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在出竅
下班高峰期, 市中心這一片都塞車，好在塞車歸塞車，車流依然在緩慢地往前動。
謝望雖然剛拿到駕照不久, 但比當年黎競剛拿到駕照那會兒開車穩多了。
在紅綠燈路口停下之際, 謝望換了首歌，側頭問她：“你實習什麽時候結束？”
“還沒定。”鞠檸對上他的視線說，“到時候提前兩三天跟他們說就行了——等下, 你臉上有根眼睫毛。”
謝望似乎正想要說什麽, 但這個時候鞠檸已經伸過手來、想幫他弄掉眼睫毛，他不得不把話咽了回去。
她的手指按壓在他臉上的觸感很輕, 他能感覺到皮膚稍稍凹陷了下去，除此以外還有點癢。
謝望下意識閉上一只眼睛，眉頭條件反射皺了皺, 餘光瞥見了眼前人專注的眼神。
她眼睛一眨不眨，自言自語似的說了聲“欸怎麽搞不下來”, 好半晌終于把那根眼睫毛從他臉上捏走。
紅燈轉為綠燈，一瞬間周圍的車流開始往前湧去, 鞠檸後背重新靠回了副駕駛座上。
謝望回過神來, 從她臉上收回視線, 一下子忽然忘了剛才想說什麽。
鞠檸适時問他：“你剛才要說什麽哦？”
謝望終于想起來：“我想問你要不要開學前去南裕新開的游樂場玩玩。”
謝望以為, 女生聽到“游樂場”三個字後, 反應都該是滿眼冒粉紅泡泡。
然而, 鞠檸與衆不同。
“游樂場？”她一臉莫名，“那種地方從我上初中以後就沒去過了, 你幹嘛突然想去呀。”
怕自己的話打擊了謝望的熱情，她還特意迅速補充道：“你要是真想去，那我抽出時間陪你去也不是不行。”
謝望：“……？”
為什麽到他們這裏, 情況反了過來。
什麽叫，我抽出時間陪你去。
謝望閑扯了句：“檸總這麽忙，我找你約個會還要排號？”
“是有點忙。”鞠檸立刻裝出謙虛的樣子，将視線漸漸移至窗外，過了會兒，她憂傷地慨嘆道：“最近為一個億的項目操碎了心，覺都睡不好，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躺在床上數綿羊，孤獨寂寞冷……”
她還沒想好接下來該說點什麽廢話，讓這段優秀發言擁有漂亮的結尾。
就看見謝望扭頭問：“那我陪你睡？”
鞠檸大腦轟地炸起煙花，頃刻間從脖子紅到了臉。
“謝望，你騷話怎麽這麽多，都跟誰學的！！”
是誰。
是誰帶壞了高嶺之花謝小汪。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謝望：“可能是無師自通吧。”
車載音樂放起了《說愛你》，歡快的節奏溢滿四周。
“我的世界變得奇妙更難以言喻，還以為，是從天而降的夢境~”
話題一偏，兩人說了好半天都沒說到正事上。
直到謝望強行打斷，将聊天內容扯了回來。
“所以你有沒有興趣，百忙之中抽空陪我去游樂場？”
鞠檸打了個哈欠說：“我看下到時候實習結束的時間再說吧，沒別的事就陪你去。”
車開進小區的地下車庫後，光是找停車位就花了點時間。
鞠檸在他把車停穩以後，低下腦袋，伸手去解安全帶，結果手摁在了安全帶的鎖扣上，半天按不下去。
她納悶極了，擡頭看向謝望，不太高興地抱怨道：“你這車安全帶是不是壞了，怎麽按都按不動啊。”
謝望稍稍湊了過去，低聲道：“我看下。”
他剛湊過去，就聽見鞠檸在憋笑，緊接着迅速趁他不注意，雙手拍在了他臉上，努力朝中間擠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我騙了吧！！”
