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夏蘭盈病了, 陸夷光前去探望, 見她精神還好便放了心,之前病了兩個月,這才好, 真怕她又纏綿病榻。
夏蘭盈歉然一笑,“不是什麽大病倒叫縣主擔心了,沒注意着了涼,養上幾天便好。”
“那阿盈姐姐好生休養。”陸夷光笑着點了點頭, 觀她神色,确實不像有事的樣子, 陸夷光還發現, 她眉宇間較之從前少了幾分輕愁,整個人看着都舒坦了些。
這變化源于夏蘭盈想通了。
那些不堪的經歷, 都是她做的一個噩夢, 只是一個夢罷了,因為太過真實, 所以她差點當真了,但是夢裏的事情怎麽可以當真。
誠然, 現實裏她真的私奔了, 但是她并沒有如夢裏那般和白宇辰成了親, 還在一個偏僻的小縣城裏定居下來。
在逃跑的路上, 她做了這個夢, 冷汗淋漓的驚醒。靈臺驟然清明, 她知道自己錯了, 大錯特錯,所以她親手結束了這個錯誤。
那天他在岸邊洗帕子,站在他身後的自己輕輕一推,他掉進了水裏。
她站在岸上,看着他在水裏掙紮,滿眼的不敢置信悲傷絕望,他好像還哭了,就像夢裏那個被八百兩銀子賣掉的自己。
幸好,那只是個夢而已。
知道她私奔過的人,只剩下幾個至親,知情的下人不是被處理了,就是在父兄那裏。
外人不會知道的,絕對不會知道。反倒是她自己,再這麽惶惶不安下去,一不小心就會引起懷疑。
夏蘭盈如釋重負,如同從枷鎖中逃離,大錯尚未釀成,她還可以重新做人。
說了幾句慰問的話,轉達了南康長公主和陸見深的關切,陸夷光便告辭,“那阿盈姐姐好生歇着,我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夏蘭盈讓夏蘭彤替她送陸夷光出去。
“這官燕就是好,姑娘看,這盞形又厚大又完整。”紅袖奉承,“長公主可真疼姑娘,賞下成色這麽好的燕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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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蘭盈彎了下嘴角,長公主威嚴不失慈愛,陸夷光活潑不驕縱,陸見深溫柔有擔當,她會幸福的。
……
紫竹院裏,楚玉簪心事重重。昨晚她覺崔嬸神态有異,回來避了人一問。萬不想崔嬸竟然說,大概兩個月前彷佛在徽州的客棧裏見過女扮男裝的夏蘭盈,據崔嬸的描述,她還是獨自一人,神色倉皇。
楚玉簪想不明白,什麽情況下,身為夏家的大小姐,會以那樣的形象出現在徽州的一家小客棧裏。
她認識的千金小姐,就那麽幾個,最熟悉的是陸夷光,每次陸夷光出門都是前呼後擁,哪怕是穿着男裝游玩身邊也不會不帶下人。
獨自一人?神色倉皇?
會不會是崔嬸認錯人了,人有相似。夏姑娘是揚州人士,好端端怎麽會出現在徽州。
被她這麽一問,崔嬸也不确定起來,一會兒說自己還沒老眼昏花,一會兒又說難道看錯了,沒個定數。
楚玉簪越想眉頭皺的越緊,腦子裏閃過什麽又抓不住,思來想去,咬咬牙讓崔嬸去下人那打聽下消息。
崔嬸在公主府住了半個多月,倒也認得幾個掃地的丫鬟婆子,她要打聽的也不是什麽秘密,轉了一圈就打聽明白了。
“夏姑娘是在揚州守母孝,二月裏出孝,正要回京的時候,病倒了,說是六月裏才痊愈的。”
楚玉簪眼皮跳了跳,那麽論理夏蘭盈不可能出現在徽州了,那會兒她正在揚州病着。可要是不論理呢,神色倉皇?
