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人一個接着一個地倒下,她知道今日或許是他們兩人最後一次相見了,子佑或許會死,她或許也會死,也有可能他們一起死。
“咻,咻,咻……”
混亂的厮殺中幾人突然中箭倒地,有北州士兵也有黑衣人,卻唯獨沒射中正在垂死掙紮的一隊人。
“咻,咻,咻……”
再次,幾名北州士兵和黑衣人應聲倒地,厮殺暫停了下來,兩批人馬将子佑等人圍了起來,卻并未急于出手。
“箭法雖然精妙,但從密度看來,射箭者絕不超過三人,你們接下來注意是從哪個方向射過來的,然後過去幾人,絕不能留下活口。”
“是!”
玲珑注意到打鬥停了片刻,然後便又兵戎相向了起來,便立刻再次搭弓射箭,只是這次她只瞄準北州士兵,果然接連不斷地北州士兵倒下了,命中率比射殺黑衣人高出很多,而所剩不多的北州士兵也不再戀戰,見勢不妙,便立刻撤了。
幾名黑衣人往玲珑藏身的地方來了,玲珑輕身躍起,藏到一棵樹上,屏住呼吸等待敵人的靠近,等幾人貼近樹下時,便将一瓶毒粉向下倒去,并迅速系上黑色面巾。
“啊,啊……”
幾名黑衣人發出慘叫,有的腳步踉跄,有的倒地打滾,玲珑從樹上縱身而下,明晃晃的長劍接連劃過幾人的喉嚨,沒死透的還在其心口添上一劍,刺穿心髒的長劍劍尖還在往下淌着血。
玲珑提着劍,向前方被血浸濕染紅的那方土地去了,她一身白衣的衣角被風撩起,身後披着的黑色長袍也随風翻飛,有些蠟黃的臉被黑色面巾遮住了大半,那雙眼确是清澈如水,極配頭頂的白玉發簪。
玲珑的劍很快,加入戰場的那一瞬間便刺穿了攻向子佑腹部那人的胸膛,她抽回插在對方胸膛裏的劍,擋在子佑面前。
“來了幫手又如何,只是多一人送命罷了,現在,就剩你們兩人了!”一名黑衣人一邊說着,一邊用刀劃開了一人的腹部,大量鮮血噴湧而出,甚至有幾根腸子掉了出來。
“你怎麽敢過來,誰準你來的,馬上給我滾回去聽到沒有!”子佑垂下手中的劍,将擋在前面的人一把拽到身後,偏過頭大聲喊道。
“我不是說過要守護你一生的嗎,怎麽能食言呢?今日如果你死了,我便陪你!”
子佑僵了一下,然後猛然轉身一把将身後的人狠狠推開,然後惡狠狠地說道:“誰要你陪着,以前不過是看你蠢笨如豬,才玩弄一下而已,你也配!你最好趕緊滾回去,別在我眼前礙眼,好好的錦繡日子不過,來這裏丢什麽人?”
玲珑被肩頭猛然推開的力道甩在地上,她不受控制地劇烈咳嗽起來,鮮血打濕了黑色面巾,也沾濕了她捂住口鼻的手,她強忍住肺部火燒油煎般的疼痛,努力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到對面那人的面前。
“縱是錦繡萬千,也不敵你這根白玉簪!”
一顆一顆的淚從子佑的眼眶中滴落,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像是一朵被狂風卷襲過的玉蘭花,看起來很殘破,卻透出一股詭異的生機……
“都死到臨頭了,還有閑心在這郎情妾意,呵,廠公不會是個假太監吧?”
“你既不肯走,今日我們大約都會死在這裏,你怕不怕?”
“我只怕你死了,我卻活着,你能答應我嗎?”玲珑提起手中的劍,用力握緊,緊緊地盯着子佑的眼睛。
“傻子!”子佑突然轉過身,不再與玲珑對視,而是低下頭盯着自己的鞋尖。
“你不應我沒關系,只是世上若沒有了子佑,便也不會再有趙玲珑!”