謝望一臉無語，既好氣又好笑，想說什麽卻被她壓得說不了話，唯一能做的就是按下那原本就沒毛病的鎖扣。
安全帶開始往上抽動，鞠檸壓在謝望臉上的雙手被安全帶卡住。
她不得不就此收手，等待安全帶慢慢被卷收器抽回去。
“很好玩？”
“好玩啊！”
“那讓你也體驗一下。”
早在謝望那句話輕飄飄落下來的時候，鞠檸大腦神經就倏地繃緊了，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她作勢就要後退，謝望卻稍稍挑眉，早她一步伸出了手，一手勾在她後頸，一手捏住了她的臉，她的臉瞬間扭曲成了世界名畫《吶喊》。
謝望忽然想起來，鞠檸以前也沒少在她自己臉上幹過這種事。
“裏好過混，裏這樣會沒有呂朋友的！！”
她含糊不清的咒罵聲一個接一個蹦出來，讓謝望的耳朵片刻都得不到安寧。
“算了。”謝望堅持這個姿勢不過五秒就放棄了，眼睛一垂，放下了手，“別弄得跟我欺負你似的。”
鞠檸氣鼓鼓瞪了他一眼：“難道沒有欺負嗎？！”
都捏她臉多久了，現在才說這種話，就知道馬後炮。
謝望怕她真不高興，若有所思道：“那我給你道歉。”
鞠檸得寸進尺，惡狠狠問他：“你現在除了臉一無所有，拿什麽道歉？！”
謝望給出一個提議：“我可以出賣色相……？”
“不要。”鞠檸把腦袋往另一個方向唰地轉了過去，“你以為我出場費很低嗎，你知道我給人畫一幅畫你知道要多少錢嗎，就這态度你還想三番五次從我這裏占便宜，哪來這麽好的事！”
謝望一聽就知道她在話不過腦胡說八道，忍不住笑了笑，肩膀微微抖動。
他提醒道：“不是那種出賣色相。”
鞠檸正在氣頭上。
聽見他這句話，她愣住了，猛地被打斷了思路，仿佛置身于十字路口，綠燈一亮，突然就不知道該往哪兒開了。
鞠檸不想動腦，眼睛偷偷瞄了過去，脖子不動，語氣極度不滿，順着他的話反問道：“那不然還能是哪種。”
謝望沉默了會：“這種。”
他直接上身越過了駕駛座之間的扶手箱，一手抓住安全帶，倏地用了點力，造成卡住的狀态，另一手按在她的肩上，在她完全怔住的時候，覆在了她唇上。
鞠檸被這突如其來的吻刺激得快提不上氣了，血色悄然漫上臉頰，唇齒被謝望毫不費力地撬開了。
他垂下眼，睫毛很長很密，掃在她臉上。
他沒什麽經驗地步步試探，不緊不慢，幾乎給了她充足的反應時間，于是那些細致的感受越發清晰，傳遞了她神經的每個角落。
好像所有知覺都被剝奪，靈魂在出竅。
空曠漆黑的停車場裏遠遠鋪來一片光，剎那的光讓他們彼此的輪廓格外清晰，在他們眼珠裏灑下碎光。
一輛車從他們面前疾馳而過，消失在拐角處。
為什麽謝望他不閉眼睛啊！啊！啊！
鞠檸實在受不了，緊緊閉上了眼。
等到完全能适應的時候，她故意抵了抵，以示抗議。
對方不為所動，還在退出去的時候輕輕咬了下她的唇瓣。
像被啄了一下。
一吻結束後，鞠檸臉頰發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充滿怨念地看向謝望。
謝望從她那雙眼神裏看出“你是狗吧”這樣的指責，安靜兩秒，主動回她一個字。
“汪。”
鞠檸瞬間炸毛了：“你居然還好意思汪！”
直到駕駛座上的人下車，走到車門外幫她開了門，鞠檸才勉為其難消氣，臉上的溫度慢慢降下來。
兩人牽着手在停車場靠邊的地方走，地下車庫都有直通上面樓層的電梯，而他們現在要往他們那棟樓的電梯走。
