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鹿兒有難,速救
禦花園裏,皇上負手而立聽探子的回報。
“你覺得…那人像五王爺麽?”皇上問探子。
“這……屬下不知。”
“之前五王爺那些影衛何在?”皇上又問。
“一部分留在了邊關,還有幾個一直在王府。”
孫公公遞上茶盞,皇上沒有接,而是問他:“你覺得這人是燼兒的幾率有多大?”
“老奴不敢妄自揣測,不過既然陛下懷疑,不如摘下他的面具看上一看…”
皇上嘆了口氣,揮揮手:“你們去辦吧,最好讓燼兒的影衛們出手,看看他們彼此的反應。”
“是。”孫公公和探子領命下去想辦法。
望京府偏廳,劉文海把陸呦呦幾人叫過來,商議一下望月書院的案子。
“陸姑娘有什麽發現?”劉文海問道。
“死者為一男一女,女性死者懷孕至少六個月了,從骨頭上看,兩人年紀應該在二十到二十五歲,男性死者的胸骨上有一個切口,應該是被人用利器刺穿心髒而死,但是兇器具體是什麽,我還沒頭緒。”陸呦呦接着說:“女死者的後枕骨有裂痕,應該是撞到後腦致死。”
“那死亡時間呢?”秦墨問她。
“大概是十五天前。”陸呦呦回答道:“從他們的……嗯……那堆肉裏,也沒有發現能辨別身份的東西,兩個人應該是被殺後,被扒光了身上的衣物,然後轉移到了菜窖。”
“兇手是個很仔細的人啊…”秦墨摸摸下巴,“殺人藏屍很常見,但是能想到脫下死者衣物,掩蓋死者身份的兇手真的不多。”
“你在誇兇手啊?兇手越高明,我們不是越難抓到麽?”白七七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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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書院裏走訪的怎麽樣?”劉文海問他們。
“收獲甚微。”秦墨搖搖頭,“學生們年紀都不大,知道學院裏發現屍體,都吓得不輕。幾位教書的先生也沒提供什麽有用的線索,只說那個菜窖廢棄了半年多,地處偏僻,平日裏都沒有人會去那邊,所以也不知道那裏為什麽會有屍體。”
“你今日再去問問,看書院裏有沒有半個月前失蹤的人。”劉文海皺眉,“如果老夫沒有想錯,這兇手和死者應該都是望月書院裏的人。”
“大人,我想再去一趟菜窖,看看裏面還有沒有其他線索。”陸呦呦站起來。
“嗯,你們一起去吧。”
林子裏,一根銀針破空而來,釘在林胥的桌子上,林胥皺眉一看,這好像是陸呦呦的銀針,難道她遇到什麽危險了?想了想,收起銀針,往望京府趕去。
五王爺府,一枚暗箭帶着布條釘在了門柱上,驚蟄拿下一看,“小鹿兒有難,速救。”皺眉,除了王爺還有人會這麽叫陸姑娘麽?難道王爺沒死?心裏疑慮不定,只能叫上清明和霜降,先趕往望京府衙。
秦墨推着白七七,陸呦呦背着藥箱子,三人出了府衙,往望月書院走。
望月書院在城西,穿小巷很快就能到。三人正走着,突然前面落下個人影,是林胥。只見他急匆匆的跑到陸呦呦的身邊,剛要說話,就見對面落下三個人。
驚蟄見果然有個身份不明的面具人抓着陸呦呦的胳膊,也不多說,三人舉劍攻來。
林胥一看是他們,心裏一動,把陸呦呦擋在身後,揮劍迎上,狹窄的小巷裏,四人兵刃相撞,內力激蕩,秦墨護着白七七和陸呦呦躲開遠一點,一臉疑惑的看着前面打鬥的四個人。
陸呦呦也茫然的看着他們,林胥和楚燼的影衛們有仇麽?為什麽要打架?
