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遇着海風。”
朱兒謹慎的接過令旨,背着比她還高的巨闕轉身走了。
朱兒一走,臨東山頓時大雨瓢潑雷聲大作,這一次,比任何一次來的更兇。
葉婧聽着驚雷和屋外瓦礫破碎之音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來,她在房間內轉了轉,最後從從梳妝臺裏摸出一面巴掌大的銅鏡,這面銅鏡看起來十分普通,鏡柄上刻着兩顆隽秀的小字——葉婧。
這是顯然不是葉婧的,而是她妹妹,真真的葉婧的。
葉婧一寸寸的摩挲鏡柄,“婧兒,相信阿姐,我一定會複活你!”這輩子,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複活自己的妹妹。
話音剛落,銅鏡鏡面上流過一絲純白的靈力,那靈力至純至淨,轉瞬即逝。
葉婧拿着面銅鏡的目的并不是為了懷舊,她白皙柔嫩的右手一佛,那鏡面如水波一樣動了動,鏡子中頓時出現一個人的身影,鏡中人十分狼狽。
此時,鏡中人的臉一頭紮在水窪裏,渾濁的水窪時不時冒出一個水泡,很顯然,那人還活着。
023祖墳被挖
“蘇幕言,你每次都挑我最弱的時候來挑戰我,次次被我揍得頭破血流,滋味如何,爽不爽。”
綿長的聲線穿過渾濁的水窪落入蘇幕言耳裏,他頭一仰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終于将臉拔了出來。
沒錯,确實是拔,因為他的臉深深地陷入了水窪中的稀泥裏。
蘇幕言抹掉臉上的泥塊氣急敗壞道:“你住嘴!”
“啧啧啧。”葉婧看着銅鏡中狼狽的蘇幕言幸災樂禍道:“你次次趁人之危還每次都是無功而返,我都替你害臊。”
葉婧這個人除了脾氣怪之外,還很喜歡看人笑話,特別是蘇幕言的笑話。“要不是看在上一任坊主是你爹的面子上,就沖你昨天那蕃不要臉的行徑,你還能活到現在麽。”她嘴上是這麽說,心裏卻很明白,昨天她兵行險着奮力一擊才險險的勝了蘇幕言,要不是有鬼刀的存在,她昨天就真的死在那兒了。
對于這點,蘇幕言也很清楚,他拖着濕透了的身體往最近的樹上靠,最近的梨樹離他不過一射之地,他走得十分艱辛。
到了樹底下,蘇幕言才舒了一口氣,天殺的雷劫昨天劈了他一夜,要不是他帶的法寶多再加上臨東山的陣法,他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臨東山的驚雷雖然沒有劈死蘇幕言,卻着着實實的劈了斷了一顆一人合抱的巨木,巨木結結實實的砸在蘇幕言身上,直接将他砸個半死,他醒來之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以一己之力推翻巨木,随後他走了一段路,實在是撐不住便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做到了真真的臉朝黃土背朝天。
緩了口氣,蘇幕言扯掉額頭上礙事的抹額,将它纏在傷得深可見骨的左手小指上,不服氣道:“沒了鬼刀你什麽都不是。”
抹額一除,蘇幕言眉心那顆絢爛的朱砂痣便魚躍而出,他面色有些蒼白,眉間一點亮眼的朱砂痣給他平添一種異樣的柔美。
葉婧看着鏡子中那個比女人還漂亮的蘇幕言樂滋滋道:“可我就是有啊,你不是一直在嫉妒麽。”
聽着葉婧得意洋洋的聲音,蘇幕言氣的牙癢癢,他确實嫉妒葉婧,他爹是坊主卻沒将這位置傳給他,而傳給了一個外來者,能讓他不氣不嫉妒麽。
蘇幕言生來富貴,這世上沒幾件事能讓他嫉妒的,若有,那全部都在葉婧身上。
天資、身份地位、悟性、術法...葉婧總比蘇幕言強上一分,從小到大葉婧就算別人家的孩子,他爹總拿葉婧激勵蘇幕言,導致了他扭曲的性格。
說來也巧,蘇幕言和葉婧都是性格扭曲怪物,兩人從小到大鬥得你死我活,是正真的你死我活,然而,怪就怪在他們從未在勝利之後殺了對方,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葉婧不殺蘇幕言是因為蘇幕言從小伴她長大,她師傅又是蘇幕言的爹,而且還是和自己一樣偏執的怪物。
蘇幕言不殺葉婧是他鬥不過葉婧,就在昨天,他本來不必拖延時間能一招就殺了葉婧的,臨頭,他卻偏執的問葉婧服不服,這種偏執是來自童年被人拿作對比的陰影。
“我...”蘇幕言我了半天,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喂,提醒你一句,你家祖墳被人挖了。”
“什麽!!!”一聽祖墳被人挖了,離仙宗宗主再也坐不住了,他忙不佚地站起來,高喝一聲,“葉蓁,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看着在原地抓狂的蘇幕言,葉婧幸災樂禍道:“你家祖墳不就在小月秘境裏麽,前幾天淩仙宗的人大搖大擺的進去挖墳了,後來有人堵了鎮寧的入口,秘境唯一的出口就在鬼哭深淵,那些尋寶的術者此時想必已經踩着你祖宗的骨頭朝鬼哭深淵去了。”說到這裏,葉婧舔舔幹涸的唇,笑道:“淩仙宗作風決絕,他們不把裏邊的寶貝搜刮得幹幹淨淨怎麽可能出來,你家祖宗埋進去之時相比陪葬了不少仙器,你覺得,淩仙宗的人能放過?”
