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賺獎勵
事已至此,沒什麽可瞞的了。
為了趕時間,小皇帝和楚才人一起重新計算,彤妃最後幫忙做了一遍複核,而後細節處小皇帝又算了一遍,終于算出了正确答案。
完事兒後,三個人手指抽筋,齊刷刷倒在圈椅裏。
小皇帝喘平一口氣,埋怨道:“當初你要點兒別的多好,這麽只狗,一點兒也不乖……朕回頭找個訓狗的替你把它訓一訓。”
楚才人搖頭:“不!我自己訓就行,用不着別人。”
“可是它被帶走去訓了,我就要很久看不見它了。”楚才人嘟着嘴,“而且,它不尿的時候,也很可愛呀!大不了您來的時候我不讓它進屋呗。”
小皇帝還想反駁,彤妃卻先他一步開口道:“皇上,您就讓妹子自己養吧,我們不像您日理萬機,這每天時間大把大把的,不做點什麽真是挺無聊。”
聽着彤妃幫腔,小皇帝一時也被說動了,還生出一點兒慚愧——雖然後宮的人都不是他招的,但名義上也都算是他家中女眷,他平日裏不聞不問,一點小要求再不讓步,可就太不近人情了。
“好吧,那你自己訓吧。”小皇帝輾轉看向彤妃,“要不你也弄條狗兒的養養?不對,狗愛亂尿,還是換一種……”
他看彤妃淡紫的衣裙上罩着白紗,面上蒙的也是白紗,忽然覺得若是懷裏抱個小白兔,倒是很相得益彰的。
“兔子怎麽樣?兔子乖順些,也不會吵你彈琴。”
彤妃有氣無力地擺擺手:“我不要緊,養慣花了,再養個兔子,倒怕花給啃了。反正妹子有狗有貓,什麽時候我做了點心,再過來湊個趣兒就是。”
這些話小皇帝暗暗記下,回養心殿的路上便叫小福子想法子拟個單,要給各宮賜些游戲之物,鳥雀金魚,毽子蹴鞠,琴棋玉笛,不一而足。
事情很快辦妥了,待到次日晚間,小皇帝處理完政務,守在邊上的沈言川突然開口道:“臣妾聽聞,您賜了許多東西給後宮。”
賜物一事做得沒什麽遮掩,東西白日裏全都送去了後宮,太後和安太妃也各有一份,唯獨在養心殿的沈言川沒被劃入這“後宮”的範疇。不過此舉是小皇帝故意為之,為的就等他這一句關心。
“對。”小皇帝垂下眼眸,理所當然道,“朕勤于政務,疏于問安,又冷落後宮,心裏過意不去,所以就送些禮物表達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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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川打量着他的側臉,追問道:“皇上還有什麽別的要對臣妾說嗎?”
“有啊。”小皇帝笑着擡起頭,軟軟的手指一點沈言川的鼻尖,“朕沒忘了你,你不要吃醋呀。”
說着,他鑽到桌子底下,挪出一個又長又大的黑匣子,運足力氣将它搬到桌上:“打開瞧瞧?”
小皇帝一雙眼睛笑成月牙兒,沈言川知道匣子裏定然是寶物,便依言打開。
匣內卧着一張銀黑色的弓,弓身刻着繁複精美的龍紋,弓弦緊繃,且泛着一種與衆不同的光澤,這種光澤使整張弓透出了一股堪比利器的森冷寒意。
“你就是嘴硬。”小皇帝瞭她一眼,“你能訓好它,它還能亂尿?”
“聽說這張弓是玄鐵打造,弓弦是蛟龍背筋所制,可惜平日裏當個飾物挂在牆上,真是埋沒了寶物。”小皇帝假意惋惜,随後拍拍沈言川的手背,“拿起來試試呗?”
身為武人,沈言川對神弓自然有幾分品鑒的興趣,他拿起弓,捏着弓弦稍稍用力試着拉了一下,只感覺此弓沉重,卻彈性極佳。
空拉弓弦并不妥當,他稍微試了一下便将之放了回去,評價道:“确實是好弓,若拉滿,射程恐怕要在三百步以上了。”
小皇帝在一旁看着,得意地笑道:“朕就知道,寶物配美人,剛剛好。”
沈言川收起弓,含義萬千地看了他一眼:“臣妾日日陪侍,怎的也有這等好禮?還是皇上……”
“有什麽別的過意不去”這幾個字還沒說出口,沈言川的嘴就被捂住了,嘴唇上傳來了軟綿綿的溫熱。
小皇帝含笑注視了他的眼睛,而後又收了笑,說:“你知道的,不準裝不知道,不準再問。”
一邊是送的是獨一無二的寶貝,一邊送的是排遣寂寞的可愛寵物,這心意,用腳趾頭都能看出來了,還要拿出來調侃,沈言川的嘴巴實在是壞,小刀似的,就不該讓他張嘴,不張嘴的貴妃,看上去可愛多了。
小皇帝心裏偷着欣賞了一會兒不能說話的美人,而後道:“好了好了,朕要睡覺了,明天還有早朝呢,貴妃也早些歇下吧!明日陪朕一起見見太學來的人。”
說完,他不由分說撒開手腳就跑,三下兩下就跑進了卧房去。
沈言川站在原地望着他跑遠,把那句沒說完的話咽了下去,回頭收起了匣子,自行扛回了偏殿。
第二天午後,太學果然來了幾個士子進宮。
不過,這幾人并不是胡謙帶來,而是由朝中官yuan舉薦而來的。
舉薦人站在堂前極力介紹誇贊自己意欲提攜的後輩,小皇帝聽着,目光朝底下人一掃,發覺其中有幾位已經根據暗衛們的報告,悄然上了黑名單,心中不免覺得可氣又可笑——說什麽在科考前舉薦人才,為朝廷出力,就是把利益相關的幾個家族的人拉出來往朕面前塞罷了!真會投機取巧!