林胥在三個影衛的夾擊下游刃有餘,幾十招過後,驚蟄心裏覺得奇怪,這人的身法怎麽那麽像王爺?一失神,林胥的劍已經到了眼前,驚蟄一驚,忙架劍去擋,沒想到竟是個虛招,劍花一閃,劍尖抵在了他的肋下,兩人都停了下來。
清明和霜降看驚蟄被制住,也都停手。他們心裏也是驚疑不定,這人真的很像王爺啊。
驚蟄皺眉看着眼前帶着面具的男人,到底是不是王爺?只有摘下他的面具看一看了。心下一橫,迎着劍尖猛地往前一步,林胥沒想到他會自己往劍上撞,來不及收的劍刺破了驚蟄的皮肉,同時,驚蟄的手扯開了他的面具…
巷子裏靜悄悄的,所有人都愣在當場,陸呦呦他們只能看見林胥的後背,和三個影衛驚訝的表情。
“對不起。”驚蟄有些內疚的把面具還給林胥,林胥微一偏頭,接過面具戴好,雖然只是一瞬間,陸呦呦還是看見了,他的眼睛周圍滿是傷痕。
驚蟄退了一步,劍被抽出來,傷的不深,他捂住肋下的傷口,和清明霜降一起走了。
林胥站在原地,背對着陸呦呦,什麽也沒說,也離開了。
秦墨和白七七依舊很茫然的看着陸呦呦,“這……”
“我們先去望月書院吧。”陸呦呦轉過身,也走了。雖然她不知道剛剛是因為什麽,但是隐隐能感覺到,一定和她有關系。雖然她沒有看到林胥的正面,但是從驚蟄他們的反應來看,此人絕對不是楚燼…他果然是不會再回來了麽…
禦書房裏,皇上面前的探報上寫着剛剛在巷子裏發生的那一幕,看來這個身份不明的人真的不是他的燼兒…不禁悲從中來,他的燼兒果然是死在了遙遠的邊關…他一直以來認為的詐死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皇上保重龍體。”孫公公低聲說。
“把探子都撤了吧。”皇上嘆了口氣,低聲說:“朕的燼兒不會回來了。”
望月書院自昨日發現屍體以後就停課了,秦墨推着白七七去找院長和幾個留下來的先生,陸呦呦背着藥箱下到了菜窖裏。
經過一夜的通風,這裏的味道淡了許多,不過屍體悶在這裏這麽久,屍臭都浸入牆裏了,沒有十天半月怕是散不幹淨。
陸呦呦提着照明用的燈籠,在菜窖裏仔細尋找,從入口到堆放屍體的角落,沒有血跡也沒有腳印,看來兇手把屍體移過來以後清理的很幹淨。嘆了口氣,她又到其他幾個角落裏看了看,依舊沒什麽線索。
陸呦呦失望的從菜窖上來,秦墨和白七七還沒有回來,她就在周圍轉了轉,希望這個謹慎的兇手會有一點疏忽,給她留下一些線索。
這個院子在書院的東北角,只有一條路能從書院走到這,雖然偏僻卻并不荒涼,幾棵矮樹延路而種,沒什麽人打理,卻長的枝繁葉茂,陸呦呦沿着小路慢慢走着,這些橫生的枝杈偶爾會刮到她的衣服,她看着這些矮樹,思考了片刻,就放下藥箱鑽進了矮樹叢。
陸呦呦覺得既然這些樹叉能刮到自己,那半個月之前也有可能會刮到兇手,兇手帶着屍體,走的不可能太快,也許在這裏會留下線索。
她在矮樹叢裏翻找了一遍,臉頰被樹枝刮出一道血痕,終于讓她在樹叢裏發現了一個長命鎖。
鎖正面是“長命百歲”四個字,上面有暗黑色的血跡,這大概是給女死者肚子裏的孩子買的吧。陸呦呦想,也許女死者在頭部受到重創後沒有立即死亡,而是昏迷了,在她被兇手搬動的過程中有過短暫的清醒,是她把鎖扔在這裏的。
陸呦呦心裏黯然,把長命鎖包好,走出矮樹叢,秦墨和白七七也回來了,看見陸呦呦臉上的劃痕,白七七嘆氣,哪有女子如此不愛惜自己的容貌,那個五王爺命喪邊關,而陸呦呦,是心死望京…
“有什麽發現?”秦墨問。
陸呦呦把包好的長命鎖遞給他,“應該是女死者留下的,菜窖裏被清理過了,什麽線索也沒有。”
“我們先回去吧。”白七七有點心疼陸呦呦,頭上幾片葉子,臉頰幾道血痕,一身男裝還沾着泥,看起來那麽狼狽,哪還有之前那般清麗脫俗的樣子。
秦墨也點點頭,“邊走邊說。”
三人回府衙的路上,秦墨把問到的線索說了出來。
“院長說他們沒有人失蹤,倒是半個月之前有個先生想帶夫人回老家待産,所以寫了辭呈回家去了。”
“這個人叫什麽?老家在哪?後來回來了麽?”陸呦呦問。
“呦呦你別着急啊,我們慢慢和你說。”白七七坐在輪椅上幫陸呦呦抱着藥箱子,順手從她腰帶上拿下一片葉子來。
“這個人叫米清,在書院教書一年多了,老家離的不遠,就在望京西邊的竹溪鎮。”秦墨接着說:“院長說許是這個米清着急回家,把辭呈放到他桌子上人就走了,他還是回到書房才知道米清回老家了。”
“就是說,院長并沒看見米清?”陸呦呦問。
“沒錯,因為這米清走的急,他教的那幾個學生都沒來得及安排先生接手,院長現在說起來還很生氣的樣子。”白七七說。
“那他有什麽特征麽?”