淩仙宗乃陳國第一玄術宗門,千年前這個宗門還十分正派,可千年之後的今天,他們養了不少鼠目寸光貪得無厭的廢物,明面上它光鮮亮麗,暗裏地,可是壞事做絕,就像一個外表光滑的糞球。
當年,若不是葉蓁身份特殊,淩仙宗定會斬草除根滅她九族,畢竟,那些腌臜事不是淩仙宗能做得出來的,它是修仙宗門的典範,怎麽會做那些巧取豪奪之事呢,不能讓人敗壞它的名聲和聲望。
“你确定是淩仙宗那群僞君子?”蘇幕言看向遠處的矮屋,他知道葉婧能聽到。“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葉婧當然不會将自己進入小月秘境尋紫柳給秦昭接骨的事說出來,那不打人臉麽,雖然她常常幹這種打臉的事。“問我沒用,我自有我的渠道,愛信不信,反正,不是我家祖墳被挖。”
軟綿綿的聲音傳到蘇幕言耳裏,他氣的火冒三丈。“哼,本宗主坐等你祖墳被挖,屆時,我還會給挖你祖墳之人獻鋤頭!”
“那你來呀,陳國皇室的祖墳便在淩仙宗附近的望龍山,你去挖了,本坊主送你大禮。”
聽到那求之不得的聲音,蘇幕言突然靜了下來,他沒想到,葉婧已經扭曲到竟然已經沒了人倫,他淡漠道:“數典忘祖的人遭雷劈。”
遭雷劈,她這不就天天被雷劈麽。
方才,葉婧說的也是氣話,她恨當今的陳國皇室卻不恨自己的先輩,更何況,陳國的祖墳本就不在那處。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愛信不信。”葉婧說完這句話,右手一抹,銅鏡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蘇幕言強撐着搖搖欲墜的身子離開了臨東山,而葉婧也開始了自己的布置。
她精心準備了三日,三日後,她将鬼刀揣好,走進花廳。
葉婧瞅了窗臺上快死的扶桑木一眼,掀開花廳中的地毯,一個古老的陣法瞬間出現在她眼前。
這種陣法十分繁瑣,陣法最中間又一個令牌大小的凹槽,葉婧将鬼刀放入凹槽中。
突然,花廳中亮起光芒萬丈的玄金色靈力,那玄金色光輝足足亮了一刻鐘,待它消失後,葉婧已經不見蹤影了。
024鬼蜮沼澤
“秦昭?”
葉婧站在早澤中唯一一處緊實的土包上看着泥足深陷的人,幸災樂禍道:“我的小王爺,是什麽風将你刮進沼澤了?”