他假作第一次認識那幾個年輕士子,讓他們上前接受考校。
“平時都讀些什麽書?可有些什麽才藝?”
底下挨個回答起來,答案十分陳舊,大多是些什麽四書五經,詩詞歌賦,偶爾有一兩個人自稱研究過兵法;至于才藝方面,基本都是琴棋書畫這些雅致的內容,就一個皮膚黧黑的高個子嗫嚅了兩聲,回答說擅長做菜。
衆人聞言都在憋笑,後排某個舉薦人當即像吃了一口苦瓜般面容扭曲起來。
小皇帝将一切盡收眼底,臉上四平八穩的接着問道:“可有人知道當今的米價?”
底下人面面相觑——這算什麽考校?
這些士子出身權貴,哪裏知道柴米油鹽的價格,一個個都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最後還是那個高個子答了出來,他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他,有的羨慕,有的嫉妒,有的懷疑,有的驚異,有的欣慰,當事人也有些懵,吞吞吐吐地補了一句:“在下做菜喜歡自己上街采買食材,所以知道。”
小皇帝點點頭,随手翻開案邊的書,把當初日講課上的那道題拿給小福子,讓他們當場做題。
一刻後。
“沒一個人答對。”小皇帝宣布了結果,剛才一個個器宇軒昂的士子如今都尴尬地低下了頭,後面一排臣子的臉色也由焦慮變得難看了起來。
小皇帝不動聲色繼續道:“諸位心中,可有治國良策,說來與朕聽聽?”
這一問,倒是在情理之中,士子們重新擡頭,争相将先前備好的說辭慷慨激昂地背誦出來,以彌補自己出師不利,愛做菜的那位仁兄排在最後,倒是老老實實道:“都說治大國如烹小鮮,可惜在下愚鈍,只會烹小鮮,不懂治國。”
“你說得挺實在。”小皇帝朝小福子一招手,“把他帶到禦膳房去,看看他是否有烹小鮮的本領,水準高不高。”
高個子被帶走了,其餘士子眼波流轉,神色輕慢,看樣子是嘲笑他官做不成,倒成了廚子。
“至于你們嘛……”小皇帝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深深吸了口氣。
衆人連忙俯首帖耳,等着好消息。
然而他們聽到的是一連串的指責——“不了解百姓生計,簡單的計算也不會,治國良策不是陳詞濫調就是虛無缥缈,朕要你們何用?你們讀的書朕哪本沒讀過?朕缺人給朕講大道理還是缺樂師棋博士啊?全部取消今年應試資格,舉薦人罰俸一個月!都給朕滾出去!”
把人攆了出去,小皇帝心裏十分痛快——這讀過書,罵起人來就是硬氣啊!
他樂不可支地笑出聲,轉頭道:“愛妃,你瞧,朕是不是做得很好?”
沈言川從屏風後走出:“不錯,皇上如今已懂得識人了。”
小皇帝把他拉着坐到自己身邊,把臉蛋挨過去:“那給個獎勵呀。”
沈言川探頭過去,卻是離他還有一線距離時停住了:“可是皇上,在您還沒有培養出心腹的時候,還是要給自己留條後路的。”
“心腹啊?暗衛那邊早都有眉目了,尚在考驗而已。後路也留了一條,剛才那黑小子像個老實人,若是真精通做菜,當個尚膳就挺好。”小皇帝指指自己的臉,“別吝啬,親親。”
沈言川聞言無聲一笑,擡手虛虛捧着他的臉,在他耳根處輕輕一吻,随即耳語道:“心腹可要培植得快些,拿捏好君臣之間的距離,放到恰當的位置上。”
這般輕吻其實比吻在唇上還要讓人動心,小皇帝有點神魂颠倒的意思,此時也沒覺得是被說教了,反而感到溫馨,仿佛一個遇到了賢內助的丈夫。
他說:“放心,朕心裏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