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顧雪柔被他的表情逗得笑了,笑了之後,不知道怎麽地又有些感動。沒有在意哪來的怕呢?自己的媽媽就一點兒也不怕爸爸,年輕的時候甚至能讓她的姘頭把爸爸那張漂亮的臉打得像個豬頭。每次想起這個,她就覺得自己還可以看着她媽倒黴一百次,都不帶心軟的。
“可是我真不想去醫院。”她說,這些年因為姨媽痛每次去醫院的經歷都不咋地,簡直就是窮折騰。
江孝文确實沒帶她去醫院,他帶着她去了姜馳那裏。
隔了七年重新見到這個哥哥當年的好友,顧雪柔險些認不出來。在她心裏,見過的美男自己哥當然排第一,不過——不過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姜馳挺好看的,比江孝文只差了一點兒的那種好看。而且他現在不口臭了,斯文精致的臉上沒有大口罩遮着,對毫無防備的少女心還是能産生九千點暴擊的。
姜馳脾氣還是一如往日的好,很随和。他看見顧雪柔從小胖墩兒長成了直苗苗的大高個,也沒有特別驚訝,只笑着對江孝文說:“真高。”
“別說那麽多廢話,趕緊找個女護士,給她包一下傷口。”江孝文不耐煩跟他哈哈,老鐵有什麽可哈哈的,正事兒要緊。
“傷了?”姜馳驚訝地問。
江孝文點頭,眼神兒示意等會兒詳聊,姜馳會意,直接回身去拿一次性手套說道:“找什麽護士,我直接處理了不就完了?”
“滾幾把蛋,趕緊去找個女的來。”江孝文攔在顧雪柔身邊兒,不讓姜馳靠近。
姜馳咬牙看着江孝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好幾眼,然後站起身,說了句你等着,氣哼哼地出門去了。
不大一會兒工夫,果然來了個女護士,手腳特麻利地給顧雪柔處理了傷口。姜馳等一切底定才進來,看着顧雪柔身上的背包,他問江孝文:“你這是把人弄回來了,還沒回家嗎?”
“包好了再回去。我有點兒怕顧叔叔說我。”江孝文有些煩惱地嘆了口氣,煩惱得甚至嘆完氣還啧了一下。
“說你也活該,害得人家女兒受了這麽嚴重的傷,揍你一頓都是輕的。”姜馳毫不同情地說。
江孝文更愁了,眉頭都團成了一團。
“不然這樣,我陪你過去,叔叔當着外人的面兒,肯定不好意思罵你了。”姜馳建議。
江孝文跟姜馳做了七八年的鐵子,對好友心裏的那份迷思一清二楚。他對顧雪瑩并不了解,過去也沒有意願去了解,但是他覺得一個在名利場闖蕩,背景經歷都太過複雜的女生,進姜家門的幾率幾乎為零。別的不講,李若玉那一關就過不了,以李若玉對姜馳的寵愛,有姜家和李家保駕護航的官場都沒有讓姜馳進,怕兒子碰髒了,怎麽可能在兒子最重要的終身大事上,找個顧雪瑩那樣有污點的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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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特別想讓姜馳從這份兒單戀裏走出來,別跟有病似的,整天對着她的往日音像意淫,別的女生看都沒興趣看一眼。
“得了——”得了吧三個字江孝文還沒有說完,姜馳像是知道了江孝文要說什麽,轉過身不聽。他拿起電話撥了出去,那邊兒接的也快。姜馳跟電話那頭那人說:“姐兒,孝文回來了,把小柔傷了現在不敢去見小柔爸爸呢。是啊——,咱得幫忙啊——,我也這麽說呢——,行了,你快點兒!”說完這幾句,他挂了,擺着手裏的電話對江孝文很得意地說道:“姐兒來了,我們倆陪你一起去顧家,別吓得哆嗦了。”
這貌似純良的家夥,越來越詭計多端了,江孝文心想。可惜這詭計沒有用到正地方,追一個顧雪瑩用這麽多心思,不是鏡花水月白操心一場嗎?你媽那一關你一定過不了!
