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哈哈!真是活該!

看見蘇秀娥我也只當沒看見,卻在路過那條胡同的時候,下意識往裏看了一眼。

媽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胡同深處,只見她正被一個二十多歲的胖男人抱在懷裏,一邊啃她的嘴,一邊伸手進衣襟,肆意“搓泥”……

我的娘啊!蘇秀娥出軌了!那胖縣令我是見過的,可這偷情的胖子又是誰?她膽子太大了,就不怕東窗事發被浸豬籠嗎?

052:勉強收禮

蘇秀娥偷情,于我來說不過一個熱鬧,看看也就得了,自然不會到處八卦。

和李爺爺搭伴回家後,我并沒把這事告訴何月娘,當然,那對偷情男女自然也沒發現我。

何月娘的臉色一如出門前,我也沒看出有什麽不同變化,但她的八卦,我非常關心。

“娘,我走的時候正好碰見裏正,他上咱家幹嘛來了?”我靠在廚房門框,裝做不經意地問。

何月娘正在廚房忙着挑揀黃豆,她擡頭看我一眼,臉色淡淡的,只是在回話之前,多眨了幾次眼。

“哦,沒什麽……就說了說豆腐。”

總拿豆腐當借口,豆腐表示怪我喽!我心下嘀咕,黑線挂滿臉,對于何月娘的回話很是無語,好吧!章宗亮的求婚一定失敗了,否則娘親也不會是這種臉色。

“娘诶,你怎麽沒答應?到底因為什麽啊?”

走過去,搬個小凳,與她一起挑揀黃豆,我遲疑好久,還是決定問問她,畢竟我覺得章宗亮還是不錯的,而且我也不相信娘對他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其實有的時候我也會想,如果當初不是因為我和蘇衛被賣,沒準娘和章宗亮早在一起了,這下好了,是我拆了他們,還得我親手撮合,唉!早知如此,我當初還鬧什麽婚宴啊!這不是自己打自己臉嘛!

Advertisement

“你都知道了?”何月娘詫異了下,之後用手指戳我額頭,數落道:“小孩子家家的管這些做什麽!不像話!”

“娘……你是不是還想着我爹呢?”為了娘親的幸福,沒有我“小孩子家家”不能管的!

何月娘撿豆的動作頓了一頓,轉瞬又恢複了,她搖了搖頭沒言聲。

看着她因為生活好轉而慢慢圓潤起來的臉,我咬了咬唇,堅定地開口:“娘,是不是因為三叔的事?”

何月娘猛地一擡頭,臉色白得像紙,但她卻強自鎮定地問:“你三叔……什麽事?”

難道何月娘拒絕章宗亮真是因為曾經的強暴?她都搬出蘇家老宅三年了,我一直也沒見蘇守康再找過她,那她為什麽還會如此顧忌?難道是怕紙包不住火,怕章宗亮知道?

不管是不是這個原因,傷疤被揭開,對任何人來說都很殘忍,我趕緊轉移話題,故意擠眉弄眼地打趣道:“娘,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有點喜歡章宗亮啊?”

我心想,若不是因為喜歡,又怎會怕人家知道?還不是情怯心理作祟。

何月娘剛剛才被吓得夠嗆,這會兒聽了我的話,她有些反應不過來,表情呆呆的直發愣。

我聳聳肩,無可奈何,唉,算了,還是老樣子,慢慢來吧……

晚上吃飯時,何月娘與李奶奶說了一起賣豆腐的事,李奶奶自然高興,定好寅時起床就過來幫忙磨豆子。

我回到小屋,用一個時辰就學會了寫琴譜,于是,我掀開被褥,再一次鋪紙研磨,不過,我打算寫兩份曲譜,一份給林招音交差,而另一份,就留給銀面當禮物好了,只是說不準什麽時候才能見到他。

等琴譜寫好便坐在炕上,翻開那本《內經初典》,按照書中所述,開始從調息吐納最基本的內功練起……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娘親、李奶奶、蘇衛還有章柯一起出門,他們上學的上學,去集市的去集市,而我卻坐牛車又跑了一趟京城,叫開春情館的大門,讓看門龜奴将琴譜帶給林招音,自此之後,我總算和春情館再無瓜葛。

回村之前,我打算去一趟雅然居再買些紙,以供我和蘇衛同時使用,劉掌櫃看見我,熱情不減,笑眯眯地問:“給你家師父買紙?”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竟從老掌櫃的眼裏看到了“故意”,他這“故意”還真讓我有些心虛,因為我不知宣王有沒有識破我的謊言,畢竟我根本沒有什麽所謂的師父,所以,我避重就輕,癟了癟嘴,故作委屈道:“難道我就不能賣給自己用嗎?掌櫃是不是不願賣給我啊?那我去別家好了。”

“哈哈,姑娘可別說笑了,老夫怎會不願呢!”

