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他們又算哪門子長輩?
而他若是因為沒文化而答不出來,那就等于沒見識,就等于懼怕,等于當衆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十足的被打臉!
其實這官差長得還是挺周正的,三十多歲的樣子,看起來并不像那種草菅人命的混蛋,但是,人不可貌相啊!呵呵!
“小姑娘果然尖牙利嘴!”他不打算再與我口舌之争,臉色忽地一發狠,招呼另外兩名官差,兇惡道:“愣着幹什麽!把人給老子綁了帶走!”
王金蓮露出了笑,村民們驚得面面相觑,何月娘再次急了,她不待官差上前,一下子就撲到王金蓮身上,抓着她的頭發,瘋了一樣地厮打起來,尖聲怒叫的聲音都變了調:“不要抓我女兒!抓我!抓我!我才是忤逆不孝!我才殘害長輩!王金蓮!你不配當玉兒的奶奶!我今天就打死你!打死你!啊啊啊——”
“何月娘你瘋了!敢打老娘?!啊——老娘今日就撥了你的皮!”
王金蓮豈是好惹的?我眼看着她一爪子就要撓上何月娘的臉,眸光一凝,箭步沖上,我護住娘親,擡手就是一拳頭,砰一下,慘叫聲中,王金蓮鼻血長流,“騰騰騰”後退好幾步,我一把拉住何月娘,生怕她失去理智,可她由不甘心,想甩開我的手再次撲過去。
“娘!你冷靜冷靜!”
兔子急了都咬人!何況一個護女心切的母親,但她真沒必要坐實自己的不孝之罪!兒媳婦打婆婆,很嚴重,要判刑的!官差還在呢!
“玉兒!娘算是看明白了!這老家夥早就請好了官差來抓你,但你被抓之前她還舔着臉上門訛錢!簡直,簡直太可恨了!五兩銀子啊!我就是用來打狗也不該給她!不行!我得把銀子搶回來!”
何月娘胸口起伏,憤怒地喘着粗氣,說話的同時就要沖過去搶錢,我一把拉住她,暗道:不用搶回來,五兩算什麽!給她好了,就當是她賣命的錢!
王金蓮抹一把鼻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瘋狂怒罵:“官差大爺啊!你們都看見這對臭婊子有多惡毒了!不但把老婆子我打出血,還要搶我銀子啊!嗚嗚嗚……快點把她們統統抓起來,下大牢!判淩遲!嗚嗚嗚……老天爺啊!你還有沒有王法啊……”
043:王氏詭計6
說起來,王金蓮現在的樣子還真是狼狽不堪,眼淚鼻涕和着奔流的鼻血弄了滿臉都是,看起來那叫一個慘不忍睹,董春花等蘇家全體都過去攙扶她,大伯蘇守信更是在回眸時像看仇人一樣地看着我。
若不是受北冥民法的限制,我們一家早就從蘇家族譜脫離出去了,何苦還要受“長輩”的鳥氣!我淡淡瞥他一眼,他卻轉頭對官差皺眉道:“官爺!您還不抓人嗎?”
官差們看戲看得正過瘾,忽聽他一句話,那為首的官差便狠狠瞪他一眼,不耐煩道:“行了行了!嚷嚷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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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擺起官差的架勢對我說:“小姑娘,我可是親眼看見你和你娘都打人了,我可以不追究你娘,但是你得跟我們走!若覺得委屈,到了衙門去和縣太爺說吧!”
“我娘當衆打了自己婆婆,你不追究?哈!是因為沒人給你錢吧!”我眯起眼,緊緊盯住官差的眼睛,嘲諷道,“你是不是還想着,不定哪天,你會因為我娘而再賺一筆!”
我看得很清楚,這話說出來之後,那官差的瞳孔赫然就是一縮,我立刻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找這人辦事,沒錢孝敬,丫的絕對不會插手,雖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他既然能收別人錢,自然也肯收我的錢!所以我改變主意了,不想再去衙門周旋,而是在收買他之前先狠狠抽丫一頓,否則我咽不下這口氣!
于是,我恥笑一聲,冷言質問道:“老蘇家到底給了你多少銀子?竟讓你假扮官差來抓人!”
“你說什麽?我暗收賄賂,假扮官差?”
