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早上
元山他們約在周六晚上去市中心的一家居酒屋吃飯,雖然貴,但是的确好吃的緊。
和往常一樣早起,晨跑,洗澡,學習。
但也和以前不一樣,多了一個必不可少的步驟,那就是和秦水發信息道聲早。那邊很快就回了一句早,但是元山卻清楚,那個人發完短信恐怕就握着手機又睡回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元山刺激着了,秦水死活要元山早上起來的時候順便也把他叫醒。
經過好幾次嘗試,元山摸出了個規律。他剛醒來先發一條當做是預告,洗完臉再發一條準備轟炸,出門前就打電話,一般打三個,到第三個秦水如果還沒起來,他也就懶得管他了。
不過秦水通常在第二個電話鈴響起來的時候就接起電話,表示自己成功起床了。
元山就功德圓滿地開始一天的晨跑。這樣一系列行動下來,以前充裕的時間就顯得有些緊迫,但是卻讓人感覺更充實,更有奔頭。
秦水不樂意晨跑,但總會拿着水壺到路口等元山,然後慢悠悠地走幾圈醒醒神,就去街角的星爸爸坐下,點杯咖啡等元山晨跑結束後來彙合。
把水壺傳遞給元山後,兩人相對而坐,發發呆,然後就各自離開。去洗澡的洗澡,去備課的備課。
蘇木安在這家星爸爸做兼職,聽聞他們的習慣後還特地調了早班,然後每天早上笑呵呵地倚着吧臺看着他們昏昏欲睡。
關穹有時候起早了,或者說晚上熬了夜,早上也一起過來湊熱鬧。
早上的時候,星巴克裏人不多,除了店員還是店員。
所以一個時間段內,竟然就只有他們四個人。另一個店員會在後廚整理東西,清點原料等。
而今天晚上的聚餐更像是尋常朋友之間的聚餐,不曾露面的常軒反而成了主角的樣子。
這天早上關穹沒來,蘇木安給自己買了份早餐吃着,眼神呆滞地看着窗外,像是還沒睡醒。
秦水坐在常坐的靠窗的位置,也偏着頭看着微曦的天際發呆。
元山矯健的身影一下子闖入眼簾,今天他穿得是一身白。
天氣雖然還很冷,但較之一二月的時候卻暖和了一些,不過雪依舊不依不撓地在不經意的時候下下來,惹得以為春天要來的學生們一陣哀嘆。
元山喘着氣,白氣陣陣從他的口腔鼻尖處冒出來,散開,又冒出來,再散開。他擡手用右手上的白色護腕擦去流到眉毛上方的汗水,他站在窗外對着窗裏的秦水咧嘴笑了笑。左臉頰上的小酒窩盈着初升的尚未透出溫度的陽光,暖暖的,就像冬日裏喝了杯熱可可一樣,燙人心脾。
時間過得好快。
上一秒自己還看着這人從窗外跑過去,那時候他們只是比陌生人熟一點、比朋友還少一點的交情。
秦水對着元山舉舉手裏的馬克杯。
元山點點頭,又做了幾個動作,表示自己還要拉一下筋。
蘇木安的聲音在輕緩的音樂中顯得有些缥缈:“大山是很好的人。”
秦水轉過頭去看她,低低地應了。
蘇木安似乎不在意他是不是在回應自己,只是看着窗外的元山,他正在做一些拉伸動作,有些傻,有些蠢,但不得不說卻也賞心悅目:“不認識的時候,我以為他是個很冷漠的人,不常笑,總是板着臉,和一狼崽子一樣,忒兇,不能靠近。”
她說着,笑了笑,好像也覺得自己嘴裏的那個人和窗外那個人完全不是同個人。
秦水卻沒笑,認真地看着她。
