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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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太宰治的時候, 白澤稚子的變音期還沒有過,糖果瓶裏的安眠藥比例逐漸減少,森鷗外補充的時候不會把安眠藥取出來、但也不會把安眠藥放進去。
太宰治身上濕漉漉的, 像是剛從水裏出來,進來的時候非常理所當然、沒有一點新成員的拘謹感, 讓白澤稚子想一腳把他踹回水裏, 繼續去循環。
他看到白澤稚子的時候,拖長了尾音, 輕佻道:“哦呀, 好小的孩子、很漂亮呢, 森先生果然是不良醫生吧~~~”
白澤稚子讨厭這樣輕佻的語氣和表情,或者說,讨厭其他人除了平靜以外的表情, 除了惡意、他不能很輕松地分辨出來人類的語氣和表情裏所包含的含義。
不過沒關系,用異能力揍一下,就能輕松知道說話人的每一句話所蘊含了什麽樣的信息量和含義。
森鷗外微微一笑:“太宰君可真是會開玩笑, 在不去換衣服的話,可是會感冒的喲。”
因為異能力, 白澤稚子不會死, 但是會有虛弱狀态,與謝野晶子跟着江戶川亂步離開以後, 森鷗外的不死軍團計劃搖搖欲墜,他把參與計劃人員暫時改成了白澤稚子。
在戰場上的時候, 因為白澤稚子異能力的不穩定性和更加不穩定的心理狀态, 再加上有與謝野晶子在、不需要考慮不穩定因素,現在只留下主觀治愈系白澤稚子的時候,森鷗外才打算拿他試一下。
事情的進展非常不順利, 頻繁地複活死人和不停地治愈眼熟的人,讓白澤稚子非常煩躁,他又是主觀治愈系、心态一旦不穩定,治愈出來的結果就會變得非常糟糕,各種程度上的糟糕。
所以森鷗外很快地放棄了制造以白澤稚子為中心不死軍團計劃,最近幾天也一直為白澤稚子輸入配制的藥水、盡量恢複他的虛弱狀态。
陷入虛弱狀态的白澤稚子不一定會死,但一定會拖累森鷗外。
“上次為稚子買的衣服還沒有拆開,太宰君暫且忍耐一下吧。”森鷗外在房間裏找出一套白澤稚子沒有穿過的衣服、遞給太宰治。
太宰治甩了甩袖子上的水,懶洋洋地接過還帶有包裝袋的衣物:“不要緊嗎?衣服的主人很不開心呢。”
“不會的,‘不開心’這種情緒對稚子的要求太高了,小孩子還不太懂呢。”森鷗外道,他走到一直安靜地盯着他們的白澤稚子身邊,伸手觸摸了一下白澤稚子的額頭,“燒已經退的,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眼前的視線都被森鷗外擋住,白澤稚子沒有回答,他偏了一下頭,看到太宰治正在歪頭對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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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無禮的闖入者渾身狼狽極了,衣服和頭發都是濕漉漉的,但臉上的笑沒有被水浸濕、還帶着一種清澀的少年感,他仿佛挑釁一樣,絲毫不在意白澤稚子在盯着他,不緊不慢地解開衣服的扣子、露出冷冷的白皙皮膚。
快把扣子解完的時候,太宰治頓了一下,像是剛剛注意到白澤稚子還在注視他,于是輕飄飄道:“好無禮的孩子,眼睛都不眨呢。”
然後把診所內的簾子拉上。
森鷗外沒有回頭,含笑着用手把白澤稚子的頭托回來,低頭仔細打量他的瞳孔:“精神也恢複了一些,不過只用眼神,是無法殺死其他人的哦。”
無良的教導者随意地進行引導:“稚子真的不開心嗎?說出來,要把自己的情緒和原因說出來哦。”
白澤稚子和他對視,動搖了幾秒,乖乖道:“愛麗絲。”
“嗯?”森鷗外的手頓住。
“……第四個愛麗絲了。”白發小鬼乖乖道,他一直待在診所、也沒有跑去入水,所以臉上是幹幹淨淨的白皙色、帶着許久不見陽光的蒼白和幹燥,但眼睛是濕漉漉的。
愛麗絲、白澤稚子、與謝野晶子和剛剛被森鷗外撿回來就乖乖陪森鷗外玩換裝游戲的無禮家夥,已經是四個了,嚴重超标了!
森鷗外:……
“稚子真的到了該認字的年齡了,不許再拒絕。”森鷗外微笑着道:“只有一個愛麗絲哦,是你最喜歡的愛麗絲姐姐。”
至于認字教輔,就選擇關于說話技巧方面的書籍吧。
其實白澤稚子現在的年齡比設定中的愛麗絲大,但是他們都沒有在意這件事,白澤稚子道:“不要這種性格的愛麗絲,要原來性格的愛麗絲,森先生——”
他指的是,不想要森鷗外把愛麗絲的性格設置成太宰治這樣性格輕佻又無禮。
“果然,無論是什麽幼崽,撒嬌求饒都是刻在身體深處的本性。”森鷗外道,他把白澤稚子放開,伸食指抵唇,“不過千萬小聲一點,愛麗絲醬聽到了絕對會生氣不理我的~”
因為聽力出衆,白澤稚子可以聽到太宰治那邊漫不經心的聲音,在他換好衣服、擡手拉開簾子之前,就側首望去。
森鷗外随後聽到了簾子拉開的聲音,他回頭望了一眼,輕笑道:“尺碼蠻合适的。”
白澤稚子懶洋洋地收回對第四個愛麗絲的打量視線,還是有點單純的不高興,然後他聽到森鷗外帶着笑意道:“說起來,太宰君應該比稚子大一歲吧?”
