偶爾微有似笑非笑之意,卻不發病,竟叫伺候的宮人們覺得天子肯定好轉些了。

但後宮妃子卻不這麽認為,物傷其類,同為嫔妃,她們根本就不想伺候皇帝!

麗嫔便是後妃之中,情緒較為外露的人,她寫好了遺書留下,戰戰兢兢地等待着行獵之日到來。

行獵之日将至,營衛之中也要休沐。

秦隊長在訓練十兵士的時候,跟他們說:“休息兩日後,你們便要面見大內高手,依我意思,不如再苦兩日,當然,只是建議,還是随你們的意思。”

其中九個兵士都沒意見。

獨獨簡玉紗站出來說:“秦隊長,我想休沐。”

秦隊長倒也沒說什麽,點頭就讓她準時離營了。

九個兵士默默腹诽:拳打的再好不勤奮有什麽用!到了大內高手面前,還不得挨揍!

簡玉紗惦記着自己的身子,打馬回了承平伯府,一回家就被柳氏叫了過去,囑咐她明日行獵之事。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講兩句。

這文是個大長文,多長不知道……應該不會過百萬,畢竟我沒那個耐心寫_(:з」∠)_

但是肯定不會短,人物多,劇情豐滿,主爽,主劇情,女主的軍營生活會從單打獨鬥到團戰,我幻想的時候是很精彩很熱血的,宅鬥虐渣也占很大一部分,感情戲會有,但只是錦上添花,所以大家如果把期待放在虐渣和爽這兩點上,這文肯定是很好讀下去的,如果太期待感情線,肯定比較難了。

大女主文,男主多半是舔狗,皇帝也一樣。

但我保證,兩人有對手戲的時候,還是很好看的,至少我喜歡。

女主不戀愛腦。

皇帝也是真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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