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除夕便在拍攝進度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悄然而至, 若非導演提起,容翊大概已經忘了。
這一日提前收了工,王宏益稱因為明天便是春節了,于是明天休息一天, 到後天再開工。只一天休息時間, 只有個別家剛好就住在青城附近的, 才敢趁着這一天功夫回家一趟,其餘人還是選擇留在這兒休息。
容翊原本就不怎麽過年, 于他而言過年時候在哪裏待着都是一樣的,只是不知封祈然那邊怎麽想。
提早收工後王宏益請劇組的人一塊兒去吃飯, 容翊雖是對這種熱鬧的場面沒什麽興趣, 不過想着來之前張雯跟他說的要和劇組的人搞好關系,便還是跟着一起去了。
未免引人注目,他們沒去什麽豪華大酒店, 但是去附近還在營業的幹淨衛生的飯店吃了一頓, 除夕夜晚大多數人都在家吃飯, 因此這個點街上并沒有多少人, 且飯店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不怕被狗仔拍到。
熱菜還沒上來店家就端上來兩瓶酒,由副導演開了後一一給人斟上。因這本身就是私人性質的小聚會, 且明日沒有別的工作,于是各人也都願意敞開了喝一頓,幾個女演員擔心醉酒生事, 因此只是小酌幾口便結束。
容翊不會喝酒,屬于一杯倒的類型,但想着這種場合下一口不喝好像有點不給人面子,于是盯着自己杯子裏的液體糾結了好一會兒都沒下口。
“不會喝嗎?”一旁的封祈然見他盯着酒杯發呆, 輕聲問。
“啊?也,也不是不會喝……”容翊讪笑着說,他倒不是不想說實話,只擔心封祈然知道自己不會喝酒之後會當着左右人的面說自己不會喝酒。
“那你放着吧,一會兒你這杯我來喝。”
容翊微微一愣,點了點頭。
看來封祈然的情商比他想象的高一些……
容翊從前便不太擅長交際應酬,在那個世界,他在組合中便是話最少的那個,在鏡頭面前還能為了營業而表現得開放熱絡,私下交際時便沉默寡言了。人少的時候興許話還多些,可人一多,便讓他不想開口說話了,從前如是,現在也如是。
所幸這會兒沒什麽人注意他,兩位導演和編劇喝多了酒就開始絮絮叨叨地聊天,幾個男演員跟着他們一起聊,安媛因為身體問題提前回去了,另外幾個女演員則是坐在原地玩手機。
容翊在這兒坐着,只覺得沒意思,也不知是空調吹得太久了還是周遭的酒氣熏染了神經,容翊只覺得頭腦暈乎乎的,便問封祈然:“要不要出去走走?”
封祈然跟容翊不同,他是到哪兒都能跟人聊起來的,剛才還和隔壁的男演員聊自家寵物聊得起勁,聽見容翊的話之後又立馬答應:“好啊。”
Advertisement
習慣了室內的溫暖,一出門,凜冽的寒風便把人吹得清清醒醒,容翊立馬裹緊了身上的毛絨外套,縮成一團站在店門口的臺階上。封祈然跟在他後面出來,也被冷風吹得一激靈,一條腿已經邁了出去,另一條腿還在店裏頭,同容翊說:“外頭也太冷了,不如還是進去吧。”
“裏面太悶了,想出來走走,”容翊一點點踏下臺階,走到人行道上,又回頭望向封祈然,“你不想去的話,我就一個人去散步好了。”
“別,我跟你一起。”封祈然擔心容翊一個人在外頭瞎逛會出事兒,于是裹緊了衣裳跟着出來了。
這樣的天氣外加這樣的日子,外頭空空蕩蕩,會選在這個時候出來壓馬路的也就他們兩個人了。容翊看着自己與封祈然中間那可以再塞得下一個人的距離,朝着他的方向靠近了一小步,又靠近了一小步,直至與他貼在一塊兒,貼在一塊兒又不知足,于是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這會兒你倒不怕被狗仔隊拍了?”封祈然說。
“這種日子,有哪個狗仔隊會無聊到跑出來拍兩個男人壓馬路啊。”
“這種日子你不還跑出來壓馬路嘛。”
容翊皺眉瞪了他一眼,封祈然便住口了,他微微撅起嘴,将頭靠在封祈然肩上,說:“我就是在飯店裏待得有點悶,而且,比起和一大堆人聚在一起,還是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更開心,不是嗎?”
“兩個人在一起是很開心,可是……”封祈然轉過身,面對面按住容翊的肩膀,問,“你不喜歡跟大家在一起玩嗎?”
面對封祈然,容翊沒什麽好遮掩的,他直截了當地回答:“不喜歡。”
“可是,你在組合裏的時候……”
“只有相熟的三四個人的話,沒關系,可是再多就不喜歡了。”容翊微微低頭,咬了咬唇,說,“那會讓我感覺不知身處何處。”
“是不是你很少參加這種多人的聚會,所以難免緊張?”
“或許是吧,”容翊自嘲地笑了笑,“在可以鍛煉社交能力的時候沒能得到鍛煉,便落得了這樣的下場。”
“我,我其實不是太明白……”關于容翊的很多事情,封祈然都不明白,他沒有了解過容翊的過于,只是參與了容翊的現在,因此對于容翊,他實際上也不過是個一知半解的狀态。
情商不高如封祈然也明白容翊是個有故事的人,可他總擔心如果深入挖掘,會害得他心裏不舒服,于是便一直沒探究,可是不問不表示他不想知道。
“你能告訴我嗎?”封祈然的語氣難得地正經,誠懇地說,“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告訴我你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從前我不敢問,因為那時候我們的關系沒有親密到那個份上,那麽現在呢,你願不願意告訴我,你在那個世界發生了什麽?”
出乎他意料的,容翊聽到這個要求的時候表現得出奇的平靜,并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痛心或是驚訝。他只平靜地望着封祈然,說:“你想知道嗎?”
封祈然緊張地吞咽了一下,說:“想。”
“好啊,我們一邊走一邊說,”容翊不像是在訴說自己的事,反倒像是在說着一件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他再次挽住封祈然的胳膊,肩膀貼着他的肩膀,溫柔地說。
“其實不是什麽很精彩的故事,那要追溯到很久以前,據說我媽媽年輕的時候是知名舞蹈家,她算是那種女強人的類型吧,漂亮,自信,無論什麽事都能做得很完美,還拿下了無數芭蕾舞獎項。然而奇怪的是自我有記憶起,我便只能看到她坐在輪椅上望着天空發呆,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在我兩歲的時候,她為了救我,發生車禍,下身癱瘓,從此她便性情大變,失去了熱愛的職業,也和我父親分道揚镳。”
“五歲那年生日,她送給我一件芭蕾舞裙,說想看我穿着裙子跳舞。”
作者有話要說: 下面開啓回憶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