他一只手握住佩刀刀柄,兇橫眯眼的樣子看起來危險十足,大有一言不合就砍人腦袋的架勢!但是姑奶奶我也不是吓大的!窮兇極惡的毒販我都面對過,何況他一個地痞般的官差?我會怕?簡直笑話!
“對!我說的,你就是收受賄賂還假扮官差!”
收受賄賂絕逼是事實,至于假扮官差那就是我瞎扯的了,蘇秀娥是灰水縣縣太爺的小妾,老蘇家能勾搭上官差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我如此說,不過是為暴打他而找的借口罷了,打個冒牌公務員,那是替天行道!
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一個貪贓枉法收受賄賂的垃圾,不定害過多少人!今天,我說什麽都要在拿錢砸他之前狠狠地教訓他!
“蒼啷”一聲響,官差惱羞成怒拔出佩刀,明晃晃的長刀迎着陽光,發出刺目的寒光,他陰慘慘地笑:“小姑娘,別這麽多廢話了,老子就算是親口承認收受賄賂,你沒有證據又奈我何?趕緊走!否則休怪老子不客氣!”
本朝律法有定,凡官差、捕快、仵作,師爺等等這些公職人員,是不允許收受賄賂陷害良民的,但凡證據确鑿,一律受刑五十殺威棍,我在書坊看書,那可不是亂看的!只是我壓根就沒想找什麽證據,因為五十殺威棍,我打算親自對手。
“好!你既然拔了刀就別後悔!”掃一圈院子才想起,斧子已被我随手放到屋裏了,我扭頭對官差冷笑道,“有種你就等着!”
也不待他說話,徑自回屋,我抄了斧頭就出來了,勾唇笑道:“當我怕你?來啊!你們三個一起上吧!”
“哈哈哈……”
三個官差一陣大笑,除了為首那人握着長刀之外,其他兩人連刀柄都沒碰一下,想必是對我不知天高地厚的行為十分鄙夷。
“臭丫頭!別在跟老子胡攪蠻纏,乖乖跟我們走!否則,老子就用鐵鏈子鎖了你!”
官差的耐心已到極限,我卻不以為然地繼續挑釁:“來啊!有本事你就動手鎖我!”
“玉兒!”
何月娘恢複冷靜後,再次變成膽小的農家婦,我忍不住翻白眼,對她說:“娘你別管,回屋去!”
用斧頭砍人,搞不好會血濺當場,她既膽小,不看便是,省得被吓着。
“真是自不量力!”為首官差被我激得臉紅脖子粗,但他卻還刀入鞘,陰狠道,“臭丫頭也配髒了老子的刀!老子一拳頭打下去,你他奶奶的可別哭!”
哈!當我三歲小孩兒嗎?我還哭?姑奶奶我不但不會哭!還得打你一個哭爹喊娘,讓你這輩子都後悔來這蘇家村!
“住手住手!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随着一聲暴躁大吼以及衆多腳步聲的傳來,我詫異轉頭看向門口,一愣間,差點沒大笑出聲。
只見章宗亮舉着一鐵鎬,帶着衆多舉着各色農具家夥事兒的村民們沖進來,就連李奶奶都拿着一鐵勺,氣勢洶洶,滿臉豁出去的表情,足足十多人啊,我們小院不但差點被擠爆,就是之前這院裏的人也都被沖擊得連連後退,這一撥氣勢洶洶的人啊……呵呵,驚得三名官差都紛紛拔出佩刀。
“你們整個蘇家村都想造反嗎!”為首官差爆瞪着眼睛惱怒大吼,“章宗亮!你活膩味了!”
好嘛,敢情這兩人還認識!也對,官差和一村裏正相互認識也不足為奇。
章宗亮一看到那人,立刻放下鐵鎬,臉色也直接由強勢變成了獻媚,“诶,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陸兄弟啊!嘿嘿,陸兄弟啊!看在哥哥面子上,你可否放她們一次啊!”
從章宗亮獻媚的态度就能估計出,裏正也難做,肯定平日裏沒少看官差們的臉色,不然就憑章宗亮的性格,他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對人谄媚,估計小小芝麻裏正在屁都不是的官差眼裏更加的屁都不是!所以呢!哈!吃人社會啊!你若想人前顯貴,就必須要有權有錢!
果然如我所料,那姓陸的官差根本就不拿章宗亮當回事,眯眼嘲笑道:“你太拿自己當回事了吧!老子為何要給你面子?”
