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②
我們走了很久。車子行走的速度很快,你能看到旁邊的樹木或者是其它的東西“唰唰”地在車外倒退。處于以前的習慣我老是覺得這樣很容易撞車。不過實際上這條道路只有我們的兩輛車。從離開那個小鎮到現在為止,已經過了快一個星期,一直如此。
我看着遠處的風景,我幾乎要覺得我們只是一支探險隊。因為任務而來到一個深山探險,世界并沒有改變什麽。
我依舊坐在貨車的副駕駛。事實上除了伊威開貨車的日子裏,我都是坐在貨車上。這個位置給了我一些可笑的安全感。
這裏荒無人煙。三天來甚至于連喪屍都沒有看見過。這樣的情況比喪屍圍攻還讓人不安。
畢竟只要有武器與足夠的彈藥,解決圍攻的喪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是荒無人煙就不是如此了,它意味着你獨自一人,并且遠離了可能提供補給的地方——你懂的,喪屍是由人變成的,沒有喪屍就意味着這裏以前就沒有人煙。沒有補給的你只能在這裏慢慢耗盡自己所能用的一切,就好像沙漠裏的旅人,最後累死或者餓死。
雖然就暫時而言,我們的物資還算充足。
我的右手好得差不多了,傷口結痂并且愈合,已經察覺不到多少疼痛。除了那根小拇指再也無法長出來這點缺憾以外它的情況是真的很不錯。
不過我的左手可沒有那麽樂觀,無時無刻不在疼痛,而且手臂化膿了,大面積的。止疼藥和消炎藥所剩不多。不過和最開始相比還是好了很多,因為通常情況下它只是隐隐作痛,并不像最開始被打斷時那樣疼得尖銳而難以忍受。
如同我一開始就覺察到的,截肢可能才是正确的選擇。可是我無法确定自己是否會死于大出血。
羅斯特坐在我的旁邊,很安靜。從上車之後就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于連一個餘光都沒有給過我。我想我知道原因——他讨厭累贅。而我那微不足道的本事并不能讓他同意我的加入,在他看來我就只是一只米蟲而已。
房車走在我們的前面。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它突然來了個急剎車,完全出乎意料的。羅斯特沒能及時剎車,貨車與房車來了個熱情的“貼面吻”。
沒有系安全帶習慣的我整個人都撲了出去。還好沒有造成什麽大傷,只是胸口被前面撞的難受,我猜一定有淤青。反觀羅斯特,他系着安全帶毫發無損。此刻已經探出車窗大聲問着發生了什麽事?
不過前方并沒有人給出回答。一點也不友善不是嗎?可是無可厚非,畢竟大家不是夥伴。
房車繼續前行,不過改變了前進方向,拐進了一條小小的馬路,很窄,而且坑坑窪窪的。
我們很快發現了剛剛他們停下來并且改變了方向的原因——煙。從不遠處冒出來的,如果沒估計錯誤的話從這條小公路過去應該能夠到達。
煙很難辨別什麽,因為除了可能是炊煙或者工業煙囪排放出來的煙等等有人類活着的跡象之外。也有可能那只是意外的自然原因導致發生了一起森林火災。
Advertisement
不過看的出來,盡管如此大家都很樂意去嘗試着看一下。
這真的變得有些像一次探險了。
公路彎彎曲曲,車輛幾乎一直都在各種轉彎,沒多久我就開始有些泛惡心,我有點想吐。在這個時候暈車可真不是件好事情。
羅斯特對于我這種情況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保持他的沉默。
我胃裏翻騰地越來越厲害。老實說我不太願意弄髒我們的車,可是這不是我能控制的。
我試着去做一些努力,比如轉移注意力什麽的,可是效果不是太好。就在我差點忍不住的時候,車停了。
我回頭看着羅斯特,我想我的表情不太好看,而且絕對沒有帶着感激。我之所以看向他只是因為我在疑惑。
不過這個過程并沒有持續下去,我很快就把頭轉了過來然後慌忙地拉來車門跑下去嘔吐了。
“看起來我們的小貓狀态不太好。”艾爾戲谑地聲音傳過來,我有些意外。吐完之後的我用衣袖擦着嘴角轉過頭去看。
我想我找到了羅斯特停車的原因,因為前面的車也停下了。并且艾爾他們全部下了車。
伊威對我這種脆弱嗤之以鼻。
