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臉冷酷地發呆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諾米遙忽然感覺有一道光閃過，等他撐起身體四處找尋時，卻只看見車廂內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上鋪大叔時不時響起的呼嚕聲，和火車劃過鐵軌時有節奏的撞擊聲。
“好奇怪啊……”他低聲呢喃了一句，側躺下來，睜大眼睛去看對面的夏亦航。等眼睛漸漸适應黑暗以後，夏亦航的眉目逐漸清晰起來。借着車廂外昏黃的廊燈，諾米遙盡情地看了個夠。
誰知道，對面點漆般的黑眸忽的睜開，精準地盯住了他。
被抓個正着的諾米遙幹笑一聲，解釋道：“我睡不着，瞎看看。”
夏亦航哼出一個鼻音，不是很樂意地問：“因為感情問題睡不着？”
難道被看出來了？！諾米遙驚疑不定，又想這說不定是試探夏亦航的一個好辦法，便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說：“是有點感情問題……”
“哦。”一個标志性的不感興趣式回答以後，夏亦航翻了個身，對着車廂壁側躺，只給諾米遙留了個微屈的背影。
好像并沒有什麽效果。好在諾米遙也沒有很期待這個，擺正身體以後便慢慢睡了過去。他們上午醒來後沒待幾個小時，火車就到達了c城的站臺。諾爸爸和肖女士很擔心兒子一個人在外地的情況，特地跑過來接他，順便把沒人接的莊瑤送回學校。
看見夏亦航時，諾米宵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跑過去站到哥哥面前撒嬌說你好。想到夏亦航曾經說過他不喜歡小朋友，諾米遙趕緊過去把小學六年級的妹妹抱起來，同時慶幸自己臂膀強健。
他有點擔心夏亦航把自家妹妹兇一頓，正想待會兒要怎麽安慰她，卻見夏亦航伸手摸了摸諾米宵的腦袋，格外溫和地笑了下，“你好。”
諾米遙把快要撲到夏亦航身上的妹妹抱緊，臉上是控制不住的驚訝。比他還要震驚的是剛好過來接兒子的夏媽媽，她穿一身職業白領的襯衫包臀裙，跟諾爸爸和肖女士寒暄了幾句，期間眼神一直往站在一起的三人身上瞟。
直到分別時，諾米遙的內心都還十分淩亂，諾米宵倒是激動而滿足，不停地跟媽媽唠叨着哥哥有多帥多溫柔，絲毫沒體會到她哥複雜的心情——你夏哥哥也就溫柔過這一回。
隔天，諾米遙在網上搜到電影院上《變形金剛3》僅剩不多的排片，努力想着該如何約夏亦航出來把電影給看了。就在他給夏亦航發了消息問要不要一起看電影以後，王戰忽然在企鵝上發了一長串的驚嘆號過來。
王戰：夭壽啦！！！你知道夏亦航有多可怕嘛？他今天約我去看《變形金剛3》，居然連買了五場！！我現在看到第三場快吐了你造麽？！但是我不敢suo！！！因為他今天好恐怖，表情恐怖氣場恐怖，太可怕了！我懷疑我晚上得從電影院爬出來！！
原來夏亦航又約王戰去看電影了。諾米遙心底一空，無力地往床上一倒，一個字一個字地給王戰回複。他本來以為自己這一年多的努力也算是有成效，至少夏亦航把家庭矛盾的問題都告訴他了，說明自己應該得到了他的信任才對。可現在……
這個人的心到底能不能被焐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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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完王戰，他退出聊天窗口一看，發現夏亦航接連發了好幾條消息過來——
夏亦航：
正在看。
你可以約其他人一起去。
在跟別人聊天？
諾米遙心裏一氣，就回了個“在跟王戰聊”。回完他又覺得自己有點幼稚，夏亦航很有可能就是随口一問。但接下來，他就發現多了一條系統提示：[夏亦航邀請你加入群聊：三個人]
點了接受以後，裏面的成員列表裏果真只有三個人，夏亦航、諾米遙、王戰。
[群消息]
夏亦航：這下大家可以一起聊了，省得麻煩。
諾米遙：不不不，你們還是認真看電影吧。
王戰：[大哭][大哭][大哭]
事已至此，諾米遙再也不期待夏亦航能在今年之內開竅，只得跟他維持電聯。