章宗亮獻媚的表情都要破功了,我看着,悠悠地說:“裏正伯伯啊!這人是在暗示你索要行賄呢!而且啊……他們根本就不是官差,是蘇家用錢收買的假貨!”
要說這章宗亮還真是了不起,我話音剛落,他立刻變臉,跳着腳就接了過去,“我就說你怎麽一點兒面子都不給呢!原來是假貨!鄉親們!将這些假貨給我趕出蘇家村!”
前一刻還獻媚地跟人家稱兄道弟,下一刻就舉起鐵鎬說人家是假貨,他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是爐火純青。
章宗亮帶來的村民都是以他馬首是瞻的人,聽到令下,個個如狼似虎,舉着農具就要沖過去,官差見此,勃然大怒:“蘇家村要造反啦!打死不償命!兄弟們!給我上!”
眼看一場血腥鬥毆就要暴起,我心情激蕩,體內暴力因子瘋狂流竄,掄着斧子興奮地想要加入戰鬥,沒想到,卻在此時,發生了一件極為詭異的事。
院子忽然一陣狂風,風刮人臉迷入眼,一道黑影便在模糊視線中唐突而現,直挺挺,靜悄悄,如黑色鬼魅一般伫立在兩撥人之間,并以正面面對那三名官差。
我雖驚異到目瞪口呆,卻也知道來人并不是什麽鬼魅而是個內力深厚、武功極高的人,因為鬼魅并不需要蒙面,只有不願暴露身份的人才會蒙臉遮掩!而且這人面對的是官差,誰都能一眼看出他站了哪一隊。#####10000字來了,明天還有10000字,之後,存稿就沒了,我也更不了那麽多了……………2017.08.29………
044:口吐鮮血
我左看章宗亮那邊,衆人驚呼着後退,右看官差那一邊,三人皆一副駭然驚悚的表情。
“你是什麽人?”為首官差死死握着長刀刀柄,手背青筋突暴,顯然對來人十分忌憚。
黑衣蒙面人動了動,變戲法一樣突然“變”出一只半個手掌大的黑色牌子,他舉起展示在官差眼前,我離得遠,看不清牌子的具體模樣,卻看到三名官差大變着臉色,“噗通”就跪了。
“小的……小的不知大人在此……不知,大人……大人有何吩咐?”
大人?這人什麽身份啊?他手裏拿的又是什麽東西?不但吓得三名官差白着臉跪倒在地,竟連說話都磕磕絆絆,哆哆嗦嗦。
我歪着腦袋猶自好奇,那黑衣蒙面人卻忽然開口了,“聽說你們受賄?”
他的聲音沒有刻意的僞裝,卻壓得又低又冷,聽在我耳裏,竟覺有些耳熟,只是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
“沒有沒有!大人明鑒,小的哪敢受賄!真的冤枉啊……”剛才還地痞般兇惡的官差,這一刻卻變成委屈蒙冤的受氣包。
黑衣人也沒揪着受賄之事不放,而是用又低又冷的聲音繼續追問:“聽說你們要抓蘇含玉?”
“……不不不,不敢了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很好!算你們識相!還不滾?”
“滾,小的這就滾……”三名官差就像被大赦的死刑犯,連滾帶爬地“滾”了一個滴溜溜。
他們就這麽滾了?就這麽簡單?就兩三句話而已,大麻煩解決了?劇情急轉而下,驚得我下巴差點沒掉了。
雖然黑衣人破壞了我的血腥計劃,但他畢竟是來幫我們的,眼看他就要“飛”走,本能之下,我忍不住叫他,“大俠……”
他聽見聲音轉頭看我。
只因這一眼,我就認出了他,畢竟職業使然,我識別毒販的時候,憑的就是毒販一雙眼,沒錯!我就憑此人露在黑巾外的一雙眼睛,便知道這人是誰了。
我一笑,點頭道:“我不喜歡欠人人情,既然你幫了我,那我就得回報你,我送你一瓶上好的金瘡藥,等我一下!”
