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優雅的飛車
秦從彥聽到聲音,反射性的一抖。
他飛速的朝着旁邊的大床撲了過去,在床上滾了兩圈,然後一手扯過被子搭在了自己的身上,上身半靠在枕頭上。
看上去像是被人從睡夢中驚醒一樣。
謝澤踹門而入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幅場景。
他的目光在屋內掃視了一圈,掃過秦從彥的時候,後者不由自主的僵住了身體,屏住呼吸。
謝澤不感興趣的一掃而過。
秦從彥微不可查的呼出了一口氣。
屋內的窗戶還大開着,深冬的夜晚,冷風呼呼的往裏面灌着。
秦從彥背對着窗戶,身上又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加上之前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此刻感覺整個人涼飕飕的。
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秦先生,”謝澤突然開口問道,“這大冬天的,窗戶怎麽打開了?不怕冷嗎?”
秦從彥被身後的冷風和謝澤的話弄得一個哆嗦,吸了吸鼻子,心中時刻牢記着連祁所說的話。
不要和謝澤多說話。
裝傻。
秦從彥露出了一個一臉茫然的表情:“什麽?”
他以前心大,做什麽都不考慮後果,難免會惹出事,一旦到了這個時候,裝出一副你們在說什麽我聽不懂的表情是有必要的,總可以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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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寵着他的秦家人最多也就說兩句,然後讓人把事情處理好,本來就是可大可小的事情,秦從彥裝裝傻也就混過去了。
所以在裝無辜這樣一個方面他可謂是經驗豐富。
謝澤定定的看着他,秦從彥毫無畏懼的回視,雖然放在被子裏的雙手因為緊張有點微微發抖,但表面上還是裝的天衣無縫。
謝澤移開目光,走到了窗前,向下望去。
窗外一片黑暗,沒有人影,他很快意識到了這代表着什麽,皺起了眉頭,臉色沉了下來。
他握緊的拳頭狠狠的打在了窗臺之上,力氣之大竟然窗戶都隐隐的有幾分震動。
秦從彥縮在被子裏看的心驚膽戰,生怕眼前這個人一個心情不好直接把玻璃砸了,或者更糟糕的是把他給砸了。
以前也沒聽說過謝家的長子這麽可怕,看上去就像誰欠了他幾百萬一樣,作為一種直覺動物,秦從彥瞬間便把謝澤打上了一個“危險遠離”的标簽。
“下面出那麽大的事,秦先生作為主角,不去看看嗎?”謝澤轉身朝着秦從彥走了過來,每往前邁一步,都仿佛帶出了一絲淩厲的氣息。
這種淩厲的氣息随着謝澤的接近而越積越多,空氣都仿佛變得粘稠了幾分,一股毫不掩飾的壓迫感迎面而來。
“你來這裏是為什麽?連祁現在在哪裏?”
謝澤問了兩個看似毫不相關的問題。
秦從彥覺得自己仿佛處于一座大山之下,令人窒息的壓力撲面而來,他甚至沒有辦法移動自己的一根手指,整個人僵硬的宛如一個雕像。
哪怕窗外的冷風呼呼的吹着,他的身上還是不住的滲出汗水,一顆顆汗珠順着脖頸流進了衣服,帶來了潮濕黏膩的感覺。
秦從彥覺得血液沖向了大腦,眼前一片模糊,謝澤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某處傳來一樣,帶着回音。
“我……”他不由自主的張開了口,發現他的動作居然不受自己的控制,“我來這裏是因為——”
謝澤注視着他。
秦從彥心中焦急難耐,他奮力的想要控制着自己的動作,卻只換來了指尖輕微的顫動,這樣一個細小的動作,他卻仿佛做了劇烈的運動,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氣。
就在他幾乎要絕望的時候,腦海中突然劃過了一絲清明。
就像是沖刷了朦胧的大雨一樣,一股清流突然之間流變了他的四肢百骸,那種僵硬感頓時如潮水般退去。
在重壓之下,秦從彥腦海中的契約誘發他的血脈進行了一次成功的反抗。
秦從彥一找回身體的控制權,就立刻閉上了嘴,眼觀鼻鼻觀心,雙目漫無目的地四處亂看,就是不看謝澤。
死豬不怕開水燙,他擺出了一副什麽都不想說的姿态,任由風吹雨打在猛烈也決不妥協。
謝澤皺了皺眉頭,“威懾”居然沒有用?
