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二天在公交車站等車的時候,又遇見齊玥。

她一看見他就興奮地招手:“嗨,你終于來了!今天你可晚了五分鐘哦,再晚一點可就遲到啦!”

公交站就在燒烤店斜對面300米,喻岩從店裏出來時就看到805快速閃過。

齊玥說他晚了五分鐘,那就說明車來了她也沒上。

“你在等我?”喻岩很是詫異。

“對啊!本來我還以為你走了呢,結果剛上車時就看到你從那邊走過來,所以就跳下來等你一起啦。”

“為、為什麽要等我?”喻岩本就不喜歡與女生接觸,齊玥如此自來熟,他特別不習慣,以致于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

“因為有道數學題想要請教你,我都想了兩天了,實在是想不出來了。”

齊玥的表情很真誠,喻岩這才意識到是自己想多了,忙擠出一個微笑,說:“什麽題目?我看看。”

對于他人的請教,喻岩從來不會吝惜時間,而且會用心地去解答每一個步驟,反倒常常忘了時間。

齊玥也是個學霸,兩人的解題思路不同,不由得産生了激烈的讨論,在這種氛圍下,半小時的車程一晃而過,終于,在下車的前一刻,齊玥抱拳嘆服:“狀元果然名不虛傳,是在下輸了!”

喻岩邊下車邊笑:“你太誇張了,其實你只是一時在死胡同裏沒轉……”

而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肩膀被人狠狠一撞,毫無防備的他霎時向前撲倒,接着便整個人摔趴在地上。

雖然初春衣服穿得還很厚,但他感覺雙膝痛得要命,兩只手掌也都滿是血痕。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周圍人太多,他這一摔,自然吸引了無數目光。

他想要爬起,卻忘了自己本來就身負腳傷,于是腳一用力又摔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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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論聲更甚,他想要遁地逃走。

好在齊玥立馬跳下車來将他扶起,他剛站好,又見她沖到前面去,抓住一個男生的書包就大聲怒吼:“你有沒有家教?撞了人連句道歉都不會講?”

對方一看就是個小混子,說話吊兒郎當的:“你他媽哪只眼睛看見是我撞的?孤兒還跟別人談家教,搞笑!”

齊玥身高一米五五,又瘦,個子十分嬌小,臉也長得清秀文靜,那男生自然沒把她放在眼裏,喻岩也很是擔憂,怕她受不了這辱罵而哭臉。

誰知齊玥單手将那男生狠狠一拽,再用力一個下轉身,三秒之後,那男生就被重重摔在了地上。

對方痛得龇牙咧嘴,想站起來卻又被她一腳踹翻在地。

四周驚嘆和起哄聲此起彼伏。

“就你會說髒話是嗎?呵,孤兒?你丫再狂信不信我真把你揍成孤兒?”齊玥眼神和語調皆是輕蔑,“還有,我兩只眼睛都看到了,而且我還拍下來了,喏,給你欣賞一下。”

齊玥說完,就從褲子口袋掏出手機,打開相冊翻出視頻給他看。

視頻完完整整将他的撞人行徑給拍了下來。

那人登時說不出話來,臉也青一陣白一陣的,爬起來後也只會扔一句:“你給我等着!看我不找人揍死你!”

齊玥雙手抱臂,從鼻間發出輕哼:“好啊,我和我家跆拳道館的學徒們都等着你哦。”

那人一愣,沒再說話,跑步速度倒是出賣了他。

那慫貨一走,看熱鬧的人群也漸漸散去,齊玥又過來扶喻岩,喻岩剛才都看傻了,此刻仍是訝異不已:“你還會跆拳道?”

齊玥攙着他邊走邊答:“對啊,我家就是開跆拳道館的,而且有三十年的歷史。”

“好厲害……對了,你剛剛拍到他推我了?你怎麽會剛好拍到?”

齊玥說:“其實在車上,我就有注意到他在盯着你,我這人警惕性強,就悄悄打開了手機錄制。”

“謝謝,真的太謝謝你了!”喻岩連聲道謝,“真不知道該怎麽回報你才好……”

齊玥爽朗地大笑:“你剛為我解決了一道難題,這就是回報呀。”

“不過一道題,舉手之勞而已……”喻岩很不好意思地說。

“也許以後還有很多道難題呢,這還得多多仰仗您這大狀元啊!”

齊玥又以雙手抱拳的姿勢說話,一開始喻岩以為她只是武俠小說愛好者,經過方才的事件後,此刻的她真多了不少俠氣,他不禁被逗笑了,也雙手抱拳回敬:“哪裏的話,女俠的救命之恩,草民自當湧題相報!”