蘇木安接道:“熟悉後,發現這個人太重情,又聰明又愚蠢,容易心軟,還敏感脆弱,比小公舉還小公舉。但是又很靠譜,出了事找他,他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扛。”
秦水不由得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元山正在把右手臂越過肩試圖去夠從腰間往上伸的左手,雙手很輕易地相觸,手背因為使勁顯得更是骨節分明。
“他家裏糟心事太多,你可能知道一些。他自己不樂意說,受了委屈也總自己憋着,還老往自己身上找錯,找不到也往自己身上攬。”蘇木安搖搖頭,把右肩上搭着的馬尾往後一甩,馬尾在她背後輕晃兩下才停下,“我和老關還有南星以前就在想,他會找個什麽樣的人。我們沒說出口過,但都希望是一個能給他所有愛的人,不論男女。”
蘇木安看向秦水,這個長相俊逸的男人視線還落在窗外,眼底滿滿的喜愛和驕傲。蘇木安心裏一松,自嘲一般勾了勾嘴角;“他家裏的事還是讓他和你說,如果是你問,他肯定會說。”
秦水若有所覺地回過頭,對上蘇木安含着笑意的眼:“我等他。”
等他想說的那一天,我聽着。
蘇木安不知道聽沒聽出秦水未盡之言,輕笑一下,将重心換到另一條腿上,手肘撐在吧臺上:“他很會體貼人,總是不聲不響為你做很多事,小部分你看到了會驚喜又感動,但是有大部分你沒來及去發現就找不到了。”
“我會看。”一絲也不漏過去。
“他很倔,倔得讓人氣得發瘋他也不會退讓。”
“我會聽。”聽他講,了解他,然後支持他。
“他很優秀,他不會停下來。”
“我會走。”即便跑着也趕不上,我只要走着,總有一天能走到他身邊的。
“他……”蘇木安先無言了,她看着秦水,有些無奈,“你這人……”
其實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蘇木安都不好意思起來,她自然知道眼前這個人在大多數人眼裏恐怕比元山優秀好幾百倍。但是蘇木安覺得自己那個元山大兄弟真的真的可以擁有最好的東西,以及對他最好的人。
“我就是這樣。”秦水應答。
“你怎麽樣?”元山推門進來,正聽見秦水最後一句話。
秦水望向他,眼底有複雜的情緒在翻湧,良久才平息下來,他笑道:“我就是這麽厲害,萬裏挑一被你選中。”也不知道這是在誇誰。
“不要臉。”元山耳根有點紅,不知道是因為運動而起的熱氣,還是因為不要臉的對象說的話。
不要臉的秦水樂呵呵,拍拍自己身邊的椅子,示意元山過去坐。
元山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到他的對面,解釋了一聲:“身上汗多,不好聞。”
秦水的咖啡加了糖,喝得他嘴都是甜的:“我聞着還是香的。”
元山:“……”
蘇木安:“……”
蘇木安不甘寂寞地“啪啪啪”的拍了幾下吧臺,輕咳一聲,顯示自己的存在感:“哎哎,一大早上的你們想沒想過我的感受?汪汪。”
和不要臉的秦某人說這話顯然會被打擊:“你覺得色字當前誰會在意一只汪的感受?我們又不是汪。”
說的這麽明白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關系似得。
蘇木安不忍直視地捂眼偏過頭去,說得還這麽有道理讓人怎麽反駁?
