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想要逃跑的念頭占據了我的整個大腦。這有點類似于和平年代的沖動購物,就那麽一瞬間,無比的想要做某件事情,哪怕我現在明知道成功逃跑的希望微乎其微。
因為徒步的關系。我們所宿營的地方并不像車內那樣可以遮風避雨,環境很惡劣。所以我很懷疑他們是否已經睡着了。
太過于緊張與懷疑,我無法确信自己的判斷。畢竟最近以來大家都很少沒夠安眠,可是現在我分明聽到了他們呼吸聲拉長了,而且很規律。
我小心翼翼地爬起來,試着走遠幾步看有沒有人叫住我。如果有,我就解釋說我只是去解手。
沒有人對我的走出做出反應。除了凱瑞翻了一個身,然後繼續他那睡覺時候才有的呼吸。
我再次小心翼翼的折回去,我需要帶着食物和水離開。要不然我活不了多久。
可我也不能帶走全部,全部的話他們為了活下去一定會來追蹤我。
我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死局。即使我成功逃離,等我吃完了所帶的食物我一樣會死去——我不認為我幸運到可以找到一個新的物資補給點。
呵,這個世界,果然死去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可是我依舊不打算後悔。我依舊打算逃開。我在他們的食物裏拿走了幾盒餅幹,然後帶走了不少的水。
就在我抱着食物正打算轉身去拿藥品的時候,一個聲音傳過來,他問,“你在做什麽?”
我的心突然就提了起來,然後我慢慢轉過身,羅斯特已經醒了。他上半身坐了起來,而且手裏的槍正對準着我,
我用盡全力讓自己放松下來,至少不要讓自己顯得那麽心虛,我放下吃的舉起手,沒有反抗,我試圖用一個理由掩蓋過去,我說,“我只是打算吃點東西,我睡不着。”
“我可沒聽說過貓也會偷糧食,只有老鼠才幹這個。”凱瑞若無其事地接話,即使明明直到剛剛,他還在拉長了呼吸一副睡着的樣子。
如果貓餓了的話,也會偷腥的不是嗎?
不過我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因為我明白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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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斯特看着我的眼神讓我覺得他在衡量着什麽。這讓我放松不少,他和伊威不一樣,他比伊威要理智,理智太多。所以如果他有把艾爾的話放在心上就會明白,現在還不到殺了我的時候。
果然,他的槍放下了,他對我說,“我希望你別做多餘的事。食物變得越少,離你死去的日子越近。你應該懂的。”
我當然懂,而且現在食物已經所剩不多。所以我才需要做點什麽。
我在他目光的注視下把拿出來的食物放回了原來的地方,我開始覺得自己真的像一個小偷了。在放回去之後,我回到自己應該睡覺的地方躺下,閉上眼睛,僞裝成乖巧地準備睡覺。
大約過了兩三分鐘,我聽到了羅斯特躺下的聲音。我再次把眼睛睜開,我需要等待,等待一個機會。現在立刻行動已經不現實了,我已經驚動了他們。
接下來我無法睡着,滿腦子都是我該怎麽從這裏逃出去,具體一步步怎麽實施,逃出去之後該朝哪裏走活下去的機會更大。
但是很遺憾的是,我沒有為怎麽活下去找到答案。
不過沒關系,這個問題已經沒有人能夠給出答案了,在這樣一個黑暗而且看不到光亮的世界。
天剛剛微白的時候我就聽到有人起來了。不過他只是坐起身子,然後我聽到了很細微的禱告聲。
