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巫觋歸來
如今,他們幾人待在東郡外的一處小破屋裏,見淼南渡和沈潦手背上的狼毛越來越長,心裏着急卻毫無辦法。
這時清鹽傳來消息,‘蒼周城的弟子已盡數趕來,将禦劍把城中幸存之人帶離,再火燒東郡,你禦不了血中劍,速來明陽宮廟,為師帶你離開’。
‘師父不用擔心,徒兒已經出城了’。
‘什麽?!看來那黃口小兒還算言而有信,既你已出城,為師便放心了’。
黃口小兒?尹溯看向星爍,見他正盤腿而坐,拿着棍子戳螞蟻,便不禁覺得,還真是啊。
他又将明陽宮廟的計劃與他們道了一遍,然而星爍一邊戳螞蟻一邊道:“這種事我們也愛莫能助,但是現在最重要不是應該把他們的問題解決了嗎?”指了指被綁在柱子上的淼南渡和沈潦。
然而尹溯卻沒有一點辦法,這時嬰隰道:“現在只能以毒攻毒了,青司做的這一切,皆是效仿一人,可如果正主來了呢?”
他話音剛落,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他,嬰隰沒有看他們而是拉着尹溯出去了,還留下一句,“星爍看好他們。”
兩人行至遠處,嬰隰非常平靜道:“我雖然一直都說自己是巫觋司,但卻不如巫觋司那樣強大,以前我從來沒認為自己失憶過,直到那次星爍講了以前的事,我才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忘了什麽。”
“還記得在白琭都于府高樓中嗎?當時我清楚感受到了血中劍劃過自己,然而卻在劃過的剎那便失了意識,等再醒來,一切都辦妥了,我當時只是懷疑血中劍是喚醒另一個我的契機,再後來在滑頭鬼幻境中,情急之下我用血中劍割喉,同樣也失了意識,等醒來的時候,我你還有沈潦已經躺在了杻陽山山腳,從那時起我便認定我身體裏被封印着另一個我,而那個人就是巫觋司。”
嬰隰垂下眼,道:“我不記得他出現的時候發生了什麽,我更不知道他和我是不是同一個人。”他頓了頓,擡眼看向尹溯,“如果他和我不一樣,如果他暴烈成性,如果他忘記你了,你就殺了我,好嗎?”
尹溯的心驀然一痛,“不會的,你不會濫殺無辜,你不會忘了我的,因為你是嬰隰啊。”
嬰隰猛地抱住他,緊緊地抱着,仿佛這次之後便是離別。“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記住我還做為嬰隰的話。”
“我們不救了好不好,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什麽都不管了好不好,我從來就沒想過去救天下蒼生,我只想你好好的。”尹溯的臉埋在他的頸間,淚流不止。
嬰隰摩挲着他的後背,“別哭別哭,若有萬一呢,萬一我還是我,萬一我還記得你呢?”
他将尹溯摟地更緊,“你每次哭我心都碎了,再說他都出來兩次了,那次不是照樣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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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将尹溯松開,擦着他的泛紅的眼角道:“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回來。”
尹溯看到那雙星辰般的眼眸已經水霧氤氲,他喚出血中劍,猶猶豫豫地不願意遞過去,忽然嬰隰吻了上去。
他吻上尹溯的那一刻,尹溯就像江河決堤,瘋了似的将舌伸進他口中,帶着不舍,帶着害怕,在嬰隰口裏胡亂攪動,直到一絲甜水自兩人纏綿的嘴角滑出,他也沒有停下,兩人像是即将分別的戀人,似要在此刻将滿腔情意傾訴。
嬰隰從未見過如此主動的尹溯,同樣忘情地回應着,直到兩人的嘴唇麻了腫了,才依依不舍地分開,繼而嬰隰抓起尹溯的手對準自己的腹部。
尹溯徒然就慌了,趕緊收回手道:“不行,這裏太疼,而且萬一我把握不好分寸怎麽辦。”
“沒事的,上次我割的可是脖子,不照樣好好的,況且要是劃淺了,我還沒把人救回來就恢複了怎麽。”
尹溯屏住呼吸,握着劍的兩只手止不住地微微顫抖,劍尖剛一觸及到嬰隰的衣服時就停住了,然而在下一刻,嬰隰抓着他的手猛地一帶,那劍刃沒進大半,接着他失去了意識。
尹溯倏而呼吸一滞,順勢接住他無力的身體跪到地上,同時他感到了一種可怕到極致的氣息,接着從骨子裏的恐懼驀地傳便全身,那種恐懼他在北麓也感受到一次。
難道這就是巫觋司的魔氣?這樣純粹的魔氣竟會激起人心底最原始的畏懼,就像森林中的動物見到了萬物之王。
他又趕緊撫上嬰隰的手腕,瞬間便探到嬰隰體內如同散沙一般的靈力正快速地彙聚在一起,随後聚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接着,那股氣息消失了,同時一雙手抱住他,“別怕,我把魔氣隐了。”
尹溯一愣,又聽到身前人說道:“阿溯......我還是我,我什麽都沒忘,從我們相遇再到相戀,每一件事我都牢牢記着,不過呢我現在是因為血中劍的緣故,才暫時恢複,還有星爍這孩子一直不知道我失憶的事,我也不希望他知道。”
尹溯聽得他這麽說,便兩手環住他,點點頭道:“我不會同他說的,可是為什麽血中劍可以喚醒你的記憶呢?還有你的靈力變得很強,可是我依然沒有探到你的靈蘊。”
“因為你啊,因為我想睜開眼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你,因為我不想你怕我,至于其他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的。”
因為如果一開始我便以巫觋司的身份與你相遇,你肯定會選擇逃走,我們又怎麽可能走到這一步。
雖然尹溯沒聽明白,但是他現在只想緊緊抱着他的眼前人。
這時星爍找來了,看到他兩抱在一起,便吼道:“你們就別先顧着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了,裏面還躺着兩個呢。”
兩人松開後,嬰隰走過去白了他一眼,道:“那是因為我想到辦法了。”
“是嗎?你?!怕不是尹溯告訴你的哦。”
嬰隰看他一句話說得極為欠打,推了一下他的額頭,“一邊待着去。”便進了木屋,将靈力注入沈潦和淼南渡體內将原本的妖靈和魔靈都逼了出來。
星爍看到那深紅色,紅到發黑的靈流,下巴瞬間掉到了地上,心說:這麽久都沒見你用過靈力就算了,你還當着別人的面用?