馮捷二十分鐘之內趕到,大步流星地就闖進來了,站在走廊裏就開始嚷嚷:“小柔呢?哪兒呢?來,出來讓捷哥看看。”
顧雪柔被酸得牙齒都露出來了,她在江孝文的這群朋友裏,最适應不良的就是這個馮捷。她呆滞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一直到馮捷進來了,她還是一臉的凝滞表情。馮捷一看她這個樣子,促狹的心立即達到頂點,滿面笑容地走進來,正要說話。江孝文卻一個眼神兒攔住他,轉過頭,他對坐在椅子上的顧雪柔說道:“小柔,起來叫捷哥。”
顧雪柔把自己呆滞的臉轉向江孝文,在呆滞的表情上奮力寫上不願意三個字,眼睛裏也是這三字,滿滿地,溢出來,流一地的不願意。
“這是哥最好的朋友,馮捷,姜馳,你起來挨個打招呼。”江孝文跟沒看見她的表情一樣,一副正兒八經的吩咐口吻。
所以說你交友要慎重呢,顧雪柔在心裏腹诽,但不敢不聽話。她違心地站起來,連不願意的表情都得收拾幹淨了,知道江孝文很看重這事兒。她鄭重其事地對着馮捷和姜馳大喊:“捷哥好,馳子哥好。”中氣十足,都震人耳朵,多心的還以為她故意的呢。
馮捷不知道多沒多心,反正他特高興地答應了一下,還用胳膊興奮地拍了一下江孝文,稱贊道:“有你的。過了這麽多年了,還這麽聽你話?”
江孝文也特高興,不過他越高興嘴上越謙虛:“哪兒啊,犟得很,動不動就跟我耍驢脾氣。”
姜馳只是笑,眼睛看着搞鬼的顧雪柔,默默地在心裏辨認着她那位一奶同胞的相似之處。聽馮捷跟江孝文一拉一扯地說上了,馮捷這人是個話唠,沒有打斷能聊一晚上不帶重複話頭的。于是姜馳說道:“走吧,給孝文壯膽兒去。”
江孝文對壯膽這個詞兒特介意,尤其顧雪柔還在旁邊兒。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姜馳,姜馳跟江孝文當了這麽多年的老鐵,就怕他這個眼神兒。他立即舉起雙手,告饒道:“好好,我說錯了!咱們兄弟連心,不是我幫你,就是你幫我,對不?
馮捷笑了,跟當年不太一樣,他反倒是現在三個人裏比較不願意跟江孝文開玩笑的一個了,最多就是叫他一句小文文,說些無傷大雅也不會得罪江孝文的玩笑,因為他特別在意跟江孝文的交情。在商場上打滾,跟江孝文的這份交情,是他護身符一樣的資本。任何時候只要他想,都可以從江孝文以及江孝文身後所代表的資本那裏,得到他想要的資助和幫助。
這不代表他們的友情變質了,他只是比以前更服江孝文了而已。
顧雪柔不懂為什麽自己回個家,要三個大男人陪着。她走在前面,看着後面跟着的三個超過一米八的家夥,有一種自己被綁架回家的感覺。
這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顧雪柔有這樣的錯覺,顧鲲鵬就更是有了。打開門看見自己離家半個月的女兒,本來挺高興的,都笑出來了,結果笑容挂在臉上沒來得及撤掉,就看見女兒身後站着的三個高大的男人,那笑就僵了。
顧雪瑩知道顧雪柔今天回來,她特意留在家裏,就為了能“歡迎”她老妹。她站在爸爸身後,外面看不到什麽,心裏着急就一使勁把爸爸擠到一邊兒去,站到顧雪柔面前。什麽都不說,她先伸手掐了顧雪柔臉蛋一下氣道:“你還知道死回來!”
顧雪柔揉着臉,疼了,瞪着眼睛說:“我咋啦?”
“趕緊滾進來!我有話對你說——這是誰啊?”顧雪瑩看着門外的三個男的,美得氣勢洶洶的眼睛從江孝文看到馮捷,再看姜馳,除了江孝文她一個都不認識,皺眉看着顧雪柔問:“你帶回來的?”
顧雪柔點頭,其實不是我帶回來的,是他們硬跟回來的。不過有江孝文站在她身後,實話實說什麽的,她不敢。
江孝文向前一步,正要說話。顧雪瑩已經伸出手一把拽住顧雪柔,把她向門裏面拖,一邊拖一邊兒嘴上說道:“給我進來!”那副氣狠狠的樣子,讓人懷疑顧雪柔被她拖進去了之後,還會不會有命在。
姜馳第一個看出來不好,他雖然沒有親手處置顧雪柔背後的傷,但是從同事的描述來看,顧雪瑩這個力道拖動小柔,十有八九會把傷口碰到了。他連忙上前擋在顧雪柔身前,顧雪瑩的手猝不及防,就落在他胸口上。
姜馳心髒都要停了,嘴邊的話一個音都發不出來,眼睛盯着顧雪瑩美得不像話的臉,像個情窦初開的十五歲少年一樣,雪白的臉瞬間變得通紅。
“有話好好說,別傷着小柔。”馮捷在後面幫自己兄弟說道。
顧鲲鵬不明白這三個看着挺金貴的小夥子來自己家幹嘛,江孝文還可以說是送小柔,那倆人呢?
馮捷拍了拍江孝文的胳膊,有苦兄弟吃,有難兄弟上,他替江孝文開口道:“十分抱歉,孝文因為太慚愧了,自己不敢跟您說。這次出門,小柔因為孝文的牽連,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