當熟悉的聲音灌進秦昭耳朵時,他定定的站在原處慢慢的轉開脖子朝聲源望去,透過重重迷霧,他竟然看到了在鎮寧山莊內閉關的如意坊坊主。
迷霧中,秦昭看不清葉婧的容貌,他雙眸一閉,收起身上日漸磅礴的劍氣,再睜眼時,他又變成了那個嫉惡如仇,恨不得将術者千刀萬剮卻無能為力的平庸之人,他保持一貫的作風,對着自己厭惡至極的術者冷冷道:“妖風。”
可不是妖風嘛,昨天朱兒在鎮寧的山莊見到秦昭後不管白天黑夜,拉着他便出海,誰知,大船才走了沒多久就遇上了十年難見的暴風雨,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在那種狂風怒號巨浪排空的惡劣環境中竟然出現了海市蜃樓。
大船的龍骨被巨浪的拍打下斷成兩截,而後,一陣炫目的白光秦昭就莫名其妙的到了陌生的沼澤之地,而且,還一頭紮進軟綿綿的沼澤裏無法脫身。
也不知道這出沼澤的泥是什麽泥,黏的要死,秦昭一腳踩進沼澤中就拔不出來,他又不敢輕舉妄動,只得靜靜地站在沼澤中尋求生路,就在此時,葉婧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了。
沼澤不比其它,陷入沼澤的人不能亂動,動得越快身體就陷得越快,當然死得更快。
葉婧穩當當的站在有些濕潤的土包上笑道:“妖風知我意,活該你倒黴。”她話是這麽說,手裏卻抛出了一根細如發絲的銀線。
銀線看起來輕飄飄了的卻穩穩的被抛到了一射之地的秦昭身邊,秦昭撿起冰冷絲滑的銀線,然後把銀線纏在劍鞘上,借着銀線的牽扯之力足下用力,終于逃出桎梏飛到葉婧身邊去了。
葉婧像是給誰戴孝一般,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褐黃的泥點子濺在她白色的裙邊,她低頭看了看礙眼的泥點子正想将它彈出去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遠處飄過來。
“哼,如意坊坊主是什麽東西簡直浪得虛名,就她那點道行,本座捏死她如捏死一只螞蟻那般容易。”
這種大話除了朱旭也沒誰敢說了。
聽着朱旭狂妄自大的話,葉婧滿不在乎的笑了笑。
葉婧雲淡風輕的笑容在秦昭看來如嗜血惡鬼一般猙獰,也不知怎麽回事,此時葉婧的容貌秦昭完全看不清楚,而當日在小月秘境中他記得自己曾見過葉婧的相貌,此番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唯一能讓秦昭記住的便是葉婧似笑非笑的神情,還有嚣張狂妄的态度以及她睚眦必報的性格,她是受不得任何委屈的。
秦昭本以為葉婧會出聲反駁回去,卻沒想到葉婧竟然沒有任何出聲的跡象,這跟不合常理,他正疑惑的時候,一個冰冷的手從他身後伸了出來,拉住他。
衣櫃寒意從秦昭的手心灌進四肢,他打了一個冷顫,而後抽出手。
“別動。”葉婧低聲警告,她側頭瞄了不自在的人,當她看到秦昭漸漸變紅的耳垂時調笑道:“我都不害臊你羞什麽。”
秦昭沉着臉憋着氣任由紅霞遍布全臉,他雖然身為皇室卻沒有經歷過任何男女之事,每次和葉婧親密接觸他都會臉紅,這根情愛無關,完全處于身體的本能反應。
沒錯,我們這位看起來沉着穩重老謀深算的秦小王爺,臉皮真的很薄。
大燕之人向來實行一夫一妻,連他那個多情的父王這輩子也只娶了四位宮妃。
“咳。”
秦昭不自在的咳了一聲,如果葉婧是他們大燕的人,按照燕國的律例秦昭必須娶了她,然而他這輩子恨透了術者,當初聽到姜堰擅自将自己賣給了葉婧時,他面上風平浪靜,內裏實則氣得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噓。”葉婧伸出食指抵在嘴邊叮囑道,“別出聲。”
說完,她便身子一矮便蹲了下去,秦昭也順着着蹲下,他就是要看清楚葉婧到底要搞什麽大事。
葉婧拉住秦昭,慢慢的将他身上的龍氣引入懷裏的鬼刀上,接龍氣催動鬼刀中蘊含的靈力。
她右掌接觸濕潤黏稠的泥潭,須臾,數條玄金色靈力從她掌心而出,朝四面八方延伸。
不多時,迷霧中傳來一整驚呼。
“救救我,我掉沼澤裏了!”
“我也掉了!”
“诶,看那是什麽東西,是藍紋水蛭,藍紋水蛭!”
