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的小暖爐
今晚的夏亦航特別粘人，從電梯間到進屋,一直都把他抱得緊緊的。諾米遙感覺身上像是挂了個大型挂件似的,挪動都嫌困難。
不知道他是受了什麽刺激,諾米遙只得小心對待,盡量把自己當成一只抱抱熊,在緊緊的擁抱中艱難地活動着兩只手,拍拍夏亦航的背安慰他。
看着時間已經很晚了，他把夏亦航推進浴室裏,“好了，你今天在外面待了一天，還是先洗個澡，我又不會跑。”
“我知道你不會跑的。”推門而入的夏亦航嘟哝這話的模樣顯得有些孩子氣，諾米遙啞然失笑,走進書房裏趁這點空閑時間看看明天的會議讨論內容。
他才看完一頁,就被飛快洗完澡出來的夏亦航從身後抱住。薄荷味的沐浴露香淡淡地萦繞在周圍，諾米遙側過頭去，在夏亦航臉上親了一下，把資料往桌上一扔,站起來拉開他的手,“好了，輪到我去洗澡了。”
“嗯。”他答應得倒是快，但諾米遙離開時察覺到他熱切的眼神，于是在洗澡時特地湊近浴室的磨砂玻璃往外看，果然見到一道筆直的身影立在外面，相當執着。
真是拿這個人沒辦法。
但當諾米遙推門而出時，夏亦航卻不在門口。走進卧室，諾米遙才發現明顯是剛剛才上床的夏亦航蓋着褶皺淩亂的被子，靠在床頭眼巴巴地望着他。
“我關燈了？”他問。
夏亦航點了點頭，在驟然熄滅的燈光中望着諾米遙在他身邊躺下，兩只手不安地動了動。
下一秒，諾米遙拉過他的手，往自己背後一搭，朝他懷裏湊了湊，滿足地道：“好暖和。”雖然不知道夏亦航為什麽明明想要接近，卻好像在顧忌着什麽，可對于諾米遙而言，能和他家航航靠在一起，就比什麽都好。
夏亦航手臂一緊，把他整個人都攬了過去。他們雖然也同睡了好一陣，但都是和平地各躺各的，最多諾米遙睡相不好，早上醒來時發現自己手腳并用地把夏亦航纏住。像今晚這樣入睡時親密地鑽進一個被窩裏，居然還是第一回。
諾米遙就不由得多想了一些，腦海中閃過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面，臉一燙，輕聲問：“要、要不要做？”
因為夏亦航工作很忙，隔三差五就要值夜班，他倆的性生活還真挺少，同居至今也就兩三次。今晚夏亦航顯得對他很渴求，所以諾米遙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這方面。
“不用，這樣就很好。”夏亦航親了親他的耳朵，不帶任何情|欲色彩。
諾米遙被他親得一癢，脖子縮了縮，最後确認道：“那我可睡了，你如果晚上被熱醒，不能一掌把我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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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的。”
夏亦航看着他的小暖爐沒過兩分鐘就安穩地睡了過去，仍舊是嘴唇微張，呼呼的像只小動物。他絕不會推開這樣溫暖的諾米遙，這是他耗費漫長的時間，想清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隔天下午上雙學位課時，諾米遙特意掃了一圈臺下的學生，沒有看見夏亦舸。上回夏亦舸提出送他回家的要求時，諾米遙就察覺出這孩子對他有些敵意，但要是因為這敵意而不來上課，甚至挂科，就令他于心不安了。
課間休息時，他讓李雅雯幫忙去臺下一個個地讓學生簽到，果然不見夏亦舸。想了想，他還是發了條微信給夏亦航，把這事給知會了一聲。
他已經習慣在工作時間夏亦航不會很快回微信，如果是動起手術來更是不知道得等到什麽時候。是以一發完微信，他就把手機放在背包裏，沒再去看。
稍晚些時候，當夕陽的餘晖在地平線上綻放出最後一絲光彩時，正在辦公室裏坐着伸懶腰的李雅雯聽見幾道有節奏的敲門聲。
“請進——呃，夏醫生？”她忙站起來，拾掇了一下桌上雜亂的文件。不知道為什麽，夏亦航總給人一種冷漠感，在他面前會不由自主地想要規矩一點。
“阿遙不在麽？”
李雅雯來不及感慨這個稱呼，忙點點頭道：“諾老師去體育場了，應該是去踢球了吧，每周他都要和幾個相熟的老師同學去踢球的。”
很久沒有見過諾米遙踢球，乍然一聽，夏亦航眼神放空了幾秒，才道：“是這樣……謝謝你。”他眸光一掃，忽然看見恰巧被李雅雯擺在最上面的簽到表，眼神冷了兩分，道：“我弟弟夏亦舸今天沒來上課，是麽？”
李雅雯小心地點了點頭，“諾老師特地讓我排查了一遍，他确實沒來。”