于是随即上前擋住尹溯,順道還蒙住了他的眼睛,道:“你剛才什麽也沒看到。”
嬰隰拉開他,皺着眉道“你幹什麽?阿溯又不是外人,他們已經沒事了。”接着又對尹溯笑道:“那我走了。”整個過程表情變化之快。
忽然尹溯拉住他,滿是擔憂,嬰隰拍拍他的手,道:“不要擔心,我現在可是名副其實的巫觋司了,等着為夫凱旋吧。”說着還捏了捏他的臉,随即一道紅光閃過。
星爍雙眼睜得極大,看着嬰隰消失的地方,又湊到尹溯面前,仔細地盯着他的臉,仿佛那上面有什麽奇異的東西。
尹溯恍看了他一眼,便去看沈潦和淼南渡的手背還有傷口。
然而星爍激動地跟過去,蹲在旁邊道:“你現在相信他是巫觋司了吧。”
尹溯沒理他,星爍又道:“你可千萬不要和其他人說啊,雖然他自己平時都會說,但是我們不能說的。”
他見尹溯一直不理他,又道:“為什麽你們抱了一會兒,他就願意用靈力了呢?他以前可是隐藏的很好的。”
尹溯依舊沒理他。
“那我現在是不是應該給你改個稱呼了,你想我叫你什麽?”
尹溯無奈地嘆了一聲,道:“你踩到沈潦的手了。”
星爍‘啊?’了一聲趕忙彈開。
......
嬰隰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解救百姓,而是去找了宗協元成。
城牆上的人都像往常一樣,好似什麽事都沒發生,正當士兵開始發食物的時候,突然就見到元成從樓裏飛了出來,摔在地上滑了好遠才停下。
這時所有人都看向城樓裏,就連弓箭手都對準了裏面,然而裏面卻什麽動靜都沒有,只見到一個何簽改一邊系着腰帶一邊慌張的跑出來。
他一出來,就看到弓箭手齊刷刷地對着自己,随即大喝一聲,便往元成那邊跑,道:“元宗協,你怎麽突然飛出去了?”
元成扶着腰,皺着眉道:“我哪知道,我正睡着突然我的衣領就被提了起來,然後我被摔出來了。”
而這時有一弓箭手看到城樓頂端站着一人,便喊道:哎!你怎麽爬上去的!快點下來!”
嬰隰雙目冷冽,眉間中透着一股寒意,他看着東郡城內負手而立。
下面又有人開始喊了,“上面那人!你爬那麽高做什麽!若是受不了想不開了可以跳這邊啊,死了也算是出去了!”
有人又道:“我看着他好像是今早挾持元宗協的人。”
那人話音未落,就聽到有人弓箭手驚慌大喊,“全來了!全都來了!”
于是衆人也顧不得嬰隰,探出頭去看,只見城門之下滿是半魔,正像犬狼般往上跳,還有一些瘋似的沖上石階,接着密密麻麻的流矢射下去。
就在流矢出弦的一刻嬰隰忽然消失,同時不知道哪裏來的靈力将流矢調頭射向遠處,更在屈指間,一片深紅色的靈流如同江河潮水般将下面的半魔盡數包圍,又開始沿着街道奔騰而去,像極了血漫東郡。
因為靈流的緣故天也變成了血紅色,這像極了當年神魔大戰,天火焚城,山洪湧入的樣子。
接着嬰隰找到了在西邊村鎮裏飄着的秋雨生生魂。
街邊的屍體已經被清理了,秋雨生垂着頭一直在同一個地方飄着,
嬰隰走過去将手置于他額前,很快幾乎透白的魂體一點點顯出人身。
秋雨生醒來後,立刻跪下喊道:“巫觋司大人!”
“前往魔界,駐守魔門。”
“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