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子彈完全沒碰到目标。我原本瞄準的是他的眉心,槍口上揚讓子彈完全避開了那個男人。我懊惱不已!真的是蠢透了!
我立刻調整了目标瞄準了那個男人的胸口,這樣即使離我瞄準的位置有誤差也會有更大可能性擊中男人。
我調整好狀态,瞄準,開槍……可是什麽都沒發生。
我再次扣動扳機,依舊什麽都沒發生。
一時間恐慌籠罩了我,我一下又一下的扣動,可是毫無反應。
艾爾用手覆住□□,笑地戲谑“只有一發子彈,親愛的。”
一發?
“你不是說只要打中一發就可以嗎?!”我想要挽回點什麽,轉過頭死死盯住他。我不想再被那樣如同羔羊一般宰割,已經顧及不得态度與語氣。
他說過只要打中一發就可以,那應該就是很多發打中一發才對不是嗎?!
“是的,我說過。可是機會也只有一次。”艾爾把我手裏的槍收回去,“我以為你猜得到,一把給你的槍,裏面能填多少子彈?”
他們在防備,如果我真的會槍,如果槍裏有多發子彈,我可能會拿着這把槍逃跑,即使殺不了他們也可以給他們造成重傷。
“我…………”
“我知道你不想死。”凱瑞的□□不知何時對着我的腦袋,我看着他們,已經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我走到了絕路。
他看着凱瑞,這個一次又一次提醒我不要相信救贖的男人,而且他給了我這次面包和一瓶水救命。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期待他這次放過我。
行刑的不是伊威,我就該慶幸。而且,或許我該開口請求他仁慈一點,至少請一槍斃命,不要折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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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沒辦法開口。對于我而言太困難了,我不想死,我重申過很多次,不想死,一點也不。
凱瑞看着我表情的變化,我猜他知道我在想什麽,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實際上在那之後的相處之中我一直懷疑凱瑞是否會讀心術之類的東西。
艾爾笑着,“不要再玩兒了,你快要吓哭他了。凱瑞,把槍交給他。”
凱瑞聳肩,露出一個笑容,手裏的槍在他手裏一個翻轉,手柄朝向了我。
…………
我的大腦遲鈍到有些無法反應過來。足足過了好幾秒才遲疑着把手伸向那把槍,确确實實拿到手裏之後我還在懷疑這是不是另外一個惡作劇。
艾爾拍了拍我的肩膀,“歡迎加入,我的小貓。對了,希望有一天你不會因為今天的決定而後悔。”
伊威在一旁用着剜肉似的目光看着我,他很清晰地傳達着,他不歡迎我。羅斯特依舊沒有多少表情。
很久以後我才了解到,這個團體收取人的标準,不僅僅需要技術,還需要背離人性的決心。我那種拼命想要活下來不顧別人的做法似乎很得他們的心。而且似乎艾爾把我身體因素也考慮在內。
也許我天生就屬于這群變态也說不定。
“希望你能忘記之前我們所做過的,當然,不想要忘記也沒關系。”艾爾繼續着他的話,語氣聽起來就好像在說一個冷笑話,“不過報複之前你需要仔細考慮一下後果。”
我想這句話意味着他們絕對不會信任我。不過沒關系,凱瑞說過,他們不是夥伴,即使是他們之間也不存在絕對的信任。
“好了,你的第一個任務,結束那個人的生命吧,他已經沒有什麽可以用的價值了,”艾爾想了想繼續補充道,“這把□□的彈匣是滿的,你可以放心用。”
他站起身離開,羅斯特和伊威也跟着他一起。
我凱瑞還呆在我身邊,卻保持着安靜。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點什麽,大腦運行遲緩。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保住了這條命。
過了很久,我才擡起□□,這次我瞄準的是他的鼻子。無力承受後坐力導致槍口上揚,這槍穿透了他的額頭。雖然不是眉心,但是我确定他已經斃命了。
凱瑞吹了一聲口哨,我擡頭看向他,他朝着我挑眉咧開嘴。
也許我的槍技也能讨得他們的歡心也說不定。
我把手裏的槍遞還給他,他沒接。
“它已經起屬于你的了。”凱瑞一邊陳述着一邊擅自扛大包似的再次把我扛了起來。
我的食指挨着扳機,他這麽一來我毫無防備,手指無意識地用力——
“砰!”
