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乘人之危

一只老鷹圍着場地盤旋一圈,“各位請稍安勿躁,這只是開頭助興,接下來獲勝者會與妖界——蠡蚶一較高下!”

“好!”所有人聽後立刻歡呼起來。

場下的百靈鳥和魑魄似乎都是新人,一時間竟誰也沒有先出手,可臺上之人卻坐不住了,一文質彬彬的書生砸下去一錠銀子,惡狠狠沖下面喊着:“給我打啊!等什麽呢!”

周圍的人都學着他,有銀子的砸銀子,有靈力的抛靈力。

“快點打啊,我可等着看下一場呢!”

“不打就滾回去喝奶,待在這裏做什麽!”

這時,場上的百靈鳥猛地飛起,在空中盤旋一陣,直接沖向魑魄,魑魄一時不知所措,就只站在不動,臺上的人看百靈鳥開始攻擊,歡騰不已。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蠢貨!打回去啊!”魑魄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躲開,可百靈鳥窮追不舍,可魑魄就一直躲一直躲,臺上的人覺得實在沒意思,大罵道:“你大爺的!這都什麽孬種廢物!就會躲!趕緊滾吧!”

“他**的,你連一只母鳥都比不過,真是個廢物!打回去啊!孬種!”

有女人也應聲符合,“就是,還不如我一介女子呢。”

尹溯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便要起身想離開,這時站在鐵鏈子上的老鷹沖着他道:“請留步,砥靈場有規矩,唯決出勝負,否則不得提前離開。”

嬰隰聽它這麽說,冷眼瞪過去,老鷹吓得脖子一縮,嘟嘟囔囔道:“又不是我規定的。”

百靈鳥見魑魄開始反擊,她的攻勢就更猛,還夾帶着靈力,卻不知道為何,那魑魄雖然開始回擊,可他的招式卻有氣無力,好幾次都被百靈鳥的靈力擊中。

然而就在下一刻,魑魄竟像是脫胎換骨般,從他手裏流出的靈力竟變成了淡紅色,直接朝百靈鳥襲去,臺上又開始喧鬧起來,“他不是鬼嗎,怎麽會有紅色的靈力?”

“對啊!紅色靈力可都是魔族才有。”

“管他是什麽,能打就行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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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魑魄的靈力行至半途,忽然搖搖欲墜,變得毫無攻勢。

百靈鳥見機會來了,便催動全身靈力,直襲魑魄。

他驚恐的看着襲向自己的淡青色靈流,‘咚’一聲,撞在臺下的凹凸不平的牆上。

就在他撞上牆的同時,忽然從牆裏伸出一根細長的鐵鏈,将他牢牢鎖住,又猛地往後一拉,魑魄消失不見了。

這時在鐵鏈上打盹的老鷹又盤旋着,道:“第一場結束,百靈鳥婁若若勝,得一成靈力。”

尹溯看向那面牆,問身旁的人,“他被帶去哪裏了?”

那人正懊惱地在罵着,“廢物,讓老子賠了,啊?你說他啊,還不是被帶下去療傷了。”

那人見尹溯不理解,為何殘忍的決殺,還有如此仁性的一面,便解釋道:“這裏畢竟是六界和平之地,就算下面那些是自願的,也不能讓他們死了啊,所以這裏的主人特意開了這一規矩,凡是敗者,無償療傷。”

老鷹又開始喊道:“助興結束,方才押過注的人可以再去押一次,無償看下場,當然也可以選擇離開。”

尹溯自然不願意看下去,下一場的戰況絕對慘不忍睹,但想着,既然臺下那些都是心甘情願的,誰能去阻止呢?

兩人出了砥靈場,百無聊賴地在街上走着,忽然見到一個身影進了一座名叫洵水蘭亭的高樓,尹溯随即掐起兌字訣一探,真當是驚訝不已,這人不就是,沈潦嘛!

尹溯想進去,可嬰隰一把拉住他道:“靡靡之音,還是別進去了。”尹溯心想:看來阿隰真的很介意這些啊,那就不進去了。

兩人便繼續往前走,經過洵水蘭亭時,沈潦正好看見他們,忙喊道:“尹兄,嬰隰兄,好久不見啊。”說着就要過去。

這時一位婀娜多姿,風情萬種的美人攔住他,身若無骨般靠在他身上,嬌嗔地看了眼尹溯和嬰隰,又千嬌百媚地對沈潦道:“怎得就要走了呢~。”

尹溯二人見狀,忽然就明白了什麽,權當沒看見趕緊邁步往前。

沈潦見他們走了,又大喊着:“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女子靠在沈潦胸前,柔聲道:“那是怎樣的,不如你自己來試試。”說着就将他往裏拉。

