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作為一個咨詢偵探,千手柱間的作息自然算不上規律,為了案件晝伏夜出也是家常便飯——誠然,值得他如此勞心勞力的事情并不多。而在生活習慣方面,他也遠不如他表面看起來那麽有條不紊,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粗枝大葉。廚房裏時常積壓着隔夜的餐盤,客廳更是常年雜亂無章,更不提床上散落的書籍與衣物。
這樣一個看似平易近人的男人,獨自居家時顯露出一種讓人難以理解的特立獨行。
而宇智波斑的到來無疑加重了這種現象。明明看起來是個養尊處優的人,生活細節方面卻帶着獨居的痕跡。他的工整僅限于他關注的事情——比如那些數學公式定理,還有他手中那本成天不離手的黑皮書。
那本書是Le Rouge et le Noir的主人,絕,送來的。那天他們拿着一塊骨骼玩推理游戲,一人一點對它做出分析,最後柱間稍勝一籌,斑只能願賭服輸進了廚房。絕過來的時候,斑正在切洋蔥圈。他不怕死的站在廚房邊長久的欣賞這難得的盛景之後,忍不住感慨人性的複雜與世界的美妙。
斑冷着張臉居然也沒有發作,只讓他把拿來的東西丢在沙發上趕緊走人。
絕告辭之前,目光意味深長的在柱間身上停留了片刻。
柱間沒有問那本黑皮書是什麽,斑翻閱的時候也從來不避諱他,因為上面書寫的是一種複雜的數字密碼。一次無意間的瞥見個別字符,柱間初步估計,這應該是一本賬本。但是他的推理也就到此為止,不再往下多想一步。
他們始終恪守着一條黑白分明的底線。
黃昏的時候,絕又一次造訪了貝克街221B,他來送第二本黑皮書。柱間就呆在客廳,斑也沒有回避他的意思。
“那麽,上一本是由我帶回去嗎?”絕看見斑坐在沙發上開始翻閱新的黑皮書,低聲詢問,目光卻忍不住偷偷看向旁邊研究曲譜的柱間。
斑不以為意的淡漠開口:“不必。”說着他摸索到旁邊的筆與便箋紙,飛快的寫下了一個名字,停頓片刻後又寫下了一個名字。他把便箋紙撕下交給絕,“去查查這兩個人的事情,我要具體資料。”
絕恭恭敬敬的雙手接過,看過後似乎頗有些詫異:“您終于對女人感興趣了?”
斑冷冷的掃了他一眼,絕登時噤聲,老老實實的請罪:“啊,是我失言了。能讓您感興趣的,只有您的,恩,對手。”
他特地把“對手”這個詞音咬得極重。
斑眉尖一挑,就要動手把他轟出去,絕趕緊道:“不過您說的這個安娜·格林我是知道的,她可是七年前倫敦的‘Midnight Rosebush’。不知道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蕾絲紗裙下。她的追求者為她癡迷,恨不得俯下身去親吻她的馬車駛過的車轍。”
“她是朵交際花我知道,說有用的。”斑沒有興趣了解一個女人的花邊新聞,冷漠的打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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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您想知道與她交往甚密的男人有哪些,我或許能給您列一份名單。但我想您大概不會對這些感興趣。”
“我感興趣。”一直在拉小提琴的柱間突然插話,看着絕,“能詳細說說嗎?”
絕盯了他半晌,轉頭看向斑,一臉請示的表情。
“他要聽你就告訴他。”斑不耐煩的一揮手,低頭繼續開始看書。
“我以為您會介意……”
斑嘩啦一聲将書翻過一頁,絕知趣的住口,沖着柱間開始講述:“她的追随者很多,可是真正和她走得近的男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阿爾伯特子爵。七年前,安娜·格林突然不知所蹤,這位子爵可是悲傷了許久。”說到這裏,他又啧啧嘴,“當然,沒過多久他就從悲傷中走了出來,繼續流戀芳叢,有過不少情人。”
柱間認真的聽着,放下手中的小提琴:“這麽說,他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不知道,可以說沒有人知道。”絕壓低嗓音,故作神秘,“有人說她死了,可是她的屍體從未被發現過;也有人說她是和一見鐘情的愛人私奔了,這更是無稽之談。還有人說,她的舞蹈太過妖豔,被魔鬼盯上,擄到了自己的聖殿裏。”
柱間有些疑惑的啧了一聲,斑擡頭看向他。
“你們都說她的舞跳的很好,可是她失蹤前給人留下的印象卻是唱了一首歌。”柱間提出自己的疑問。
“不,”斑糾正,“應該說正是因為別人只見過她的舞蹈,所以她的歌才讓人印象深刻。”
柱間與他交換了一個眼神,這種默契被絕看得一清二楚。行事詭異的書店主人微微眯起眼,眼底浮起一層複雜的情緒,像是玩味,又像是諷刺。他默默的鞠躬:“我會去盡力調查的,最晚明天晚上,消息就會送過來。”
而那兩個人顯然并不在意他的去留,還處于無聲的交流狀态。
出門後,絕徑直走到了街角,那裏已經停了輛馬車在等他了。馬車夫叼着一根細草葉子,靠在車前一派潇灑,見他過來了,摘下帽子沖他一笑:“瞧你這表情,被我叔父罵了?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如果柱間在場,便會認出這就是之前來給斑送行李的那個青年。
“你怎麽來了?”絕似乎有些驚訝,“別忘了,你現在可是……”
“Professor Moriarty。”青年皺起眉,不耐煩的一揮馬鞭,“行了,上車吧,我送你一程,正好去Le Rouge et le Noir查點事情。”
“怎麽?”
“西班牙那邊的一批軍火,有人比我們先一步談了交易。”青年沉下目光,“以前也有過一次這種事情。”
絕沒有進車廂,而是從另一側上車,坐在了他旁邊。
青年挪了挪,給他騰了點位置,懶懶開口:“對了,你能不別一個一個Moriarty的叫我了不?聽着累得慌。”
“沒問題,莫……”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哦呀,你原來叫什麽名字來着?”絕故作思考狀,最後在青年發火前,咧嘴一笑,“啊,對,帶土。”
帶土哼了一聲,戴上帽子,駕着馬車離開了貝克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