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衆姑娘移步涼亭內略作休息, 喝水捶腿。
“這麽慢悠悠的, 到山頂太陽都下山了,這樣子吧,咱們比一比,第一個抵達山頂的可以要求最後一個到的做一件事, ”昭仁公主狡黠一笑,“比方說沖着山下大喊三聲我是大傻瓜。”
“喊什麽?”陸夷光狀似沒聽清楚。
昭仁公主,“我是大傻瓜。”
“我早就知道了。”陸夷光天衣無縫地接上。
昭仁公主大怒, 沖上來要打她。
拌完嘴, 一行人重新出發,這回沒人敢消極怠工了。不求第一, 只求不當最後一個, 然而陸夷光和昭仁公主卻是野心勃勃,兩人都想當第一,然後讓對方當倒數第一。
不過顯然後一條比較難實現,但是第一條還是可以争取争取。
望着一馬當先的陸夷光和昭仁公主,陸初凝笑,“原來之前公主和阿蘿都沒使出全力。”
夏蘭盈笑着道,“公主和阿蘿精于弓馬, 身手了得,體力不俗, 之前都是在遷就我們。”
“那我們可不能讓她們久等。”陸初凝換了一口氣, 看向面露疲态的陸初淩,“越休息越沒勁, 一鼓作氣爬到山頂再休息。”
陸初淩嘟了嘟嘴,誰說京城閨秀文弱來着。
夏蘭盈建議,“二姑娘試試,呼吸頻率降低,呼吸力度加大,這樣人會不累一點。”
“這法子不錯,”費三姑娘試了試,又揶揄夏蘭盈,“夏姐姐當真有長嫂風範,連獨門秘訣都貢獻出來了。”
幾個落在後面的姑娘善意的哄笑起來。
“我好心教你們,你們倒來埋汰我,”面色緋紅的夏蘭盈佯怒,一把挽上旁邊的陸玉簪,“還是四姑娘厚道,我不與你們玩了。我要是拿了第一,非得想個好點子來捉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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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玉簪愣了愣,只能随着她加快腳步。
剩在最後的幾人一哄而笑。
陸初淩應景的扯扯嘴角,望望快消失不見的陸玉簪。這外面來的野丫頭倒是好心機,不僅陸夷光與她親近,就是夏蘭盈與她也熟稔。卻不想想,她們都是大房那邊的,本末倒置。
忽然,頭頂一疼,陸初淩低叫一聲,下意識擡手摸腦袋,摸到一個紮手的東西,想拿下來,扯到頭發,疼得她嘶了一聲,淚花都出來了,怒道,“什麽鬼東西!”
“別扯,是蒼耳子。”陸初凝按住她的手。
陸初淩一愣,繼而大怒,“誰扔的?”
“誰這麽缺德?”陸詩雲氣呼呼罵道。
蹲在路邊灌木叢裏的符骥悻悻地摸了摸彈弓,啊哦,弄錯人了,這女的從背後看像陸阿蘿,邊上還站了漱玉表姐,他就以為是陸阿蘿了。
這烏龍鬧得,符骥默默地往灌木叢裏又縮了縮,“嗷”一聲被一大串蒼耳子刺得跳了起來。
“骥表弟?”李漱玉驚訝。
被迫暴露的符骥心虛地摸了摸後腦勺,“哈哈,安寧表姐也在這兒啊!”
“……”在場衆人。
大抵是反應過來自己說了蠢話,符骥臉紅了紅,“诶呀,他們在等我了,我走了。”他也是來登高的,走的是另外一條山路。
“蒼耳子是小侯爺幹的吧。”費三姑娘盯着他手裏的彈弓。
符骥欲蓋彌彰地把彈弓往背後一放,“呃,嗯……這個嗎?”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臉,幹笑,“手誤手誤。”
費三姑娘掩嘴笑,“你是想偷襲阿蘿吧。”
符骥納悶,“她人呢?”
