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蘇元……蘇元……蘇元!”
忽然有喊聲自心底傳音而來。
蘇元迷茫得睜開了眼睛,揉了揉眼,從陸修竹的身上爬起來。
因兩人交合之故,蘇元差點忘記他和陸修竹還結合在一起,那巨物從穴中而出。撐得久了,竟是一股劇烈悶痛。
蘇元“啊”了一聲摔倒在地,眼圈兒紅了,抽泣着“啊嗚”了兩聲。
陸修竹自石床上起身,衣衫解開大半散亂得要命,眉眼間露出些冷凝,将自己衣物理好。
蘇元一邊叫着“師父”,一邊撐着起來前去洞府前解開禁制。
九重域主站在不遠處,長發無風自舞,發墨似漆,目如子夜,唇邊和眼角都透着鮮紅,不過一站,就覺得他滿身滿心的暗黑,看着就不像正道中人。
“蘇元,你抓了昆侖掌門?”九重域主的聲音很低很啞,好似被沙子磨過一般的音色。
蘇元捂着衣服呆呆地看了他一會,似乎是覺得他和從前的樣子不太一樣,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洞內,低聲道:“我……我和他雙修……過一段時間,會放回去的……”他有些怕九重域主會要求他殺了陸修竹……
“至少你現在的膽子比以前大了,很好,不錯……”
蘇元聞言,又呆呆地看他半晌,道:“師父,你在昆侖秘境時,是如何去青丘收我為徒的?”
九重域主道:“昆侖秘境,每五百年都有一次松動的時候……”
蘇元溜圓了眼,更呆地道:“那師父為什麽不趁那時候溜出來,溜出來了,還要回去?”
九重域主諷道:“為師是被人騙了……名門正道……此事不提也罷,蘇元,你不回青丘呆在這裏做什麽?”
蘇元低聲道:“我……家人都被關住和殺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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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域主皺了皺眉,道:“蘇元……”
“師父……”
“那你為何不回妖界?”
蘇元怔了怔,“我……我不想去……”
他以前從未去過妖界,雖然他資質不錯,但其實,他不論如何,心中都沒有想過要去妖界的,他并沒有野心。
“……你是妖皇之子,蘇元。”
蘇元低下了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小聲道:“我現在……我現在還入了昆侖派玉牒,也不一定要進妖界……”
“你入了昆侖派玉牒?”九重域主瞳孔一縮,“你……你怎麽入了昆侖門下?”
蘇元低聲道:“昆侖掌門……正是我新拜的師父,本來我們只是雙修……也不知為何,他看我資質好吧,就收了我……”陸修竹抓了他并迫他這事他隐去不提。
“……你能開啓秘境救出我,怎麽回事?”
蘇元于是便将他用封離印讓陸修竹對他心存好感,然後再和他雙修時偷他真氣一事說了。
九重域主沉吟許久,道:“蘇元,你可喜歡他?”
蘇元抿唇想了半晌,道:“他長得好看,做的東西也好吃,但是總是欺負我,我……我喜歡他,不過這次我用封離印封了他修為,不知道他怎麽生我的氣呢……”
“你沒有用別的手段封他修為嗎?”
“沒有啊……”
“那你抓了他多久?”
“沒……沒幾天……”
九重域主面色一凜,“幾天了?”
“快三……三天了吧……”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神色變得如此吓人,蘇元縮了縮脖子,忍不住後退了一小步。
九重域主看他一眼,立刻轉身就走。
蘇元詫異向前,跑了兩步,“師父?”
“封離印可封人修為不錯……但若只靠情思,修為不夠,最多只能封人修為兩天,等印中你所輸的屬于那人真氣消散,他便可自由了!”
這事知道的人不多,當初他教蘇元,那也沒想到蘇元竟如此心軟,制住一個神仙竟沒有殺了他——甚至連別的措施都不做!蘇元雖然聰明,但卻沒想到這印有時限,溜圓了眼睛,掰了掰手指,怎麽算怎麽都超過了兩天。
一種奇特的戰栗感自背後升起,蘇元打了個寒顫,連忙也招來一朵小雲準備逃跑。
一根散着金光的長繩飛來,将他捆了個嚴嚴實實。
蘇元一下子變作小狐,趁捆仙繩還未收緊時奔逃。捆仙繩立時收緊,将他圈成一團,叫他逃無可逃。
“啊嗚……啊嗚……”小白狐貍縮着脖子,可憐地蜷成一團。
陸修竹踏步走來,面沉如冰,視線追逐九重域主消失的痕跡。
為什麽不去追他的師父?
小白狐貍心中有些疑惑。
陸修竹皺眉,道:“他不是九重域主。”
小白狐貍睜大眼睛,“啊嗚?”
