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①
我開始狼吞虎咽,因為我自己也不确定會不會下一刻他們就把這袋硬了的面包收回去。
求生是本能。我不想被餓死。
伊威看着我的樣子開始大笑。
凱瑞站了起來,順便把一瓶水放在我腳邊,沖他們聳了聳肩,“我想艾爾應該不會因為這種事情懲罰我的。”
羅斯特不置可否,轉身進去了。
“我以為這裏只有羅斯特是信神的笨蛋。”
伊威嘲諷着凱瑞這種類似于善良的行為,他從車上跳下來,朝我這邊走過來。我吃的速度不得不更加變快。狼吞虎咽已經不足以形容了,我覺得自己像是一條餓了好多天的野狗,正在偷吃別人家的骨頭。而那個殘暴的男主人正拿着鋼管在朝我走過來。
不過他看起來心情大好的樣子,也許我狼狽的樣子取悅了他,誰知道呢。他停在我面前。
我突然因為噎到而開始不停地咳嗽。嘴裏還有很多咽下的面包碎屑,每次咳嗽都會把它們帶出來。
“吃慢點小貓,”伊威聲音帶着愉悅,這句話可一點都不像是安慰,“噎死就不好玩兒了。”
“你又要出去?”凱瑞随意地問着伊威。或許是想幫我轉移注意力,但是我不認為他好心到這個地步。
“和你有關嗎?”斜睨了凱瑞一眼,嘴角還殘留着剛剛那惡趣味的笑。
他轉身離開。
我拿着面包看着伊威走遠。
說真的,那段日子。伊威是我的噩夢,每一天我都在擔心會不會死在伊威手上。
凱瑞也轉身回到了車上。似乎暫時沒有人再來在意我和我吃的這袋面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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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面包已經不多,我一口一口慢吞吞地咬完。吃完之後把整瓶水都喝掉了。這樣飽腹感會強一點,而且,如果把水留下來慢慢喝,可能它就不會一整瓶都在我胃裏了。比如,它可能會被伊威惡趣味地踢飛或者被艾爾,羅斯特沒收。
車子裏沒有任何動靜,伊威也還沒有回來。我一個人坐在那裏胡思亂想。在逃跑與留下之間掙紮。
我是想要逃跑的,對着上帝起誓。沒人想要和一群魔鬼一樣的家夥在一起。但是我不确定我能逃脫,即使逃脫,我相信那個叫做伊威的一定會找到我,然後把我撕碎。
我的手就是最好的證據。
它現在已經沒有在大出血了,謝天謝地。只不過依舊疼得厲害。
“嘿,小貓,別再盯着你的爪子了。”凱瑞不知何時站在車門口,羅斯特和艾爾已經下車了,兩個人一起盯着我。羅斯特目光陰鸷,艾爾叼着一根煙看着我笑——我可不會覺得那笑是友善的。
艾爾朝我走過來,在我面前停下并且蹲了下來。他的個子很高,而且看起來很強壯,即使是蹲着也有很大的壓迫力。
“這麽仔細一看,好像又覺得不像了。”
我的心再一次繃緊,我很害怕他下一刻就直接一槍了結我……或者是一刀,畢竟了結一個孩子,浪費一顆子彈不太劃算。
我記得他們之前怎麽說的——艾爾對每一個像他弟弟的孩子實施了虐殺。
“走了艾爾,”羅斯特在那邊催促,“再不去伊威可能就要因為暴躁而炸掉那個自衛基地了。”
“我同意,”凱瑞笑着,“我覺得他能通知我們去一起端掉那個自衛基地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艾爾拉長了調子散漫地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從我面前站起身朝他們走過去。
“喂,你們是要把我丢在這裏嗎?”我看着羅斯特把車門鎖緊開始慌張了起來。看起來他們并不打算讓我進車內避一避或者說是帶我離開。
我一個人單獨坐在這裏很快就會被喪屍發現的。
“有什麽不對嗎?”羅斯特遙遠地看着我反問。
我無措地站起來看着他們,我必須說點什麽。我還不想死。
“……你們不可以這樣。”
蒼白無力的語句。
“為什麽不可以,小貓?”凱瑞在那邊接話,臉上的笑容和剛剛把面包遞給我時沒有任何變化,“我告訴過你的,不要認為自己獲得了救贖。”
的确,我不認為他們是什麽救世主一樣的人。從來都不。
可現在不想辦法依賴他們,我會死的更快。
“儲備糧的話,我個人覺得作為屍體放進貨箱冷凍比較好,”羅斯特已經把車門鎖好,語氣冷淡到不可思議,“畢竟屍體不需要浪費糧食。”
我很害怕,下意識後退了兩步。可是周圍沒有什麽能為我提供掩體。即使有,我也不覺得我能逃過他們的子彈。
不過,在害怕的同時,我有些神經質地覺得羅斯特說的很有道理。這個世界足夠把人逼瘋,你會發現只要能活下來,文明社會的禮儀與道德都滾吧。
艾爾似乎沒有理睬這兩個人,一個人率先走遠了。
羅斯特和凱瑞跟上他的腳步,凱瑞離開的時候笑着揮了揮手,他的嘴型分明再說着,“再見,小貓。”可他沒有确切地發出聲音。
我看着他們走遠。可我不敢跟上去。依賴他們可能會死,但是不依賴他們我絕對會死。一個人,沒有食物,到處都是喪屍,随時可能感染的傷口——我想不到我可以活下來的可能性。
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街道轉角的地方。我站在原地,腳邊的喪屍屍體還在不停地抽搐。
我得找個安全的地方,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不僅僅要安全,而且還要是個不會讓他們覺得我逃走了的地方——不論是被抛棄還是被獵殺都是很糟糕的事情。
我開始四處看,我需要尋找一個安全而且能讓他們看到我的地方。
你相信運氣這種事情嗎?