劉掌櫃擡頭看了看店裏的客人,見沒人注意這邊,便神神秘秘地對我說,“實話跟姑娘講,仙谷道人的畫,我們一張都沒賣,全被我家王爺收起來了,姑娘啊!我家王爺說了,這樣的畫,有多少要多少。”

“掌櫃,物以稀為貴啊!有多少要多少就不值錢了。”胃口真大,還有多少要多少,我也得願意賣才行啊!我皮笑肉不笑地說,“掌櫃您去忙吧!不用招呼我。”

“成,姑娘先挑着,老夫去去就回。”

劉掌櫃回了櫃臺小門,我也沒多想,找店夥計買了紙付了錢,就要回去,便在此時,劉掌櫃又出來了。

“姑娘請留步。”

“掌櫃還有事?”我轉身,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卻從櫃臺裏出來,将一只錦盒捧到我面前,頗為恭敬地說:“姑娘,這是一套文房四寶,是我家王爺特意讓小人轉贈給姑娘的。”

宣王?他這是什麽意思?無功不受祿,我有什麽理由收他的文房四寶?許是劉掌櫃看出我的遲疑,笑着繼續說道:“我家王爺說,禮物送給仙谷道人,若道人他老人家不肯要,扔了便是。”

聽了這話,我不禁抽了抽嘴角,宣王如此帶話是不是想告訴我,他已看穿了我的謊言?因為當初,我說我師父已經死了,畫也是我偷偷拿出來賣的,試問,仙谷道人都死了,哪兒還有要不要一說?“扔了便是”?唉,宣王如此高傲,他送的禮物,我能說不收嗎?

無奈之下,我只得接過錦盒,對掌櫃笑了笑:“行,那禮物我就收下了,麻煩劉掌櫃替我謝過宣王殿下。”

得了一套禮物,我也就雇馬車回村了,可剛進村口,遠遠便見自家門口又圍了不少村民。

靠!又出什麽事了這是?

難道是娘親?!

我加快速度,飛一般地跑回家,門口村民見到我都竊竊私語地讓開路,我也顧不了他們,只想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053:一杯藥酒

牛車停在院裏,屋中有蘇衛的哭聲,我吓一跳,快速跑進屋一看,大吃一驚。

何月娘,李奶奶,章柯,蘇衛全都回來了,不但回來了,每個人身上還都帶着傷。

何月娘頭上包着白布,滲着血,正坐在椅上抱着蘇衛輕聲安慰,因為白布包着看不到具體傷情,但我能看出這傷并不嚴重。

章柯有點慘,他胸前衣襟被撕開個大口子,直接露着裏面的亵衣,臉上青一塊兒紫一塊兒,雖然沒傷口,但那樣子實在是……真正的鼻青臉腫!

李奶奶傷得最輕,好像摔了一跤似的,因為她有傷的地方是腿,但是不嚴重,只膝蓋稍稍有些腫,而蘇衛,他身上卻一點兒傷都沒有。

我放下錦盒走過去,冷靜地問:“怎麽回事?你們這是被人打了?”

何月娘擡頭,苦笑地看着我說:“沒什麽,只是……豆腐被砸了。”

“都什麽時候了還說豆腐!砸就砸了!”我沒好氣地問,“到底怎麽回事?說來我聽聽。”

“沒什麽可說的,就是一夥流氓找茬,砸豆腐還打人。”

只是流氓找茬?我怎麽就不信呢!何月娘的表情太過嚴肅,反而透着可疑,恐怕這事沒這麽簡單。

“章柯,你說!”