“嬸子,你确定沒看錯人?這種事不能講可能,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楚玉簪鄭重其事地看着崔嬸的眼睛,嗓音粘滞幹澀。事出反常必有妖,若真是夏蘭盈,此事不同尋常,陸夷光一家對她恩同再造,她不得不多一句嘴。
被她這麽看着,崔嬸手心裏捏了一把汗,猶疑不定起來,“我,我也不是很确定。”
楚玉簪擰眉,“崔嬸,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事關重大,若崔嬸都不确定的話,她怎麽去說。确有其事還罷。萬一子虛烏有,那就是她搬弄口舌,挑撥生非,夏蘭盈可是陸家未來的大少奶奶。
她在陸家本就處境尴尬,出了這等大差池,只怕更無立錐之地。
崔嬸支支吾吾,曉得茲事體大,垂了垂眼,“呃,匆匆看了一眼,這都過去這麽久了,我也不是很肯定,就是瞧着挺像。不過夏姑娘怎麽可能出現在那種地方,這人難免有長得像的,像是姑娘您,不都說您與仙逝的大姑奶奶有五分像。”不然也不會這麽順利認祖歸宗。
楚玉簪覺有理,然還是有些不放心,緩下神色溫聲道,“嬸子,你莫有壓力,你細細回憶下,還有沒有其他細節。”
回憶半響,崔嬸也沒回憶出其他線索來。那這說還是不說,無憑無據,就一句可能,楚玉簪登時左右為難,猶豫不決。
沒等楚玉簪猶豫出個結果來,她就被另外一個與自己略微沾了邊的事情牽住了心神。
傅太後和太子鬧上了,為了一樁官司,當事人就是紀福安,他和石縣令一起被苦主告到了上級知府處,狀告紀福安強搶民女,草菅人命,石縣令徇私舞庇,戕害百姓。
那位知府尚算剛正,明知紀家老夫人是傅太後胞妹,紀福安是傅太後外甥孫,也頂着壓力查了下去,證據确鑿,論律當斬。
紀老夫人慌了,先是找了當侯爺的娘家侄子,既承恩侯幫忙,承恩侯不敢管還不許自家人管。
為什麽他是承恩侯,就是因為他識時務,不然這爵位也輪不到他頭上。他是二房嫡次子,大伯犯了事,被皇帝砍了腦袋,爵位才輪到他們二房頭上。大哥撺掇着傅太後向皇帝要好處,丢了世子之位,他撿了便宜。
侄子靠不住,紀老夫人親自趕來京城找傅太後求情,傅太後就找上了太子。
皇帝閉關修仙中,太子監國。
太子被傅太後和紀老夫人兩個老太太鬧得一個頭兩個大,尤其是紀老夫人又跪又哭,傅太後在邊上抹着眼淚掠陣。
太子揉了揉脹痛的腦袋,他剛從傅太後的慈慶宮逃出來,拿起面前的熱茶喝了一大口壓壓驚,“思行,以你所見,該當如何?”