我那一刻相信了運氣。因為運氣不好的時候,真的會諸事不順。
因為我看見在街道的另一端,一只喪屍,正在朝這裏走過來。它的腐爛程度很嚴重,面部已經有大塊的面皮翻開流出黃水,有一顆眼球脫落,它行動遲緩。卻好像正在盯着我,一步一步朝着我走過來。
我慌張地四處看,我急需一個庇護所。可是周圍都是一些商店——一些已經門窗被破壞了的商店。
我奔跑到那輛房車,拼命拉扯着車門,可是它鎖的很牢。很顯然羅斯特他們不會這麽快就犯同一個錯誤。
它還在看着我前進,雖然很遠,我卻無比恐慌。
我突然開始想念那個叫做伊威的變态一樣的家夥。他過來的路上對這種家夥一槍一個……槍,如果給我一把槍就好了。
我滿腦子想着各種看似相關實際沒有任何作用的事情。
它很接近了。我必須得逃離這裏。至少我的動作比它快。
就在我準備逃離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好去處——車頂。
他們回來能第一時間發現我,不會覺得我逃跑。而且喪屍無法夠得到我,我不覺得他們可以靈巧到爬上車頂。
我立刻借着車身上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往上爬,而且伊威流彈打碎的車窗幫了我很大的忙。很幸運,即使左手受了傷,我也還是順利的爬上去了。
它到達了,圍繞着車身轉,從車窗往裏看。最後停下來擡着頭用它渾濁卻似乎有着紅光的眼睛看着我。雖然明知道它夠不着,可是這個距離依舊近得讓我有些害怕。我在車頂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生怕它拽住我的褲角把我從上面拽下來。
不過它沒有在車身附近逗留太久就發現了新目标——那三具喪屍屍體。
我坐在車頂,看着它移動過去,蹲下身子猶豫了一下,然後把其中一具屍體翻過來,用不可思議的力氣将兩只手捅.進了那個屍體的腹部,然後雙手朝向兩個相反的方向拉來——開膛破肚,簡單粗暴地。
裏面并沒有鮮血,都是淤血塊,以及各種快要腐爛了的內髒,腐腥味飄得到處都是。可是它卻毫無察覺似的一樣一樣地掏出來往嘴裏喂。
這樣的場面讓我胃部忍不住地痙攣,生理性的。剛剛吃進胃裏的食物似乎在翻滾。可是我就是自虐一樣地盯着那個喪屍進食的動作。
我不想死去,我也不想變成這個樣子。
絕對,不想。
它吃得很慢,卻吃得很幹淨。吃完內髒之後是四肢,先是擰下來,然後放進嘴裏嚼,吃得半張臉都是那種淤血的黑色。它進食時會時不時轉過頭看我一眼,四目相對。
過了很長時間,大概有好幾個小時,它才吃完這具屍體。最後只剩下一些黏着沒撕扯幹淨的半腐爛肉質的骨頭和一顆眉心有個血洞的頭顱。
它似乎心滿意足了。站起身搖搖晃晃地用它緩慢的步伐離開這裏。我看着它,直到它消失在轉角。
我還以為它會一直待到那群人回來——不如說我希望它待到那群人回來。那樣的話,伊威,那個暴躁的家夥,會幹勁利落地結果它,我肯定。
我繼續待在車頂,腦子裏基本全都是它進食的慢鏡頭。
冬天的太陽開始落山,把我和車的影子拉得老長。待的太久了,我的腳和腿開始因為麻痹針紮一樣的疼痛。
我終于聽到了他們的聲音。聲音最大的依舊是伊威。
随着聲音越來越大,我在那個轉角看到了他們。是五個人,除了原本的四個,伊威的肩頭還扛着一個人,我猜是女人。
我從車頂蹦下來,因為腿腳的麻痹落地有些失誤,險些崴了腳。不過還好今天運氣沒有壞到極致。