緊接着,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過沼澤凡人有凡人的過法,術者又術者的能耐。
淩仙宗的人過沼澤的方式葉婧剛剛看得很清楚,連他們腳下白玉圭板的祥雲花紋都看得清清楚楚,而她剛剛施放的術法切斷了圭板,讓這群不染纖塵的術者體驗了一把凡塵。
小月秘境中的沼澤裏邊有很多東西,最讓人致命的便是藍紋水蛭,這種水蛭對術者很敏感,它們只吸術者的血,對尋常人根本不感興趣,這種水蛭,便是離仙宗之人為了防止被人挖了祖墳設下的第一關卡。
“到底是哪個藏頭縮尾的鼠輩竟然用這種下作的手段暗害本座!”朱旭聲如洪鐘,他用術法放大了自己的音量,怒道:“到底是何人,根本座滾出來!”
朱旭本就是一個修為極高之人,他的聲音落在靈力薄得跟層紗似的葉婧的耳朵裏,炸的她生疼。
沼澤中和葉婧又相同感覺的除了對術法有免疫的秦昭和朱旭之外,都被這聲音激得心神不寧,惡心想吐。
“滾?”
一個傲慢的聲音在朱旭的聲音落下之後猛地響起,那聲音由遠及近,聲音的主人就落在離葉婧十丈之外的沼澤中,來人正是昨天被樹砸得半死的蘇幕言。
此時,蘇幕言腳下踩着一片荷葉大的葉子,他冷冷的看着在沼澤裏掙紮的淩仙宗人,面色不善。“朱長老,你還真是人如其名。”
見到來人,朱旭暗叫不好,雖然別人不知道但他卻是知道的,小月秘境就是蘇家祖墳所在之地,他身為淩仙宗的人本不該來,但那日他瞧見小月秘境中的金光便知這裏定有異寶,若得了,那邊是天大的造化,
朱旭本來打算自己抽身獨來,但架不住葉嘉的祈求便帶了她來,他前腳還未踏出山門後腳宗主有給他塞了一個人,那人便是周敏言....如此,便拉了一大堆的人來。
小月秘境中原本是天帝寶庫所在之處,臨行前,淩仙宗宗主提點道,若他看到黃鳥那天帝寶庫必定現世,叫他務必奪回來,再如此,他這一行人又多了數個,到現在,已有五十來人。
025黃鳥
黃鳥護神藥,世人皆知。
朱旭此次帶了任務來,他不但要救“命中注定”的天下共主周敏言,更要尋寶,所以,他見到怒氣沖沖的蘇幕言時還說壓了壓自己的脾氣,盡量和善。他故作無知笑問:“宗主這是何意,為何含沙射影嘲諷本座。”
蘇幕言是個藏不住話的,他見朱旭不要臉,自己便不再準備給他臉面,他抱胸睨了在泥淖中掙紮的人,冷哼。“老不羞的,本宗主沒時間跟扯嘴皮子,這裏是何地你我心知肚明。”
朱旭愣愣的看着氣焰嚣張蘇幕言目射精光,他這人很會審時度勢,正欲打哈哈假意離去,突然,不知是他手下哪一個徒子徒孫為了快點跳出沼澤朝對岸打出一道靈光。
那道靈光本來是打在遠處那棵樹上的,卻不知道怎麽歪了轉了個彎,打中了樹下一塊墓碑上,那墓碑瞬間缺了一角,歪歪的倒了。
“你去死!”蘇幕言左手一打,一道藍色靈光猛地朝那人打去。
蘇幕言雖然受了重傷,但收拾一個小人物綽綽有餘,他本來就不打算讓朱旭他們安安穩穩的出去,更何況淩仙宗的人欺人太甚。那朱旭明明知道這是蘇家祖墳,這裏的每一塊墓碑一個墳冢都是蘇家的祖先,祖宗的墓碑都被人打碎了,這口氣讓人怎麽咽下去。
朱旭見蘇幕言一出手,大叫一聲不好,他腦子一轉,連忙賠罪道:“蘇宗主息怒,息怒。”
蘇幕言正在氣頭上,哪裏聽得進這些賊人的話,他俊美的臉陰煞煞的,仿佛要吃人。“本宗主挖了你家祖墳回頭笑嘻嘻的讓你息怒試試,老東西,站着說話不腰疼。”
聞言,朱旭肺都要氣炸了,他臉陰陰陽陽的變了幾次,最後咽下委屈,壓抑道:“宗主若是生氣,便将他殺了洩憤!”說着,他朝右掌一吸,那個無意中打碎了蘇家墓碑的術者便被他抛給了正在氣頭上的蘇幕言。
蘇幕言鳳眼一眯,手一揚,那在看空中哭嚎着求救的術者便化作灰飛了。
在場衆人看到這幕都瞪大了眼,灰飛煙滅,連魂渣都不剩,他們沒想到蘇幕言竟然這麽狠辣。
不但是他們看得目瞪口呆心生惶恐,借迷霧隐身的葉婧和秦昭看到也是十分吃驚。
葉婧想的是,蘇幕言這娘娘腔挺有血性的,平常沒看出來。
而蘇幕言的出手領秦昭十分震撼,一個術者談笑間讓人灰飛煙滅,那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之前他以為自己在葉婧身邊看透了陳國的術者,他們能力雖強自己想法子還是能解決的,但當他看到蘇幕言伸手就能讓人死得徹底之後,之前的認識被徹底颠覆了。
他轉頭,深深的看了葉婧一眼。
那個死去的術者打出的術法明顯是受人阻撓才使得力道出現偏差,最終身死的。
再為蘇幕言難得男子漢一回感慨的葉婧察覺到了秦昭審視的目光,她轉過身似笑非笑道:“怎麽,小王爺懷疑是我做了手腳?”