許是我的目光太過嚴厲,許是他的模樣太過狼狽,章柯發了一會兒愣,說話的時候,目光也左閃右避,不敢與我直視,“我們也不知他們是哪兒來的,只道是快到學堂時遇見的,一共五個人,什麽話都不說,上來就砸豆腐,我們想阻止,就被打了……”

“這就完了?然後呢?”我的語氣有些冷。

“然後……我們就回來了。”章柯看了眼何月娘,低下頭不再說話。

眯眼盯着他閃躲的眼神,我一點兒都不信章柯的話,暗道:這夥兒所謂的流氓,成群結隊埋伏在學堂周圍,不要錢也不打劫,上來就砸豆腐?這說得過去嗎?何月娘他們肯定沒說實話。

“李奶奶,要不你說!”

李奶奶笑眯眯地一臉裝糊塗:“丫頭啊!可別問我,我糊塗了,什麽都不知道。”

大家都不說實話,令我感覺很生氣,“我說你們都拿我當三歲小孩嗎?不說實話是怕我去報仇?”

我翻了個大白眼,又忍不住扶額,繼續道:“你們總該讓我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吧!如果這事是蓄謀已久的呢?怎麽叫我怎麽防範于未然啊!娘你以後還要不要再賣豆腐了?”

“玉兒,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咱們已經有固定生意。”

何月娘笑得很開心,這種開心并不是假的,雖然我不想轉移話題,但還是開口問,“什麽固定生意?”

“玉兒可聽說過醉滿樓?呵呵……就是醉滿樓的葉掌櫃救了我們,他是個好人啊!不但救了我們,還幫我們包紮傷口,還和我簽了豆腐的合作訂單。”

娘親賣豆腐不用再往集市跑,這一點兒我很高興,但是,我怎麽嗅到了陰謀的感覺?豆腐被流氓砸了,人也被打了,然後突然就冒出個醉滿樓?有這麽巧的事?

我看着何月娘笑意燦爛的臉,心中暗道,罷了!她不願說實話,也許是怕我擔心,至于章柯和李奶奶,肯定也和她串通好了。

我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好吧!既然娘因禍得福不打算再計較,那我也就不問了,以後娘自己小心些便是。”

他們越想瞞我,我就越想知道,就不信問不出來!随手拿起錦盒,我淡淡瞥一眼章柯,冷聲道:“章柯,你跟我來。”

章柯吓一跳,偷偷看一眼何月娘,又攏了攏自己被撕破的衣襟,漲紅着臉,找借口拒絕說:“這,小玉妹妹,我,我衣衫不整,不成體統……”

“閉嘴!趕緊的!”

我狠狠白他一眼,擡腳便出了屋,什麽衣衫不整不成體統,還不是怕我逼供?

身後傳來腳步聲,我微勾唇角,差點沒笑出聲,章柯這個傻孩子,到底還是跟出來了,哼!諒他也不敢不聽!

“跟我進來。”

走進小屋,我直接來到炕頭,把錦盒放在一邊,并肆無忌憚地甩掉鞋,坐在炕上盤起腿,冷着臉定定地看着章柯。

他站在炕邊三步外,只看了我一眼,忽然就漲紅臉,開始目光閃躲,顯得既拘謹又緊張,真正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我看他鼻青臉腫又無措的模樣,特別想大笑,可人家孩子到底是因為自家豆腐才遭了無妄之災,我若還笑話他,就太不仗義了,于是,我看了看身邊的錦盒,聲音放柔了。

“那兒有把椅子,你搬過來坐。”

窗臺下,屋裏唯一的一把椅子,我示意章柯搬過來,章柯搬了椅子坐在我對面,微側着身子,微低着頭,拘謹不安地再次伸手攏了攏胸前被撕開的衣襟。

“行了,我說過我不在乎這些虛禮。”

他反複拉衣襟,這是怕我非禮他嗎?小小年紀迂腐到如此地步?我好笑地看着他,平淡卻不容置疑地說道:“說吧!今兒這事到底是不是醉滿樓的陰謀。”

他豁然擡起頭,滿臉的驚訝之色,“怎會是醉滿樓的陰謀?不會吧!”

“你就沒任何懷疑?”

看着他青紫紅腫的臉,我想象不出,一個文弱書生竟被流氓打成這樣,當時的情景将是怎樣的殘忍?他也不過一個十五六的孩子,最多也就是高中的學生,我不由心下一軟,微皺了眉頭,“你的傷沒用過藥嗎?”