是羅斯特,這麽早就醒來禱告,我除了差點相信他真的是個虔誠的基督教徒之外,我想他應該為了提防我偷吃他們的食物而一整個晚上沒睡。
有些諷刺地,有一瞬間我希望真的能有神來聽到他的禱告,然後幫助我們找到下一個補給點。這樣我就不必這麽早就死去了。
不過這只是我個人的一點完全不可能實現的“期望”,誰都知道,神已經不再眷顧這個世界了。
接下來大家都陸陸續續地醒過來,不過卻沒有人交談。即使是凱瑞也保持這沉默。我裝作最後醒過來的樣子,在所有人都起來以後才起來。
所有人再次背上自己需要背上的物資,然後朝着前方繼續前行。至于前方有什麽,沒有人知道。
我們路途中依舊有碰到喪屍。現在沒有人有閑心去關心這個,他們行動遲緩,而且不擅長思考。除了一些離我們太近的家夥有威脅所以必須要除掉之外,其它的根本沒有人想要花去精力體力還有彈藥去對付他們。
随着我們走的越來越遠,喪屍開始出現的越來越多。我說不清這是不是好事,這意味着我們可能接近了一個新的補給點,可是與此同時為了對付多起來的他們,我們需要浪費物資。
很快艾爾就下達了命令——盡量去用匕首解決他們。雖然這對于疲于路途的我們很耗費體力,但是沒辦法,現在的我們需要節省任何可用的資源,包括彈藥。如果沒有彈藥,一旦碰到敵人就會變得很麻煩。
我們就這樣又走了一天。晚上輪流守夜,因為要防備喪屍。
吃過分配的那一點點食物,各自就進入了準備休息的狀态。不論是否睡得着,都需要讓身體休息一下。
大家的交流少的可憐。雖然沒有人說出來,可我能感覺到,大家都在覺得已經走到了盡頭。
所有人都疲憊了,沒有食物,連彈藥都變得需要謹慎使用,到處都是喪屍,而想要尋找的下一個補給點根本連影子都沒看到。
在睡前我原本準備吃點藥。但是沮喪地發現藥物基本都在伊威負責背着的物資裏。簡直沒有比這更加糟糕的消息了。我甚至根本無需開口去找他,因為他絕不會給我。
一個馬上就要被殺的人,讓他獲得藥物只是一種浪費——我突然覺得我的思維方式越來越像他們了。
我守夜的時候是在半夜開始,我自己要求的。所以我現在需要養精蓄銳,我很快地調整着狀态試圖睡着,不過收效甚微。
大概過了很久,總之我說不清到底是多久。當我的意識終于緩慢進入睡眠的時刻,伴随着“啪”的一聲清響,臉上有些微微地痛感。
我睜開眼睛,艾爾正蹲在我面前。想必剛剛就是他用這種方式叫醒我,他告訴我該我守夜了。左臉有些微微的疼痛與麻痹感。這種叫人醒來的方式真是有夠粗魯的。
我因為意識遲鈍而愣怔了一會兒,才揉着眼睛坐起來。我根本無從知道是否真地到我守夜了。因為我們沒有人知道确切時間,只能憑借自己的估計來判斷。
在我坐起來之後,艾爾在我旁邊直接躺了下來,似乎根本沒考慮過要回到本來的位置去睡覺。
夜裏的冷風讓我漸漸清醒了不少。我們沒有帶被子出來,你知道的,帶着它們實在是太不劃算了,它們的體積或許龐大。但是這也意味着我們現在睡覺的條件很艱苦。也許他們當初囤積物資的時候該考慮充分一點,準備幾個睡袋什麽的。
這樣的想法很多餘,因為沒有人可以改變過去的事情。所以,沒有人在當初想到要準備這種東西。
坐起來冷風更加明顯,寒冷讓我很快就清醒了過來。我開始去努力去辨別着所有人的呼吸聲,并且很認真地去分辨他們是否真的睡着了。
是的,我在計劃逃跑。這也是我自己要求深夜守夜的理由。深夜往往是他們最容易睡着的時候。
似乎所有人都睡熟了,可我不敢确定。就如同昨晚凱瑞就騙了我一樣。至于昨晚的羅斯特,我更願意相信他是因為睡眠前而被我的動作吵醒了的。
我又等待了很久,我在等艾爾睡着。
可是他的呼吸聲始終很輕,而且頻率可一點都不像睡着了的樣子。