“上面,她速度快。”費三姑娘指了指上面,好心提醒,“阿蘿也拿了彈弓的。”
符骥假裝沒聽懂她的言下之意,瞅了瞅被他誤傷的陸初淩。
陸初淩原本一肚子火,待得知來人是安寧郡主的表弟還是什麽小侯爺,只得把怒火咽了下去,自認倒黴。
“唐突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符骥走近幾步,一本正經的作揖,他生得濃眉大眼,這般正兒八經的瞧着頗像那麽一回事。
陸初淩面上一熱,“小侯爺言重了。”
符骥咧嘴燦爛一笑,覺得沒事了便打了個招呼,“你們慢慢走,我先走了。”說着一溜煙消失在旁邊那條路上。
李漱玉搖了搖頭,對陸初淩歉然道,“骥表弟調皮貪玩,不過沒有壞心眼,二姑娘別往心裏去。”
陸初淩點了點頭,“怎麽會。”
将陸初淩頭上的蒼耳子摘了下來,一群人繼續爬山,漸漸的差距越來越大,最後一個階梯唯剩下陸氏三姐妹。
“大姐,你先走,別等我們了。”陸初淩催陸初凝。
陸初凝看看她,“我休息一會兒,你們倆先走。”
這怎麽行,那大姐不是墊底了,不知道她們要怎麽捉弄呢,雖然不會太過分,但是肯定是惡作劇。
陸初淩溜一眼陸詩雲。
陸詩雲敲了敲腿,扶着膝蓋道,“我走不動了,我不走了,大姐二姐先走吧。” 姨娘是母親的丫鬟,她嘛,也是二姐的丫鬟。二姐想說不方便說的,二姐想做不方便做的,她來說她來做。
陸初凝無奈地看着陸初淩,這丫頭就會欺負三妹。
陸初淩別開視線。
恰在此時,傳來一陣凄厲的驚叫聲,吓得三姐妹臉色一變,聽動靜是從上面傳來的。
快到山頂的陸夷光和昭仁公主也聽見了,因為距離遠,不是很清晰,兩人不放心,打發了兩個丫鬟去查探。
兩個小丫鬟在半路撞上了急赤白臉上來報信的丫鬟,趕忙回頭禀報,“縣主不好了,四姑娘失足掉下了懸崖。”
陸夷光勃然色變,急忙往下走,一邊走一邊問怎麽回事。
報信的丫鬟是蔡氏指給陸玉簪的,哭哭啼啼道,“崔嬸腳滑了下,姑娘想拉她,反倒,反倒一塊兒掉了下去,嗚嗚嗚……”
陸夷光被她哭得心煩氣躁,加快腳步。
到了事發點,發現陸見游和符骥也在。
兩人是一塊來爬山的,自從上次一塊喝醉酒一塊泅水一塊去了歌舞坊之後,感情一日千裏,經常一起鬼混。
事發時,他們一行人就在不遠處,循聲趕緊過來,不想出事的竟然是陸玉簪,都覺得她今年命犯太歲,好不容易認祖歸宗能過上好日子,居然又飛來橫禍。
見了陸夷光,陸見游走過去,開口安慰,“你先別着急,”他知道陸夷光和陸玉簪投緣,明裏暗裏多照顧,“運氣好,兩個人都挂在了樹上,我已經讓人去拿繩子了。”
陸夷光神情卻沒有因此和緩,走向懸崖邊想看看情況。
“你別靠太近,小心掉下去。”旁邊的符骥喊了一聲。
“我有數。”陸夷光小心地探頭看了看,光溜溜的懸崖絕壁,唯獨從縫隙裏破土而出的松柏傲然挺立,也正是這些樹救了陸玉簪和崔嬸,沒讓她們摔入深不見底的山谷。
多看一會兒,陸夷光就有些眼暈,連忙退了回來。這兒是險地,歷險探勝者絡繹不絕,但是一般人都會有意識繞開。
“怎麽走到這裏來了?”陸夷光皺眉。
“是我,都是我的錯,”悲不自勝的夏蘭盈淚流滿面,“我一時好勝心起,抄了近路,萬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害了四姑娘,都是我。”
夏蘭彤扶住泣不成聲的夏蘭盈,“姐姐,你也不想的,這都是意外,四姑娘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
夏蘭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若不是丫鬟和夏蘭彤扶着,甚至站都站不穩。
陸夷光抿了抿唇,“阿盈姐姐莫要過于自責,意外之事誰也料不到。”
夏蘭盈卻是哭得更加傷心越絕。
這時候,去找繩索的護衛回來了。
陸夷光也顧不得這邊,緊張地看着兩人将繩索一頭系在樹上一頭牢牢系在自己身上,慢慢下了懸崖。
其中驚險,陸夷光不敢細看,待傷痕累累昏迷不醒的陸玉簪被救上來,見她胸膛微微起伏還有氣,陸夷光重重得吐出一口氣。
等候在側的郎中連忙上前止血。
“有沒有性命之憂?”陸夷光直接問郎中。
郎中支支吾吾不敢說話。
陸夷光眉頭緊鎖,“你盡力救治,若她無事,重重有賞。”這郎中就近找的,本事一般,只能救救急,回頭找了禦醫才是正理。
心驚膽戰的郎中連連應是,覺得自己也是倒了黴,被抓了壯丁。
片刻後,崔嬸也被救了上來,她的情況比陸玉簪更嚴重,腹腔裏紮了一根嬰兒手臂粗的樹枝,渾身血淋淋,已然出氣多進氣少。
夏蘭盈如墜冰窖,血管裏的血液都凍住了,身體每一個部分無不在顫抖發寒。
“姐姐,四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會挺過去的。”夏蘭彤覺她雙手涼的吓人,放柔了聲音安慰。
夏蘭盈喜極而泣一般,低頭捂住嘴滴淚,用力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