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給學霸的暴擊

諾米遙發現自己可能無藥可救。

他似乎有些過于關注有關夏亦航的動态了。

s中一切以高考為重，分科分得很早。是以盡管現在才高一下學期，他們就扔掉了物理和化學。文科尖子班是1班，理科尖子班是22班，恰巧是高一的頭尾兩個班。

諾米遙的班上不乏由理科班分過來的同學，而22班也有一些他高一上的朋友。

好巧不巧，諾米遙的死黨梁蕭成恰巧就跟夏亦航同過班。

“你要問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我想同班的人都能說出來兩句吧。”梁蕭成把籃球往球框裏随便一扔，任由其砸到框上砰的一聲，也不去撿，“他對同學和老師都很有禮貌，生活規律，晚自習走得早，但是好像沒有很親密的朋友。”

諾米遙遞給他一瓶礦泉水，若有所思，“他看上去的确像是這樣的人。”

“我說糯米，你這麽關注夏亦航幹什麽？”梁蕭成灌了口水，咂摸咂摸嘴，問：“該不會……他是你的情敵！一定是這樣，你喜歡14班的班花林悅對不對，我聽說她暗戀夏亦航很久了。”

林悅的名字，凡是讀過s中初中部的人都聽說過，當時就是他們級的級花，升上高中以後更是會打扮了。這麽一聯想，她以前和夏亦航似乎是一個班的。

諾米遙頭一回這麽主動地關注一個人，回到家也顯得心事重重的。敏銳的諾媽媽很快便察覺到不對勁，滿懷興奮地給兒子削了一盤小兔子蘋果，端到書桌上，問：“兒子，是不是又談戀愛了，這回是什麽樣的姑娘呀？”

“呃，媽，我沒有……”

要說諾米遙這輩子遇見的最難應付的人，他媽排第二，沒人敢争第一。肖女士天生是個戀愛腦，中專畢業就敢跟初戀男友未婚生子，結果慘遭抛棄，被老古板的父母發現後要求堕胎，愣是不肯，獨自一人跑出來邊奮鬥邊生娃。

諾米遙長到5歲時，她遇見了這輩子的第二春，各方面都無可挑剔的諾爸爸。諾爸爸在國企當個小領導，收入人品都挺不錯，對妻子那是無微不至，對諾米遙也盡到了做父親的責任。諾米遙6歲時，他倆就又生了個女娃，也就是諾米宵。

也許是諾爸爸讓肖女士感受到了人間自有真情在，她在諾米遙上初中的時候就告訴他，不反對早戀，但必須彙報和女孩子談戀愛的過程，不能做羞羞的事情。

作為一個相貌英俊、擅長運動又學習優秀的男生，諾米遙自小就吸引了各種各樣的視線，初中時小打小鬧地談過兩次戀愛，不過都是僅限于牽手的純潔情誼，連嘴都沒親過。

“你不願意說，媽媽也不逼你。你雖然16歲了，不過咱們還是老規矩，不能對人女孩子動手動腳的。聽到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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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米遙望着媽媽的臉，罕見地沒有立時應聲答應。他忽然有點想問，那男孩子怎麽辦？

他随即卻被自己可怕的想法吓到，慌忙用趕作業的借口把肖女士請出房間，冷靜了一會兒，腦子裏卻塞滿了夏亦航那天的樣子。諾米遙打開英語閱讀練習冊，瘋狂地用題目來麻痹自己，結果在做完額定任務第五篇的一瞬間，腦子裏立刻出現了兩瓣嘴唇。

“我、我是變态嗎？！”

諾米遙撓了撓頭發，掏出手機在百度上搜夏亦航的名字，再加上x小、s中等關鍵詞，網頁上頓時蹦出來一堆獲獎通報。什麽畫畫比賽、計算機比賽、奧數比賽……這人八成是把交朋友的時間都用來學習了吧。

第二天，諾米遙蔫巴巴地跑去上學，路過22班門口時，正想着要不要用什麽借口把初中同學秦思叫出來說兩句話，順便偷看一下夏亦航，誰知剛站到教室前，就見夏亦航從門口出來。

