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有些秘密任憑旁人如何窺觊都不得打探到半步,但卻對于有的人來說是一眼望穿。
——末唯
“謝謝。”
末唯感覺到自己閉眼良久腳上噴藥後的清涼勁都散去後,才想起來要對他說一聲謝謝。
江臨初沒有應聲,末唯想要摘去絲巾試試看腳能不能走路,卻被他一把抓住說,“綁着,我的手今天不涼,很熱還出了汗。”
末唯身子微微一怔。
原來他早就察覺出來她眼睛的不适,不動聲色的為她解除疼痛感。
想起來他最開始抱她進房間時,在她想要拿自己的手去抹掉淚水試圖緩解那種疼痛感時被他制止。然後他從抽屜裏拿出一樣末唯因為有在滲眼淚而模糊到看不清是什麽的東西綁在了她的眼眸處,瞬間撫平了她所有的不安。
那類似于她往日裏敷在眼眸出的濕巾一樣的東西清清涼涼的,舒服至極。但又好像沒有是濕巾的那種水分。
她還在困惑為什麽明明是她腳受傷了,他最先關注的卻是她的眼睛。
原來他早就注意到她已經開始泛血絲的眼睛。
很有可能還很清楚,究竟為何球沒有過網,也沒有任何的障礙物她卻摔倒在地上。
“比賽......”
“你剛剛也聽到了,比賽結束了。”
末唯沉默。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失誤摔倒在地,他抱走了她,說不定比賽還可以繼續。
“你要知道,對方隊員的腳抽筋了,沒個一時半會是緩不過來的。就算你還能打比賽,又能怎麽樣。”
言下之意就是,就算你能夠堅持站起來對方還是會選擇棄權。
“沒有,我只是覺得有些可惜。”好不容易拼到了賽點,作為第一次在異鄉和之前從未組成過雙打的笑笑一起比賽,就差那麽小小步就能夠贏得比賽了,最後卻是因為這種原因終止了比賽,怎麽能不讓人覺得惋惜。
“按照比賽的比分和先後受傷的順序,應該算是你們贏了。”
“可我想要的,不是這樣贏得比賽。”
末唯閉眼躺着嘴裏緩緩吐露,她是想光明正大的贏得比賽,而不是眼下這般尴尬情形。甚至讓人覺得莫名其妙的是她竟然無緣無故的就摔倒在地上,還不能夠自己起來要別人抱着。
甚至連任何配合她‘演出’的道具都沒有,碰瓷的最高境界都不能與她堪比。
“有些時候過分執着就是無理的偏激了。”
江臨初說完這句後留在一件外套在休息椅邊上後輕輕倚上門走了出去,門外,一片煙霧。
他抽起了一根煙,似乎在試圖理清些什麽思緒。
可好像又什麽都沒有理清楚。
笑笑覺得今天他看到了好幾個不同的江臨初,最先是溫柔給末唯上藥的他,再來是眼下悶聲抽煙的他。
笑笑可以說從來都沒有在這球場附近見他抽過煙,從她入隊到現在,她又在腳邊躊躇着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怎麽了?”江臨初率先發現的她,摁滅煙頭。
擰巴了一會緩了緩情緒笑笑呼出一口氣把J大教練的話轉給他聽,原本笑笑以為他會拒絕,向來這種飯局是他最不願意的,但他卻應聲說好。
只不過是,他們兩個教練之間的吃飯跟其他隊員沒有任何關系。
“你去把風野叫來,然後轉告J大教練今晚上你們幾個和學生一塊吃飯,教練我會另外約。”
在笑笑聽到他答應就已經有些震驚了,沒想到他竟然還說出教練吃教練的,學生吃學生的,着實讓人想不明白他的想法到底是什麽。
晚間七點。
會所的人陸陸續續而來,席間相坐已滿。
末唯在開着紅酒,放在兜裏的手機有了震動蔚藍接過紅酒後給她眼神出去看消息,這裏她能應對。
末唯微微颔首放好開酒器後往門外去,望着她離去的身影蔚藍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從最開始擦杯子都能擦碎,開紅酒基本靠蠻力的她,已經對這些熟絡于心,甚至是行雲流水。
完全看不上出來先前是有多麽的慘不忍睹。
不知為何,蔚藍總覺得她的變化越大,離開的日子也就越接近。
末唯靠在偏門,打開手機看信息。
是笑笑在QQ上呼了她好幾十條信息,點開後眉頭一蹙,今晚上球隊吃飯?
“唯唯你在哪裏啊,快來學校這邊的食堂樓上啊,我們兩只球隊在吃飯呢。”
“快點來喔,大家都在。”
“我還以為教練通知你了,竟然什麽都沒有告訴你!但是我現在和你說了,你看到消息的話就快點來啊。”
後面的幾條消息大抵是如此,只到最後一條信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還記得今天那個J大女雙吧,她說她好像在那裏見過你。”
末唯的身子一怔差點站不穩,見過她?
難道是以前參加青少年錦标賽的時候碰過面麽,可完全沒有印象。
末唯低頭發出了一條信息。
很快笑笑回複,光靠文字和回消息的速度就知道她的情緒是有多麽激動。
“她說,要跟你當面說,來吧來吧,唯唯,那邊你就說身體不适請個假嘛。”
說到身體不适,末唯下意識的看了自己腳一眼,雖然已經得到了緩解,但還是隐約有疼。
可要怎麽開口和主管跟蔚藍姐說呢,末唯暗惱。
剛好此時蔚藍從包間出來到廚房交代一些餐桌上客人的特殊要求,末唯躊躇了會還是上前跟她說了大概。
講真,她還是有點好奇那個說見過她的J大女雙,如果不是最後她那一招,不會那麽快逼出她致命的漏洞。
是的,那種每次與球失之交臂的黑暗和惶恐,在今天的球場裏出現了。
因為出現了盲點,她以為那球已經過網所以憑借自己預判試圖去接球,但卻在出腳後沒有聽到球面對她而來方向落地的聲音,暗叫不好球沒有過網。
可動作已經做出,她試着抽回不甚想重心快速轉移加上她暫時的盲點,就狠狠倒在地上。
那種無措感,比跟着江臨初特訓時她給她戴上眼罩面對冷冰冰機器給出的考驗還要滲入內心,那種恐懼猶如那天被江臨初一腳踹下泳池無法訴說的窒息。
那是在過去的幾年裏反複折磨着她的感覺,她總是一個人縮在角落裏試圖安生,無邊無境。
卻好在是萬幸,現在每次出現這種感覺,他——
都會在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