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時間就在林遇和歐陽白雪畫畫，周沅攝影，并和陸良聊天下一點一點流逝，到了傍晚。

他們騎了自行車回去，到了菜市場，将自行車換了回來。

陸良陪着周沅去修好了車，兩人才一同回到了周家。

幾日後，周沅接到了一個電話。

“三哥，你不是說找人幫我輔導語文和歷史嗎？怎麽還沒動靜？”

周江語氣雖然沒有半分指責的意思，但那話還是讓周沅汗顏。他能說，他把這個事給忘了嗎？

寒假也快結束了，周江的這個電話還讓他想到自己沒做完的寒假作業。

他和陸良文理不同，所學的不同，作業自然也有些不同。而且如今陸良書上的心得筆記也越來越少，越來越簡練，害得他成績也下滑了。

這麽想想，貌似他自己也需要補習了。

正好，教一個人也是教，教兩個人也是教，周江也不住這邊，最多周末的時候上下課，而他可以在空餘的時候學。

陸良會同意吧？

理順了這事，他對電話那頭的周江說道：“等開學之後，每個星期的周末，會給你輔導。”

周江對此事本來也沒有很在意，便随意道：“好。”

“對了，三哥……”

周江喚了一聲，又猶豫起來。

聽他吞吞吐吐，周沅說道：“什麽事直說。”

“額……是二哥，他有個暗戀的女生，今天會去催雲樓，他想去，制造個偶遇，但是又不敢一個人去，所以……”周江斷斷續續的解釋道。

周沅嗤笑：“洲哥這麽膽小怎麽追得到。”

周江贊同道：“三哥你說的沒錯，但二哥他就是不敢，就想叫上你還有我。”

“那大哥呢？”周沅對周浦還是挺尊敬的，單從兩人的稱呼上就能看出。

周江尴尬道：“雖然二哥很崇拜大哥，但是他不想大哥知道他這麽……慫。”

“哦～原來是這樣。”

周沅懂了。

等了半天，周江也沒等到三哥的回複，便硬着頭皮，問道：“那……三哥，你去不去？”

周沅眨眨眼，眼珠子一轉：“去，怎麽不去，他請客吧？”

“嗯，嗯。”眼看就要成功誘拐三哥，周江忙肯定道。

“那行，有人請客吃飯，不吃白不吃，說吧，什麽時候？”

周江迅速報出時間地點，生怕周沅反悔：“三天後，晚上六點，催雲樓，214包間。”

“好，那就這樣，拜拜。”幾下信息，周沅利落的挂斷電話。

周江的告別還沒說出口，電話裏就傳來“嘟、嘟”的聲音。他張嘴怔然道：“……那天穿的正式點。”

可惜，這句話周沅沒聽到。不過就算聽到了，周沅也不會當回事。追女生又不是去開會，吃飯又不是談公事。衣服幹淨整潔就好，最主要自己穿着舒适，但別穿舊衣服。

周沅将三天後去催雲樓的事記到了備忘錄上，省得忘記。

說起來，幾天之前，知道陸良身世後，他回來在網上查過，但除了搜索出一些簡單的資料以外，什麽也沒找到。

哦，也不是，至少看到了他幾個親戚的基本信息。

可除此之外，他也無法明白陸良的顧慮。陸良也沒有告訴他其他的事情。

他甩甩頭，将陸良叫了出來。

陸良穿着薄毛衣站在房門口看着他。

周沅立即問題問了出來：“那什麽……你能不能給我補習一下？”

陸良略感詫異：“補習什麽？”

周沅不自在的看向別處，咳了兩聲：“咳咳，就是，我所有科目成績都不怎麽樣。”

陸良沉吟片刻，點頭應下：“好，什麽時候開始？”

他這麽快答應，讓周沅有些受寵若驚。

“什麽時候都可以。”

陸良冰涼的眸子盯着他好一會兒，才道：“那明天，我出個測試卷給你做，看看你學習程度。”

“沒問題。”周沅想也沒想。

陸良點頭，正要回房，周沅突然又道：“那個，等等，還有一個人，你能不能也幫忙輔導一下？”

陸良冷淡的問道：“誰？”

周沅撓撓臉頰，小聲道：“周江。”

“哦。”