陸見深字思行,陸徵取三思而後行之意。他是中書舍人,主職替皇帝草拟聖旨诏書,有時還會為天子使者,代皇帝慰問前線将帥,迎接回京述職重臣,位卑而權重。皇帝閉關太子監國期間,他便在太子跟前當差。
兩人是表兄弟,太子待陸見深本就親厚幾分,後見他每每出言切中要害行之有效,日漸倚重。
陸見深拱了拱手,不緊不慢道,“紀福安草菅人命,視國法于無物,若不依法處置,微臣恐效仿者衆,屆時國法形同虛設。且此案廟堂江湖皆知,沸反盈天,如法外施恩,怨言難絕。”
“你所言甚是,只太後……”太子嘆息着搖了搖頭,傅太後是個蠻不講理的。
陸見深,“紀福安貴為太後族親,享太後恩澤,不思感恩戴德,反假太後之名為非作歹,污太後清譽,損皇室威嚴,實在不堪太後一番愛護之心。太後慈悲仁厚,一時為親情蒙蔽,想來要不了多久便能明白殿下苦心。”
太子覺得,傅太後永遠都明白不了他的苦心,只會怪罪他。
陸見深看出了太子的猶豫,“想當年,傅國舅牽涉進鹽運案中,被依法處置,他紀福安還能比傅國舅跟金貴不成。殿下,吏奸而不知禁,法斁而不知理,流害無窮。”
皇帝砍親舅舅都沒手軟過,更何況一個模樣都記不住的表侄兒。太子較之陛下,終究欠缺了些果斷和霸氣,若是皇帝,紀福安之案一點浪花都掀不起來,何至于鬧得沸沸揚揚。
太子一凜,想起即将出關的皇帝,倘若父皇在……父皇慣來不縱容外戚,當年傅國舅膽大包天在鹽引上動手腳牟取暴利,鹽運事關國庫。父皇龍顏大怒,傅國舅被推出午門斬首,他那一房子孫皆被流放。
當下,太子便有了決斷,傅太後和皇帝,自然是皇帝的态度更重要。他當即示意刑部審定,經都察院參核大理寺審允,而後三法司會奏皇帝最後核準,判決方生效。人死不可複生,故而死刑的審核極為慎重。
因着此案輿論甚大,各部門特事特辦,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便到了太子手裏,原本這一類奏折內閣可全權處理,不然皇帝還不得忙死,只此案情況特殊,最後由太子朱筆批複。
至此再無回旋餘地,紀老夫人哭暈了過去,傅太後氣得砸了太子一個茶杯,方皇後和太子妃也在慈慶宮吃了挂落,婆媳倆幹脆稱病不出,等皇帝出關,傅太後自然消停了。
太子一面心疼母親和妻子,一面又高興,雖然挨了傅太後的罵,但朝野民間對此事皆是頌揚,利遠大于弊。
……
因着這一茬,陸夷光和南康長公主入宮例行請安時,沒見到傅太後,傅太後又心疼又覺沒臉,概不見客。如此正好,省了她們的事。
娘兒倆去慈寧宮向慈壽太後問了安,老太太八十歲了,精神不濟,她們略坐片刻便告退。轉道前往坤寧宮探視‘抱恙’的方皇後。
人盡皆知,方皇後這病是應付傅太後的,不過方皇後依舊一臉病容,陸夷光心想這不愧是能做上皇後的人。
後妃來自民間,沒有娘家可以依靠,只能靠自己一步一步往上走,能身居高位的,無不有過人之處。
方皇後含笑叫起,對着陸夷光道,“聽你娘說你去承德避暑了?怎麽不多待一陣。”
陸夷光笑盈盈回,“承德再好,哪有咱們京城好。”
方皇後笑着點了點頭,“出門事事難,在家千般好,何況你不在跟前,你娘可不得寂寞了,這閨女可是貼心小棉襖。”
陸夷光俏皮地皺皺鼻子,“大熱天的,我娘可嫌棄我這條小棉襖了,娘娘您不知道,我剛回來的時候,我娘怎麽說的,她說她好不容易和我爹清靜一會兒,你倆怎麽就回來了,可把我傷心壞了。”
方皇後忍俊不禁。
南康長公主嗔她一眼,“都排揎上我了,要你回來幹嘛。”
陸夷光扭扭臉,“娘娘您看,我娘有多嫌棄我。”