那個妖魔,謝澤想起了目光冷淡的連祁,帶着一種高高在上的漫不經心,一舉一動之間又仿佛透露出了令人無盡的遐想,當你主動去拉住他的時候,他卻丢給你一個諷刺的笑容,然後站在你遙不可及的地方。
謝澤突然有幾分煩躁。
看來秦從彥應該是從連祁那裏獲得了什麽,否則,一個普通的人類是沒有辦法抵禦“威懾”帶過來的壓迫感。
他們會說出他們知道的一切,這是獵人工會在對待與妖魔相關人類時的一種手段。
知道從秦從彥這裏是得不到什麽有用的消息了,謝澤不再耽擱,離開了這間屋子往一樓走去。
當他離開之後,秦從彥“呼”的松了一口氣,覺得身上涼涼的,一摸額頭,摸到了滿手的汗。
他近乎虛脫的倒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謝澤到了一樓,其他的幾個獵人已經做好了現場痕跡的搜尋工作,提取物已經裝箱完畢,之後會帶給研究部進行分析比對。
謝澤匆匆的走到了謝璟的旁邊,低聲道:“讓到場的警察調查一下現場的人數對不對,有沒有人離開了。”
連祁肯定不在這個地方,但是他為什麽會去那個地方,如果他要離開的話,為什麽不從正門走,而是要從七樓跳下。
那個房間裏肯定還有其他人,那個人現在在哪裏,他和連祁是什麽關系,他是被連祁帶走了,還是說……殺了。
想要弄清楚這些,就必須先知道那個人的身份。
一邊,謝璟猶豫道:“大哥,這個調查起來恐怕,數量有點多。”
“不久前酒店負責人表示現場情況差不多已經清楚了,所以讓大家都離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很多人都沒心思在這裏繼續待下去,已經走了一批人了。”
“還沒有找出犯案的人,秦文就這樣讓所有人都走了?”謝澤皺了皺眉頭。
謝璟:“是秦從彥親自打電話的,秦文也就同意了。”
他看見謝澤似乎在想些什麽,又想起來謝澤之前莫名的跑到樓上的事情,覺得這之間可能有什麽關系,便有些疑惑的問道:“大哥,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謝澤搖了搖頭:“沒事。”
“東西都弄好了嗎?”他轉移了話題。
“都好了。”
“行,那就回去吧,不早了。”
謝澤轉身首先離開了錦幽閣,剩下得幾個人互相對望了幾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茫然。
不過既然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該吃的也吃的差不多了,這一趟也算是足夠了,便拎着自己的東西跟在後面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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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祁從七樓的窗戶一躍而下之後,踩在下面幾層的窗沿上,三兩下便落了地,然後拖着身後的那人繞過了安保人員,來到了停車場。
停車場那裏也有幾個人在巡邏,連祁幹脆用精神力迷惑了這幾個人,然後把拖着的人扔進了後備箱,自己進了駕駛座,開着車揚長而去。
連祁沒學過駕駛,不過這車是自動擋的,他也看秦從彥開過幾次,具體的操作方法早就熟記于心,血族的反應神經又好,絕對能在危機時刻做出最機智的反應。
不過,血族同樣對于人類慢悠悠的車速表示了十分的嫌棄。
秦從彥給連祁的車性能好,提速快,飙到高速也不會有飄乎不定的感覺,連祁毫不吝啬的一腳蹬下了油門,車子如同飛一樣的直沖了出去。
後備箱中的某人因為慣性狠狠的撞了一下。
這天晚上的路上,出現了一個車技高超的飙車族。
