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真是沒辦法,這三位王簡直各有千秋,萌點和槽點數不勝數啊。
“‘王者是否應該孤傲’這種問題,難道有什麽必勝的回答策略嗎?難道有什麽顯而易見的正确答案嗎?……這顯然是沒有的。”
——認真地說起來的話,我一直認為王者只不過是國家的工具而已。相比起盛衰百年的國家、扶搖千年的民族、綿延萬年的文明來說,王者實在太過渺小了。
這種話直接說出來的話,想必吉爾伽美什會很惱怒的吧。
在我輪回的途中啊,我見過無數的文明,它們就仿佛行駛在命運的河流上的船只。每艘船上都有着不同的構造、語言和文化,那上面主持着方向的正是廣義上的“王者”,然而真正決定文明的命運的,一千個王裏也只有那麽一兩個剛剛好适逢其會而已。
這個世界啊,數之不盡的文明都渴望着擊敗敵手、并永遠航行下去,直到到時間的盡頭、命運的終點;而王是得到了這個資格,能夠盡興游玩這場競賽的人,他們各有各的性格和能力,通過各種手段修整着船只——修整的機會往往只有那麽一兩次而已。
當他們發生碰撞的時候,往往鹿死誰手、尚未可知——這才是命運的惡趣味啊。
我悠然地倒着酒,趁機将這珍藏好好地品嘗了一番,同時沒有什麽目的地閑聊道:“三位的王道,只能說各有不同而已吧。”
“你這家夥,別将本王将什麽雜碎相提并論!”這句話大約是觸及到了吉爾伽美什的容忍線,毫不客氣地說道,“能稱王的,天上天下只有我一人而已!”
——你走開,跟你沒法好好講道理。
我心裏一邊這麽想着,一邊無奈地哄着他道:“但是既然來到這個宴席上,您也是接受了這關于王道的挑戰吧……”
“哼。”
“不,我和他是不同的……”saber也開口道,在她瑩綠色的美麗雙眸中,帶着純粹而高貴的聖潔光輝,“他們的道路,我不屑于之為伍——只用暴力來蹂|躏人民、享受供奉的話,還做什麽王!”
騎士王有着幹脆利落的宣言,還有那站在道德高地上的睥睨眼神。
“saber啊……”似乎并沒有什麽人接話,我只能無奈地嘆息,“你太執着于宣揚自己的道義了,這是何必呢?你是想證明什麽給誰看嗎?在場的所有人都有着自我和價值哦,真正堅信自己王道之人,并不需要高聲在對手面前自證啊……”
“……?!”saber似乎被我戳中了痛處的樣子。
——怎麽,從沒有想過為什麽自己會如此焦慮嗎?
“哼。”吉爾伽美什忽然嗤笑了一聲,“真是不錯的發言啊,百夜,很合本王的心意。”
“您也是,英雄王,參與欺負一位高貴的女性,就這麽讓你得到樂趣嗎?”我對他時不時地跳出來拉一下仇恨的行徑,真的有些頭疼,“亞瑟王她只是陷入了自我批判和否定當中,急于尋求被人認同和改變世界的價值而已……何必要這樣嘲弄別人呢?”
“你很同情她嗎?”吉爾伽美什一手支着側臉,饒有興味地問我,“怎麽,你難道不知道玩|弄這種人的樂趣麽……?”
——唔,這一定是喝了酒的原因!
我發現吉爾伽美什的視線真是帶着難以想象的邪惡淫靡,說着“玩|弄這種人”的糟糕臺詞的同時,他甚至将目光往我身側的迪盧木多掃了一眼——以往他向來是不屑正眼看着別人的。
迪盧木多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眉間微蹙。
我頓覺大事不妙:不不不,不能再讓吉爾伽美什說下去了,萬一說得我也興奮起來了可不行……我畢竟還對saber很感興趣呢。
我企圖将話題繞回來:“你的話,吉爾伽美什,應當不會欠缺可供賞玩的美人吧?”
“這是當然的。”吉爾伽美什邪氣地擺弄着手中的酒杯,“本王所收藏過的東西,超出你們的想象……不過,哼哼,像這種被‘正義’所束縛的奴隸,無論看過幾個,依然是這麽讓人發笑——你不是也很會調|教他嗎?”
“……”我該說些什麽呢,連我的惡意也被吉爾伽美什一道拆穿了……
請不要再在迪盧木多面前揭發我的惡魔面孔了可以嗎?你到底是對騎士道有多不懷好意,就不能放過我家的忠犬嗎?!
