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過場動畫:
首領辦公室一片昏暗,某種奇怪的、帶着将死之人味道的氣息充斥在空中。
這對港口Mafia,注定是難忘的一天。
現任港口Mafia的首領躺在床上,費力的睜大眼睛,喉嚨裏發出模糊不清的掙紮聲,他的神智已經不清醒了,但越是這種時候,人類這種生物,越是可以嗅到自己死亡的氣味。
他的私人醫生,精心為他挑選了一個适合到三途川旅游的好日子。
森鷗外的手術刀劃破首領的喉嚨,鮮血自破開的動脈噴湧而出,濺射在森鷗外的臉上,也濺射在牆壁上。
站在窗邊的太宰治和白澤稚子沒有被這種粘稠的鮮血濺到,但嗅到了它的臭味。
就像是恐怖片裏的場景一樣,森鷗外微笑着回頭,手裏的手術刀發出寒光,他笑道:“白澤君,太宰君……”
他大笑起來,臉上的血跡順着下巴的弧度滑下。
是太高興了嗎?
白澤稚子一直盯着牆上血跡的視線晃動了一下,移到森鷗外的臉上,他期待的那個能夠控制鮮血、經常在敵人受傷的那一瞬間便引爆對方血液的異能力者沒有出現,現在,他的暫時監護人是森鷗外。
森鷗外負責他的心理安全和人身安全。
但一味的付出,向來是不長久的,白澤稚子也應該為森鷗外付出些什麽,于是,他問道:“森醫生,需要複活他,再殺一次嗎?”
森鷗外的笑聲止住,手術刀晃了幾下,“……什麽?”
太宰治輕飄飄的看了森醫生意外的神情一眼,繼續把自己的表情埋在黑暗裏,他聽到白澤稚子認真道:“森醫生很開心。”
只是割了首領一刀,森醫生就這麽開心,複活幾次,讓森醫生多割幾刀,他一定更開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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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鷗外:……
他示意白澤稚子走過來,然後用手抹去手術刀上的血跡,擦在白澤稚子的臉上,“稚子,你真的有好好在學常識嗎?”
白澤稚子皺了皺眉,說出自己是遵循什麽規則而說出這種話的。“人類的社交禮儀。”
森鷗外失笑,他伸手,從白澤稚子的兜裏掏出一個糖果瓶,打開。
從外表看,那真的是糖果瓶,可裏面裝滿了安眠藥,只有幾顆彩色的糖果混在其中,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白澤稚子被喂了一顆彩色的糖果,在此之前,那只拿着糖果的手還抹過血,他有點嫌棄,但是沒有說。
他含着糖果,探頭去看躺在床上的首領,然後含糊不清的問:“唔,那要把他的血液取消嗎?”
主觀治愈系,只要白澤稚子在握住屍體的時候,心裏認定的健康狀态是人體沒有一絲血液的樣子,屍體的血液就會被“取消”。
一開始學會這種處理屍體的辦法,還是因為他的哥哥,北川星極的異能力,和血液有關,也對血液極其敏感,可以感知到它們的存在。
只要把屍體上的血液“取消”,哥哥就不會發現他殺過人。
森鷗外把糖果瓶合上,他現在算是非法上位,如果讓白澤稚子幫忙,把首領的死亡狀态改成病死,他會輕松許多,但他拒絕了這個在其他人看來會很有誘惑力的提議,“不,稚子。”
他說:“你不需要學習人類的社交禮儀,如果你是一名強者的話。”
正常病死的首領遺體固然會為森鷗外減少很多阻力,但會增加更多的阻力,一些認識不到鯊魚的蝦米會瞎着眼地來找煩人的麻煩。】
*
那是一個很晴朗的一天,天很白,雲很白,白澤稚子也很白。
太宰治被踹飛了。
在鐳缽街,被一陣滾滾而來的煙塵踹飛了,飛的很遠,從街這頭飛到了街那頭。
本來就警惕的跟着太宰治和白澤稚子、防止他們一言不和就打起來的廣津柳浪呆住,他看了看太宰治落地的方向,又看了看白澤稚子,在某一瞬間,懷疑是白澤稚子終于忍無可忍,于是痛下殺手。
廣津柳浪,是隸屬于港口Mafia的武鬥組織[黑蜥蜴]的百人長,被太宰治挑出來協助做任務的另一個倒黴蛋。
他大概五十多歲,頭發是灰白色的,下巴處有一撮山羊胡子,戴着只有一只鏡片的眼鏡,嗅覺靈敏的白澤稚子可以聞到他身上濃郁的煙味,除此之外,白澤稚子又為他添加了一個标簽。
[間接性腦洞達人]。
比如剛剛,太宰治明顯是被情報裏的那個有着重力異能的羊之王、中原中也踹飛,廣津柳浪居然控制不住的把視線移向他,眼神裏出現過一瞬間的‘白澤先生您不如忍忍、等任務結束了再打?’
