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哎?大姐的意思, 是要插/手這件事嗎?”白澤稚子端着茶杯,抿了一小口。
現在是下午茶時間,白澤稚子和太宰治背着中原中也暗號接頭的第二天, 因為下午茶聚會的重要成員之一泉鏡花被武裝偵探社抓住,所以只有白澤稚子和夢野久作參加, 當時白澤稚子正在漫不經心的用敷衍态度應付夢野久作對泉鏡花敷衍的關心, 尾崎紅葉突然出現。
尾崎紅葉是一位很奇怪的女性,和中原中也一樣, 是明明看起來不像是港口Mafia、卻做的很好的人, 她曾經有過一位戀人、并與戀人不顧一切的出走逃離過港口Mafia, 可後來還是被港口Mafia的先代首領派人抓了回來。
被抓回來的只有尾崎紅葉,她的戀人死了。
森鷗外當初還沒有當上首領的時候,就與尾崎紅葉達成了共識和合作關系。
尾崎紅葉側首看了白澤稚子一眼, 也端起茶杯飲了一口,那種行雲流水般的舉止不像是每天輕嗅血味、負責審訊的尾崎幹部,而像是表世界裏有修養的小姐, 她也只比白澤稚子大五歲。
她優雅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然後問道:“稚子, 你感覺我把你當成什麽?”
白澤稚子遲疑了一下:“弟弟?”
他們兩個之間的五歲年齡差, 說是弟弟最合适,其他的……
“你、中也和鏡花都是很好的孩子, 就像是被我親手養大的一樣。”尾崎紅葉微微一笑,左側紅色的發牙垂下、遮擋住半只眼睛和眼上仿佛血跡的紅痕。
白澤稚子低咳一聲, 用手指蹭了蹭鼻尖, 然後低聲抱怨:“說這種話,大姐好像年長我們很多一樣,您現在才二十出頭, 正是如櫻花一樣的年紀。”
“已經二十六了,談不上二十出頭呀。”尾崎紅葉謂嘆一聲,而後道,“還記得初見你時的樣子,小小一只,看起來比人偶這種東西要惹人愛的多,什麽都不懂,在別人握住你的手時會受驚睜眼、很是惶恐。”
那個時候,北川還在不停的調試性格,所以當時的白澤稚子還沒有如此性格鮮明,還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心理問題的小孩子。
不、不能只是說有些,而是陷入很嚴重的心理問題,為了讓‘白澤稚子’合理走出來,北川一直在用其他人潛移默化,森鷗外是一個,尾崎紅葉也是一個,從某種意義上說,現在的白澤稚子也是從他們之中誕生出來的人。
是一名合格的幹部,港口mafia的敵人,大部分都對某些顏色很敏/感,比如白色、紅色和黑色。
“……很少有人突然抓住別人的手好嗎。”白澤稚子低聲道,然後戳了一下湊近過來看他表情的夢野久作,“小孩子老實一點~”
Advertisement
尾崎紅葉輕笑一聲,慢慢道:“從一開始,稚子就很好,是合該在黑暗裏闖蕩的孩子,哪怕沒有遇到首領,最終也會加入港口Mafia吧。”
這個是真的,當時的森鷗外還不是夏目漱石的弟子,離遇見夏目漱石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還在軍隊中,想要在合适的時機讓實驗室的一切都結束、然後順利推進到第二章 ,實在有點費腦筋。
不過還好,森鷗外最終還是在那一天出現在了那個地方,遇見了白澤稚子,北川星極也死去,在其他地方複活。
如果他遲到了,北川就要走第二條合理路線,去當先代首領的乖人偶寶寶,那條計劃路線的合理性要減低許多,太過戲劇化了,但其中的黑暗和鮮血部分足以讓‘白澤稚子’的人設充足起來,在這種情況下,無論被培養成什麽不健康的性格,都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投靠夏目漱石的弟子森鷗外那一塊,需要重新拿出來反複掂量設計合理的劇情,先代首領的聽話人偶和殺/人/機/器為什麽會義無反顧的投身森鷗外,這一點可不像線路一一樣水到渠成。
而且被動在沒有森鷗外的港口Mafia等待那麽久,實在是沒有掌控性的被動選擇,經歷一切事件後落到森鷗外的手裏,中間波折太大了,可能發生的意外也很多,最後的情況也許還沒有現在這樣完美。
……聽起來好像蠻變/态的。
白澤稚子眨了一下眼睛:“那中也和鏡花醬也是嗎,應該一輩子在黑暗中行走的孩子,注定不能爬到光明的那一方去?”