無數人只見一個模糊的影子一閃而過,像是黑夜中的幽靈一樣,悄無聲息的在車流中穿梭,每經過一輛車,被驚吓到了的車主總會望着揚長而去的車屁股抽搐了一下嘴角。
“這車速,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不要命了吧,”在一條平坦的直路上,望着黑色轎車遠去身影的小夥子喃喃道,“這給它插倆翅膀,說不定都能飛起來。”
連祁一邊嫌棄着車速太慢,油門加到滿都沒什麽速度,一邊左右漂移一樣通過了市中心最繁華的一條路,然後一路暢通的到了家門口。
他下了車,把車後座渾身撞得青青紫紫的某個人提了出來,拎着後衣領一路拖進屋內。
連祁放開手,那人倒在木地板上,發出了沉悶的響聲。
這個人是絕對不能留下的。
清除記憶無論如何都會留下些許痕跡,況且這個人的血脈中居然有一絲獵人的氣息,雖然弱得很,但是和獵人恐怕脫不了幹系,他還不清楚獵人能不能從記憶清除來反溯出什麽信息,只要把事情做得一幹二淨為好。
連祁拿出了鞭子,抽在木地板上,發出了令人牙酸的鞭打聲。
“還不起來?”連祁涼涼道,“你要是想躺在地上,幹脆以後也別起來了。”
在連祁飙車的那段時間裏,這人早就在數次的碰撞之中給撞醒了,但是他故意裝作是昏迷的樣子,這種事情他擅長的很,就是想先按兵不動,伺機逃走。
結果這次撞上塊鐵板了。
躺在地上的賀斯龇牙咧嘴的睜開了眼,渾身哪哪都疼,像碰碰車一樣在後備箱被撞了那麽久,眼前這人開車就像漂移一樣,一點都沒考慮到他這個唯一乘客的感受。
賀斯慢吞吞的坐了起來,覺得自己的胳膊都要沒知覺了。
他動了動嘴唇,有點遲疑的擡起頭。
連祁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雙眼還是鮮豔的紅色,純黑的長發,以及似笑非笑的表情,手中還拿着黑色的長鞭,和白皙的膚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賀斯呆了呆。
“唰”的一聲,連祁一鞭子抽在了賀斯的手邊,帶來的淩厲鞭風割得他生疼,仿佛真的被刀子劃過手背一樣的冰冷感。
他一抖,整個人一哆嗦,終于從最初的驚豔中回過神來。
美人都是兇殘的。
不過賀斯對于美色通常只是單純的欣賞,現在情況不明,還是自己的生命安全要緊,眼前這人明顯不是人類,萬一動起手來,他還不如直接往地上一躺,求個痛快。
他生命的二十多年都平淡無比,唯獨最近一段時間起了點波瀾,難道會是——
“你有什麽想說的嗎?”連祁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确實對這個人的血脈問題有點好奇,不過完全可以等這個人死後讀取他的記憶,不過他所讀取的記憶是不帶感情的,有時候還是本人親自說出來的更加詳細。
賀斯聞言,心中思量了幾番,覺得既然這人問了這樣的問題,那肯定是想從他這裏知道什麽,他要是說了,之後肯定活不了啊,他要是不說的話,說不定還能以此為要挾,等到人來救她。
這樣想着,賀斯便沉聲道:“我不會說的。”
連祁點點頭表示明白,便沒有再掩飾自己的殺意,帶着魔氣的氣息沖天而起,濃烈的宛如地獄之中爬出的惡鬼。
“你真的不打算說幾句遺言?”連祁的指尖凝出了一團黑火,“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賀斯:……
他被這殺氣激得一驚,渾身上下像篩子一樣的抖了起來,看着面前這人毫無情感的雙眸,他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這個人是真的想要殺他!
賀斯頓時涕淚齊下,嚎哭出聲,抛棄了所有的形象撲過去想要去抱連祁的大腿,被踹開之後趴在地上,一副聞着傷心見者流淚的模樣。
“我說我說——您問什麽我說什麽,絕對不會有半點隐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