其實會産生這樣的想法,不怪廣津柳浪,如果是其他人在這,可能已經試探性的誇白澤稚子打的好了。
哪怕他根本沒動。
因為此時,他穿着一套與港口Mafia格格不入的白色西裝,而且是大了一號的西裝,雖然這樣打起來的時候很麻煩,但是……
但是總給人一種太宰先生遲早要完的感覺。
誰都知道白澤稚子是個怪人,帶着幾分人外的氣質,但還真沒人敢光明正大的把他當人偶裝扮,還選了一套更突出他人外氣質的衣服,這種明面上的諷刺,太宰先生就算某天突然健康到住院,也不是什麽值得意外的事吧……
白澤稚子瞥了他一眼,把他冷醒,“敵襲,不去看看嗎。”
廣津柳浪的智商和理智及時上線,他點了點頭,匆匆地向太宰治被踹飛的方向趕去。
異能力是治愈系、并且‘毫無攻擊力’的白澤稚子跟在他身後,漫不經心地走過去。
如白澤稚子所料,太宰治果然是被鐳缽街的羊之王、他未來的固定搭檔踹飛的,他們看起來相處的不太美妙的樣子:中原中也一只腳踩住太宰治的胸口,太宰治冷淡地擡着下巴。
“這才是想要殺死某人的表情吧,”白澤稚子道,“羊之王的異能力是重力,我靠近不了他,所以,拜托了,廣津先生。”
居然記住了我的名字嗎?
廣津柳浪有些意外,傳聞中都說,除了森鷗外和尾崎紅葉……
哦,如果要加上仇人的話,那麽還有再加上一個太宰治。
除了他們,白澤稚子從來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裏,甚至不拿同類看待,更別說是記住名字了。
“哈,”中原中也看過來,他擡起下巴,張揚的橘色頭發仿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港口Mafia沒人了嗎,來的都是小孩子。”
白澤稚子眯了一下眼。
太宰治的額頭緩緩流下血跡,把繃帶染成了紅色,他偏頭,看了白澤稚子一眼。
他的異能力是人間失格,可以免疫甚至‘取消’其他異能力,也就是說,如果太宰治受傷,白澤稚子的治愈系對他毫無作用。
這很麻煩。
踩住太宰治的腳移開,幾乎是同時,白澤稚子側身,躲過中原中也的腿擊,“我是治愈系異能力者,打架去找其他人。”
中原中也,是一個張揚而燦爛的人,他不适合待在鐳缽街,也不适合待在港口Mafia,而是應該待在更光明的地方。
但他已經被森鷗外盯上了,那麽如果不出意外,他就注定會是港口Mafia的人,而且會是被太宰治坑進去的,對森鷗外有好感,中原中也會是一名很好的屬下。
廣津柳浪不是中原中也的對手,但要拖住他一會兒,還是可以的。
白澤稚子半蹲下,盯着太宰治繃帶上的血跡,“回去的時候換個繃帶,不要被森先生看到。”
“白澤好冷漠哦,”太宰治的表情恢複正常,他懶洋洋的伸出手,“明明我們現在還是臨時搭檔呢~”
這絕對是故意的,白澤稚子握住他的手,用力把他拉起來,“也只是現在了,你的搭檔,很快就會變成剛剛那個友好招呼你的羊之王了。”
“即将擁有固定搭檔的、太宰先生。”
太宰治漫不經心的踉跄了幾下,撞到白澤稚子的肩膀,他歪頭,“原來這麽想擺脫我嗎,好傷心呀~白澤君,你的衣服好像髒了。”
白澤稚子:……
他想起來太宰治手裏的那張銀之神谕,以及在商場裏,太宰治随手拽衣服出來讓他換的潇灑姿态。
有那麽一種人,永遠可以漫不經心、不動聲色的坑你,甚至還會蹲在坑邊看你在下面的狼狽姿态。
及時止損也是強者需要具備的技能,白澤稚子淡淡道:“你打算怎麽對付他?”
請合理解讀他的話:你打算怎麽讓身為羊之王的中原中也乖乖投入港口Mafia,當你的搭檔?
通俗一點,就是:你想怎麽讓中原中也衆叛親離?
這是白澤稚子和太宰治共事許久後,對他的最佳信任。
雖然太宰治并不想要,他沒有拍身上的灰塵,而是扯了扯繃帶,漫不經心的問:“白澤就打算站在這裏,看港口Mafia的尊嚴被侵/犯嗎?”
你在說什麽鬼話?這次任務的主導者可是你,港口Mafia的尊嚴被侵/犯也是你的事。
用眼神傳達了這種意思後,白澤稚子才道:“不要,我是治愈系異能力者,沒有攻擊能力。”
你又在說什麽鬼話?難道當初直接闖進敵人大本營、運用異能力聚衆審訊的人不是你嗎?
太宰治同樣用眼神傳達,然後收回視線,把一份文件扔過去,“有關人員的情報,你可以先去交流。”
嗯?
白澤稚子打開文件,文件的前面記載的都是和先代首領複活事件有關的情報,後面是目睹并且存活下來的港口Mafia人員。
文件上附帶照片,存活的那名港口Mafia人員,是一個留着長發、穿着大衣、圍着紅色圍脖、戴着白色絨毛耳護一頂帽子,好像很怕冷似的縮起來的人。
哪怕隔着照片,白澤稚子都仿佛感受到了圍繞在這個人身邊的無盡寒冷,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何照片上的這個人會冷成這樣。
直到太宰治好奇的湊過來,白澤稚子才從某種突然發呆的狀态中脫離,“怎麽了怎麽了?難道白澤居然真的發現線索了?”
白澤稚子把文件合上,夾到太宰治垂下來的繃帶一角,“你這種驚奇的語氣是什麽意思?”
太宰治歪了歪頭,“想想你以前的任務作風,你好像有點奇怪哎。”
是奇怪。
因為白澤稚子感覺,自己在什麽地方見過這個名叫【蘭堂】的人,是那種隐藏在記憶深處,被其他耀眼的存在遮擋,所以根本沒有記住的人。
白澤稚子一定見過蘭堂。
但他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裏見過他,又是什麽樣的場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