“辛苦你了。”夏亦航不置可否，問清諾米遙在哪個體育場踢球後，便道了聲再見，轉身離去。
暗下來的體育場上，一些出來鍛煉的學生靜靜地繞圈跑步，而環繞在田徑跑道邊的小型球場上，則只剩下一座還亮着光。夏亦航一眼就看見了身穿白色球衣，背後的7格外顯眼的諾米遙。他在跑道邊的鐵絲網前席地坐下，目光随着奔跑的戀人移動。
此刻的諾米遙正在專注地帶球過人，他繞過一名防守的後衛，擡腳一個大力的抽射，就見足球刁鑽地飛入左上角，讓對面年輕的守門員望洋興嘆。
“諾老師，您真是太厲害了！”于霄把球從球門裏抱出來，砰的往地上一坐，“最後幾秒都能進球，跟足壇上那些30多歲還活躍的球星真像！”
諾米遙彎着腰撐住膝蓋笑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老師我已經是老将了？”
于霄慌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老師您看上去可年輕了，不信您問孫老師、張老師，還有、還有夏醫生！”
衆人的目光都朝于霄指的方向看過去，夏亦航一下成為了目光聚集的焦點，不得不起身和他們打招呼。諾米遙立刻直起身跑過來，高興地笑着問：“你怎麽過來了？”
“今天下班早，就想過來找你。”
諾米遙又笑了兩聲，才想起來跟同事和學生介紹夏亦航。當初後者被提名拉斯克醫學獎的事情被學校的官微發過，是以幾個老師對他都還有點印象，自是寒暄了幾句。
之後諾米遙跟同事們告別，又狠心無視了看上去很想留下來暢談一番的于霄，非要單獨拉着夏亦航去跑道上散步。當初還在上學的時候，他們倆也是要偶爾來鍛煉鍛煉的。尤其是夏亦航，因為車協的騎行強度大，所以他特別喜歡用跑步的方式來鍛煉腿部肌肉。
最初兩人相約跑步時，諾米遙還為自己私底下記錄的10圈而信心百倍，誰知在第一回嘗試時，跑到10圈以後，他就氣喘籲籲到寸步難行，夏亦航卻是一直堅持着跑完30圈，體力之恐怖令人望而生畏。
跑完之後，夏亦航還湊近癱在場邊座位上的諾米遙，輕輕摸了摸他的頭，安慰他，體力不好也沒關系，反正他不是出力的那一個。
這反而讓諾米遙對當初的挫敗印象更深刻了。
“亦航，你現在能跑多少圈？”舊時的回憶将諾米遙的鬥志燃燒得更為強烈，他滿含期待地望向夏亦航，卻只得到一個眉梢上挑的質疑。
“阿遙，醫生做手術有時是很耗費體力的，你确定你想知道？”
諾米遙飛快地側過臉去，“不，我想我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思來想去，還是散步最好。諾米遙扯了扯汗濕的球衣，下一秒就被夏亦航的外套給蓋住。
“哈哈，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我第一回去你家，就是因為球衣被汗打濕了，你讓我去換衣服。”
夏亦航神色一暗，“是啊，那時我真是被氣壞了。”後來諾米遙換下的那件腰兩側若隐若現的球衣被他收藏在家裏，一直到現在都還在。雖然後來他有私下檢查過諾米遙的球衣收藏，确定沒有其他會露肉的版本。但無論如何，運動後的諾米遙都讓他想用布料緊緊地裹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
說到以前在c城夏亦航家中的事，先前疑惑過的問題再次在諾米遙腦海中浮現。他猶豫了一下，道：“亦航，你回國以後，白阿姨好像沒來過北京……”
“我媽媽在我出國以後再婚了。我回去看過她，然後才來北京工作的。”
說到家裏的事，夏亦航仍舊是雲淡風輕，好像父母都各自成立家庭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似的。諾米遙卻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評價這事。最後他只能擡手牽住夏亦航，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踢球前吃過點東西，現在又餓了，一會兒回去吃什麽？”
想吃你。
雖然很想這麽說，不過夏亦航還是忍住了，“随你喜歡。”
他是真的無所謂的。以往對于父親的出軌，他一直心有芥蒂，但随着時間的逐漸推移，他的母親已經找到可以攜手走完餘生的人，連他同父異母的弟弟都這麽大了。他還繼續鑽牛角尖幹什麽呢？
那些都是他不必去在乎的事了，他真正想要完全擁有的人，只有眼前這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