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白澤稚子眯眼:“喂, 你那是什麽表情?”
是再維持幾秒、或許就要承受兔子翻身蹬腿踹的表情呢,太宰治漫不經心地想到。
或許是因為北川星極和江戶川亂步之間默契的關系,看到白澤稚子不悅眯眼的時候,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江戶川亂步,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提到江戶川亂步, 大概會獲得兔子二十一連踹, 哦不,不應該是年齡多大踹幾下, 應該是白澤稚子和北川星極分開幾年就踹幾下。
太宰治避開這個過分危險的話題, 選擇另一個不那麽危險的表述道:“感覺真的好像是兔子呢, 稚子很有兔子魅力呢。”
比如,兔子的假孕特性,白澤稚子的假笑特性, 哎呀,這種比喻說出來也是會被連壞翻身踢呢,好過分, 才和中也親近沒幾年就把踢人的壞習慣學會了。
“兔子?”白澤稚子揪住這個比喻反問。
從剛從到現在,太宰治不止一次提到兔子了, 表情也十分微妙, 不需要去思考太宰效應、也不需要當事人敏感警惕一點,只要是正常人都會反應過來這個比喻有非常不恰當的地方吧!
“白發嘛白發嘛, ”太宰治敷衍性地揮了揮手,“毛絨絨的白發很容易會讓人聯想到白兔的~”
有些月輝落在白澤稚子身上, 從他身上灑落的陰影落在太宰治的身上。
陰影總是有獨特隐晦的魅力, 白澤稚子微勾了一下唇角,用輕飄飄的目光掠過太宰治意味不明的眼神,他輕聲問道:“真是奇怪呀, 太宰。”
太宰治擴大笑意:“嗯?”
“你沒有感覺到嗎,你自己身上處處充滿着奇怪的矛盾呢。”白澤稚子原本前傾看下去的身體後仰、穩穩地坐回去,他晃了晃垂下來的那條腿,聲音比姿勢更悠閑,“如果是你的話,想要輕松死亡、肯定很容易,哪怕是在默認遵循不打擾別人和無痛的前提下,也會很容易,可是你為什麽活到現在還沒死呢?”
他道:“就像是飛蛾撲火,你真的在很努力地撲向火焰呢,可是有玻璃把火焰、不,是玻璃罐把飛蛾罩住了,哪怕火焰近在咫尺、是只要輕扇翅膀就可以達到的距離,你也永遠無法達到。”
他離開以後,身上的陰影也随之離開,但太宰治的臉上還是有斑駁的月光和樹葉的影子,這些都增加了神秘的氣息。
太宰治漫不經心的道:“違反自己原則了哦,白澤說過對我非常沒興趣,現在居然開始‘剖解’我了嗎~”
看起來毫不在意呢,因為是有月光和樹葉的影子,所以表情也看不太清楚,但是太宰治的表情一向沒有參考作用,白澤稚子就無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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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音晃蕩在樹林中嘩啦作響的樹葉間,白澤稚子道:“我想不明白的是,困住你的‘玻璃罐’、居然是拯救世界?”
他拖長了尾音:“好~中~二~”
太宰治大笑起來。
因為笑得太厲害,周圍樹葉的嘩啦聲都被壓下去了,白澤稚子歪了歪頭,看了一眼随着他的笑而抖動的肩膀,疑惑道:“……我說錯了嗎?”
“沒有啦,只是聽到白澤居然這麽認真的分析,想要搞懂我的‘人性’,就實在是忍不住,真的是……”太宰治勉強把笑聲壓下去,以至于說出來的話都輕飄飄的,“真的是,太可愛了。”
白澤稚子不悅眯眼:“啊,多謝誇獎。”
“如果要說最奇怪的話,是白澤才對吧。”太宰治道,他輕飄飄地露出笑容,擡頭看着白澤稚子,“明明是飛蛾、明明內心向往着火源,卻連撲火都沒興趣去做,為什麽呢?這太奇怪了不是嗎?”