玲珑說完,沒有等子佑反應,便直接越過他,提着劍直接向黑衣人沖了過去。她和黑衣人拼殺在一起,刺中了一名黑衣人手臂,卻被另一人割傷了大腿,等子佑發覺玲珑沖在前面,便立刻緊跟了上去。
他們兩人武功都很好,可寡不敵衆,況且對方武功也皆數上乘,漸漸還是支撐不住,雙雙倒地,子佑一直護着玲珑,傷勢更加嚴重,傷口遍布全身,身上的衣料連一塊完整的都尋不出,大量失血導致他在倒地的那一刻就幾乎陷入昏迷。
玲珑側身躺在地上,背對着子佑,拼盡全力摸到腰間的那刻藥丸,偏過頭迅速吞下,全身的力氣好像瞬間恢複了數十倍,快要接近自己最好狀态的實力了,她沒有絲毫猶豫,頃刻起身,再次沖向所剩不多的幾名黑衣人。
雖然黑衣人在人數上壓倒了玲珑,但經過長時間的厮殺,他們也早已精疲力盡,身負重傷,而玲珑服下了一顆早已備下的“誅殺丸”,功力瞬間便得到了空前的恢複。
燒柴煮湯
天突然下起了雨,很大很大的雨,黑衣人一個接着一個倒下,玲珑的力氣也在不斷地迅速衰減,對面還剩下一個人了,可是玲珑卻有些拿不動劍了,她的身體好像被萬箭射穿般地疼痛。
僅剩的一名黑衣人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那個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男人才是他的目标,他能夠察覺到對面的女人已經快不行了,他決定賭一把,他從地上撿起同伴的劍,雙手各握一柄,向着兩人沖了過去。
果然,眼前的女人已是強弩之末,鋒利的長劍刺穿了她的腹部,她卻毫無還手之力,黑衣人大喜,接着揮動另一只手中的長劍準備刺穿地上那人的心髒。
“啊!”黑衣人突然被一股強勢的力量拽住手臂,緊接着原本準備刺向地上那人的長劍被帶偏了,轉而又被帶回身再次刺進了玲珑的腹部,黑衣人一瞬間愣住了,玲珑趁着如此近的距離,迅速拔下發間的白玉簪,劃開了對方的喉嚨,還好,她還能拿得住白玉簪。
玲珑緊緊地握住白玉簪,倒在了子佑的身邊,她努力偏過頭看着子佑,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世子,你還活着嗎?”
子佑早已說不出話,眼睛半睜着,仿佛還有一口氣,又仿佛已經死了。
“我的白玉簪有些髒了,不那麽白了……”眼淚不斷地從玲珑的眼角滑落,一雙杏眼遍布血絲,顯出幾分駭人。”
子佑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卻又仿佛聽到玲珑說着什麽白玉簪髒了,他拼命地将眼睛稍微睜大些,看到了玲珑緊握在胸口的那抹白色,他拼命地凝聚一些力氣,不行,便再試,依舊不行,試了無數次,終于他靠着頑強的信念擡起了手,抽過那根站着血的簪子,用力刺進了自己的心口……
子佑的最後一縷神識在游走,他仿佛聽到了一句:“傻瓜,沒人能污了它!”
……
“丫頭,又見面了!”
“婆婆,給我一碗湯,我口渴!”
“去去去,口渴喝別的去,我這湯可不是給人解渴用的,珍貴着呢!”
“可是我這是去轉世投胎,也喝不得嗎?”
老人繼續攪動着過了濃湯,也不搭話,接連攪了幾下後又去竈臺邊添了一把柴火。
“丫頭,老婆子我覺得跟你有緣,煮了這麽多年的湯,如今想偷懶了,不如你就留在這裏每日替我添柴煮湯如何?”
玲珑沉默了,其實留在這裏也挺好的,自己前世欠世子的命今生也還了,既然無緣相守倒不如一別兩寬。
“怎麽,不想留在這裏?雖然整日做這個是有些無聊,但這差事累日經年的做起來,可積累善緣,老婆子不會占你便宜的!”
“婆婆,我願意留在這裏,日後我便陪着你!”
“來,把這個戴上!”
老人一邊說着,一邊從懷裏掏出什麽,玲珑只覺得那是一根血紅色的東西,待老人将手掌攤開在玲珑眼前時,一根血紅色的玉蘭簪靜靜地躺在略顯粗糙的掌心,鮮血仿佛在簪身中流動,像極了經脈中流淌的血液。
“這根簪子,我……我……”
“是他送你的那根!”
“可是當時雖被弄髒了,卻也沒有通體染血,再說這血怎麽好像有了生命一般,仿佛在簪中湧動呢?”
“這根簪子,後來又染上了他人的血,鮮血滲了進去,二者融為一體,永不可分離,它便化為血色!”
老人說完,便收起掌心,将那抹血色插在玲珑烏黑的發間,細細看了幾眼,然後滿意地說道:“他倒是手巧,這簪子與你甚是相配!”
……
此後,玲珑便留在了這處,看火、添柴、煮湯、日子很是平凡,卻蘊藏着一份和靜,偶爾也會想起過往,但一陣風也能将思緒吹皺揉碎……
……
時間一晃,不知過去多少年,近幾日這地下甚是熱鬧,傳言地府少君歷劫歸來,府君大喜,準備大肆歡慶。
“哎,哎,聽說了嗎,少君回來了!”
“這地下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