人家蒙面就是不想被認出,我既認出也不會點破,倒是真心感謝他的相助,所以,我打算送他一瓶煥章白藥,以此表示對他的感激,因為擔心他會走掉,于是我快速進屋拿藥,又快速出來,将藥瓶遞給他。
蒙面人爽快地接過藥,沒說什麽,只對我一點頭便打算離開。
事件發展到此,蘇家人已注定敗局,就該帶着人灰溜溜地滾蛋,可王金蓮也許是霸道慣了的,也許是老到拎不清狀況,她竟然還在蹦跶。
“站住!你到底什麽人!憑什麽插手我家家事!”她不顧肮髒又丢人的臉面,橫眉立目瞪着三角眼的樣子着實令人厭惡。
蒙面人轉頭,冷冷看她一眼,翻手掌,聚內力,轉瞬間,內力爆出,帶一陣強勢狂風,風刀所到,風沙走石,“轟”一聲,直拍在蘇家人身上,蘇家人不及慘叫,全部倒在地上,口吐鮮血……
好家夥,太牛逼了!這人真是個貨真價實的高手!好想……好想拜個師!
從震驚中回神,我可着整個院子尋找,哪裏還有蒙面人的影子,急得我直跺腳:哎呦喂!拜師泡湯了,好遺憾啊!
“你們真是活該啊!自作自受!”
章宗亮說着風涼話,指揮衆村民将哼哼唧唧的蘇家人擡走,又讓人幫忙收拾院子。
我和何月娘被鬧騰久了,都有些累,李奶奶就自告奮勇幫我們做午飯,說實話,我的青菜肉絲面沒吃成,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胸了。
章宗亮也沒走,倒是與何月娘說起了正事,直到此時,我才知道北冥民法所限制的分家及脫離家族的詳細規定。
分家的意思很簡單,換成現代語言就是指兒孫成年後,經家族同意便可分出去單過,但該盡孝時還需盡孝,像何月娘這種沒了丈夫的,她有權利分家,但也得替丈夫盡孝。
當然,這所謂的孝也是有詳細規定的,不是說你錢多,就得孝敬多,贍養老人的法定義務人為家中長子,長子與父母同住并孝順老人是必行的義務。
而次子等人的孝順就是權利而不是義務了,哪怕次子富到流油,只要次子不願多出孝敬錢,誰也不能告他“不孝”,所以,王氏王金蓮才會如此維護老大一家,只求将來他們能對自己好一些。
至于脫離家族那就沒這麽簡單了。
男性成員想脫家,得帶着父母兄弟到衙門簽訂白紙黑字的文書,父母兄弟必須自願,不得強迫威逼,否則将以不孝罪正式批捕想脫家的人。
何月娘這種情況想要脫離家族,有兩條路,一是得到丈夫的休書,二是王金蓮點頭同意,可現在,這兩條路都走不通,丈夫都找不到了,何來休書?王金蓮倒是可以用錢砸。
然而何月娘非常為難,遲遲都沒有脫家的動作,因為還有一點非常非常重要,民法有定,兒媳可以脫離婆家家族,可與婆家陌路相待,但,兒媳之幼兒必須留在婆家,也就是說,蘇衛在成人之前,無論如何都不能脫離家族,所以,何月娘根本沒權利帶他走!除非王氏死了……
章宗亮與何月娘此時說的,就是脫離家族的事,我聽了,忍不住對章宗亮翻白眼。
“這事還不簡單嘛!第一,殺了王氏!第二!或者我娘改嫁給你,然後便說蘇衛不是老蘇家的種而是你親生的孩子!多好,皆大歡喜!”
“玉兒!你亂講什麽!你這馊主意豈不是敗壞了娘的名聲?”
何月娘氣得跳腳,章宗亮也否定了我的主意,皺眉道:“第一條不行,第二條也不通,蘇衛都已經七歲了,不好再說是我的種……脫離家族的事,還得容我再想想。”
“切!那還是你們自己想去吧!我就不當電燈泡了!嘿嘿,兩位親,多多加油,多多培養感情啊!娃哈哈哈……”
故意将空間留給他們,我回去小屋,掀開被褥,露出平整的土炕,備好紙墨筆硯,相繼将答應給林招音的三份曲譜抄寫出來……
045:引誘出村
殘月如勾,北鬥星現。
晚上,何月娘打發蘇衛睡覺後,來到我的小屋,與我說起豆腐生意的事。
“玉兒,你今日和大夥兒說的一起發財都是真的嗎?”
