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田秋芝每天都習慣了幹活,在她活了二十幾年,基本上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見天還有哪些活兒要幹。

上次和張桂英拉家常的時候,就聽老人家想要把那院子給理出來,她本就是個閑不下來的主,更何況她在這兒的每一種表現都關乎着自己能不能留下來,為此,趁着這幾天天氣還不錯,又浩浩蕩蕩地幹起活來了。

第一天,将那荒廢的菜園子除了草,理出三塊地來,在中間又理出了兩條排水溝。

草草地吃了中飯,稍作休息,就又起身接着幹。

花了幾個鐘頭把土給松了,就着邊上的一塊土包地打了土窩窩,将大蒜種子下進去,再挨個施肥,澆水,最後在蓋土。

中間那塊兒地也打上了幾十來個土窩窩,往裏頭撒了些白菜種子。

後頭一塊地種的雜,家裏有的,适合這個季節的都種上了。

第二天,她又起了個大早,找了些樹木杆子将院子圍了起來,還像模像樣地弄了個及腰的門。

張桂英被她這風風火火地做派個驚到了,這活是幹不完的,每天做一點就好,哪能向她這種幹法。

田秋芝直說沒事兒,她以前在家的時候幹的活可比這個多的多,也累的多。

有次去後山上轉悠,遇見好些品種的花,她回來帶了個行頭,就把這些花全弄回來了。

張桂英給她找了些不用的瓶瓶罐罐,她都用來栽種這些花了。

如此一來,這院子裏頓時活泛了過來。

她這人有些潔癖,那就是絕對不允許東西雜亂無章的放着。

以前小周就笑說,她這輩子就是個勞碌命。

她也沒辦法,就是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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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花了幾天的時間,将後屋裏堆放着的柴火都劈了,整整齊齊的碼放在廂房的木板下頭。

從竈房到廂房,主屋到房屋,一樓到二樓全都從頭到尾,裏裏外外的整理了一遍,地上掃地一塵不染。

那些用不上的東西全收進倉裏。

張桂英知道這姑娘要長住在這裏,就在樓上給她從新開了見床鋪,就挨着樓宇的房。

起先田秋芝還不敢動樓宇的房,張桂英見狀,笑說這男的哪有什麽好在意的,叫她盡管進。

此時的張桂英已經把田秋芝當成了孫媳婦兒看待,對這姑娘,她是喜歡的不得了,不知樓家祖上是積了幾輩子的德,才送了這姑娘來她們家。

田秋芝這是第一次進陌生男人的房間,從小到大,她只進過她弟弟的房。在她印象中,都亂的跟豬窩似的。

由此,她以為男生的房間都是這樣的。

但在樓宇的房裏掃視了一圈,意外地幹淨整潔,就像他的人一樣,挺拔利索。

她注意到,樓宇就算在外頭做了一天的工,回來時衣褲雖不能說是一塵不染,但都是那種很幹淨的,上頭沒有水泥印子,也沒有沙灰。

這幾天打打掃掃,洗洗拖拖的,雖然累,但卻是她這幾年來最開心的日子。

張桂英也被她給帶動起來了,祖孫輩兒的兩人湊在一起,在院子的裏側圈了快地,弄了幾個雞崽子,鴨崽子養着。

自田秋芝來後,張桂英飯也吃的多了,笑的也多了。

周圍的鄰裏都知道了一件事兒,那就是樓宇那小子找了個漂亮又能幹的媳婦兒。

起先她還很認真的解釋說不是,但老人們打趣,說如果不是樓宇媳婦兒為什麽住他家裏頭。

張桂英看着光顧着笑,也不多說。

後來,她也說不清了,索性由着她們去,只是擔心以後樓宇聽到了會不會生氣,他要是生氣了會不會就不讓她住了。

接下來的日子到也過得不錯,田秋芝還是時不時的給自己找些活幹。

這邊,樓宇來辰沅已近半個多月了,工程已經完成了一半。

這裏的工人都是十個人住一間工棚。

他第一天就将就着過去了,第二天就到處轉悠,找到當地的一家農戶,跟人打了商量,給他租間房子。

那戶人家覺着房子空着也是空着,還有錢收,樂得嘴都合不攏,看着樓宇那是哪哪都順眼,熱情的不得了。

有時候恰巧趕上那家人的飯點,也會熱情的招呼他吃飯。

後來日子久了,索性飯都帶着他煮了。

樓宇覺着吃一兩餐還過得去,如果天天吃,那就得另當別論了。

他給他們錢,人家卻不要,樓宇好說歹說,這是他交的生活費,如果不收下的話,那他以後都不好意思來吃了。

女主人笑笑,看着她男人,還是沒收。

最後那男人點了點頭,女人才伸手收下。

不為別的,他就是覺得這家人跟那傻帽有點像,特別是這農婦,做的飯好吃。

剛開始那幾天,大夥都笑他會享受生活,還打趣道哪還有好地方,給大夥都介紹介紹。

樓宇也笑,說自己沒什麽本事,也沒大夥兒能吃苦,可不能都跟着他學壞了。要是男子漢大丈夫,就更不應該跟他學。

幾句話哄的大夥樂呵呵的,後來認識的不認識的見到他,都樂于跟他招呼一聲。

當然,大夥兒也就是嘴上說說,來這的大多是又妻有子的,上有老下有小的都是常态,哪個又舍得花這個錢?

