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拉下水

祁君輕醒來的時候,穆雲庭正趴在床上安靜地睡着。他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看上去十分平靜祥和,和平時的殺伐果斷截然不同。

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啊。

一直以來,穆雲庭沉着冷靜,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讓人忘了,其實他還算不上是一個真正的大人。擱在平常人家,或許他還正被父母無微不至的照顧着,或許他還心安理得地領着每月的零花錢。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早早地出來獨當一面,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可靠,努力地調整面部表情。

祁君輕有些不忍心叫醒他,他昨天一定照顧自己到很晚。這使他有些唾棄自己。穆雲庭已經很累了,還要為自己擔心。

可是,他這樣子趴着睡,不僅醒來身子會酸痛,也容易壓迫到他的心髒。

無奈,祁君輕只得一邊輕輕地推着他的肩膀,一邊喚道:“雲庭,醒醒,到床上去睡吧。”

“嗯?”穆雲庭顯然也沒睡沉,被他一推就醒了。

他揉揉眼睛坐直身體,迷糊的樣子倒是意外的可愛。

“你醒了。我去弄點粥。”說着自己身就要往外走。

不料,站起來得太急,低血糖毫無意外地發作了,他眼前一黑,身子斜斜的就要往下倒。祁君輕吓了一跳,連忙從床上一溜煙地竄起來穩穩地接住了他。

“雲庭!”聲音都變調了。

穆雲庭這時候也緩過來了,便用手推推他的手臂,“沒事,可能是起太急了,你放開,我去廚房……”

祁君輕哪能聽他的,緊緊抱着人不松手,并把手放在他的額頭,試探他的溫度,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

“你是不是發燒了?”

穆雲庭剛想說沒有,一陣突如其來的昏眩又襲擊了他,使他說不出話來,剛睡醒的水潤潤的眼睛也不适地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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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把祁君輕吓得臉都白了,連忙把人打橫抱起,放到床上塞進被子裏,再給他緊緊掖好被角。

就趕緊翻箱倒櫃的搜尋溫度計和退燒藥。

穆雲庭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床頭櫃的抽屜被翻得亂七八糟,祁君輕背對着他還在忙着。

他嘆了一口氣,輕聲說:“在右邊櫃子,第二個抽屜裏。”

祁君輕聽他的吩咐,轉向右邊,果然找到了溫度計,他跳起來,甩了甩溫度計,就把它塞到穆雲庭的腋下。

很嚴肅的說道,“夾緊。我去給你熬粥。”

說完就走出了房間,當他來到客廳,看到滿滿一桌沒有動的飯菜,以及,開塞的紅酒。

他鼻子一酸,眼淚不知怎的就跟不要錢似的嘩嘩往外流。

原來穆雲庭等了他一晚上啊……

一時間,這段日子的委屈,憤懑,不滿,全都湧了上來。他幾乎想沖進去,緊緊的抱住床上的那人。

可是不行。

如果他這樣做了,那就會忍不住又想依賴他。

那跟之前又有什麽兩樣?

自己還是長不大。

所以,他拿袖子胡亂地撸了一把自己的臉,随後快步走向廚房。

祁君輕其實熬粥的水平還是可以的,因為他的養母長年卧病在床,他照顧也算照顧出了經驗。

不一會兒,一鍋軟軟糯糯的雞絲鹹粥就新鮮出爐了。

祁君輕拿勺子裝了一碗,就往房間去。

這時候,穆雲庭已經把溫度計拿起來放到一邊了。

祁君輕盡量使自己的表情平和一點,問道:“幾度?”

“37度6。”

“低燒。你先喝粥,喝完吃藥,然後睡一會。如果下午情況沒有好轉就去醫院。”

“君輕,你太小題大做了。”

他還想再說什麽,不料,祁君輕在他跟前半蹲下來,手扶着他的肩膀,一臉鄭重其事:“只要和你有關的事,都不是小事。”

“……”穆雲庭有些不自在地撇過頭,“君輕,你昨天……”

他在思考怎樣才能不傷到祁君輕的自尊心。

不料,祁君輕卻跟沒事人似的,很坦然地說道,“這是我自己能解決。解決不了再找你。”

然後,塞一口粥到穆雲庭口中。

穆雲庭怔了怔,被迫咽下,才發現入口綿軟,溫度正好,吃了喉嚨有舒服一點。

祁君輕看他神色有異,帶點自得的口氣問道:“怎麽樣?不錯吧?”

“嗯。”

祁君輕這下高興了,“這還是我小的時候琢磨出來的呢!我跟你說……”

巴拉巴拉。

穆雲庭就這樣神色溫柔地聽他說,看他手舞足蹈地描述,間或咽下幾口他湊到嘴邊的粥。

說了很久,祁君輕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幹咳了一聲,說道:“對不起,忘了你還要休息。你趕緊睡吧,我收拾收拾,再洗個澡。”

他可沒忘了自己昨晚喝得渾身臭的回來。真是難為穆雲庭了,明明受不了還不說出來。

“嗯。”穆雲庭順從地閉上眼睛,沒過多久,還真睡着了。

看他呼吸平穩了,祁君輕悄悄地走出去,掏出手機就撥了一個號碼。

“喂,是胡書記嗎?我是君輕啊。……東西?東西已經拿到了。……您下午有空是嗎?行行行,我過去。”

挂了電話,他長舒一口氣。要想發達,還得上頭有人才行啊。

他不想靠穆雲庭,又沒有家族撐腰。孤身一人,只能弄些旁門左道了。

要說他能搭上胡書記這條線,其實也純屬運氣好。那日胡夫人險些讓人給撞了,還是祁君輕眼疾手快把她從斑馬線上拉回來,并陪她去醫院做了全身檢查。

而且,祁君輕又恰好和他們夫婦死去的兒子長得有幾分相像。

所以胡書記夫婦都對他是沒有惡感的。

胡書記名叫胡衡,他又恰好是文化局的書記,足以和游翔分庭抗禮,甚至還隐隐壓他一頭。

游翔卡了祁君輕這個項目,胡衡就力挺。而且他在國務院有人,正想找個機會一把把游翔拉下來,自己當局長。

在這個時候,祁君輕承了他的人情,自然就得報答他。

于是,昨天他借着商量項目的由頭把游翔請去國際大酒樓喝酒,趁他醉得差不多的時候,誘哄他說出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并錄了視頻。

但他自己也沒讨着好,陪他喝了個東倒西歪,還讓穆雲庭替自己擔心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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