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鷗外大人也不希望你參與武裝偵探社的事。”尾崎紅葉道, “所以最好不要被他發現武裝偵探社某天突然被重力掀翻毀滅哦,稚子。”

白澤稚子舉起手揮了揮,順便抗議:“我又不是芥川, 才不會弄出那麽大的動靜。”

尾崎紅葉微微一笑,把門阖上, 她的身影就被門所遮蓋, 只能聽到幾秒後在走廊上不緊不慢響起的腳步聲。

夢野久作看過來,乖乖抱着他塞滿了刀片的玩偶, 若有所思的道:“你被排擠了哎, 白澤。”

“嗯?”白澤稚子戳了一下他懷裏的玩偶, 漫不經心的接下小朋友的日常游戲開端語,“為什麽?”

“首領和尾崎幹部好像都不怎麽信任你,武裝偵探社的事對港口Mafia很重要吧?”夢野久作道, 黑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真是每天都在惡劣的試圖抓貓尾呢,白澤稚子否決:“不是哦,對港口Mafia來說, 最重要的是橫濱哦。”

無論是三刻構想裏的哪個組織,首要關注的重點只有橫濱, 橫濱一旦不穩定下來, 就不是組織之間和橫濱內部的紛争問題了,而是新一次世界大戰的問題了。

上一次世界大戰的慘痛還歷歷在目, 絕不能再發生一次這樣的事。

話是這樣說,但白澤稚子其實不太理解森鷗外為什麽會做到這個地步, 正如他之前的某句玩笑話, 與其說他是港口Mafia的首領,不如說他是港口Mafia的綁定奴/隸。

這和森鷗外在當軍醫時的某些觀點很符合,又有一些地方不太符合, 歸根結底,還是拜夏目漱石做師父,所以一些觀念順理成章的改變了。

夏目漱石也很有意思,橫濱傳聞中的異能力者,據說擁有最強大的異能力,但其實每天都在變貓、變貓或者變貓。可惜這樣的人,注定不會和其他人達成太深的羁絆,不然從夏目漱石線走,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最優解呢。

白澤稚子道:“而且偵探社有與謝野晶子,夢野認識她嗎?”

在這件事件之前,武裝偵探社不算是港口Mafia的仇敵,而且也不是很有威名,所以除了曾與福澤谕吉戰鬥過的森鷗外和那些與武裝偵探社交鋒過的低級成員,其他港口Mafia的成員都是第一次和武裝偵探社對上,一點也不了解它。

但是夢野久作了解一點,提及到與謝野的次數只有寥寥幾次,非常容易讓人忽視過去,可是白澤稚子的反應太奇怪了。

與謝野晶子絕對和白澤稚子的某些過去有關,夢野久作沒有自主行動權、也無法避開首領和幹部調查,所以只能推測出來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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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勢問道:“不認識,但她好像對白澤很重要,是白澤的姐姐嗎?”

“姓與謝野,是已經嫁人了嗎?”

白澤稚子微笑着戳了一下夢野久作的額頭:“給我有點底線啊混/蛋小鬼。”

“不是姐姐,是一位認識的故人,她和森先生比較熟吧。”頓了一下,白澤繼續微笑,“港口Mafia和武裝偵探社的淵源要追溯到很久以前,未來的牽扯也不會少,夢野遲早有一天會對上他們,到時候就可以認識與謝野啦。”

白發幹部的眼睛比小孩子還要亮晶晶的,如果真的只是純粹的欣喜,估計會化掉很多人的心,但夢野久作感覺到了一絲涼意,他聽到白澤稚子活潑愉悅道:“與謝野姐姐的性格很好哦,估計會很喜歡你吧~~~”

喂,這句話應該反過來理解吧?!

夢野久作抱住玩偶,擡頭看白澤稚子,語氣也很天真活潑:“哎?這樣嗎,我和白澤是同一類人吧,那麽與謝野一定更喜歡白澤吧~”

兩人微笑冒井號對坐了幾分鐘,又若無其事的繼續下午茶,假裝無事發生。

夢野久作重新展開美好下午茶的和諧話題:“武裝偵探社會成為港口Mafia長久的敵人?白澤認為武裝偵探社很強大嗎,港口Mafia內部可是有很多強大的異能力者呢。”

比如可以操控重力的中原中也,再比如主觀治愈系異能力者白澤稚子,還有很多其他奇奇怪怪的異能力者。

白澤稚子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晃了晃通訊器,讓夢野久作看了一眼上面的內容。

得知上司好像對這件事很關注,白澤稚子的屬下就緊跟這次的事,有什麽最新進展都第一時間彙報,比如芥川龍之介的屬下樋口一葉下令,讓黑蜥蜴去攻打武裝偵探社,企圖直接從根源解決問題。

“夢野猜一下,最後結果會怎麽樣?”白澤稚子問。

夢野久作頓了頓,看了一眼白澤稚子表情,可能是跟森鷗外相處了很久的原因,白澤稚子的表情居然和森鷗外饒有興致時的表情差不多,取了一個保守回答:“兩敗俱傷?”

白澤稚子端起茶杯,側首看向窗外,所以夢野久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到他漫不經心的道:“黑蜥蜴會全軍覆沒。”

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夢野久作在腦海裏找到了感覺現在這種感覺熟悉的原因,森鷗外站在落地窗前用開玩笑或漫不經心的語氣下出很重要的命令時,就有這種感覺。

不過這種感覺只是一閃即逝,下一秒,白澤稚子就被茶燙到,默默放下茶杯:“……所以我和大姐說話的時候你一直在偷偷給我續杯嗎?你好過分,比明知道偵探社實力還對此事保持觀望态度的森先生還過分~”

夢野久作歪頭:“那有你的心理陰影、與謝野過分嗎?”