想起剛剛那個死去的術者,秦昭心底的血性被激了起來,冷笑道:“難道不是?”
“嗯嗯嗯,對對對,是是是。”葉婧放開秦昭的手收起全部的靈力,滿不在乎道:“小王爺覺得是就是,你開心就好。”那種龌蹉事她不屑做。
小月秘境既然是秘境,當然有它特別之處,就如這裏,處處透露着古怪,不過葉婧不說秦昭也不問。
上一世,葉婧第一次見到周敏言是在幾日後颍州島島主的婚禮上,後來她得知,有人在瀛洲島附近的某個秘境中得了異寶一飛沖天,當時,初嘗情愛的葉婧根本不将這件事放在心上 ,但這一世的葉婧卻對那異寶志在必得。
黃鳥,天帝寶庫中的神藥,葉婧志在必得。
在臨東山這幾天,葉婧全心全意為奪黃鳥和神藥準備,除了這兩樣神物之外,她十分需要瀛洲島島主手裏的泉客珠,這三樣,少一樣都不行。
神藥能讓她回複大半靈力,黃鳥能鎮住臨東山蠢蠢欲動的妖物,泉客珠...葉婧低頭看着自己毫無紋路,光滑如鏡的掌心,露出一個特別難看的笑。
上輩子她為了得到泉客珠花費了千般力氣,逼着瀛洲島島主将東西給她,然後,她瞎了眼,給了周敏言,到頭來落到那種結局,真的是報應。
這輩子,秦昭是葉婧讨厭的人,她現在卻不得不為秦昭奪取泉客珠,一是不能讓周敏言拿去北齊大漠滋養北齊土地,而是為了鞏固秦昭身上的龍氣。
秦昭雖說是天命所歸,但淩仙宗那些人已經在開始扶持周敏言,為他制造僞龍氣了,若秦昭龍氣不穩他們便可移花接木,讓北齊那條僞龍變成真龍,像上輩子的葉婧一樣,成功的改天換命。
葉婧陷入沉思之時,那邊蘇幕言和朱旭一言不合已經開始打起來了,整個沼澤已經被各種各樣讓人眼花缭亂的靈光包裹着,像彩虹一般絢爛。
“啾-啾-”一聲清脆的啼鳴打破了混亂的戰場,那鳥的啼鳴就像清心咒一般讓那些打的熱火朝天的術者靈臺清明,他們被殺欲侵染得赤紅的眼睛頓時恢複清明。
那啼鳴越來越近,葉婧擡頭看向小月秘境中淺灰色的天空,空中那抹如流雲般金紅正朝他們設變飛過來,飛近了葉婧才看清楚,那是一只大的讓人無法想象的鳥。
那鳥全身金黃足有十丈長,鳥翼若垂天之雲,赤紅的鳥喙張合間發出讓人心曠神怡的啼鳴。
葉婧望着空中巨大的身影喃喃道:“黃鳥。”
迷霧的另一頭蘇幕言和朱旭也看清楚了黃鳥的模樣。
朱旭忍不住心裏的興奮,他收回法寶輕快地乘風追擊快若流雲的黃鳥而去。
他一走,淩仙宗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下已經清醒過來的,毫無玄術的周敏言和當日被葉婧打得半殘的葉嘉,而蘇幕言在朱旭收起法寶追黃鳥的時候也一同追去了。
一時間,方才還熱鬧非凡的沼澤瞬間安靜下來。
葉婧見衆人追尋黃鳥而去正欲跟追,她剛剛轉身還沒走出一步,便被一道突如其來的,極大的撕扯之力拽出了所站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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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仇敵相見
耳旁的風像刀子一樣割着葉婧的耳朵,頃刻間,她在那股撕扯之力的牽扯之下狠狠的摔在沼澤岸的山石上。
葉婧只覺得雙腿一陣劇痛,她捂住幾乎要摔斷的雙腿,擡眼,看着施術者,眼神如冰如霜,她冷冷地開口,一字一頓道:“葉嘉。”
葉嘉也沒想到自己能把葉婧扯出來,在朱旭走之後她懷疑沼澤中有人搗鬼便掐訣施術看看能不能找出那個藏在迷霧中的鬼,沒想到讓她釣出一只大魚,還是搶了她寶貝的葉婧。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如意坊坊主啊。”葉嘉雖然居高臨下的望着看不清相貌的人,譏笑道:“就你這樣還能做坊主,你們如意坊的人都死絕了吧。”