“這養閨女就是比兒子好,能在跟前撒嬌說笑,哪像臭小子,人都見不着。”說話的是方皇後的弟媳方夫人,她和方皇後都只有兒子沒有女兒。
說的方皇後也點了點頭,她最遺憾的就是沒能多生個公主,就可以把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捧到女兒面前,任她挑選,讓她做最快樂的小公主。
南康長公主笑,“乖的時候可人疼,調皮起來也跟臭小子似的,”
“調皮的孩子聰明。”方夫人也笑。
……
回程的車上,陸夷光觑着南康長公主的臉,“方夫人今天格外熱情些。”
南康長公主睨她一眼,“出去一趟,學會拐彎抹角了。”
陸夷光嘻嘻一笑,膩過去,開門見山,“方夫人不會瞧上我了吧?”方夫人那種眼神她見得多了,彷佛她是一塊香噴噴的五花肉。
南康長公主摸了摸她的後背,這丫頭大大咧咧的,關鍵時刻倒不遲鈍,“她小兒子比你大兩歲。”前腳阿蘿和杜若解除了婚約,後腳就有人來說媒的了,方夫人就是其中之一。
陸夷光努力想了想,想不起來,可以肯定了,長得不符合她的審美,立即道,“我不要。”
“覺人家長得不夠端正?”南康長公主斜着陸夷光。
陸夷光耿直的點了點頭。
南康長公主戳她的額頭,“好看能當飯吃。”
“能啊,對着美人兒,我能多吃一碗飯,朝夕相處可不得找個看着高興的,要不不跟坐牢似的。”
南康長公主哭笑不得地捏捏她的臉,“你啊你。”
陸夷光嘻嘻一笑,抱着南康長公主的胳膊蹭了蹭,“方夫人和您提過了嗎?”
“之前私下試探過一會,被我岔開了。” 方家原本只是白身,興于外甥登上太子寶座,也才十幾年的光景,根基淺薄,男人裏未有成大器者,勝在也沒有仗勢欺人作奸犯科,故而名聲尚可,看在皇後和太子的份上,外人敬重幾分。
方夫人這個小兒子十六歲的年紀,也沒個功名在身,莫說陸夷光不同意,就是南康長公主自己也不可能答應,然到底是太子母族,不能把關系鬧僵,遂她岔了話題,她的意思方夫人不可能不知道。
南康長公主微微蹙眉,“不過看她今天這樣子,是還沒放棄。”
“她還想借皇後娘娘之勢呢,幸好娘娘英明。”要方皇後是傅太後那種無原則偏袒娘家的,那可就讓人頭疼了。
南康長公主笑了下,方皇後的确是個明白人。
明白人方皇後正冷冷的看着方夫人,“你看上阿蘿了。”
方夫人瑟縮了下,強笑道,“遇兒他中意,央了我,我瞧着長樂縣主與咱們遇兒挺般配,又想着咱們兩家結了親,陸尚書可不得全心全意為太子打算。”
“你瞧着般配,”方皇後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猛地沉了臉,“你覺得陸家覺得般配嗎,外人覺得般配嗎?”
方夫人嗓子眼發幹,咽了口唾沫,“遇兒是您的侄子,自然是……”剩下的字眼消失在方皇後冰冷的視線下,方夫人打了個哆嗦。
“皇後娘家,太子母族,多了不起啊,莫說是區區一退過婚的縣主,便是皇子公主,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方夫人挨不住這樣的話,慌得從椅子上站起來跪了下去,急赤白臉地告罪,“臣妾不敢,臣妾萬萬不敢。”
方皇後冷笑一聲,“不敢,你有什麽不敢的,都敢當着本宮的面自作主張了。你不就是想讓南康以為這門婚事本宮也是同意,甚至就是本宮的授意,你是不是還想本宮當場開口賜婚了。”