還有些人幹脆拖家待口的過來,秉着照顧原則,有家室的就獨自安排間工棚。

這天下雨,上不了工,樓宇躺在屋裏頭,無聊的玩着手機。

這村裏頭多數時候都沒網,想找個信號還得爬個樹,上趟山。

他玩了盤游戲,覺得沒意思,就收了手機打算睡個覺。

此刻外頭卻鬧騰起來了。

他睜着眼,躺在床上沒動。

有一句沒一句的聽着,原來是在縣裏上學的兒子今天回家了。

外頭鬧騰了好一會兒,聽得出來,一家人都很高興。

許是被這氣氛感染了,他扯開嘴角無聲的笑了。

外頭漸漸沒了聲,樓宇眯着眼,也睡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摸出手機看了眼,已是下午4點多了。

他還是躺着沒動。

忽地聽見外頭有人在叫田冬芝。

他一個伸腿,立了起來。

拉開房門走出去,那家人已經招呼着吃飯了。

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在擺着碗筷。

樓宇掃了一眼,今天的菜格外豐盛,有兩個肉菜。

他來的久,也習慣了,拉了把椅子就着坐下。

他原以為家裏小孩都沒在家,今一下就冒出了三個。

農婦見他出來,笑着說等會兒就開飯了。

樓宇做在一旁看着,邊和她拉家常。

“大姐,你幾個孩子”

“多着呢,四個。”

“那還有一個呢?”

聽到這話,農婦頓了頓手裏的動作,“早些年就出去打工去了,那孩子聽話,沒讓人操過心。”

樓宇看了看其他三個,心下頓時了然,還真他媽的是個傻帽。

不過這心裏頭頓時有些澀澀的,不怎麽是滋味兒。

後頭十來天,上起工來過得也快,沒多久工程就接近尾聲了。

樓宇跟周全民招呼了聲,就連夜往縣城趕,包了個黑車,第二天八點多到的家。

他前腳剛踏進去,立馬有縮了回來。

扛着大包退到幾米開外,确定是自家樓房啊!

他家的樓房要比別家的新,這是老頭子還沒過世的時候打的。

老頭子是個掌墨師,在世的時候就是替人家修建這吊腳樓。

不知怎麽,老頭子很是堅決,要把房子從新翻修,說是翻修,倒不如說是重造。

老人家喜歡對稱式涉及,中間是住房,兩邊是廂房,樣式簡單,一共兩層。

可是房子修好沒多久,老頭子就走了,還沒來得及享受享受。

這也不怪樓宇不敢認,他走的時候這院裏到處都是雜草,中間是被人為的踏出來一條路。

這才一個月左右,就大變了樣。

綠油油的菜園子,周圍滿是些花花草草的,給人一種井然有序,生機勃勃的感覺。

還有些雞鴨在叫。

說不清是種什麽樣的感覺,反正不賴。

他剛踏進屋子,裏頭就有人迎了出來。

田秋芝見他回來,很是驚訝,微張着嘴,瞪大眼睛。

“你回來了”

“嗯!外婆呢?”

“哦,她去隔壁沈奶奶家了。”

田秋芝有些略微地不自在,她不知道要怎麽跟男性相處,找不到話題聊,怕說錯話。

樓宇那管她那些小心思,将東西放下,從裏頭拿了雙鞋換上,起身上樓去了。

他四處看了看,呵!這次回家的驚喜可是相當的大啊。

他拿了換洗的衣服,準備洗個澡。

忽地又想到,還沒有燒水。

于是又放了衣服,下樓去燒水。

田秋芝見他下來,就上樓去了。

她很害怕跟他說話,萬一他說你看,你在這兒白吃白住了這麽久,是時候該回去了,那她倒時候要怎麽說。

所以,還是不見的好。

晚飯的時候,田秋芝吃的你平時還要快,吃完了向張桂英招呼了聲就出去了。

樓宇雖覺着她奇怪,卻也沒說什麽。

後來實在受不了了,就給人叫來問了個清楚。

聽到田秋芝的話,他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我不是說了麽,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什麽時候想走了通知一聲就成。”

“真的”

“嗯。”

樓宇有些不耐煩,他覺得自己跟這個傻帽完全不在一個思維水平上,說話費勁兒。

田秋芝此刻得到了一個強有力的保障,這麽久以來懸着的心終于落下了。

樓宇見她恢複正常了,便說:“我明天要去趟鎮上,你有什麽要帶的沒?”

這不說還好,田秋芝立馬想起來了。

她這麽久就兩件衣服換來換去,除去自己來的時候身上穿的那套,另一套還是張桂英的。

外頭的衣服還好說,裏頭的就……

她每次洗完澡,就得就裏頭的內衣內褲洗了,到了第二天才有穿的。

田秋芝看着他,眼裏全是糾結,這怎麽好開口,半天才說:“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成,明天吃了早飯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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