葉嘉是陳國大帝姬,因為她師從淩仙宗又是淩仙宗宗主最喜愛的弟子,自然而然也是陳國最受寵的帝姬,她從小被人捧着長大,再加上她資質上佳,極為受寵便養成了狂妄自大目中無人的嚣張性格。
前幾日葉嘉在葉婧這裏受挫,被打得半死,如今,讓她看見了喪失靈力,弱得她一根手指都能弄死的葉婧,怎能不高興。
見葉婧并不吭聲,葉嘉氣焰更甚。“前幾日還對本宮張牙舞爪瓜瓜亂叫麽,今天怎麽像一個鋸了嘴的葫蘆悶不出一個字來?”她頓了一下,挑眉嗤笑,“呵呵呵,原來是你怕了。”
怕這個詞從不會出現在葉婧的詞典中,此時不會,此後更不會,她之所以不發一詞,是因為她将自己的目光和注意力牢牢地鎖在站在葉嘉身後的周敏言身上了。
說實在的,周敏言長得确實好,他鬓若刀裁眉似峰巒聚,最讓人心醉的是他那雙湛藍的雙眼,他的眼睛明亮柔和,筆挺的鼻翼薄厚适中的雙唇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舒适感,特別是他那種獨一無二難以言喻的氣質,讓人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能想到一段爛俗的贊美陳詞: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此時,周敏言也感覺到了一道火辣辣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他順着目光的源頭,看到一個倒在地上纖細柔弱的人,看不清她的相貌,周敏言卻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那股滔天的恨意,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
葉婧不加掩飾的恨意刺激到了周敏言,他不清楚為何恨他,想了想,他還是開口道:“坊主,你認識我?”
周敏言一聲坊主讓葉婧渾身一震,她并沒有站起來反而席地而坐,她姿态肆意的靠在山石上,嘲弄笑道:“龍章鳳姿的無雙公子誰不認識呢。”
周敏言聽得出那是嘲諷,此時,葉婧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所以,周敏言完全沒講她的嘲諷挂在心上,他依舊保持一個皇族該有的風雅風度,他溫和一笑:“謬贊。”
葉婧心中忍不住罵道:贊個屁!
周敏言是什麽人,葉婧清楚得很,外表溫文爾雅寬容大度實則小肚雞腸,他并非一個有背景的皇子,而是一個宮女所生。
卑微的出身一直是周敏言人生最大的憾事,因為生母沒有背景,他在後宮中只得依附權勢滔天的兄長們而活,多年卑微的生活讓他學會了察言觀色,學會僞裝。
他将野心藏在心底,他表面上無心政事結交的只是對任何人構不成威脅的寒門書生,他暗裏地裏一方面培養這群懷才不遇的書生或者武将,另一方面通過葉嘉結交淩仙宗,經過多年經營,他們在北齊已經形成了有股令人難以想象的勢力。
如果不是周敏言發生意外,他絕不會暴露自己的背後勢力淩仙宗,這是他保命和達到野心的依仗。
在周敏言看來,這世上只分為三種人,一種是可以利用,另一種則是廢物,當然,還有一種就是可以利用的廢物,比如葉嘉。他不喜葉嘉嚣張跋扈的性格,卻不得不哄她,因為她代表了陳國和淩仙宗的态度。
“阿言,跟她客氣什麽,像她這種強取豪奪毫無品行之人就該殺。”說着,葉嘉右手虛空一劃,一并白色冷劍瞬間出現在她手中。
“真是稀罕,巧取豪奪這個詞竟然會從你嘴裏蹦出。”葉婧定定的看着葉嘉笑道:“紫柳是本坊主千辛萬苦方拿到手的,你暗算本坊主之事我還未同你計較你卻在這兒倒打一耙,要不要臉,我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像你這麽厚的!”