“身體是……魂魄不是。”
陸修竹自蘇元接到千裏傳音後就醒了,他們交合時,氣息相融真氣相融,那人傳來的音,他也聽見了。
小白狐貍眨了眨眼睛,顯然不太能接受這個事實。
陸修竹淡淡道:“如果是九重域主,哪怕知道我來了,也不會落荒而逃……”
小白狐貍若有所思。
陸修竹拎起它,仿佛拎起一個籃子一般。
小白狐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被陸修竹抓住了,思及先前抓了他還強迫他讓他和自己雙修,小白狐貍“啊嗚啊嗚”叫了幾聲,端得可憐得要命。
陸修竹緩緩綻開一個笑容,捏了捏它的後頸,“你的封離印怎麽來的?”
小白狐貍閉上了嘴巴,渾似自己只是一只普通的狐貍。
陸修竹将它拎高,小白狐貍還一臉純真地沖他眨了眨眼睛。
“我倒是小瞧了你,實際你的膽子挺大的。連封離印也敢偷……”
“沒有,我沒有偷……”小白狐貍忍不住争辯。
陸修竹冷笑道:“沒有偷?我怎不知何時天樞會把那印給你……”
“……這印本來就是我的!”
陸修竹微微一笑,道:“是嗎?那我這就帶你去天樞那裏問問……”
“不……不要……”小白狐貍“啊嗚”了一聲,委屈地濕潤了眼眶,道:“先前……先前七星之首的徒兒前來青丘,給了娘親兩個印,其中一個印自己跑到我這裏的,真的……”
“若你是先天道體,我還信幾分,你現在的身子,這印莫非還非要到你那裏去不可?”
“我不知道……但是,但是以前師父……就是我之前的師父,他說我總有一天會得到封離印的,然後,他還把封離印怎麽用都教給了我……”
封離印原本是狐仙之物,和封坎印一起傳下,若說它們對狐貍出身的妖精情有獨鐘,也說不準。何況蘇元雖非天生的先天道體,但比起別人,已是不錯。
陸修竹心中暗自思索,面上卻仍是沉凝之色。
小白狐貍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看他不準備放了自己,不由小聲道:“我不會為害凡間的,你放了我好不好,我們師徒一場……”
陸修竹聞言竟是笑了,“原來你還當我是你師父麽?”
小白狐貍“啊嗚”了一聲,使勁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陸修竹淡淡道:“我卻看不出來。”
捉着它,把它拎至昆侖主山,眼看着陸修竹禦風往天上去,小白狐貍吓得瑟瑟發抖,“啊嗚啊嗚”不住地叫喚。
不過半個時辰,紫霧碧琉,金闕銀銮,柱繞金龍,橋懸彩鳳……不多時便到了天宮淩霄殿,陸修竹立于九重天的雲霧之上仍不罷休,提着狐貍往北鬥七宮而去。
小白狐貍連聲“啊嗚”,這下他的“啊嗚”可不但透着惶恐,還透着凄慘。珠子似的淚水不斷從眼角滑落,黑潤潤的狐貍眼看着陸修竹,不但哀怨而且絕望。
雲上不斷有執燈的仙童走過,銀鈴脆響,珠串輕鳴,不少人瞧見陸修竹便福身見禮,道一聲陸上仙。陸修竹一一受了,面上沒有笑意反而是正經的肅穆。
小白狐貍大聲哭又不敢逃又逃不掉,嗚嗚連聲,哭得小身子一抽一抽的。
陸修竹走到天樞宮前,令門口的看門童子前去尋天樞,門口的童子沖他見禮,沒有對他帶着的狐貍露出絲毫怪異神色,轉身便去殿內禀報。
另一童子将陸修竹請進宮內,備好香茶美酒,這便去一旁恭候。
陸修竹慢慢品着茶,将被捆成球的小白狐貍放于自己的膝上。小白狐貍“啊嗚啊嗚”連聲嗚咽,伸出舌頭在陸修竹衣上手上輕舔。
陸修竹目裏冷淡,就那麽瞧着,其中的淡漠令小白狐貍眼淚落得更急,忍不住出了人聲,道:“你不要把我交給他……他會殺了我……”
陸修竹淡淡道:“物歸原主罷了。”
“嗚嗚……我喜歡你的……你不要殺我……”
陸修竹目光動了動,笑道:“我缺一個狐貍精喜歡嗎?還是你這樣的狐貍精?”