凱瑞正在向羅斯特解釋原因——前面的路面太糟糕了,我們需要步行前進。解釋完的他朝我看了一眼,然後露出一個笑容,就好像一位哥哥一樣。
因為剛剛吐過,我的喉嚨有一種異物刮過的感覺。我思考着他們的話,這對我而言可能并不是個好消息,雖然我暈車。但是我的體力顯然比不上他們,步行對我而言絕對是個災難。
不管怎麽樣,我們一行人下車開始了步行。你能想象得到,汽車行駛起來坑坑窪窪的路面通常都是泥濘的,尤其是在下雨過後。每一腳踩下去都會濺起來泥點子,伊威一直都在不停地咒罵這該死的路面。
艾爾即使在這難走的路面也依舊舍不得放下他的煙草。我一直覺得他的煙草似乎是我們所有物資種類中最豐富的,因為他一直在抽,我從未見到哪天他抱怨他的煙草沒了。
中途我摔倒了,還好用手撐着沒讓左臂摔進泥裏。伊威乘機踢了我一身的泥,罵罵咧咧的。他總是把對我的敵意寫在臉上。
讓人高興的是這樣的路面沒有走多久我們就看到了振奮人心的東西——是一個小鎮。
真的是很小。我們所處的地勢相對比較高,所以看得到整個小鎮的全貌。我們甚至能看到鎮子的街上有車來車往,有人在走動。
這很不尋常,雖然它看起來和普通的日常生活沒什麽兩樣。但是這樣的日常在現在的時間裏,就好像是從時空隧道看到的過去的碎片一樣。
我們五個人下意識都停住了腳步,看着鎮子裏。
“或許……只是喪屍。畢竟他們和活人遠看沒多大區別,”凱瑞試圖解釋它,或者說是試圖找一個讓大家安心的理由。
“你覺得喪屍會開汽車?”羅斯特接口,“這可并不好笑。”
喪屍會開汽車?這的确不好笑,它更像一個恐怖故事。這意味着喪屍和人類一樣擁有智商和靈活的身體。而且在某種意義上,他們的身體抗打擊能力更強,因為他們沒有痛覺。
“好吧,不論怎麽說我們似乎找到了一個有趣的地方。”艾爾先行朝那個方向繼續邁開步伐,總結道,“別停下來,我們需要去看看。”
我不太想去。或許是剛剛羅斯特的那句話讓我有些後怕。但是我清楚在這裏我沒有開口說話的資格。
“怕了,膽小鬼?”伊威不知何時正在盯着我看,嘴角滿滿都是鄙夷,居高臨下,“孬種就該老實地死去,別試圖去加入強者的隊伍。”
我聳肩,并沒有說什麽。無論對伊威說什麽都沒有意義。
“出發了各位!”艾爾回頭來看着我們這裏,“別讓我回頭催第二次。”
托艾爾的福,伊威并沒有繼續挑釁,而是跟了上去。
接下來的路基本都是下坡路,一不小心就會滾下去。這樣的話你會很快到達目的地,不過那可能會要你的命。
我盡量用右手抓住兩邊的草叢和樹枝,不讓自己滑倒時滾落下去。一步一步走得十分艱難。
就在我們下去的路程走到一半的時候,我們突然聽到了鐘聲。那種很急促的聲音,挂在瞭望臺上的小鐘,古時候的人們喜歡用這個東西來發出警報。
“我們被發現了。”羅斯特陳述着一個事實。
“至少說明小鎮裏面待着的是人類。”凱瑞看起來松了一口氣。
我們不顧鐘聲繼續往下走。很快就到達了這個盆地的底部,一個平坦的地方。但是接下來就有些麻煩了,因為我們發現了一堵圍牆。挺高的,看起來似乎把整個小鎮包圍了起來。
也許這就是這個小鎮沒有被喪屍占領,還依舊有着人類進行日常生活的原因。
伊威已經在最前面走了過去,艾爾立刻讓凱瑞去拉住他。這種情況下伊威走在最前面絕對要壞事。
凱瑞沒能拉住,但是艾爾發聲之後起到了作用。看起來老實多了。
我們一行人向這個小鎮子靠近,僞裝成疲憊不堪而又純良無害。
大約離圍牆還有五十米的時候,突然有一排弓箭射在了我們的前方——多麽原始的武器。但是依舊很有效,我們停下了腳步。
這麽高的圍牆,即使我們打死了那十幾個弓箭手也無濟于事。我們需要他們主動把圍牆上的門給打開。
“你們是什麽人?”我們聽到對面的城牆上有人在大聲喊問,他的英語夾雜了濃重的地方口音,聽起來幾乎難以聽懂。我們需要結合現在的情況大致推測再和他的話語進行對比才能弄明白。
艾爾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沒有一點威脅性,他高聲喊着,“我們是從很遠的地方逃過來的,我們的家鄉爆發了喪屍,都死光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朝着那邊靠近,語氣真摯而渴切,就好像真是一個渴望收留的流浪漢一樣。
“喪屍?你們被咬過來了嗎?”