喻岩活了十六年,很少開玩笑,他甚至很少笑。

他只會讀書讀書再讀書,任何同學來找他他都是溫溫和和的,興許是對于學霸的崇拜,基本沒有人跟他開玩笑。

而此刻,他第一次露出大笑,笑得眉眼彎彎,八顆白牙閃閃。

齊玥看呆了。

“喻岩,你笑起來真好看。”她甚至咽了咽口水,“為什麽平常不多笑笑呢?”

喻岩也才意識到自己過于忘形了,連忙收斂了些許,很不好意思地說:“因為很少遇到好笑的事。”

“這樣嗎……”

齊玥還想說什麽,不料上課預備鈴響起,預備鈴響,代表五分鐘後就要上課。

兩人此時才剛走進校門口,高一年級所在的教學樓離校門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喻岩不想連累齊玥遲到,便說:“齊玥,你先走吧,我自己一個人可以。”

齊玥卻說:“不行,你看起來挺嚴重的,我先送你去醫務室。”

“沒、沒事!”喻岩連連擺手,“這點小傷不用去醫務室,我直接回教室就行,現在只有五分鐘了,你應該從沒遲過到吧,快點,再慢就要遲到了!”

“遲一會兒到有什麽關系?我跟班主任好好解釋就行。而且,你不也會遲到嗎?要遲一起遲好了。”

“那也……”

兩人正推托間,一個人影忽然閃到喻岩跟前,一邊蹲下一邊示意喻岩上背:“別你拉我扯的了,快點上來!”

“年、年紹???”喻岩不可置信地看向蹲在自己跟前的人。

年紹卻沒理他,而是轉臉看向齊玥,笑容滿布地說:“同學,麻煩推一把,我是他同桌,可以背他過去。”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雖然年紹笑得人畜無害,但喻岩還是能夠看到他眼中閃過的其他情緒,而且他突然出現說要背他,不知又有何陰謀。

齊玥不知內情,以為喻岩只是不想麻煩同桌,所以不顧喻岩的推拒,就将他推到了年紹的背上。

年紹順勢反手将喻岩一扣,喻岩便想下都下不來了。

“謝謝這位同學,再見。”年紹還笑着跟齊玥道別。

齊玥不疑有他地跑開了。

喻岩只能認命地被年紹背着走。

但又不認命地質問:“剛才公交車上那個男生,是你讓他故意推我的吧?”

年紹沒有說話,卻輕哼了一聲。

這是承認。

喻岩好氣又好笑:“既然是故意的,現在幹嘛又背我?看我遲到被老譚罵才是你的初衷不是嗎?”

“是。”意料之外的,這次年紹直接回應,“老子根本不想背你,但老子更不想看你笑。”

“啊?”喻岩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你剛才不是笑得挺開心嗎?”年紹語氣譏諷,“有什麽好笑的,也分享給同桌聽一下啊。”

“……為什麽要分享給你?我笑都不能笑嗎?”

“嗯,不能。殺人犯的兒子,可沒資格笑。”

年紹的聲音冷得仿佛大雪将人整整裹住,那句話更像是一把鐵鍬,不停地很戳在喻岩身上,心上。

殺人犯的兒子,可沒資格笑。

喻岩哪裏還能笑,他都感覺淚水快要奪眶而出。

不能讓眼淚滾下,就只能咬緊下唇,逼回眼淚。

接下來的路程,他們沒再說話。

到達教室剛好上課鈴響,年紹将他放下,再攙着他走到座位邊,他們這架勢,任誰看了都得感嘆一句同桌情深。

譚麗芳也不例外,當即對年紹有些改觀,還準備在講臺上大肆誇贊了他一番,號召大家都來學他。

結果年紹一沾課桌又埋頭睡起大覺來,譚麗芳求救似地看向喻岩,卻發現他也低垂着頭,看上去十分低氣壓。

兩個怪胎。

譚麗芳內心暗暗地吐槽,接着只能用課本來轉移不滿的情緒。

那一堂課,甚至那一天,喻岩都沒怎麽聽進去課。

因為從進教室打開書本的那一刻起,他就深陷于痛苦之中。

“殺人犯的兒子。”

他的每一本課本的扉頁上,都用紅筆寫着這六個大字。

作者有話要說:

一度想棄坑(對不起,我就是個坑貨)

但今天又想寫了。

攻前期真的渣,頂鍋蓋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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