她披散着頭發,穿着灰色的褻衣褲,盤腿坐在土炕上,一臉糾結地看着我,“不是娘私心重,你說咱們剛有一個賺錢的進項,這本錢還沒賺回來,你轉眼就去教別人,娘覺得……覺得你是不是應該再想想啊?”
我洗過澡,擦着猶自滴水的濕頭發,看着她的臉色,噗嗤一笑道:“娘覺得女兒我會這麽糊塗嗎?我可沒打算把豆腐教給別人做,只是想搞個批發而已,不過,這批發的事我還沒計劃好,不可能這麽快就實施,而且我也不是什麽人都願意帶的,之所以先把話放出去,就是想沉寂一段時間,好看看村民們都是什麽反應!”
“批發?什麽是搞個批發?”
何月娘對“新”名詞極為不解,于是,我上炕與她促膝而坐,将心底盤算過的,用黃豆換豆腐的代售想法說給她聽……
說着說着,不知不覺夜便深了,我犯困地打了一個哈欠,噘嘴道:“娘,不聊了,我想睡覺。”
“哦,好,是該睡了。”她下炕,剛穿好鞋就忽然問我,“對了,今日幫咱們趕跑官差的那人你可認識?不然他幹嘛要幫咱們?”
一說起這事,我勉強提了提精神。
“這人啊……身份還挺神秘,我也不知他是做什麽的,不過我已經認出他來了,其實他就是方冰,咱們的鄰居。”
“啊!原來是他?沒想到他還會功夫?這麽說來,他幫咱們可能是為了還你人情,畢竟你也算救了他的妻兒。”
“別管他是什麽理由了,方冰不願意露臉,定然有他自己的原因,而且他也不知道我已經認出他了,所以娘,這事你一定要保密。”
我倒在枕頭上,拉了被子準備睡覺,何月娘站在床邊說道:“你放心,娘不會說出去的,呵……瞧你困那樣兒,玉兒,別睡,起來把門闩挂好再睡!”
我嘟囔着拒絕着,“娘啊……咱家破門闩,挂不挂都一樣。”
“不行,挂了總比不挂強,乖,快起來。”
被何月娘強行拉起來,我迷迷糊糊送她出門,再關門挂好門栓後,這才返回吹熄蠟燭,重新鑽進被窩,雙眼一閉,沉沉睡去……
一語成谶啊,一根爛木頭做的破門闩果然擋不住賊!
睡夢中,也不知我夢見了什麽,竟覺聽到斷斷續續的笛聲,時有時無。
笛音的旋律有些熟悉……
咦?那不是《滄海一聲笑》嗎?我怎麽會夢到有人吹笛子?難道是我抄曲譜抄得太入神了……
不對!
強烈的意識令我猛然睜開眼,黑暗中,那道清晰的笛音赫然就在不遠處。
《笑傲江湖》主題曲只我一人會,而且吹笛的不可能是林招音,他不可能只聽了一遍就會了,那這人又是誰呢?莫非同是穿越人?沒那麽巧吧!
腦中電光一閃,我忽然福至心靈,坐起身,借着月光轉頭一看,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只見屋門四敞大開,夜風灌進,窗口灌出,吹得窗臺宣紙不時響起被翻動的沙沙聲,而我寫好放在窗邊的三份曲譜……不見了!
靠!這個賊也是夠了!上次偷肚兜亵褲,這次偷曲譜,下次偷啥?你說你偷就偷了吧!沒傷人也算行善,可你大半夜吹什麽笛子啊?還讓不讓人睡覺!?
媽的!屋裏進了賊,我怎都不知道?還有,這賊要是耍流氓或者玩兒個刺殺什麽的,那我豈不是已經玩兒完了!靠!
套上衣裙穿好鞋,我披頭散發就出了屋,院中寂靜卻更顯笛聲唐突,然而何月娘屋裏卻沒有一絲被吵醒的動靜,我眯起眼睛暗暗思忖:難道這笛聲是專門針對我的?難道別人都聽不見?別他媽告訴我什麽內力傳音,姑奶奶可不信這些個反自然的靈異事件!
古代農村的深夜無火無燭,若沒月光必然伸手不見五指,好在今夜的月光雖暗淡,卻也不至于影響視野,我無所畏懼地走到大門口,“嘩啦”一聲打開院門。
那笛音忽地頓了一下,接着又再次響起,看樣子還真是為了引我自投羅網而吹的?