他突然向我的方向蹭了蹭,有些把我吓到了。但是很快我就發現他并沒有做什麽,只是單純地向我這邊靠攏了一下,可能是因為兩個人靠在一起會比較暖和。
他這種孩子一樣的行為讓我再次懷疑他是否已經睡着了。
“艾爾?”我輕聲出聲試探。
“嗯?”回答的聲音清晰而明朗。他很好地告訴了我他并沒有睡着。
說真的,我很少聽見他的這種聲線,既沒有散漫捉弄;也沒有暴躁難平;當然,更加沒有在試圖殺死我的時候的那種變态一樣的歡愉感。這樣的聲線令他聽起來像是一個正常人,這讓人覺得有些違和與不自然。我都要覺得他不是艾爾了。
然後我們倆之間再次陷入沉默。我沒有找理由搪塞為什麽喊他,他也沒有問我原因。
又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開口說道,
“小貓,別試圖逃跑。”
我沒應他。姑且算作他對我的忠告。我很明白如果逃跑失敗,等待着我的是什麽——一場立即執行的屠宰。
時間一點點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艾爾和我之間靠近的位置确實變得暖烘烘的。不過我可沒覺得這是什麽好事,正因為如此,我坐立的上半身更加覺得寒冷。
我突然莫名地想要抽一支煙,這種感覺就好像你突然半夜想要吃某個牌子的巧克力一樣,毫無理由的心血來潮。我舉目四望試圖分散我的注意力,讓我忘記這個念頭。就在這時,我看到了一個人影緩慢而僵硬地朝我們這裏移動着。
好吧,看起來夜間有人守夜确實是必要的。
我希望他能夠繞開這裏去往別的地方。不過很明顯我的意念對它起不到任何作用,然後我看着它一點一點地在朝這裏靠近。
好吧,我決定等它再走近一點再來解決他。在不能用槍的前提下,我實在是不太想動,所以我需要等他靠近一點。
“砰——”
子彈從我身邊不遠處飛過去,我甚至能感受到它帶起的氣流。然後我看到那邊的喪屍的黑影倒在了地上。
我回過頭來,大家都被驚醒了,伊威甚至已經進入備戰狀态拿起了自己的槍。除了艾爾還在我旁邊睡着,沒有絲毫的動靜,我猜測他根本沒睡着,所以才會對這聲響不聞不問。
凱瑞正在把槍收回來,然後他轉過頭看着我,表情看起來很疲倦,不過他對我說,“換班了小貓。”
我突然又覺得守夜多餘了。因為現在幾乎沒有人睡得着,而且大家都很警覺。說不定守夜這只是強制性浪費了一個人睡着的可能性而已。
但是我不會把這個想法說出來。我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沉默,僞裝成乖巧,然後找到時機離開這裏。這并不容易,所以我要格外小心。
我躺了下來,就在艾爾的對面。等到完全躺下來之後我就意識到這個姿勢可不太妙。這樣相對着呼吸相聞讓人很緊張,你要知道如果你對面睡着一個好幾次差點殺了你的人你也會睡不好覺的。
我在猶豫着要不要挪個地方,或者至少翻個身背對他。大約過了十多秒,他先于我做出行動,他轉過身去了。
老實說,雖然只是是否面對面的區別,距離并沒有改變。可是他帶給我的壓迫感還是小了很多。我閉上眼睛開始養神——到了別人守夜的時間,我不能期盼能夠有機會逃跑。
閉上眼睛安靜的躺了一會兒之後,我也翻轉過身子。我和艾爾兩個人背靠背睡着。因為相貼所以很快後背就能明顯地感受到暖和了。這讓人在這寒夜裏舒服了不少。只是這樣的姿勢讓我的左臂受到了壓迫,感覺不太好受。
我在想既然它已經保不住了,為什麽不能讓痛覺神經一起死去。這樣的話我會舒服很多。可是多餘的想象毫無作用,我只能通過些微的調整試圖把對它的壓迫降低到最小。因為貪戀後背的那點溫暖,所以我不打算改變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