陸良沒其他表示，僅僅回了一聲，就退回房間，關上門。

周沅瞪着那扇房門，張着嘴不知道作何反應。

這……這算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不過他沒好意思再去追問一遍，只能當做他是答應了。如果沒答應……不，肯定是答應了。

他重重的往沙發靠背上一靠，掩面長嘆。

我去，到底是答應了沒啊！！！！！！

他覺得他快要抓狂了。

想了想，他還是鼓起勇氣走到陸良門外，就那麽隔着門問道：“你剛剛那是什麽意思？”

過了一會兒，裏面才有聲音傳出：“什麽？”

“就是，給周江輔導。”

“你覺得呢？”

“！”

這什麽回答？他如果知道還用問嗎？難道，他的意思是，如果他認為他答應了，那就是答應了？

正在胡思亂想着，門忽然開了。

看到周沅混亂迷茫的看過來，陸良輕笑道：“呵～你想讓我去，我就去。”

周沅愣住，這句話回蕩在他耳邊，讓他臉頰開始灼熱起來。怎麽覺得，有點開心啊？

他呆呆的摸上臉，發覺手掌下溫度略燙，他慌忙走開，回到客廳沙發。

陸良黑眸幽深，情緒難辨，繼續在房門口站了一會兒，才抿了抿唇退回房裏。

臉上的熱意消退，周沅才回過神。他點了點嘴唇，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臉紅了好多次。害羞？為什麽？

想了半天，也沒想通，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次日下午，陸良如約拿出了測試卷。各科都有，一科有一大張，不是一時能做完的。

“兩……不，最多三天，全部做完，不要翻書，自己做。”陸良晃了晃手中的一小疊試卷。

其實量也不是很多，三天肯定能做完。

周沅伸手接過，翻了翻，看到試卷上密密麻麻的試題，頓覺有些頭疼。

“我做試卷速度很慢，而且後天下午我有事，能不能多寬限幾天？”他側頭詢問道。

陸良端着水杯，考慮了一會兒：“後天有事？有什麽事？要很久？那再多給你兩天。”

周沅賠笑道：“小事，有人請客吃飯，兩天……”

本來還想讓陸良再多給幾天，但一對上陸良冷冽的眼神，他就退縮了。

“兩天，夠了夠了。”

“我後天也有事，本來還擔心你沒飯吃，這樣正好。”

周爸公司沒什麽事，周媽學校也還在放假，兩個人就趁着這幾天出去蜜月旅游去了，要到他們開學前一天才回來。

“你也有事？”周沅驚詫。

他還不知道陸良能有什麽事，他放假的時候除了打工就是宅家裏或者琴房，沒其他娛樂，也沒見過他有什麽朋友。

怎麽突然，就有事了？還都是在後天。

“親戚。”陸良沒有多說。

看陸良不想說，周沅也沒再多問，只是心裏難免還是有些疑惑。

這麽多年了，也不見他見什麽親戚。想到陸良的身世，他腦海裏閃過許多豪門狗血，一時間不安起來。

“那你，要小心啊。”周沅小心的叮囑道。

陸良看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想法，感到好笑之餘，心裏也萦繞着淡淡的暖意。

“不會有事。”

他難得的安撫道。

周沅卻依舊不能完全放心，可面上卻不顯：“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也放心了。”

陸良知道他不信，也沒過多解釋。他淡淡的轉移了話題：“記得做試卷。”

說完，就端着水杯再次窩回了房間。

等他離開，周沅看着手中的試卷許久，突然反應過來：“寒假作業還沒做完呢！”

又多了試卷！

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陸良坐到房間的書桌前，唇角揚起，露出一個得逞的笑意，似春水徐徐，令人注目。可是這個笑容，周沅注定無法見到。