小白狐貍聞言,傷了心,嗚嗚嗚嗚地發出嗚咽聲,不斷小聲道:“我喜歡你的,我喜歡你的……”
不多時,一個童子手握畫軸出現,陸修竹起身,将小白狐貍拎着抱在臂彎裏。
那童子恭恭敬敬地對着陸修竹見禮,将畫軸送上,道:“這便是星主他給陸上仙的東西。”
陸修竹接過畫軸,道:“好。”
起身告辭,童子恭敬地将他送到門外,陸修竹帶着小白狐貍禦風而下,回了昆侖山。
小白狐貍本來還在哭,等到了昆侖山時,它的哭聲卻已慢慢停了下來。不在北鬥七宮中,它的恐懼也就沒那麽厲害了。
陸修竹将它帶到居所而非洞府,将畫像挂上了小幾後頭的牆面。
小白狐貍一邊小聲抽噎着,一邊伸着腦袋去看那牆面上的畫像。
那畫像不過畫了一個老人罷了,一個老人彈琴,筆墨古怪,似扭曲又似和順,一幅畫中雖然大片留白,但卻有奇特的肅穆之意。
陸修竹淡淡道:“這是鬼谷子的撫琴圖,二十三年前我很喜歡它,只是鬼谷子自從投胎轉世後就再沒有靈氣,不再作畫,凡間可得的圖畫也就這一副,這是天璇下凡時得到的,後來就送給了天樞……”
小白狐貍忍不住看了那畫好久,眼光盯着畫上的老人不放。
陸修竹回過頭來,微微一笑,道:“你可懂畫?”
小白狐貍愣了愣,“啊嗚”一聲,搖了搖小腦袋。
陸修竹瞥他一眼,回身看畫,道:“你若不懂,我便不放了你……”
小白狐貍聞言,咽了咽口水,道:“我……我懂……”
陸修竹一伸手,小白狐貍身上的捆仙繩立刻松開,小白狐貍立刻變回人形,陸修竹指了指畫,道:“這畫中之意,如何?”
蘇元怯生生地道:“鬼谷子,一生疏狂,作畫時,尤其是描繪琴棋書畫,都不免用濃墨重彩,他……他面上不喜功名利祿,但是心中不免留戀,因而晚年曾嘆‘漢子雖白首,猶可禦街前’一句,這……這撫琴圖,他應是在中晚年所作,彈琴本為風雅之事,他畫老人彈琴,又将畫扭曲,意思……意思應為……縱使他有風雅之心,奈何發須皆白,時運不濟,他也只好……一人撫琴,無知音,無賞識之人……而他心中愁緒,難以排解……”
陸修竹似笑非笑道:“果然,你不但懂琴,還懂畫,知人論畫,當初你聽我琴音,分明若有所悟,卻偏生裝作不會……”
蘇元委屈道:“我怕你忌憚我……”
陸修竹挑眉道:“現在可不怕我忌憚了?”
蘇元動了動唇,不由詢問道:“你,你去天樞宮內,難道只是為了……為了要這幅畫嗎?”
陸修竹淡淡道:“先前我幫了他一個忙,而作為回報,他給了我這幅畫,我此次上去,自然是為了讨報酬了……”
蘇元小心翼翼得道:“那你帶我上去,卻是為何?”
陸修竹似笑非笑道:“你說呢?”
蘇元眼圈兒立時紅了,道:“你,你故意想要吓我……”
陸修竹冷下聲音,道:“你的意思是,我最好将你直接交給天樞?膽敢擅入昆侖秘境放出妖邪,又心懷鬼胎囚禁尊師,若是我再狠心些,便直接将你送到天樞面前,先把封離印奪回,再将你壓至三十三重天之上受天打五雷轟之刑!”
蘇元咬了咬唇,道:“我,我知道錯了……”走上前,小心翼翼拉他的袖子,道,“我都已入昆侖玉牒了,師父……你……你不能瞧着我受罰……”
陸修竹微微一笑,道:“這時候倒是想起來叫師父了,你自己說說,自己撒了多少謊?”
“若你不開心,以後我再不會騙你……”說着,蘇元卻又落淚,嗚嗚一聲,道:“可是你總是欺負我,我害怕之下撒謊,那也是情有可原,誰叫你,誰叫你那般欺負我了……”
陸修竹道:“我還未找你算迷魂之術的賬……”
“反正你就是欺負我,壞死了,就欺負我打不過你……”說着,蘇元卻是一把抱住了他,在他肩頭上哇哇大哭。
陸修竹将他推開,冷聲道:“既然我如此壞,你自下山便是,反正你我雙修已夠,為你為我,也算更近一步。”
蘇元呆呆地看着他,似是不敢置信,“你……你趕我麽?”
陸修竹冷笑道:“你自有自己的師父,陸某何德何能,能教九重域主的徒兒,妖皇的兒子!”
蘇元聞言,紅着眼睛道:“你就是嫌棄我,你嫌棄我妖精出身,可是你們神仙,還不是為了雙修增進修為,就去抓一只妖精來,我們妖精就是不好的,被你們用來修煉也是我們活該……”
陸修竹笑了一笑,挑眉道:“是又如何?這世間神仙都以斬妖除魔為己任,誰叫你運氣不好,偏生生作了妖魔?”