而他兩人也不想再繼續逛了,便往客棧方向去,這時尹溯又看見了那位素衣女子。

那女子還在四處尋人,尹溯便上前問道:“姑娘可是在尋找什麽?或許在下能幫姑娘找找。”

女子微微向後一退,似有些害怕,柔聲細語道:“公子,可曾見過一只小百靈鳥。”

尹溯一聽,同嬰隰對視一眼,道:“見過......不過她在......。”但覺得一個姑娘還是不要去那種血腥的地方較好,于是道:“姑娘你在這裏等等,我替你去找她。”

可那女子忽然拉住他的袖子,随後又覺得不妥,忙松開,道:“對不住公子,奴家失禮了,公子告知她在何處,奴家自己尋去便好。”

尹溯怎能跟她說,百靈鳥在砥靈場呢,這要是她真找過去了,先不說能不能進去,就算進去了,吓都能吓死。

他正要再勸說一二,忽然一個看上去十一二歲的女孩,正歡天喜地般跑來,還興奮地喊着:“華姐姐,華姐姐,我回來了。”

女子接住撲過來的婁若若,溫柔地将她摟進懷裏,摸摸她的頭,輕聲道:“若若你去哪裏了?叫姐姐好擔心的。”

婁若若興奮地正要從懷裏拿出什麽東西,卻轉眼看到尹溯二人,便呲着牙,想趕走他們。

女子趕緊攔住她,道:“別這樣,他們沒有欺負姐姐。”

婁若若聞言,沖他二人喊道:“滾開些!”于是拉着女子,頭也不回地走了,女子回頭看了看他們,點頭以示歉意。

兩人回到客棧,尹溯想再開一間房,老板娘卻說:“客官,您有所不知,我們這裏的客棧,一般只有在次日白天才有空房,一到晚上就滿了,要不您與您朋友擠一晚,等明天一早,我一定給您留一間上房。”

尹溯對嬰隰道:“阿隰,只能委屈你了。”

可嬰隰卻顯得有點高興,道:“沒事沒事,一起也好,暖和。”便同尹溯上樓去,可剛走了幾步,又轍回來對客棧老板娘,低聲道:“記住明天也沒有空房,一間也沒有。”說完,便忙上樓。

只留下原地呆愣的客棧老板娘,随後老板娘會意地點點頭,一臉我明白的表情。

兩人回到房裏,嬰隰很自覺地從櫃子裏拿出一張薄毯,鋪在地上。

尹溯道:“睡床吧。”

嬰隰一愣,“不用,我睡地,你睡床,不讓你着涼了,該多難受啊。”

尹溯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卻也不好意思再說一遍。

就這樣,一人躺在床上,一人躺在地上,竟一時間誰都睡不着,就這麽躺着。

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客官,奴家見兩位未用晚膳,特意送來一些吃食。”

尹溯起身開門,嬰隰則已坐到桌前,小二端着酒菜進來,老板娘在經過尹溯時還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尹溯茫然,不知何意。

老板娘讓小二将酒菜擺上後,便挨個介紹,“這是我們北麓的名菜——米魚含肚和醋摟青魚,用的都是洛水裏的新鮮魚,還有我們特制的青米酒,裏面可有大補的好東西。”老板娘特意強調了那個好字,又看了看嬰隰。

嬰隰一聽便知她在說什麽,忙把酒推過去,立即道:“換了換了,不要裏面的好東西。”

尹溯不解地問,“為何不要?”

嬰隰随即神情淡然地把酒遞給小二,道:“我不是妖嗎?虛不受補。”尹溯眼角抽了抽,心想:虛不受補是這麽用的嗎?

老板娘又看了看嬰隰,似乎在問:當真不要?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嬰隰道:“不要,不要,趕緊拿走。”老板娘會意地點點頭,領着小二出了門。

然而兩人正好吃完,老板娘又在敲門,“估摸着兩位客官都吃完了,我特意帶人來打掃打掃。”

尹溯心說:這可真夠熱情的,又是送菜,又是打掃的,這麽熱情,我都開始懷疑,那菜裏是不是有毒了,想着便道了聲,“請進。”

老板娘領着方才的小厮,讓他清理桌子,她自己則拿着一盞香爐,對尹溯道:“安神用的。” 尹溯道了聲多謝,心裏又開始想:還送安神香,難不成想在我們沉睡時,來殺我們?看來今晚我得小心點了。

而嬰隰則站在窗前,并未注意裏面發生的事,他是在想:我剛才是不是應該留下那壺酒呢?又趕緊搖搖頭,暗罵道:畜生!休要乘人之危!