“哦呀,你們兩個,就不能回去後慢慢讨論嗎?”就連一旁的rider都像是有點看不下去了,“雖然saber的回答很天真,但也沒有必要——”
“那麽,我是被完全的否定了嗎?”saber沉聲打斷了我們所有人的對話。
她一直以來正襟危坐着,此時站起身來以冷酷的面容直視着我們:“只是因為我堅信着正義的道路嗎?rider、archer,還有Lancer的master,回答我!你們的國度破滅、家鄉被蹂|躏之時,難道不會産生如我一般的悲願嗎,不會作為王者挺身而出,拯救人民嗎?!”
她凜然無畏的神态,實在是太過美麗了,彷如從天堂中照射往人間的一束曙光……這種美更近似于夢幻而非現實,讓人幾乎不忍去摧毀。
我無奈地将最後一杯酒飲盡,在寂靜的場中,忽然說道:“不是喔,saber,至少我不認為你是錯的……”
saber,亞瑟王忽然轉過身看着我:“……你的真名是‘光中百夜’嗎?”
“正是如此,你們不會在歷史上找到我的名字,過去既然不曾,未來想必也不會……”我将酒杯放下,“我并非你所熟悉的王者,亞瑟王啊,沒能在你最巅峰的時刻,與不列颠一戰,卻也是我的遺憾。”
“我随時等候你的挑戰——你和Lancer。”saber的目光也落在迪盧木多的身上。
“只是,您現在陷入了迷霧當中呢——與正義、生命、道德和國家無關,現在的你只是失去了一直以來的、對自己的價值的堅信,”我将兩手合握在膝上,向她友善地笑了笑,“是因為不列颠最後的結局太過悲傷,您的王道的追随者沒有得到應有的光輝結局,而您自己也遭到了其他王者的反對嗎?”
saber微微低下頭,蹙眉不語,雙手卻緩緩地攥緊了。
吉爾伽美什又發出了一聲輕笑;rider卻無奈地撓了撓臉頰。
“人類的一生——抱歉,我是說,人的一生總是在追求兩件東西:一是自我,一是價值。”我繼續開解着她,“您的‘自我’有着充分的信念支撐,但‘價值’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得到實現,通常正是這種落差促使着強者進行改變,一定要通過‘自我’來改變這個世界、實現最終‘價值’,才會得到安寧……
“可是,你卻正好相反,選擇了抑制‘自我’的道路……是你自己在否認自己啊,saber!你否定了自己一手促成的結局,妄想從別人、從聖杯手中得到幸福,這只不過是為了祈求‘價值’而抛棄‘自我’——這就是為什麽rider否定着你的王道、而archer憐憫着你的人生。”
亞瑟王露出了相當迷茫的眼神,但至少我為她的思考提供了一條出路,這就足夠了。
我輕柔地告訴她:“如果真的堅信着騎士道的話,就用騎士道來達成你真正的願望吧——你何須懇求其他人、或者聖杯呢?你并不需要!亞瑟王啊,那麽在乎你的悲劇結局的話,就更加提升你的‘自我’吧,變得更強、更虔誠,變得有足夠的力量去打破面對着你的、來自旁人或命運的一切嗤笑!”
saber手中攥緊了那把聖劍——誓約勝利之劍的劍柄,緊抿着的嘴角忽然松融了一點:“是麽,作為Lancer的master,你的話我記住了。”
“哼,真是出乎意料的好心啊,百夜。”吉爾伽美什忽然開口了,我猜他大約很看不慣我随便地破壞他的娛樂活動,“作為一個國家的統治者卻淪落到了被旁人點醒的地步,還不如在我的懷裏受我的庇護!”
“您就不要再吸引仇恨了吧……”我真是對這個傲慢的家夥哭笑不得,“如果喝了酒之後實在興奮的話,就找個地方好好地打一架吧。”
吉爾伽美什聞言後,忽然将酒杯随意地一放:“哦?終于可以做點正事了嗎?那就暫且放過你吧,saber……哼。”
saber對他回以寒氣逼人的冷冽眼神。
……總之,最後是沒有打起來。
面對着眼前讓人頭疼的場景,我大約能感受到吉爾伽美什對saber的嘲弄——英雄王想必是早已預見到了saber的這種美麗必将衰落于塵世之中,所以還不如将她置于掌中賞玩吧。
豔麗的花兒,如果注定要凋謝,那就讓她凋謝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就能從頭到尾地見證到這種美。
吉爾伽美什其實有着特殊的憐憫和保護的心情吧,盡管其手段比起凡人來說,更像是希臘神話中那殘酷又多情的諸神……呵,果然是有着三分之二的神血麽?
這可真是……
在我将saber弄到手之前,反而又對吉爾伽美什産生了更大的興趣,真想直接将這半人半神的、傲慢又冷酷的家夥揉碎在掌心裏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本調:……不說什麽了,閃閃快逃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