又是一發子彈射出去,不過這次是射在地上。
我能感受到槍響之後凱瑞整個身體都僵硬了一下,甚至于不遠處的艾爾他們也全都回過頭來看着我。
我立刻恐慌了,手足無措。慌亂地試圖解釋是走火,真的只是一次走火。可我很不安,急切卻不知怎麽組織語言,嘴唇顫抖卻無法吐露出可以被理解的詞語。這時卻被凱瑞戲谑着打斷,他就着扛着我的姿勢在我臀部拍了一巴掌,
“你可得避免這個,浪費子彈可不是個好習慣。”
我沉默,不得不承認我對凱瑞的好感度提升了。
雖然我明白這個人也不是天使。所有善良的人都已經去見上帝了,只有惡魔才允許的惡人繼續留在人間作惡。
我被再次帶回了車上。依舊沒有藥品,不過凱瑞給我拿來了壓縮餅幹和水。
我用我的右手拿着壓縮餅幹,一口一口地咬着。
我殺了人,可我并不覺得悲傷或者愧疚,甚至連不安都沒有。我甚至覺得慶幸,我換回了自己的命,還有食物。我想,即使我不可以徹底的安下心來,也可以暫時松下一口氣。不是每個人都在臨死前能有這樣的運氣來救自己。
至少這一次,只要小心一點,七天還是可以活過的。
白天四個人分時段輪流出去巡邏。我因為重傷而暫時不用參加這個。這個房車裏堆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已經沒有我可以睡的地方,最後凱瑞拆了幾個紙箱鋪在地上,然後他把他的墊被給了我做蓋的被子。老實說,味道可不太好聞,應該很久沒有洗或者是更換過了。
不過躺在上面的感覺不錯,我很快就再次睡着了。在藥品缺失,食物極少的情況下,我只能通過休息去讓自己盡快恢複。我不想讓自己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命卻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丢掉了。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嗎啡在失效,疼痛感已經出來了。車內依舊沒開燈,我能聽得見車外有什麽扒着車窗,拍打車身的聲音。我猜是喪屍。他們尖利的指甲劃過玻璃的聲音簡直讓人難以忍受,可是車子裏還是有些呼嚕聲,似乎別的人睡得都不錯。
我突然想到那個只糊了幾層膠帶的車窗。可是想了想,我突然意識到動作僵硬的喪屍不可能能夠從那個車窗爬進來。更何況我看到了艾爾,今天他守夜。
他坐在一個小凳子上,背靠着車身,在抽煙。黑暗裏那點紅色的火星會在他吸氣時猛地變亮然後再次黯淡下去。混濁的空氣中混合進了煙草的味道,我想到了我父親抽煙時候的情形,怎麽說呢,依舊是那種讓人熟悉卻不舒服的味道,并沒有變的好聞也沒有變得更糟。
我猜他察覺到我醒來了。因為我轉頭到處看的時候發出了輕微的聲響,而那個時候我餘光看到艾爾有向我這裏轉了一下頭。
不過他保持了沉默,在繼續抽着他的煙。這樣很好,至少比起伊威,艾爾還是能夠給我一種相對安心的感覺,僅僅只是相對而言。
我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放松下來。我需要休息,迫切的。可是這很難,因為疼痛奪走了我所有放松的可能性。
太疼了。
我勸說着自己,這樣還不是最糟糕,至少這疼痛證明我還活着。總比躺在某個角落腐爛發臭來的強。
我并沒有輾轉反側,因為我的身體狀況很明顯不适合這樣。我開始想到了很多,比如我上小學時的學校,初戀時喜歡過的那個金色頭發的小女孩兒,一起露營時夜晚看到的星空,我去外地出差至今未歸的父親…………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回憶不是一件好事。他讓你猶豫而懦弱,從根本上看,那些只是一些回不去的無用事情而已。
可是閉上眼睛的我沒能阻止自己回憶下去。當人的身體虛弱時總會無法控制它。這次闖進我腦子的是我的母親。
在喪屍遍地的時候,突然從我們的小屋子裏失蹤然後回來的女人。只不過回來時已經不再是人類了。聽起來很匪夷所思,她變成了它,居然還知道回來的路。我堅信那只是一個偶然。