方夫人吓得心髒差點停止跳動,連連磕頭,“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方皇後厭惡地看着她,“被人奉承幾句,就不知道自己骨頭幾兩重了。睜大你的眼睛看看傅家,那就是自以為是的下場。有本事你倒把兒孫培養成才了,到時候你看上哪家淑女,不用你搞這些不入流的手段,人家主動上門結親,這才是本事,而不是仗着本宮和太子狐假虎威。”
我告訴你別以為是本宮娘家人,就了不起了,今天太子能判了紀福安秋後問斬,他日要是方家人違法亂紀,本宮不會求情,只會要求從嚴處置。”
方夫人一個哆嗦,額上不停的冒冷汗,顫聲道,“臣妾知錯,臣妾再也不敢了。”
方皇後冷眼看着她跪在那兒抖如糠篩,覺威懾的差不多了,才叫退。不敲打一下,她不知道怕。本朝外戚多出身卑微,驟然發達,得意忘形者不在少數。
她不可想方氏步了傅氏的後塵,好好的皇帝母族活成了笑話。她對娘家的期許,是希望方氏能成為下一個慈壽太後的娘家鄭氏。
在慈壽太後之前,鄭氏也只是小戶人家,然在三代人的努力下,不過六十年的光景,已經有了名門之兆,男子精幹,女子賢淑,門風清正,結親高門顯貴。
大宮女碧雲上前捏着方皇後的肩膀,“娘娘當心身子,莫要氣壞了。”
“一個一個的不幫忙就算了,還想拉後腿。”方皇後倦怠的閉了閉眼,“阿蘿,虧得她也張得了口。”
陸夷光再是退過婚,那也是皇帝親封的縣主,尚書和長公主之女,陸徵才四十歲便官至戶部尚書,如無意外,起碼有個二十年的仕途,升入內閣是早晚的事。
可弟弟就是個靠着她得了爵位的閑人,方遇還只是白身,門不當戶不對。
碧雲緩聲道,“公主聰慧,定然知道并非娘娘的本意。”
皇後倒不擔心這個,發現方夫人意圖之後,她就轉了話題,南康自然明白她的态度,只方夫人這樣愚蠢,着實令她憤怒。
兒子雖已是太子,然而下面的皇子并不安分,皇帝年富力強,她們娘倆尚且謹小慎微,步步為營,娘家倒是抖起來了,簡直不知所謂。
……
方皇後生氣,傅太後更生氣,先是被孫子氣,接着被外孫氣。
符骥回京了,他在承德陪了順陽長公主七八日,之後又去附近的州府玩了一圈,玩得心滿意足回到京城。被告知,紀福安因為把一個強搶回家的民女逼得撞牆而亡被判了問斬,符骥表示活該。
他回到京城第二天進宮給傅太後請安,一進門就被傅太後罵了一頓,傅太後的邏輯是,要不是符骥在承德時将紀福安打了一頓還關進了大獄,那些人怎麽敢去狀告紀福安。
這兩者之間到底有沒有關系,誰也不知道。
反正符骥懵了,這也怪他,合着強搶民女的沒錯,他這個見義勇為的還有錯,他好不容易做回好事居然還說他做錯了,還有沒有天理了。
符骥可沒太子的好脾氣,太子是國之儲君,要顧全孝道,他就是個纨绔侯爺,要名聲幹嘛。
當着傅太後的面噼裏啪啦把紀福安大罵了一頓,只差沒拍着手喊殺得好殺得妙殺的呱呱叫,罵完了,拍拍屁股跑了。
氣得傅太後直瞪眼,捂着胸口大喘氣。
消息傳到公主府。
陸見游摸了下腦袋,“符小骥夠仗義,沒把咱倆供出來。”
符骥是傅太後親外孫,傅太後再生氣也不能怎麽着,但要是換成他們倆?端看方皇後和太子妃都因為太子被傅太後遷怒,去慈慶宮請安的時候,在太陽底下站了半個時辰。
陸夷光沉默。
“咱們過去謝謝他。”陸見游提議。
陸夷光還是沉默。
陸見游斜着陸夷光,“你不是話最多的。”
陸夷光沉痛地捏了捏臉皮,“我不要面子的啊。”
陸見游,“大丈夫能屈能伸。”
陸夷光,“人家只是小女子。”
陸見游冷漠臉,“喂喂喂,說人話。”
陸夷光一咬牙一跺腳,豁出去了,“不就是讓他得意下嘛,我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