森鷗外的聲線裏帶了一點深意:“呀,太宰君和稚子穿差不多風格的衣服時,顯得很特別呢。”
白澤稚子站起來、抓住森鷗外的衣擺,他手背上還紮着針頭、輸液管晃動了一下:“不要四個愛麗絲。”
已知信息太少,但森鷗外癡迷那個名叫‘愛麗絲’的金發幼/女時的表現實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太宰治一秒懂,他否決道:“随便給人下定義似乎是比撒嬌更嚴重的人類通病呢。”
又舉手,把不知道從哪裏摸來的繃帶向森鷗外示意了一下:“森先生,借用一下繃帶,被河底的石頭劃到了,好痛~”
要繃帶不是因為剛剛被石頭劃傷了,白澤稚子的目光掠過太宰治手腕上垂下來的那截濕漉漉的繃帶,沒什麽感想。
“呀,太宰君比稚子高一點呢……有點像是脾氣完全不相投的兄弟。”森鷗外道,他接過白澤稚子的手,在不滑針的情況下把白澤稚子摁回去,
正在低頭往手上纏繃帶的太宰治頓住,察覺到了診所內突然升起的某種從白澤稚子身上散發出來、只針對太宰治的殺意,他擡頭,看到明明乖乖地順着森鷗外的力道坐下、但眼睛卻在盯着他的白澤稚子。
真是過分,明明那麽乖順地對待罪魁禍首、乖乖地仰起自己的脖頸看對方,卻遷怒另一個‘無辜者’。
就像是……
太宰治帶着笑意、輕飄飄道:“森先生好過分,人偶在瞪我哎,我才不要這樣的弟弟呢。”
當天晚上,太宰治睜開眼睛,然後被比眼前黑暗更濃郁的黑色身影砸了一下。
砸人的家夥要更無禮,一句話都沒說,緊緊地抱住太宰治不動。
因為太宰治的異能力是人間失格,可以消除其他異能力,所以黑暗中沒有亮起白光,白澤稚子的異能力被無效化了。
太宰治懶懶地拖長尾音:“弟弟好無禮,居然在晚上偷襲,不過我可……嘶。”
他及時側臉,避開白澤稚子對準脖子的動作,還是能感覺白發蹭在臉頰上的感覺,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居然咬肩膀,沒有一點打架的契約精神,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第二天一早,森鷗外走出房間,發現躺在地上、仿佛毛蟲蟲一樣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
太宰治對他歡快招手:“森先生早上好~”
然後順腿把再次想要爬起來的白澤稚子壓住,繼續維持案發現場:“昨晚一點也沒有聽到打架的動靜嗎?森先生好過分,我可是差點就非常痛苦的死去了呢。”
現在已經是清晨了,冷清的光線從窗戶那裏透過來、照清楚了太宰治和白澤稚子。
森鷗外可以看到太宰治下巴、脖頸、手腕上的咬痕,也看見了白澤稚子後頸處的咬痕。
森鷗外:……
沒動靜了大半天,原來不是和平收手,而是還在糾纏。
他嘆了一口氣:“稚子,太宰君,犬系的生物可一點也不可愛。”】
白澤稚子抿了一口茶,慢吞吞地道:“所以森先生果然是故意的。”
從一開始就把白澤稚子和太宰治之間的關系固定成厭惡,又把白澤稚子和中原中也的關系固定在友好上。
就像投擲東西一樣,飛镖該錯開靶子去牆上、手術刀該留在森鷗外手中劃人體。
“所以稚子也很配合呢。”森鷗外道,“但是在此之前和之後,你一點也沒有犬系的表現呢,是怎麽突然想到‘咬’這種手段的?”
對于打架來說,也太過下三濫了吧。
而且無論是在此之前、還是在此之後,都沒有再咬過。
“因為不想和他說話、又在很生氣,所以沒有多想就咬了,張嘴也是人類的本能好嗎。”白澤稚子道。
至于為什麽後來再也沒有用過這招,是因為實在是太痛了。
可惡!正常人的第一反應會是咬回來吧?無論怎麽說也應該是掙紮吧,被咬居然那麽痛,而且以太宰治那家夥的性格,一旦咬他就肯定讨不得好,白澤稚子就理智地早早放棄了。
不能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森鷗外道:“當年的小孩子們,現在都已經長大了。”
不再像那年那樣弱小,而可以像漫不經心一樣調整橫濱的局勢,但插/手白澤稚子和北川星極的事,還是帶着稚氣呢。
他抿了一口茶,用茶杯遮住微揚的唇角:“現在看起來,稚子和太宰君的關系似乎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