我模模糊糊的,腦海裏飛過很多碎片或者奇怪的想法。這些不能讓我睡着,但是意外地帶走了我的注意力,疼痛感不再那麽鮮明了。
我用這種狀态一直持續到天明。等到閉上的眼睛感覺到外面光線的時候我睜開眼睛,剛剛好是淩晨時分,日出,滿□□霞。車子裏灑滿了漂亮的紅色。
只不過車外的喪屍就沒有那麽讓人覺得美好了。
艾爾對喪屍視若無睹,此刻手裏依舊拿着一根煙,我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吸煙吸了一夜。我知道這個世界活下去的人們需要一些東西去麻痹去忘記自己曾經的模樣,可我不覺得艾爾和這群人需要這種叫做麻痹的東西,畢竟他們是一群怪物。
我試着自己坐起來,聲音引起了艾爾的注意。他看過來然後揮了揮那只夾着煙草的手,微微的紅色日光中看得見他臉上的笑意,散漫而戲谑。
車子裏的人陸陸續續地都醒了。在大多數人都死去而長眠的時候,似乎活人就不太睡得着了,所以看起來車裏的人都沒有睡懶覺的習慣。
羅斯特對于車外的喪屍似乎很惱火,但他什麽也沒有表示。凱瑞意識到喪屍時只是露出了一個“我早知道會這樣”的笑容;唯一頗有微詞并且差點發怒的是伊威,他對于艾爾這種“玩忽職守”的行為很惱火。
我想大概是因為他盡職了的事情別人沒盡職所以心裏會比較難以忍受的關系。而且他本身就是一個極端情緒化的人。
我不覺得這種情緒化是件好事。不過這種情緒化卻還可以活到現在的人足以說明這個人的能力。
艾爾彈了下煙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宣布今天的晨會開始了。
聽說這是慣例,大概就是分配一下今天要做些什麽或者接下來去那個方向之類的事情。通常意義上都是艾爾一個人決定的,因為伊威反抗無效。而羅斯特和凱瑞,甚至于後來加入的我通常都是保持沉默。
在這個晨會上,我了解了那個昨天死在我槍下的男人的身份。是屬于某個小團體的人,像我們這個隊伍一樣的這種小團體,掠奪別人來獲得自己的生存。不過可能戰鬥能力沒有艾爾他們強,按照艾爾估計“他們只是一群烏合之衆”。難以搞定的是他們數量頗多。
上次凱瑞去裝物資失敗也是他們的傑作。據說在他們看來,既然他們來晚了,也不可能短時間把物資裝好“偷走”,還不如一把火誰都得不到的好。
昨天他是來偵查的,不過很不幸,栽在了伊威的手裏。
沒人能在伊威手裏做個硬骨頭。我是認真的,沒有人。
晨會進行地格外簡單。艾爾簡明扼要,既然他們想要絕我們的路。那麽我們也不能讓他們好過不是?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們需要物資。無論是食物還是水,對我而言最重要的藥品,都需要。這些東西,怎麽都不會嫌多,就好像文明時代的錢一樣。
艾爾說完之後轉頭來看着我,惡作劇一樣的笑容。
我知道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了。
我也需要參加這次行動。我聽到他輕描淡寫地這麽宣布道。
行動兩人一個小組,自由組合,我的加入意味着會有一個人落單。然後散會,大家一起去貨車拿需要的武器。
是艾爾打開的車門,一只手把車門打開,另一只手的匕首幹勁利落地劃過一只喪屍的脖子,割傷的深度深度超過了脖子的一半,然後無比精确地插.進了旁邊一只喪屍的額頭。解決了車門處的兩只喪屍然後淡定地走了下去。
剩下的五六只喪屍被接下來下去的羅斯特和伊威搞定了。
我正準備爬起來跟着他們走下去,凱瑞攔住我,讓我等一等。然後他幫我再次打了一針嗎啡。
“要和我一組嗎?”凱瑞問的輕描淡寫。
我看着他把那個注射器随意地放進一個抽屜。沒有任何消毒措施,我深知下次如果需要注射估計還是這支注射器。就像一群聚衆吸.毒的瘾君子一樣。
“我在問你小貓,”他把抽屜關上,回頭看着我。
“有什麽區別嗎?”我問得認真。我本來已經做好了落單的準備。
“嗯,”凱瑞沉吟了一下,回頭來對着我笑,“區別大概在于,我是這裏最接近人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