仔細聽着笛聲的來源,我暗自嘲笑道:搞這麽神秘幹什麽?既然能進我屋,直接将我打劫抗走不就完了?腦抽吧!搞得這麽費勁!還得讓我親自去找?
整個蘇家村都異常寂靜,沒一點兒被笛聲驚擾的跡象,真是怪了,難道這真是傳說中的內力傳音?只傳進我一人的耳朵裏?
确定笛聲的方向,我一步一緩走向村口。
當我遠遠看到村口那可老槐樹的樹冠上正立着一個白袍翻飛,臉遮銀色面具的吹笛男子時,我還是驚了一下。
娘哦!高手到處有,今天特別多!沒想到哇沒想到,引我出來的人竟然是江湖魔頭銀面公子?靠!姑奶奶我早将這人忘得一幹二淨了。
站在樹下,我靜靜仰望。
那人淩于樹冠,銀白月光下,白袍飄飄,身姿卓絕而孤立,翻飛的墨色馬尾融于夜色,更顯他臉上半張銀面烨烨生輝。
離得太遠,我無法通過銀面公子具體表情猜出他的用意,所以,我只是靜觀而望并沒有開口說話的打算,但是我明白,這種人絕不會是閑得蛋疼才來蘇家村的……不對呀!他怎麽知道我住蘇家村?
算了,與其在這邊胡思亂想,還不如主動出擊,我白眼一翻,原地轉身,擡腿就走,這家夥要是真有什麽事,肯定不會讓我走。
确實沒猜錯,我還沒走出幾步,笛聲便嘎然而止,接着,在我的眼前便出現四個蒙面的白衣人。
“姑娘,我家主子有請,還請姑娘移步。”
一個白衣人還算客氣地對我抱了抱拳,我下意識回頭一望,村口老槐樹上已不見銀面的蹤影,再轉回頭,我皺眉看着他,冷聲道:“去與不去都是我的自由,本姑娘若說不想去呢?”
“……”那人愣了一愣,沒有回答,難道我的問題很讓他糾結?
“蘇姑娘是想讓我們使出卑鄙手段擄了你走?”
另一人同樣臉蒙白紗,只露着鼻梁以上的位置,但他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卻給人一種點兒浪蕩的感覺,“那可真是浪費了我家主子的一番用心。”
他說着還煞有介事地搖搖頭,貌似正無聲指責我的不識擡舉。
046:銀面公子
我冷冷一笑,諷刺道:“你這麽說是想告訴我,你家主子之所以沒把我擄走,其實是顧忌我姑娘家的身份,嚴守着男女大防?他之所以選擇半夜入我房,偷琴譜,也是為了掩人耳目,就是不想讓人知道我一個小小農女竟和大名鼎鼎的通緝犯有關聯,以免引火燒身?他之所以用笛聲擾我清夢,引我來此,實是用心良苦?而且全是為我着想?”
“蘇姑娘說的不錯,我家主子做事向來心思缜密,卻不料姑娘竟也如此通透,既能明白我家主子的用心,想來也是個聰明人。”
“……”
這家夥腦回路有問題嗎?竟然聽不出話裏的諷刺?我靜靜地看着此人未遮起的眼眸,月光下,他的眼底有着盈盈的笑意,我看得清清楚楚。
眸光一動,勾唇一笑,我對他勾了勾手指,柔聲道:“你過來一下,我有話想和你說,卻是不能讓別人聽見的哦!”
許是沒料到我會如此說話,他明顯一遲疑,但還是笑意盈盈地靠近我,從三米之距變為一臂之遙。
“其實吧……我知道你是誰,嘻嘻……”咧嘴而笑,意在迷惑,我說話的同時,不待他反應,電般出手,一把就扯掉他臉上的白紗,跟着一拳揮出,直搗其腹,我變臉之後,發狠罵道:“丫的!果然是你!敢搶姑奶奶的藥!這就是現世報!”
吼完就噼裏啪啦一頓揍,然而令我很意外的是,這名曾經自稱為“小爺”的小賊,不但不躲也不逃,還一點兒還手的意思都沒有,就那樣“嗷嗷”叫着任由我打。
而另外三個白衣人更令我意外,我本來很防備他們,以為這些高手會伸手救人,卻不料,這三人不但沒有援助的意思,還集體退開一步,竟裝做什麽都沒看見。
“別打了!小姑奶奶,你真是個記仇的,解氣了沒有?解了氣就跟我們走吧!”