差不多兩三分鐘後，他們走到了電梯口，迎面撞見黎明堂和黎競父子倆。
八目相對，父子倆的視線從他們二人臉上挪到了他們相牽的手上。
“……”
鞠檸幹巴巴地叫了人，想了想，又把手從謝望手心裏抽了出來。
黎競幽幽道：“沒用了，你哥已經看見了。”
鞠檸：“……”
說實話。
有點緊張。
這還是她談戀愛後第一次被家人撞見。
“幹嘛。”她強裝鎮定道，“看見就看見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黎競點了點頭：“那你為什麽要把手抽回去。”
鞠檸偷偷瞄了眼黎競，又瞄了眼黎明堂，抓了下頭發道：“我這不是……看你們都單身嘛，不好意思打擊你們。”
黎明堂還沒挽回鞠彥芝，準确來說就是單身。
黎競就更不用說了，長這麽帥，都能單身二十二年，絕了。
“……”
怕他們繼續在這個話題上念叨下去，鞠檸硬着頭皮，迅速把話鋒轉到了別的事上：“爸，哥，你們怎麽突然來了？”
黎競摸了摸後頸說：“來跟老媽談搬家的事。”
鞠檸一懵：“搬家？”
黎競說了聲是啊，接着道：“老爸看中了一套房，就在我們這棟樓，一百多平，到時候我們可以一家人住。”
鞠檸有些詫異，扭頭看他：“媽媽同意了？”
黎競道：“她說要考慮一段時間，今天我們過來就是一起去看那套房的，等下看她怎麽說吧。”
不知不覺間，透明人謝望牽起了鞠檸的手，藏在兩人之間，彼此心照不宣。
一整個晚上，鞠檸都窩在黎競身邊，聽鞠彥芝和黎明堂聊事情，他們聊了很多過去的事，也聊了很多以後的事。
期間他們還一起去看了那套房子，裝潢奢華，坐北朝南，視野很開闊。
這套房比鞠檸他們家就高一層樓，到時候真要搬家也很方便，就樓上樓下跑的事，只不過黎競他們搬東西過來要費點兒勁。
鞠檸沒有介入父母的事，心裏卻有些期待。
沒過多久，鞠彥芝跟黎明堂去領證了。
複婚，領的是結婚證。
在她實習期結束以後，黎明堂和鞠彥芝很快敲定了搬家的事宜。
鞠檸房間裏東西很多，且很零碎，黎競早早幫忙把客廳裏的貴重物品搬了上去，然後跑來幫妹妹搬。
鞠檸簡單整理了書架，扭頭對黎競說：“先幫我搬這些書吧。”
黎競應了聲好，開始幫她，并說：“那些東西太重就先放着，等下我下來幫你搬第二趟。”
黎競抱着沉重的書上樓後，鞠檸覺得自己肯定不能這麽閑着，她正準備動手搬，忽然收到了謝望的信息。
[汪汪：我過來幫你]
[鞠檸：好啊]
于是當黎競想要下來幫妹妹搬第二趟的時候，他看見本該經過自己之手的雜物被謝望抱在懷中，鞠檸正側頭跟他說什麽，眼睛笑得彎彎的。
見到黎競，謝望主動點頭致意，很淡定地喊了人：“哥。”
鞠檸一秒變安靜。
她悄悄擡眼，暗中觀察黎競的反應。
注意到黎競那被人欠了五百萬的表情，鞠檸忍不住兩腮一鼓，嘴角偷偷上揚，堅持不過三秒，猛地爆發出了歡樂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嚯哈哈哈哈哈！”
“……”
黎競表情一言難盡，體會到了什麽叫心肌梗塞。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啦，計劃完結後寫點小時候的番外，還有不清水的番外（正文太小學生談戀愛了我沒臉寫TV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