“有!院長說他是慣用左手!”白七七說完,有點不好意思的看陸呦呦,“但是現在也看不出來哈。”
“不。如果一個人慣用左手,那他左手的骨頭會不一樣,我回去再仔細看看,也許我們就知道那兩具屍骨的身份了。”陸呦呦對白七七笑了笑。
白七七在心裏嘆氣,也許是她和秦墨感情正好,所以她更看不下去陸呦呦這個樣子,笑也只是勾勾唇角,從五王爺去了邊關,就再沒見她真心笑過了,雖說以前她也是清清冷冷的,但是能感覺到她是鮮活的,現在的她,大概只剩個殼子活在他們的眼前了。如果不是望京府還有病人需要她,還有這些屍體需要她,白七七覺得陸呦呦都可能為了楚燼去殉情。
“想什麽呢?”秦墨看她發呆,戳了戳她的頭,“前面有賣糖葫蘆的,你要不要?”
白七七擡眼看他,突然就覺得眼睛發酸,她覺得自己太幸福了,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而且就在她身邊。
秦墨一看她眼睛發紅,一副要哭的樣子,覺得莫名其妙,這丫頭越發神經了,不就是糖葫蘆麽…至于要哭麽…回府衙趕緊讓陸呦呦給她看看。
陸呦呦走在前面,她沒注意到白七七的情緒波動,卻注意到前面巷子裏正在對她壞笑的林胥。
“你和楚燼的影衛們有過節?”茶棚裏,陸呦呦還是忍不住問林胥。
“沒有。應該是誤會。”林胥喝了口茶,他能感覺到周圍沒有探子了,“他們是五王爺的影衛?”
陸呦呦點點頭。
“哦……你的意中人是那個五王爺楚燼?”林胥意味深長的看着陸呦呦。
“對。”陸呦呦也沒掩飾。
“聽說他戰死了。”
陸呦呦看他,“只是失蹤。”
“自欺欺人。”林胥倒了杯茶放到陸呦呦面前。
“如果不是這樣自欺欺人,我恐怕已經不會坐在這了。”陸呦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你們認識多久了?就想為他殉情?”林胥眯眼看她。
“兩個人之間感情的深淺,和他們認識的時間并沒有關系。”
“那和什麽有關系?”
“和這裏。”陸呦呦伸手指了指林胥的心窩。
“你之前是把我當成他了麽?”林胥拄着頭問她。
“你們有的時候很像,也許影衛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才會揭你的面具。”陸呦呦扭頭看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常。
“你可以一直把我當成他。”林胥輕聲說。
也不知道陸呦呦聽到沒,她一直看着街上的行人,半晌,她站起身,“我要回衙門去了。”
“好。”林胥也沒再說什麽,點點頭。
陸呦呦回了府衙,就到驗屍房去了。
秦墨和白七七把在書院得到的消息禀告給劉文海,就一起到驗屍房找陸呦呦。
兩人進了驗屍房,臺子上是兩具幹淨的骨架,白七七一看,奇道:“之前還血肉模糊的,這剛一天怎麽如此幹淨?”
“是啊,就連頭骨上的肉也都沒有了。”秦墨也有點不理解。
“我剔掉了。”陸呦呦邊說邊戴上林胥送她的手套。
白七七的臉皺成一團,“你…把肉剔掉了?”
“對啊,那些腐肉上沒有什麽線索,我就剔掉了,還洗了一下。”陸呦呦俯身仔細查看這些骨頭。
白七七和秦墨望天,腦子裏是陸呦呦收拾骨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