尹溯忽然走過去道:“什麽危?”。

嬰隰被吓得結結巴巴的,“我是說......剛才的魚味道不錯,嗯!味道不錯。”趕緊走遠,又了句,“睡覺,睡覺吧。”

尹溯心裏懷疑這是家黑店,不願意睡太熟,然而才躺了半刻,便已在酣睡。

可嬰隰睡不着啊,便側着頭細細打量着床上人的眉眼,心想:當真好看啊,皮膚細膩白皙,不知穿一身紅衣,又是如何,一定是驚為天人。

正所謂色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他想着就伸手去摸尹溯的眉眼。

怎料,尹溯忽地輕哼一聲,眉心微蹙,額間還冒出了不少細汗,就以為他夢魇了,便起身坐在床邊,輕輕擦去他額心的細汗,又像當初尹溯安撫自己一般,輕聲道:“別怕,別怕,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

可嬰隰卻覺得不對勁,尹溯一直在冒汗,從鼻腔中還發出細細的悶哼聲,他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麽辦了,心想:這是怎麽回事,吃個魚怎就這樣了?那我怎麽沒事呢?

這時尹溯忽然湊向他,猛地親到他的嘴角,他整個人瞬間便定住了,眼睛也睜成了銅鈴,已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驚得五雷轟頂,一直在心裏警告自己,萬萬不可趁人之危啊,便愣愣地将尹溯的頭,輕輕往旁推,卻推到了肩膀上。

這時,脖子處的一陣濕潤酥麻讓他回過神,他微微側頭一看,我的天!這誰把持得住!忙一把推開尹溯,慌亂地跑到桌前,猛灌幾大杯水,才定下神,壓下內心開始燃燒的邪火,忽地餘光便看到櫃子上,不知何時出現的香爐,心想:莫非是這東西!想着便一把抓過香爐丢到窗外,又回頭去看尹溯。

可見他的情況不好,眉頭一直緊皺,雙手抓着衣領在床上微微翻騰。

嬰隰咽了咽唾沫,拿起水壺和水杯來到床邊,又将他扶起,讓靠着自己,又将水遞到他唇邊,尹溯的嘴唇一觸及涼水,捧着就是猛喝,來不及喝下的就順着下巴流進衣領裏。

嬰隰順着水流一路向下看去,便“啪”的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暗罵一聲:“畜生!”又拿起水壺灌起來,想澆滅內心熊熊燃燒的邪火,可又見尹溯眼角微紅,一雙水霧朦胧的眼,正可憐巴巴看着自己,瞬間便忍不住了,一把将水壺塞給他,沉着聲音道了句,“自己來。”便張皇失措地奪門而逃。

而老板娘已化成貓妖形态在櫃桌上睡覺,見嬰隰忽然跑下來,便嘆了一聲。

嬰隰跑到大街上,吹了好一陣的冷風,心裏才算平靜下來,又擔心尹溯,忙往回趕,回去一看,見那人已經睡着了。

他自己則在地板上和衣而卧,一夜無眠。

明明經過昨晚的折騰,兩人都應該睡得沉點,雖然尹溯是睡得挺沉的,可嬰隰一大早便下了樓,叫醒窩在櫃桌上的貓,道:“有空房了,給我留一間。”說完就坐在客堂的椅子上。

老板娘擡起眼看了看只有嬰隰一人的客堂,慵懶伸着腰,‘喵’了聲,跳下櫃桌,又躍上一旁的桌子,舔了舔爪子,道:“看你也是妖,才幫你一把的。”

嬰隰黑着臉,道:“要我趁人之危嗎?”

老板娘呵呵一笑,道:“真是當局者迷啊。”又舔了舔另一只爪子,跳下桌化成人形,往裏屋走。

尹溯一覺醒來,見自己的衣服松松垮垮,床上也是亂七八糟,卻不見嬰隰,心裏一慌,想着:糟糕了糟糕了,被黑心老板娘給帶走了,于是手忙腳亂穿上外衣,猛地推開門,見到嬰隰正坐在樓下,随即松了一口氣,心又想:看來是我想多了,便走下去,坐到他對面,道:“阿隰,你怎麽這麽早就醒了。”

經過昨晚的事,嬰隰心虛得很,根本不敢看尹溯,目光躲閃着,道:“哦,餓醒了,就下來吃點東西。”

而方才尹溯一句話,他的耳朵便不由自主得紅起來,心跳聲也是‘撲通撲通’響個沒完,他強裝鎮定,把頭悄無聲息地偏向一邊。

尹溯聞言笑道,“正好我也有點餓。”

老板娘端來點心,又給了嬰隰一把鑰匙,道:“剛空出來的房間,都打掃好了。”

這時,一個細長的影子出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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