這回吸引住諾米遙的是他的眼睛。

諾米遙常看雜書，對面相也略有涉獵，知道像他這樣眼睛細長，眼尾略微上翹，上下眼睑若即若離的眼型叫做燕眼，看人時容易顯得高傲，漠視虛空。不過這種人的性格通常和眼睛相反，極重情義。不知道夏亦航屬不屬于這一類。

注意到擋在面前的同學一直在注視着自己，夏亦航在記憶裏搜索了一番，有些困惑地确認道：“你是諾、諾米。”

“諾米遙。”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下一秒卻僵在嘴角。糟糕，剛才怎麽看了這麽久，還沒想好要用什麽借口圓過去。

“咦，諾米遙，你在這兒啊，正好，跟夏亦航一起來我辦公室。”餘老師揮揮手把他們倆叫走，解救諾米遙于水火之中。他感激不盡，發誓以後再也不私底下吐槽餘老師在辦公室裏看什麽一百多集的韓劇了。

本以為餘老師叫他們倆是要說英語演講比賽的結果，誰知她只是擡擡手，讓他們去年級主任那兒報道。

更令諾米遙驚訝的是，那兒竟然已經站着梁蕭成、李蒼原和另一個面熟的理科班學生。

“英國大使館和國家科技交流中心舉辦了一個綠色校園行動，c城是分賽區之一。咱們學校可以推一個團隊，以往兩屆都是高一學生去的，這回也一樣。你們時間多，能琢磨這些科技類的玩意。這是參賽簡章，你們大概看看，抽周末的時間出去讨論讨論。資金方面，學校會給予一定支持。”

至于這個參賽組合，諾米遙在聽完年級主任的介紹後也大概明白了。梁蕭成在英文寫作上是最強的，拿過全國英語競賽前十，後期撰寫報告用得上。他自己和夏亦航分別是分科時的文理第一，李蒼原喜歡搗鼓小發明，另一個叫王戰的，是s中現任學生會主席，打初中起就很活躍。

走出辦公室的那一剎那，諾米遙福至心靈，提議道：“不如大家交換手機號和□□吧，我們建個群，以後也好讨論。”

在拿到夏亦航手機號的那一刻，他心裏的小喜鵲撲騰着翅膀快要飛出嗓子眼，強自鎮定才把那股氣壓了下去。他的心情好到連班上的同學都能用肉眼觀測出來，發英語周報的時候，坐在第一排的淩潇潇就笑他：“喲，課代表，後槽牙收一收啊。什麽事這麽高興啊，要不把答案一起發下來得了。”

諾米遙光是笑，沒有回答她。這份好心情一直持續到周六上午約出去開會前，他在家裏倒騰了半天，挑出最顯身材的一條牛仔褲，又穿上最中意的刺客系列superflyii，提前半個小時出發了。

依照上次短短的見面，諾米遙推斷出了一些信息，其中就包括夏亦航不喜歡讓別人等這一點。

果不其然，他到麥當勞的時候，夏亦航已經找了張桌坐着，正埋首做英語周報。

“你好。”

梁蕭成說得對，夏亦航對人總有種禮貌的疏遠感，這會兒也是，他打了個招呼就低頭自顧自地做題，也不管諾米遙買了什麽吃的，怎麽打發時間。

兩個班的周末作業都一樣，諾米遙昨晚恰巧做完了這一張，就邊啃薯條邊看夏亦航做題。這一看他就覺得很奇怪，明明都已經做到最後十道短文改錯了，夏亦航的速度卻忽然慢了下來，跟蝸牛爬似的。

“這道應該是過去時有錯吧。”諾米遙随意一指，點出了夏亦航做錯的一空。

夏亦航看了眼，沒說話，默默地把那題改了。接着他又寫了下一空的答案，諾米遙雖然知道這麽做可能會很讨厭，但他還是忍不住道：“這道不該用ing吧。”