艾爾看到我的時候吹了一聲口哨,我聽到他打趣一樣地大聲說道,“看來你們的狩獵游戲泡湯了。”
我猜,他們一定進行了某種類似于游戲的協定。比如,如果我逃脫的話就對我進行獵殺。
凱瑞和羅斯特沒有回應艾爾,而伊威看起來很開心,似乎現在壓根不關心這個。
他們走進我才看清楚,伊威肩頭果然是個女人,或者說是女孩兒更加恰當,我想她絕對沒超過十五歲。嘴巴被布帶勒了起來,近了才聽得到“唔唔”的掙紮聲與哭聲。
羅斯特走過我的身邊去打開車門。就好像壓根沒看見我似的,只是一邊開門一邊對着伊威道,“不要把她帶到車上來!”
艾爾懶洋洋地站着,吩咐凱瑞開卡車去把新增的物資裝上去。我留意到他的眼睛瞟了一眼那邊吃剩的喪屍屍體。可他什麽都沒說。
伊威把肩膀上的女孩兒摔下來。她因為疼痛而縮成一團,臉上寫滿了恐懼。這時我才看到女孩兒的臉,藍色眼睛,臉上全部都是眼淚,因為眼淚而有些碎發黏在臉上,嘴角因為被布帶勒地太狠而出現淤青和血絲。不過确實長得不錯,雖然稍微有些雀斑。
伊威似乎聽了羅斯特那句不要帶進車裏。雖然他好像并沒有意識到就在這裏做也很不雅。他跨坐在女孩兒身上,拉開了拉鏈,不顧女孩兒反抗和哭泣地扒着女孩兒的衣服。看着女孩兒無用的掙紮一臉興致盎然。
“雖然不知道你是對那個女人感興趣還是這件事情好奇,”艾爾突然開口,似乎是對着我,“不過我得告訴你,那是伊威的戰利品。這麽盯着看可不太禮貌,小貓。”
艾爾正靠在車門邊看着我,咬着煙嘴,再次沖我強調,“你最好上來。”
我幾乎沒有遲疑地就上了車。艾爾在我身後關上了車門。可車門外伊威興奮的聲音依舊可以傳進來。或許我該慶幸那個女孩兒發不出聲音,否則可就有的看了。
我的意思是——很明顯,這樣的時代,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找到女人洩.欲的。她要是發出聲音,我估計我在這裏呆的也不會太好受。
車子裏艾爾與羅斯特似乎都見怪不怪。我猜他們也一定這麽享用過戰利品,我指的是作為在車外的那個角色。
“找點東西去把那個破窗戶堵上。晚上的氣溫可不是好玩兒的。”艾爾懶散地找了個位置坐下,然後自然而然地用着一種長輩的語氣吩咐着我做事情。
我不得不開始尋找屋子裏有沒有報紙之類的東西,好去把它糊上。
當我經過羅斯特的時候,我發現他不僅僅只是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而且嘴唇微微動着。好像在說着什麽。
“他在禱告,”艾爾帶着嘲諷一樣的笑解釋道,“他可是一位神聖的基督教徒。”
在神消失了的世界禱告?作為一個剛剛充當了屠殺者的角色?莫名地我也跟着艾爾扯開一個笑。不過我很快意識到這并不恰當,立刻收斂了笑容去找東西糊窗戶。
車子裏很亂,也很髒。有些地方還濺着最開始在車內被伊威爆頭了的喪屍的腦漿。
早應該知道這裏沒有報紙之類的東西。從喪屍最開始在一個無名的地方爆發到現在蔓延至整個世界癱瘓已經過了大半年,新聞報紙什麽的早就停了。
我在屋子裏到處翻找,看有沒有替代品。但是一無所獲。
“我錯了,你跟我弟弟确實很像。”艾爾看着我到處翻找的樣子突然發出笑聲,很高興的樣子。可我莫名覺得有些毛骨悚然的。總覺得那份有些親昵的笑容背後藏了一只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