高三上學期開學的第一周，他終于意識到夏亦航拿到生競全國第二且保送b大的事情在學校引起了多大的轟動。每天都有不同的女生跑到22班門口去瞻仰男神，這主要是由于學校大紅的喜報一貼出來，夏亦航連證件照都極惹眼球的長相引起了普通班衆多女孩的興趣。她們忽然意識到學校裏最酷的不是有權有勢的曹柯明，而是頭腦聰明長得又帥的學霸男神。
諾米遙每次路過22班門口都深感擔憂，雖說夏亦航看上去對誰都沒興趣，但耐不住競争對手成堆來襲，還統統具有性別優勢。
巧合的是，有一次他還在門口遇見了于露。這姑娘是陪着朋友來圍觀夏亦航的，見到諾米遙完全是意外之喜，她立刻發揮纏字訣的精神，在22班門口堵住他，語氣纏綿地問他現狀如何。
“還可以，高三了，得努力學習。”
諾米遙覺得自己暗示得足夠明顯，于露卻十分機智地順杆往上爬：“是啊，上了高三感覺有很多東西都不懂呢，你成績這麽好，能不能幫幫老同學呀？”
“這恐怕……”諾米遙還沒來得及回答，忽然瞥見夏亦航從教室裏走出來，一時驚起了附近的圍觀群衆，不時有壓抑着的激動語聲從人群裏傳出。
他恍若未聞，看都沒看一眼諾米遙，徑直穿過了走廊。諾米遙也沒興趣和于露耗下去，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她，就回了1班的教室。
這學期被調到諾米遙後面坐着的梁蕭成疑惑地問：“怎麽了你，怎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諾米遙嘆了口氣，“蕭成啊，我覺得追夏亦航就像打超級瑪麗一樣，闖過一關還有一關，打完一版還有下一版，好像永無窮盡。”
梁蕭成緊張地望了眼四周，拍了他一下，“你小心點，還好淩潇潇不在，這要是給人聽見，你就不怕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你？”
諾米遙搖頭，“哎，我現在只想他多理我一下。”
作為一個保送生，夏亦航的學習态度很是端正，每天按時上下課，作業也全部完成，導致坐在他周圍的高考備戰生們壓力山大。22班的現任班主任楊老師不喜歡調位置，覺得到了高三還要同學們去熟悉新同桌太過坑爹，所以傅芸還是坐在夏亦航後面。
楊老師曾經在班級內部驚世駭俗地說過，就算是同桌感情太好一不小心早戀又怎麽樣，早戀對學習的影響是要看個人的，這點自制力都沒有的話，以後什麽都怪談戀愛就好了。
這話聽得傅芸姑娘心裏一陣心酸，她的早戀對象已經吹了。
她心情一不好，就跑到1班門口去找淩潇潇，“夏亦航最近好可怕啊，不止成績碾壓第二第三更多了，還常常一臉冷酷地發呆。”
淩潇潇疑惑，“一臉冷酷地發呆？發呆還能冷酷啊？”
傅芸搗蒜似的點頭，“真的真的，你沒見過不知道。他氣場太強，最近大家在商量，說要求年級主任把夏亦航放到考試排名外，給大家的高三樹立一點信心……”
諾米遙假裝擦黑板，偷聽得十分專注。
淩潇潇又說：“照理說他完全可以不來上課啊，應該自學一下大學課程什麽的。”
傅芸瞪眼，“誰說他沒自學，他上課很少聽講的好麽，基本靠自學！有的時候也會翻一翻大學課本……”
接下來的話諾米遙就沒仔細聽了，他對22班的同學如何回憶被夏亦航支配的恐懼并不感興趣。看起來，夏亦航最近的心情很不佳，說明自己每晚跟他發短信時，他冷淡的回應不是錯覺。嗯，要想個辦法讓他開心起來。
很快機會就來了，《名偵探柯南》的第15部劇場版《沉默的15分鐘》11月就要上映，諾米遙抓緊機會，主動問夏亦航要不要一起去看。
電話那頭的夏亦航尾音上挑地确認：“你不跟別人一起去？”
“對啊，我身邊就你一個人愛看柯南。”諾米遙這理由找得真實又完美，看過柯南的人千千萬，但像夏亦航這種癡迷到每部劇場版都一幀一幀看過的人确實一個都沒有。
他可不想現在就讓夏亦航察覺到什麽，往他心情不好的槍口上撞。
“嗯，好吧。”
諾米遙長舒出一口氣，日盼夜盼周日的到來。周六晚上，當諾米遙正要幸福地睡下歇息時，電話鈴忽然急促地響了起來。
他一看是王戰，接起來把手機放到耳邊，下一秒電波那頭就傳來一陣鬼哭狼嚎：
“嗚嗚嗚，糯米！嗝！我女朋友跟我分手了，啊啊啊！怎麽會這樣呢，我對她掏心掏肺，我們都在一起五年了，五年了啊！！嗚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