因為這實在是不應該。以夏亦航的水平，這兩道簡單的題都會犯錯，餘老師不得把他拉出去上十大酷刑？

夏亦航默默收起卷子，默默地喝起了可樂。諾米遙看他情緒好像不對，忙說：“不好意思啊，我這人就是嘴賤，你好好做題，不用在意我。”

“沒，不關你事。”他喝光了一杯可樂，一摸兜掏出手機調到相機模式，居然開始照起了桌上吃的東西，還有周圍的環境。

諾米遙不安地動了動，手往下颔上一支，想着要擺個好看的姿勢入鏡。

夏亦航疑惑地看了眼對面忽然凹起造型的人，收起手機，起身又去買了杯可樂。

從始至終沒見他把鏡頭對準自己的諾米遙讪讪地放下手，和夏亦航相對無言喝可樂。就在尴尬癌快要爆發時，王戰到了。

他和夏亦航居然意外的有話聊，一會兒問他周末出的大片有沒有去電影院看，一會兒又問他數學老師王哥布置的卷子做完沒。畢竟是一個班的同學，怎麽都能找到話題。

諾米遙有些挫敗，悶在旁邊不吭聲。不過王戰畢竟是從初中起就吃得開的人，很快就注意到他的不自在，把話題扯到了他身上，“這是諾米遙吧，我知道你，初中的時候咱們兩個班語文英語老師都一樣，是吧？咱燕姐經常誇你來着！”

初中的時候王戰在6班，諾米遙在7班，相比之下夏亦航在1班，隔得就有些遠，和他們沒有重合的老師。

可王戰偏偏就有本事扯淡：“不過燕姐還說過，要是夏亦航也是她班上的學生就好了。哎，誰知道上高中被餘老師撿了漏，你倆都被她給收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壞掉了，諾米遙居然想也沒想就順着他的話道：“是啊，燕姐是說過。夏亦航英語成績那麽好，老師都喜歡吧。”

他話音剛落，夏亦航的眼神陡然變得複雜起來，看向他的時候也顯得意味深長。

諾米遙恍然大悟。這不是捅人家心窩子麽，作為年級第一的學霸，被糾正了兩道簡單題目的錯誤，又聽到這種話，還不得誤會死。

他正想抽自己兩下，李蒼原和梁蕭成又并肩而來。他們五個男的，總算是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論起來。夏亦航很少說話，大多數時候只是安靜地聽着，時不時在手機上搜一搜需要的信息。技術流的李蒼原從頭到尾主導了整個話題，最後在衆人的支持下，定下了改造學校日光燈的提議。

具體在電路和燈具改裝上該怎麽操作，還有待細致的讨論。

諾米遙負責寫讨論紀要，問：“還有什麽別的沒想到麽？”

夏亦航忽然扯過書包，掏出一疊打印的參賽簡章，分給他們一人一份。他像是早猜到這群人不會費勁兒地把那些條條款款的東西看完，便自行在上面标注了重點和筆記，簡直是要羞死文科生的節奏。

“複賽的環節上有ppt展示，雖然初賽咱們只用交一個簡單的報告，不過我覺得如果加上照片會更有說服力。我們不妨組織一個街頭調查和普及環保知識活動，就針對節電這一點，和我們的項目也有所結合。到時候帶上相機拍點照片，更能打動評委。”

“好主意！”最喜歡搞學生活動的王戰第一個贊成，梁蕭成也點了點頭。

諾米遙刷刷刷地速記完畢，擡起頭咧嘴一笑，“我也同意。”

開玩笑，這能不同意麽，他還愁沒辦法跟夏亦航增進友誼呢。

李蒼原作為一個标準技術宅，雖然很不喜歡出來跟人接觸，可細胳膊擰不過大腿，他也只能無奈點頭。

下一次見面時間的确定，使得諾米遙回程的路上心情雀躍，忍不住哼起了歌。他看着走在前面的夏亦航一身質地柔軟的白t，只覺說不出的順眼，拍了下肩，說：“你這衣服真好看！”

“謝謝。”

能夠近距離注視這雙尾梢上翹的眼，即使他語氣疏離，也沒能破壞諾米遙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