元山忍不住笑起來:“你別打擊她,小心歐洋和你急。”
哦,歐洋那個小矮砸,遇到秦水這大魔王不被說哭了她蘇木安三個字就倒過來寫。安木蘇,安木蘇,還怪好聽的哈。
元山坐了會兒,起身指了指衛生間:“我去洗個手。”
秦水點頭:“去吧。”
待他消失在門背後,蘇木安幽幽地嘆口氣:“你如果敢辜負他,我就把你蹶得不能人道。”她咬牙切齒。
秦水也跟着嘆口氣,懷疑自己是不是額頭寫着“人渣”,左右臉上寫着“不可信”:“你是驢啊?還蹶?把你在嚎叫的心收起來吧,不會有那一天的。”
蘇木安摸摸胸口,滿臉懷疑,這人怎麽知道自己心裏在吼他的事。
蘇木安讪讪:“最好這樣。”然後空間裏一時間歸于平靜。
按着良心說,蘇木安知道秦水是優秀的人,但是不是良人她卻一點主意也沒有。更何況昨晚她才從她朋友那聽聞了關于秦水的一件事,這人之前竟然和大山同租的那個小孩兒是一對!真是卧了個大槽。
她心慌亂了一晚上,到淩晨才合了眼,沒閉多久就要來上班了。消息來得突然,她都沒來得及和關穹商量,也沒來得及和元山求證。一大早看到優哉游哉還沒有黑眼圈的秦水,她就一個沒忍住說出這些話來,幸好沒直接問出口來,否則若是弄巧成拙那可怎麽辦?
電視劇裏都是那麽演的。
主角朋友趁主角不在場咄咄逼人地訊問主角現任,然後爆出主角不知道的現任的前任的存在,然後卻被正好趕來的主角聽了一耳朵。
主角一哭二鬧三上吊,哦,還可能直接一臉灰飛煙滅的表情盯着自己現任搖搖頭,不敢置信地咬咬唇,含淚跑走。
然後現任很是焦急,沖着朋友嚎一聲“這下你滿意了吧”跟着追了出去。再然後你追我趕,現任被車撞了,主角幡然醒悟去到現任病床前說自己願意聽他解釋。
蘇木安眨眨眼,這樣的劇情她還能編幾萬字不帶停頓的。
元山一出來就看到捧着臉笑得癡傻的蘇木安,和滿臉深沉地凝視咖啡的秦水。
蘇木安這是……被打擊狠了?
元山喝了口秦水移過來的水,若有所思:“你別欺負她太狠了,傻了就沒人煮咖啡了。”
蘇木安從自己的世界裏抽回神來就聽到元山的話,聽到前半段的時候她還很感動,等聽完了整句話她就面無表情趕客:“歇夠了沒歇夠了沒,趕緊走走走,占地方,沒看見這麽多人等着呢。”天地可鑒她說這話只是順口而已,說完她看看空蕩蕩的咖啡廳,後廚什麽動靜也沒傳來,她打了個寒顫,同元山對視。
元山對她笑了笑,拉起秦水就走了:“那你忙,你忙。”
蘇木安眨巴眨巴眼睛,欲哭無淚:“你們別急着走啊,再坐一會兒,我一點也不忙。”
關穹推門進來的時候,一擡頭就對上蘇木安的大眼:“你幹什麽?練火眼金睛呢。”
蘇木安哭喪着臉:“老關啊,大山他學壞了。”
“恩?”關穹奇怪,但遲鈍的直覺此時告訴他不要深究為好,于是他也就沒追問了。
蘇木安咬咬牙,一字一頓:“你要喝點什麽?”
“美式呗,加奶不加糖,你還能不知道?”關穹調出會員卡付了錢,“他們兩個呢?今天走得挺早的啊,以前這個時候還在呢。”
蘇木安翻個白眼:“待着幹嘛,被我照亮嗎?”
關穹打量她:“你今天火氣有點大啊,每月一次?恩……看你這黑眼圈,還有這痘痘,看來是錯不了了。我真是天才。”
蘇木安:上天能不能把這人也收了?好氣哦。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秦水榮獲年度不要臉大獎賽金獎冠軍頭名,實至名歸啊實至名歸。
蘇木安攜歐洋發來賀電。
關穹攜許南星發來賀電。
元山,咳,元山無奈地牽過哭唧唧的秦水,抱着大獎杯親一口:我,咳,我很喜歡,你真厲害。
不要臉的哭唧唧的秦水破涕而笑,抱起他家小公舉轉圈圈、舉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