葉嘉是一個被寵慣了的,當日她初到小月秘境看到的第一個寶貝就是紫柳,她怎麽放過,即使殺人奪寶确實不合道義,不過,她是淩仙宗宗主的愛徒,陳國國君的愛女,誰敢把她怎樣,誰又能把她怎麽樣。
抱着這種心理,葉嘉心安理得的奪寶,卻沒想到遇到了難啃的硬骨頭,差點搭上自己的小命。
背後放冷槍奪寶的醜事被葉婧在心上人面前說出來讓葉嘉臉面全無,她嬌叱一聲,“妖人,妖言惑衆!”說完,她又轉過頭忐忑不安的看了看周敏言,解釋道:“阿言,別聽那個妖人的,他們最擅長栽贓嫁禍颠倒黑白了。”
周敏言當時昏迷着,并不清楚當時的情形,但從葉嘉緊張的表情來看,葉婧所言是真的,不過,那又怎樣,安慰對自己前途大有幫助,是自己後臺的葉嘉才是重點。
他溫和的安慰道:“我信你。”他只說了信葉嘉卻沒和葉嘉一樣罵葉婧是妖人,他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如意坊的大名他如雷貫耳,而且,他現在不願意得罪葉婧。
聽到周敏言的話,葉嘉笑了笑,漸漸的,笑容又消失了,因為周敏言對如意坊的 态度有所保留。她能理解周敏言當下的處境,卻還是為他有保留的态度感到失落,要知道,自己可是用舉國之力在幫他啊。
周敏言的一句我信你讓葉婧神情劇變,上一世,就是因為這句話她對這個僞君子死心塌地,為他赴湯蹈火逆天改命錯的離譜,她以為,重生後,再聽到這句話她的心緒不會有什麽波動,她高估了自己。
葉婧慢慢的從懷裏拿出鬼刀,此時,她竟然有了一種和這對狗男女同歸于盡的想法。
鬼刀一出,葉嘉眼放精光,這個寶貝她想了很多年,眼見此時的葉婧弱得普通人都能将她殺死,她怎麽會放過這個機會?
此時不出,更待何時。
鬼刀,她志在必得!
#####更新時間改為早上7:30
027分外眼紅
鬼刀這種神器葉嘉在淩仙宗的藏書樓中看到過有關它的資料,它是在兵器榜排名第一殺仙滅神的兵器,其形不固定,它可以做實體,亦可化做靈力随主人的靈魂游走,更重要的是,它可以将任何人的靈力吸收然後轉化為自己所用!
術者一生的修行在死亡之後便會化為雲煙十分可惜,但又因為每一個人所修行的路數不一,前者的靈力不能傳給後者,即使是修行相同術法的人吸收他的修為也容易被反噬,所以,每當一個術者去世便是對宗門的一種損失。
如果這個宗門擁有鬼刀,就代表這個宗門将綿延不息,永世長存,而且,每一代鬼刀的繼承者,必定是玄門的大能。這就是如意坊被人忌憚,除卻淩仙宗沒有任何一個修仙宗門敢惹的原因。
葉婧看着葉嘉貪婪的雙眼揚了揚手中她做夢都想得到的寶貝,嬉笑道:“想要?”
葉嘉的目光緊随葉婧的晃動而動,她打了一個法訣正欲搶奪,誰知,葉婧竟然像扔垃圾一般将她保命的東西扔進了沼澤。
“想要啊。”葉婧笑眯眯的瞅着驟然翻臉的葉嘉,指着鬼刀落地的方向,像喚狗去撿骨頭一般笑道:“去撿啊。”
“你!”葉嘉被她嘲弄的神态氣極了,她左手一吸,也不看吸到了什麽便往葉婧身上砸,與此同時,她飛身朝進入沼澤尋心心念念的寶貝去了。
“噗。”被當做東西砸在葉婧身邊的周敏言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他的身體就落在離葉婧只有一尺遠的地方,葉婧直起腰板就能鎖住他喉嚨。
仇人近在咫尺,可葉婧怎麽也直不起腰身,剛剛她被葉嘉吸出沼澤之時不但摔到了腿,她的腰也狠狠的砸在了山石上,現在,她除了嘴皮子能動,竟是什麽都動不了,只雙目赤紅的看着眼前人,心中憤恨不已。
周敏言沒想到自己竟然被葉嘉當做石頭扔出來,他悠悠地從低山站起來,拍淨了身上的泥土,看着即使天地變色我自巋然不動的葉婧笑道:“坊主,可有興趣和在下做個交易?”