“你們都是黑暗中的孩子。”尾崎紅葉認真道,“暴露在陽光下的話,會被光明殺死的。”
說出這種話,實在是太過殘忍了,可是如果沒有奇跡的話,他們的确是一輩子不能走在光明的淺水中,去奢求奇跡也是光明的孩子才會做的事。
尾崎紅葉看向白澤稚子,看的他微微晃動的紅眸,那雙眼裏除了濃郁的血色、還有稚氣,稚子這個名字實在是太過貼切了,殺/手冷酷無情這種事,是最正常的,殺手稚氣未脫、在取走你性命後還天真的微笑起來,才是令人害怕的事。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白澤稚子已經被森鷗外調整糾正過性格和身上太過明顯的人外氣質,也從來沒有對其他人下過殺手——或者說,就算下了殺手,當事人也會健健康康的從白澤稚子的手裏走出來——可是尾崎紅葉可以想象的到,在白澤稚子的某段過去,一定會有一臉天真稚氣殺人的片段,或許事後還會蹦蹦跳跳的。
這是在沾滿了血肉淤泥的黑暗中生長出的花朵,也是在黑暗中感到安心的孩子。
尾崎紅葉垂下視線,輕聲道:“光明處是一個很美的地方,可是黑暗中的花朵在那裏不會幸福,他們生于黑暗、長于黑暗,一旦試圖逃離黑暗,就會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如果只是針對白澤稚子的話,這句話完全沒問題,從一開始,‘白澤稚子’的設定就是在淤泥中紮根搖曳的白色花朵,看起來純潔無害、以至于有血從花瓣處留下了的時候,都不是花的錯,而是那些血濺錯了地方。
生于黑暗、長于黑暗卻尊重生命的白澤稚子和生于光明身處光明卻漠視生命的北川星極是兩個對立面。
但是尾崎紅葉還提到了泉鏡花,有人拼命把她拽上岸的話,其實不一定會死在光明裏。
白澤稚子頓了頓,聽到尾崎紅葉道:“所以,我不能讓鏡花那孩子留在渴望的光明裏死去。”
他道:“武裝偵探社有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大姐……”
“還有與謝野晶子。”尾崎紅葉舒展眉眼,“所以你不要插/手,好嗎?”
為什麽兩個人還要輪番來勸他不要插/手,白澤稚子停頓了一會兒,才道:“那大姐打算怎麽做?”
尾崎紅葉微微一笑,她的手中沒有握傘,也沒有持劍,可是劍氣已經噴薄而出:“當然是,靠實力。”
白澤稚子和她對視,歪頭道:“咦,以前的大姐,回來了~”
初次見面的時候,尾崎紅葉還是先代首領的屬下,身上常年有一種冷冽的劍意,是一位如劍般淩厲優雅的女子,等森鷗外登上首領之位後,首領之位坐着的不再是仇人,她便開始有意識的收斂了自己,把港口Mafia當作自己的家一般。
白澤稚子、中原中也和泉鏡花,就是她的孩子,是她親眼看着長大、一手撫養灌溉的孩子。
“如有意外,随時聯系,我對自己的異能力可是很熟練的哦。”白澤稚子放下茶杯,對尾崎紅葉道。
“小鬼還是先治愈自己的感情障礙吧。”尾崎紅葉站起來,和服底擺在地上晃了一下,“我可不想你治愈我一次,要避着我走很長一段時間。”
她向門口走去,在推開門時回頭笑道:“畢竟一年中,稚子有大半時間都在躲我呢。”
白澤稚子頓時移開看向她的目光,眼神游移起來。
避開一個人,是有原因的,要麽是你剛和某人或某人打過一場狼狽至極的架,灰溜溜的夾着尾巴靠牆走,就怕在這種丢人時刻撞到家長。
要麽是你剛反應過來自己做錯了事,比如和中也一起叫大姐結果被追着打,比如以為尾崎紅葉也有裝扮孩子的愛好、給她送一大堆的和服和浴衣,再比如……咳咳。
糟糕,這些都只是正常孩子的正常成長中做的正常操作,不用羞澀。
尾崎紅葉輕輕挑眉:“哎呀,原來稚子的一些反應還是像原來一樣可愛,果然還是小孩子呢。”
白澤稚子抗議強調:“喂喂喂,大姐,我二十一了哎,已經成年了,‘幼稚鬼’和小鬼這種稱呼,還有可愛這種形容詞也都可以改掉了吧。”
他順手捏了一下抱着玩偶看過的夢野久作,捏了捏真正的小孩子的臉:“這才是小孩子好不好,幼稚鬼。”
措不及防被牽扯進來,夢野久作往後仰了一下,沒有把自己解救出來:“……喂,你不要太過分。”
“幼稚與否和年齡無關,兩個玩偶小鬼。”尾崎紅葉笑了一下,發髻旁的白色挂飾微微晃動,像是碎星閃爍,她的确是一名再合适不過的姐姐角色。
“鏡花不能來的遺憾,我已經帶到了,她可是很喜歡你的,稚子也是可以感覺到的吧?”
的确可以感受的到,白澤稚子不置可否,他笑道:“我也很喜歡大姐,所以有意外的話,一定要聯系我。”
頓了頓,他拖長了尾音:“我可以叫上中也一起去打青花魚,畢竟森先生那麽讨厭青花魚,我和chuuya也讨厭~”
森鷗外讨厭的青花魚和你們兩個小鬼讨厭的青花魚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嗎,尾崎紅葉失笑。
而且,有本事自己去和太宰治互撓,而不是拉上中也一起,到時候,那場面一定很讓人頭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