此話太過冰冷銳利,尤其他的眼神,正如高高在上的神祗蔑視低等妖孽。蘇元不由揉自己的眼睛,哇哇大哭。
“你罵我,你欺負我!我又不能選自己的出身,難道妖精便是生來該死的麽,你若是妖精,就知道我們修煉何其辛苦,還要小心被修道之人捉去煉丹……”
陸修竹冷眼看他,道:“有多少修道之人會去青丘抓妖精?又有多少人抓妖精偏抓狐妖?”還想說什麽更加傷蘇元的心,然而蘇元一雙淚眼,哭得微微腫起,瞧着他時眼淚不停地往下落,看來更是可憐。
心中一動,陸修竹便沒有再說下去。
蘇元委屈道:“你就把我抓來了……”
“我難道是把你抓來煉丹的麽?”
“……你把我抓來雙修,弄得我那般疼,自然也是欺負……”
陸修竹笑了一笑,“是了,既然如此,你走呀。”
蘇元負氣扭頭,走了兩步,走了兩步後回頭,看陸修竹站在原地,半分也沒有動作,他眼圈更紅,一屁股坐在地上變成了只狐貍,邊劃動四肢邊“啊嗚啊嗚”地哭叫。
陸修竹看着它哭,走到一邊坐于小幾旁的椅子上,沏了一杯茶水,緩慢品着,“你鬼叫什麽?你就是再叫,這裏也沒別人聽見沒別人可憐,若是想要別人可憐你,這就去外頭叫,我保管外頭一定有許多人會可憐你……自然,小心注意莫要撞上那看上你皮毛的屠夫,也莫要撞上抓你去煉丹的道士……”
陸修竹說着,竟又笑了。
小白狐貍以為他是想着自己的下場所以才笑,心中懼怕,趴在那裏半晌不動,只是尾巴微微搖晃,黑潤潤的眼中也都是淚水。
陸修竹一直喝完一杯茶,才又開口,道:“趴在那裏做什麽?你趴在那裏,莫非還有什麽好處不成?”
“你們神仙都壞……”小白狐貍聽了,丢開害怕,又在地上滾了起來,它分明是想要撒潑,然而看起來卻像是在玩鬧。
陸修竹冷哼一聲,放下茶杯,“鬧夠了麽?鬧夠了就走!”
小白狐貍“嗚嗚”一聲,聽他真的絕情,淚眼朦胧地爬過去蹭他的小腿。
陸修竹轉了轉身子,将腿挪開。
小白狐貍幹脆用兩只爪子抱住了他的腿,哭道:“我喜歡你的,我喜歡你的……”
陸修竹先前便是被它這兩句話所動,上了北鬥七宮卻未懲罰它,如今聽見,又是心軟又是暗恨。
他原本想要幹脆地承認自己情感,高殷遠之與天樞一籌,順順利利地便能與自己動心之人成就連理——哪怕有師徒名分呢?
哪裏想得,他雖這般想,蘇元卻不給面子,竟然趁他不在,放走了九重域主,雖然九重域主是自願留在昆侖秘境被鎮壓,放走了昆侖派也損失不大,然而這狐貍陽奉陰違,諸多隐瞞和欺騙,難道殷遠之和天樞的徒兒會如此嗎?
“……我若是不喜歡你,放走師父後我就逃走了,哪裏敢留下來……我若是不喜歡你,在山洞裏我便采補你了……師父來時,我就把你交給他了……我抓了你,可是我沒有害你……嗚嗚……”
陸修竹垂下眼看扒在自己腳邊的狐貍,它的尾巴都已垂下,好似當初他拎起它時勾他手臂一樣勾他的小腿。
“你的意思是,我還要感謝你不害了我?”
小白狐貍幽怨地看着他,道:“我的意思,是我喜歡你……”
陸修竹手指微緊,心口都似漏跳一拍,他眯起眼睛,目中微現厲色。
小白狐貍雖然害怕,但是只怕它一松開爪子陸修竹就再趕它走,因而不但兩只前爪抱住了他的腿,連兩只後爪也抱住了他的腿,哭道:“你說過我入了昆侖玉牒,不會再趕我的……”
小白狐貍哭得厲害,身子一抖一抖的,好幾次它的爪子劃下了陸修竹的褲腿,它又四肢并用地往上挪挪。
陸修竹本想要好好教訓它一番,出一出他被捆綁、被它含了近乎三天卻無法抽動的惡氣。然而,看它如此,他竟忍不住被逗笑了。
“……你笑我……你笑我……”小白狐貍看出他的笑意,哭得更厲害了,它把眼淚都蹭在陸修竹的褲腿上,然而兩只前爪兩只後爪都抱得更緊,整只身子都挂在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