白澤稚子:?

他緩緩道:“你說什麽?”

“與謝野是你的心理陰影吧?唔~不知道白澤小朋友做了什麽,被‘姐姐’教訓的很傷心吧?好慘~”夢野久作眨了眨眼睛,用天真的語氣道,“咦,白澤的眼睛顏色程度發生變化了哎?像是岩漿一樣,是酒生效了嗎?”

“酒?!”白澤稚子頓住,茫然的低頭看了看茶杯。

“尾崎幹部拜托我做的,小朋友還是不要去接觸心理陰影比較好~”夢野久作道,然後笑着補充,“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我是絕對不會惡作劇的哦~~~”

然後伸手,在桌子上墊了一下,讓白澤稚子的額頭砸在自己的手心處。

液體緩慢的流動聲很響,就像是溺死在水裏時、整個世界只有河水在靜靜的吻你。

北川星極趴在營養倉的玻璃上,實驗人員站在他的後方,只能根據倒影的目不轉睛猜測道:“怎麽樣,北川,喜歡它嗎?”

營養倉裏的是一個和北川星極差不多大小、但是頭發顏色相反的孩子,北川星極注視着這個分走了自己一半力量的‘人’,用一種好奇的表情道:“好可愛,他叫什麽?”

“怎麽可能有名字,編號是實驗體一號,如果你喜歡,可以當弟弟看,雖然這次很失敗,不過大概技術已經掌握了,北川很快就要有更多的弟弟了,高不高興?”實驗人員摸了摸北川星極的頭,用溫和的表情問。

“不要,我只要一個弟弟就可以了。”北川星極踮起腳尖,把手裏一直攥着的糖果放在營養倉的頂部,對着營養倉內的孩子道,“我把糖果給你,早點出來哦。”

這塊糖果,是實驗人員給他的,令人厭惡到嘔/吐的東西,随手把它給另一個令自己厭惡的東西,似乎不錯。

“北川看起來是真的很喜歡弟弟呢。”實驗人員牽住北川星極的手,帶他走到桌邊,像是愛護晚輩的孩子,親切而又溫和。

但這個人,是整個實驗室,最令北川星極厭惡的人。

實驗室的其他人一開始對上北川星極的目光、都會移開視線,不去看小孩子的眼神,現在就算适應了也不習慣和他對視,只要不把他當作小孩子看,就可以專心研究。

只有這個負責項目的實驗人員,從一開始就會态度親切的和北川星極說話,是把北川星極當成人類和小孩子看待,也只有這個實驗人員,每次提出的方案都是最有研究項目的,比如這次的克隆分/裂實驗。

遲早有一天,北川星極會親手殺了他。

那個實驗人員把北川星極抱上椅子,然後起身去拿北川星極的故事書。

那是一本顏色深紅的書,表皮寫着幾個字:紅與黑。

看到那本書的時候,北川的眼神晃了晃,臉上專注于‘北川星極’的細微表情發生了一瞬間的轉變,但只有一瞬間。

實驗人員坐在椅子上,就看到北川星極不感興趣、轉頭去看那個營養倉的表情,他笑了笑:“這本書可是很有意思的,北川不要覺得枯燥……我們上次講到哪裏了?”

這本書講的又不是日本,而是講的外國,而且實驗人員還用它來做心理測試,北川星極真的一點也不感興趣,非常讨厭這本書,他盯着營養倉,冷冷的複述上次的那句話:“在與法律之前,合乎‘自然的’只有獅子的力量,或者動物饑寒時的需要,更簡單地用一個字表示,便是‘欲’。”①

實驗人員點了點頭,輕聲道:“北川記得很清楚啊,應該很喜歡這句話吧?”

他贊嘆道:“你的異能力就是這句話的最大體現,無論是生還是死,是肉/體還是精神,你都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如果是在外面,一定是一個可以稱得上是‘神’的強大異能力者。”

“可是只有在這裏,才能完全發揮出你的作用,在你身上進行的每一個項目,都是可以造福萬民的。”

造福的,是有權利或財富的‘萬民’吧。

比起那句話,北川星極更喜歡紅與黑中的另一句:‘謙卑地聆聽那些讓人站着都能睡着的蠢話。’②

單獨把這句話拎出來的話,北川星極每天都在這樣做,那些蠢貨的蠢話簡直像是垃/圾或者下水道的臭淤泥,不,是比垃/圾和下水道的臭淤泥還要讓人無法忍受的存在。

他側首,目光從營養倉上移開、和實驗人員對視,低聲道:“我知道了。”

小孩子的眼睛是藍色的,像是一塊薄薄的浮冰或者輕卷着櫻花花瓣的淺水,這種年紀的孩子最容易被大人的謊話欺騙,但也是最值得欺騙的那類人。

實驗人員微微一笑,翻開書頁:“那我們今天接着看下一章……”

這本書早被當成故事書講了無數遍,北川星極還記得結局,故事的主人公于連最後死在斷頭臺上。

那麽,實驗人員的死法就要避開這一條了,要另選一條充滿法國風情的死法。

營養倉裏,那個白發的失敗品動了動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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