“不,沒有!我保證!我們只是想進去暫且避一下。”艾爾仰望着城牆上的人,“拜托,看在上帝的份上,別讓我們死。”
艾爾說完這句話我看到羅斯特的眉頭皺了一下,不過他什麽也沒說。我想艾爾這麽用上帝欺騙別人應該讓這個基督徒很不适。
“嗖!”
一根箭飛了過來,很準。剛剛好瞄準艾爾的方向,還好艾爾反應及時避開了。
“滾!”對方說話毫不客氣,“要不然我們就放箭了!”
“拜托……我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艾爾嘗試着感動他們。
“我們這裏不是難民集中營!”對方的箭矢再次到來,只不過這次不是瞄準了誰,只是一種威懾與驅趕。
艾爾無奈只得退回來,背對着他們用着他那散漫的笑容做出了一個大概可以稱之為遺憾的表情。
他的計劃失敗了。這裏面住着一群冷血無情而且沒有同情心的家夥。
“媽的!”伊威端起了他的霰彈槍,打算直接強攻,還好被凱瑞和羅斯特一左一右制住了。
“放開我!我可以攻下這裏!你們這群沒膽子的蠢豬!”伊威怒不可遏。
對方似乎也察覺到我們這裏有人起了敵意,箭矢更加密集的飛過來。我們只能架着伊威後撤到他們的射程範圍之外。
“我知道你可以攻打下這裏,”艾爾綁着制住伊威,“可是要用霰彈槍在城牆上轟開一個人可以通過的口子可不是個好主意!”
很顯然,這個古老的小鎮沒有任何子彈一類的物資可以補充。這麽浪費子彈絕對是在自掘墳墓。
伊威停止了掙紮,可是怒氣未消,“難道要我們夾着尾巴灰溜溜地回去?!”
艾爾聳肩,“我可沒這麽說,這個小鎮似乎很有意思。”
艾爾說“有意思”總是會讓我背後發涼。真的。
凱瑞抱怨着,“夠了艾爾,這麽浪費物資可不是個好主意。你別像一個孩子一樣。”
艾爾回過頭來看着我,“你覺得呢小貓?”
他真是問對了人,如果他問羅斯特的話羅斯特一定會反對的。可我不敢提出反對,我只能敷衍性的嗯了一聲。艾爾可以把它解讀成任何他想要的意思。
我們在這個小鎮外停留了下來。準确說是安營紮寨。我們沒有回去房車上拿物資,裝作真正的難民的樣子。
并沒有很難過,凱瑞和羅斯特兩個人運用山上的樹木搭起了一個簡易茅屋,而艾爾去山裏抓到了幾只野雞野兔。伊威賭着氣,自始至終待在那裏,時不時用讓人不安的目光看一眼那個高高的城牆。
幾天過去大家都生活的不錯。我們經常看到有人在那座城牆上偷偷注視着我們。在夜間也有人去偵查過,這堵圍牆果然圍住了整個村子,沒有絲毫的空子可以鑽。
情況唯一糟糕的恐怕就是我了。随身帶的藥品用完了,我有向他們提出回去取藥,不過被拒絕了,伊威對我嘲諷着,說讓我可以像小狗一樣用舌頭和唾液來消毒。地面泥濘而潮濕,即使有了簡易的遮蔽也沒能改變這點。
就這樣糟糕地又過了好幾天。不過鎮子裏的人可絲毫都沒有被我們的“可憐”所俘虜。依舊只是每天換着不同的人監視而已。
氣溫越來越冷,我幾乎覺得會下雪。晚上凍得難受。我難以理解為什麽他們要死耗在這裏,看起來一點用處也沒有不是嗎?而且這個鎮子在我看來也沒有那麽誘人,它沒有藥品,我猜也沒有正規受過訓練的醫生,甚至連武器裝備都沒有。
晚上我有些睡不着,渾身無力而且冒汗,貼身的衣物都被濕透了。我可不覺得這樣的季節和天氣裏會冒汗——我發燒了。
很客觀的想,發燒意味着我的傷口開始發炎了。而在這種情況下,我可以肯定地預測——
發炎意味着,死神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