小賊怕是被我打疼了,開始見招拆招,他雖沒使內力,但時間長了也把我累得夠嗆,不得不停下手,氣喘籲籲地說:“姑奶奶我還沒打夠呢!下次見到你,繼續揍!”
“還有下次?”他一瞬間石化,繼而抽了抽被打得有些青紫的嘴角,卻疼得他“哎呦”一聲直咧嘴。
“小姑奶奶呦,搶藥是我不對,因為那天我沒帶錢,所以只好用搶的,不過……今兒這事你可別怨我,我也是聽命行事,你若有怨,那就怨我家主人好了。”
他說完一伸手,突然在我身上“啪啪啪”地連續三點擊,之後我便驚怒地發現,我不但不能動了,我還不能憤怒地罵人了,靠!他娘的!竟然點我穴!
接下來發生的事是我這輩子只要一想起,就會咬牙切齒的事,且再不願經歷第二次。
我不能動也不能抗議,只能憤怒地看着這小賊,他嘻嘻一笑,忽然從身後拿出一條白色布袋子,我瞪大眼不可置信,不是說要去見他們主子嗎?為什麽還要套我麻袋?靠!
我眼神嚴重警告着小賊,小賊卻嬉皮笑臉挑了挑眉,手一揚就将我套上了麻袋。
這下好了,我不但癱了、啞了、還成了睜眼瞎!靠靠靠!簡直氣得我吐血。
小賊忽然說:“小姑奶奶這麽通透聰明的人,肯定能理解我們的行為,畢竟我們都是通緝犯,嘿嘿!我這樣做也是不得已呦……”
小賊剛說完,姑奶奶我就一陣“天旋地轉”,胃部被壓,頭發倒豎,媽的!我這是被他抗在肩上了,嗚嗚嗚……這叫一語成谶嗎?才鄙視他們“腦抽”,他們就把我給擄了!我他媽是自己腦抽吧!嗚嗚嗚……
“咱們走!”
随着一聲令下,我的身體立刻一陣颠簸,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折騰得姑奶奶我禁不住“內流滿面”,在心裏無聲地瘋狂吼叫:媽的!不就是不想讓我知道你們的老窩嗎?蒙眼睛不行嗎?非得套麻袋!不就是嫌我走的慢嗎?你們有本事弄個馬給我騎啊!非得扛着我“飛”嗎?
丫的!這小賊絕對是故意的!絕對公報私仇!!你大爺的!本姑娘不在乎什麽男女大防!靠!你他媽的能不能把抗肩膀換成公主抱啊!啊啊啊!再不然把我打暈算了,嗚嗚!姑奶奶我實在太難受了!翻江倒海……我要吐了!
當我終于落地再不用颠簸時,我已暈頭轉向無法辨認具體位置。
當麻袋被取走,穴道被點開,我終于見到了他們的主子銀面公子。
這是一個四四方方,勉強可稱其為房間的空間。
空間很大,無窗亦無房梁,三個方向整齊地排列着十多套四方的桌椅,這屋子看起來倒像個小規模的會議室。
牆壁貌似石頭砌成,其中鑲着很多燭臺,燃着很多腕粗的蠟燭,照得室內通透明亮。
我不知道這裏的具體位置,卻深知空間的隐秘性,要不然他們也沒必要套我麻袋。
媽的,想起套麻袋這事,我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江湖魔頭一身雪袍,臉上覆着半張銀色面具,他姿态慵懶地坐在一把太師椅上,正惬意地喝着茶。
室內除了蠟燭偶爾發出“噼啪”的燃燒聲外,一切都安靜的出奇。
不期然,兩道目光撞在一起,我眯了眯眼,不慌不忙,他扯了扯嘴角,不閃不避,我們就這樣靜靜地相互看着,似有火花,似有暗流,但誰都不說話。
我知道他在觀察我,或者說,此時的他正用一雙江湖歷練過的銳利眸光明目張膽地“偷窺”我。
我勾了勾唇,心中嘲諷道:看吧!随便看!我殺過人的大秘密都讓你知道了,還有什麽是怕被你窺到的?