葉婧死死的盯着周敏言,手緊緊地握成拳,尖銳的指甲深深的刺進她肉裏。
對周敏言的示好,葉婧只答了一個字:“滾!”若不是她身陷桎梏怎麽可能會讓葉嘉這麽嚣張。
周敏倒是不在意葉婧的态度,在他看來,如意坊和淩仙宗是死對頭,自己和葉嘉站在一處難免讓她産生誤會,他溫雅的笑笑。“既然坊主不願意做交易那邊算了,叨擾了。”
說着,周敏言對葉婧行了一禮,轉身尋找進入沼澤中找鬼刀的葉嘉去了。
周敏言一走,葉婧緊繃的神經頓時松懈了下來,她擡起右手,一個血淋淋古怪的符咒頓時出現在地上,符咒似乎還差一段并未寫完。
葉婧雙目赤紅的看着周敏言漸行漸遠的背景,若他再待一刻,被恨意支配的葉婧一定會寫完這個玉石俱焚的符咒,盡管葉婧知道自己不能再造殺孽,可有時候,就是忍不住。
幸好,幸好周敏言走了。
“把東西給我!”
周敏言剛走,葉婧便聽到葉嘉暴怒的聲音,她好奇的看了看聲音的源頭,一個高大的玄色身影從沼澤中這走了出來,是秦昭。
秦昭将剛剛撿到的東西往葉婧懷裏扔去,皺眉道:“別亂丢東西。”
葉婧穩穩的接住沒沾一個泥點子的鬼刀,散漫道,“謝謝。”
鬼刀認主,葉婧将它扔出去的時候就知道葉嘉必定無功而返,這個胸大無腦的女人整天咋咋呼呼的,完全不加思考,像這種神兵利器,誰都會和它做血契。
聽到葉婧的道謝,秦昭愣了下,而後不自在道:“收好了,掉了我可不幫忙找。”
有葉嘉和周敏言在,葉婧此時竟不那麽恨秦昭了,她收好令牌難得給秦昭一個好臉色,“好。”
葉婧說話之時,那頭葉嘉氣急敗壞的從沼澤裏邊沖了出來,她一手掐訣一手施術,須臾,一頭渾身是火焰的靈狐便從她身後竄出來,令狐所過之處,引起大火熊熊。
“快躲開。”葉婧拽了秦昭一把。
那個靈狐可不是那麽好惹的,那是葉嘉壓箱底的東西,就像葉婧的式神一樣,雖然秦昭對術法有免疫,到底是肉體凡胎,況且,那靈狐是神獸,可不是虛無缥缈的幻術幻化的。
秦昭看到那只快如閃電的靈狐時,抄手撈起葉婧朝林子中跑去。
葉婧呼吸裏全是秦昭身上的味道,冷冷的淡淡的梅香,她皺了皺眉,再看看窮追不舍的葉嘉後,雙手環上秦昭的脖子。
秦昭呼吸一簇,繼而身體一僵,而後又放松下來。
“抱緊了。”說着,他抽出太阿,迎頭直面那頭來勢洶洶的火狐。
葉婧見他要戰,一邊觀察四周環境,一邊道:“別和火狐硬碰硬,它身如玄鐵堅不可摧,唯有腹部可以攻破,在攻它腹部之時,一定要注意別呼吸,狐臭很難聞!”更重要的是會中毒。
秦昭聽着葉婧的叮囑,将劍橫在胸前目光如炬,氣勢磅礴的劍直指靈狐,而葉婧在秦昭迎戰之時,攀住他的身體翻身而上,趴在他背上做指揮。
葉婧右手牢牢的摟住秦昭,“葉嘉雖然胸大無腦,但資質确實是上乘,她劍術爾爾但幻術卻是淩仙宗這一代弟子中的翹楚,一會兒你揍她的時候,除了我的聲音不論聽到什麽你都別信。”
秦昭第二次正面和術者戰鬥,他雖然打過比葉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