不過片刻，他就斂了笑，拿起書桌上的手機，點開短信。裏面又有一條新增的短信。

來信號碼沒有備注，內容是後天見面的地點。是本市的催雲樓，213包間。

濃墨似得睫毛顫了顫，眼睑下的陰影也随之顫動。他在手機上按了幾下，回複道：好。

信息很快發送過去，那邊卻一直沒有什麽動靜，陸良了然，說不清自己是失望還是麻木。

父母健在時，那些親戚都一副慈愛的樣子，可一旦失去了父母這個靠山，就算再親的親人，也能不顧半點情分，只為了自己的利益。

令人齒冷。

心寒嗎？也許，但那都是過去，現在他已經不會為止心寒或者傷心了。失望嗎？是有的，因為他一直還留有一絲希望，希望他們還能顧念一點親情。

可是他們的種種表現，以及行為，都讓他知道，他所希望的，不過一場空。

一晃，就到了約好的這天。下午四點左右，陸良就率先出了門，但他并不是馬上去催雲樓。

周沅并不知道，只當他去赴宴了。

在商場買好西裝，陸良直接穿好，才去赴宴。親戚聚會，也變得這麽生疏。

等他到時，陸良也從家裏出發了。

催雲樓和月鄉大酒店不同，沒有星級，卻也聞名寧市。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催雲樓中各式各樣的中式糕點，不僅好看，還好吃。除了中式糕點，他們的素齋也色香味俱全，鼎鼎有名。

這兩個特點，再加上古色古香的裝修，更是引人惠顧。

催雲樓離周家的東雲小區不算太遠，走路大概半個小時，有車十分鐘左右就能到，不過陸良先行去了一趟商場，路程反而更遠了。

催雲樓所在建築比較特別，是兩座閣樓式建築。兩棟小樓相對立，中間空出一塊園子，老板也将園子按照蘇州園林式來建造。

造出一個回廊，一片假山群，一片荷花塘，一座八角亭，花草樹木錯落有致，煞是韻味十足。

而兩棟小樓，每棟都各有三層，每層五個包間。出去前面那棟樓第一層的大廳，總共二十五個包間。

催雲樓又生意火爆，若是沒有提前預定，也無法到包間吃飯。

就連大廳裏的座位也座無虛席，常常不夠用。

一踏入催雲樓，就有一個身着襦裙的服務生迎了上來：“這位客官您好，請問您有預訂嗎？”

她笑意吟吟，柔聲細語。

尋常人都會不自覺溫柔許多，陸良卻半點沒受到影響，冷硬道：“有，213。”

“好的，請随我來。”服務生依舊笑如春風，腳步輕盈的在前面帶路，步履間還能看見襦裙下的繡鞋若隐若現，美感十足。

一個服務生帶着陸良走開，立刻又有一個服務生有條不紊的接替了她的位置，負責迎接下一位客人。

不得不說，單單這服務水平，也能吸引不少客人。

這小樓的樓梯采用的也是木質的樓梯，走上去還有特別的‘吱呀’聲，可腳下又十分穩當，這就又添了一分樂趣。

這裏的服務生素質過硬，遇到什麽樣的客人就用什麽态度，像陸良這樣不愛說話的，服務生也就同樣不會多說。如果遇上喜歡聊天的，那服務生也會與之侃侃而談。

包間的門都是紅褐色的木門，一個包間有四扇大門，門上有镂空的花紋，其後又有一重塗了紅漆的竹門，将包間外的聲音、視線全部隔斷，如果不像太隐蔽，只關外面一重門就行。若想保護隐私，那就全部關上。

設計的非常人性化。

213包間就在二樓，因此很快就到了。

此時包間門只關了外面一重，服務生在門邊拿起一個挂在門框上的小錘，有節奏的敲響了同樣釘在門框上的竹筒。清脆的敲擊聲響了起來，竟敲出一個短短的曲調。

門裏立刻有服務生開了門。

陸良四下看了一眼，發現每個包間外用作門鈴的物件都不同，也暗暗佩服起想出這個巧思的人。

屋內的木質地板比二樓地面略高，在門後幾步處有一個臺階，臺階兩旁各站一個服務生。

陸良進門後，領路的服務生微微躬身，緩步退出，等出了包間，才直起身轉身下樓。

一進門，包間裏的談笑聲都停了下來，一時寂靜無聲。一雙雙情緒不一的眼睛都看向陸良。

陸良平靜無波的一個個回視過去，直把他們看得轉開視線才作罷。

氣氛突然尴尬起來，正在此時，一個男人大笑着起身走向陸良：“小良，你可算來了。”

有人開了頭，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是啊，大家都等你了。”

“這幾年沒見，長得這麽俊了。”

“真是一表人才。”

“都快認不出來了，小時候可愛也就算了，大了也長得這麽好看。”

“大哥和嫂子長得好呗，這就叫遺傳。”

包間裏再次熱鬧了起來。

一襲合身的白襯衫黑西裝更襯得他清俊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