不過,我對他的眼睛并無熟悉感,我甚至曾經認為銀面公子就是宣王假扮的,但此時,我卻否定了這一論斷,因為他們的眼睛,完全不同,銀面的眼睛雖然也是鳳目,卻不似宣王那般狹長,且眼底的眸光同樣大相徑庭,一個猶如古井,卻無波瀾,一個似浩瀚蒼穹,一眼望不到邊,由此,我得到的結論是,銀面的真實相貌我應該從未見過。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他殺我滅口!
“小丫頭?你如此看着本座是何意?莫不是再次被本座絕世的風采迷住了?”
047:殺人越貨
如此的開場白帶起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這人是真神經還是真自戀啊!瞧他撩馬尾的動作,瞧他勾出弧度的紅唇,竟如第一次相遇那般風騷至極,只是他的聲音粗噶難聽,似僞裝又似天生,與他雪袍飄飄的神采實在違和。
銀面公子半張面具遮擋半張臉頰,江湖傳言他手段慘絕,喜怒無常,正邪難辨,可我看着他只覺他是個貨真價實的神經病!
我抽抽嘴角,對他的風騷不置可否,見他優雅地端起茶杯正要喝茶時,我心起惡意,立刻就想“報答”他的“擄劫之恩”。
于是我挑眉冷笑道:“本姑娘迷戀閣下的絕世風采,所以閣下不但偷了琴譜,還偷了我和我娘的肚兜與亵褲?”
“噗……咳咳咳……”
慵懶惬意的某人,因我一句話,猛地噴出一口茶水,接着,他手握成拳,放在唇邊一陣低沉咳嗽,那模樣分分鐘破壞了他的清雅身姿,看得我有一種大仇得報的感覺,那叫一個解氣!
不過,他這噴茶的強烈反應也讓我明白了,偷肚兜亵褲的變态小人絕逼不是他!
“你怎能誣陷本座?本座潔癖得很!”
管你是潔癖還是戀泥癖,姑奶奶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既然話匣子已打開,便說說你劫我來此的目的吧!”
“倘若本座說……是為殺你而劫?你待如何?”他姿态恢複到慵懶,氣息卻突變,讓我有一種身處陰風陣陣的地獄之感,十分危險!
這人是閑得蛋疼吧!逗我玩兒還是想吓我?這麽白癡的問題,姑奶奶我都不想回答,但我還是嘲笑地看着他說:“莫非你腦子有問題?想殺我不幹脆在我房裏動手,非要用盡心機把我劫來這裏?你想當白癡,也得看我好不好騙吧!”
“你這小丫頭好大的膽子!敢與本座如此說話!”
銀色面具下的臉色變了,他抿着唇,雙目寒光凜冽,還真冒出一絲殺氣。
我無所畏懼地回視他,恥笑道:“本姑娘一向膽大,你慢慢就習慣了!”
我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不是為觸怒魔頭而找茬,我知他不會閑得無聊才劫我,所以,我有恃無恐,知道他不會将我怎麽樣。
“是夠大膽!小小年紀連人命都敢取,還有什麽是你不敢的!”他忽然又笑了,高深莫測,喜怒無常。
還說我小小年紀?你雖不露真容,但我看你也不過弱冠,手中的人命猶如過江之鲫,比姑奶奶我只殺了三個人販子可兇殘冷酷得多了,好意思埋汰我!?
翻了個白眼,我并未将心中想法說出來,只有些不耐煩地抱怨:“咱能別再說這些有的沒的行嗎?咱能開開心心說正事嗎?”
“你就一點兒不怕本座?”
粗噶難聽的聲音充滿懷疑的語氣,還是那些有的沒的,我都懶得翻白眼了,随便扯了扯嘴角,點頭道:“怕啊!本姑娘很怕你呢!你可是江湖大名鼎鼎的殺人魔頭啊!面對一個殺人不需理由,不殺才需理由的魔頭,我能不怕嗎?”
被他擾了清夢,沒睡好覺就算了,他還坐着我站着,真是累啊!
也不等他說什麽,我不管不顧地坐到他旁邊下手的椅子,與他行為直角,擡頭,對上他莫測的目光,我很溫和地說:“大俠,我都站半天了,能給杯茶喝嗎?”
對于銀面公子,我嘴上說怕他,但心底還真沒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