然後佯裝恍然大悟一樣拖長了尾音:“哦~我記起來了,因為北川君不允許你死亡~?”
白澤稚子頓住。
“所以真是令人讨厭呢,明明渴望死亡,卻還是因為各種‘人之常情’而選擇不去死,還要表現得開開心心,像是小醜一樣把大家逗笑。”太宰治道,“稚子真的毫不在意嗎,哪怕像是小醜一樣。”
“無論是恐懼、傷心、憤怒還是其他情緒,全部都用自己的天真稚氣去掩蓋,非常努力呀。”
兩個人對視。
中原中也在空地上陷入睡眠狀态,他的前任同事和現任同事陷入了精神層次上的互相踢踹滾毛蟲蟲。
白澤稚子露出了一個微妙表情,因為剛剛和森鷗外談過這個話題,被棍子攆着上蹿下跳過一遍了,所以現在的反應倒沒有太宰治想象的那麽激烈,起碼沒有立刻踹過來,只是表情微妙了一下。
他慢吞吞地道:“你讨厭剛才那個話題,所以挑了一個我讨厭的話題。”
今日份互觸雷點完美達成,把之前很久的份都一次性補回來了。
太宰治若有所思道:“所以白澤果然也很讨厭被‘剖解’呢,不過抵觸反應似乎沒有那麽嚴重~?”
“……森先生問過你?”
白澤稚子不置可否,他回答了太宰治之前問的那個問題:“因為非常奇怪,你插/手太多事了,和你以前表現出來的樣子也太過嚴重不符了吧。”
太久沒見,在太宰治這個人身上,白澤稚子又屢次止步,一點也沒有深入了解他的興趣,所以對他的了解其實不太多,但是有那麽久的同事基礎,多少還是了解太宰治的。
如果是幹部時期的太宰治,應該不會插/手進來那麽多事情的吧,比如北川星極和白澤稚子之間。
“我曾經這麽說過,無論是什麽值得追求、有價值的東西,在得到的那一瞬間就注定失去。”太宰治頓了頓,側耳傾聽了一下樹林黑暗處的微弱蟲鳴,露出了一個笑容,“直到現在我也深以為然,但是……”
他模仿白澤稚子之前慢吞吞的語氣道:“偶爾也會有意料之外的人把它打破,所以就算注定失去,在清楚明白的那一刻失去,也好過稀裏糊塗地失去,最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嚎吧。”
這種話模糊地太過空泛了,白澤稚子歪頭,率先冷靜道:“太宰兔子好可愛呢。”
搞不懂這個比喻的意思沒什麽,只要原話反擊回去,最理解這句話的人自然而然就能get到最大程度的懂。
太宰治:……
他微妙道:“喂,連這種比喻是什麽都搞不懂,就學會了莽撞反擊,還真是……”
提到‘反擊’的時候,白澤稚子的神色動了動,他在太宰治還沒有說完的時候就從樹上跳下來。
大家都是三腳貓貓,太宰治非常了解他的身手,順手擡手把他接住、有先見之明地攬住這個突然從樹上跳下來的前同事的腰。
旁觀的話,大概就是白澤稚子從樹上跳下來,撞進太宰治懷裏,兩個人同時踉跄了幾下才穩住身體。
前同事的後腰上還別着手/槍,太宰治提前把它拔/出來,以免自己被抵/槍反殺,然後道:“稚子很乖嘛,這麽久了,居然還乖乖帶槍~”
槍/口漫不經心抵/住前同事的後背時,太宰治的側腰也被某種金屬抵/住。
臉頰邊的白發因為主人笑起來的動作微微晃動,有點癢。
白澤稚子毫不掩飾自己聲音裏的愉悅,他輕飄飄道:“哎呀,太宰先生好厲害呢。”
“所以以一反三,多帶了幾/把槍,畢竟連底層的港口Mafia都配/槍,幹部當然應該多帶幾/把啦~”
什麽好厲害,一針見血地指出你的兔子魅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