“沒有傷口,何須用藥?”他傻呆呆地看着我。

我是又可氣又好笑,很想敲他額頭罵他一句“傻孩子”,可我到底沒伸手,只穿鞋下炕,從衣櫃抽屜裏取出白藥、酒和一套用具返回來。

“先把這酒喝了,化瘀消腫。”用酒和着藥粉,調出一杯藥酒,我伸手遞給他。

章柯略遲疑一下,便伸手接過,一杯而盡,之後少不了一陣捂嘴咳嗽,我也沒閑着,繼續調着藥酒,只是把酒杯換成了碗,白藥也放了很多,章柯看見吓一跳,吃驚道:“不,不能喝了,我已經暈了。”

噗!這不就是傳說中的一杯倒嗎?哈哈!

擡眼看他,我哈哈笑道,“傻子,這不是給你喝的,來,坐近些,我幫你敷藥。”

章柯十分聽話地挪近椅子,仰着臉靠近,突然傻笑一聲:“呵呵……”#####回複書友820538379的評論:我一般都在每天晚上20點至21點間更新,不好意思,因為我不知道該怎樣才能給讀者回複留言,所以就發到題外話來了,希望你看文的時候能看到,嘻嘻!

054:醉意更濃

媽呀!他從來就沒喝過酒嗎?剛多長時間就醉成這樣?

看着章柯傻乎乎的樣子,我突然發現,這孩子哪裏配得上“章二哥”這個稱謂,以我二十八歲的高齡來講,他就是叫我一聲“阿姨”,我都不會介意,唉,章柯哪裏像個哥哥?分明是個弟弟。

我心無旁骛,用手指将調成膏狀的藥輕輕塗在他臉上,再次舊話重提,問他:“早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你還能說清楚嗎?”

“早上?”章柯傻呵呵地看着我,眼底一片迷茫,“早上我哥說他不喜歡沈嬌嬌,他被我爹打了……”

我手指一頓,什麽跟什麽?章俊被章宗亮打?說什麽不喜歡沈嬌嬌,誰又是沈嬌嬌?我翻了個大白眼:“你說什麽呢?我問的不是你家的家事,是你們早上被打的事。”

“被打的事?”章柯重複一句,恍然大悟道:“哦,你問的是縣令家公子搶豆腐方的事?”

一杯酒下去,章柯竟然這般好套話?真是意外收獲,手指塗上他紅腫的臉頰,我的目光有些冷,“莫非是灰水縣縣令的兒子?”

“對,就是他,趙奇,我見過的,嗯,疼……”

為他敷藥,我已經很小心了,但還是弄疼了他,章柯往後躲了躲,我的手指又挑了些藥膏追過去,輕聲哄道:“你忍着點兒,別亂動。”

他聽話地不再亂動,我便繼續追問,:“你能再說詳細些嗎?他們埋伏在學堂周圍,然後呢?”

“然後,他帶人過來直接管嬸子要豆腐方子,嬸子不認識他也沒理他,他便叫人砸了豆腐,我們幾個想上前阻止,都被他們打了,蘇衛還好沒受傷,李奶奶這麽大年紀都被他們推倒了……玉兒,疼啊……”章柯恨恨說話時,表情牽動臉頰,又開始喊疼。

“忍着點兒,就快好了,別動……”章柯的傷剛塗一半,我就是再生氣,手下也不會沒分寸,都已經非常輕了,他還喊疼,可見被打得有多狠,想到此,我不禁好奇地問:“我看我娘受傷也不算重,怎麽他們打你卻打得這麽狠?”

章柯眯了眯眼睛說:“我是男人,得護着嬸子,不然嬸子受傷,我爹會傷心,玉兒也會傷心……”

怕章宗亮和我傷心?所以,他護着何月娘才被打得鼻青臉腫?我默默沒出聲,因為我實在不知該說什麽,誇他男子漢大丈夫有情有義?還是該安慰他說我不會傷心?這些虛的說出來有何用?不如默默記下這份人情,知恩圖報,将來有機會還了他就是。

至于罪魁禍首趙奇,他的做法就令我有些摸不清了,因為蘇秀娥可是他老子的小妾,他為難我娘,到底是因為老蘇家還是真為了豆腐方子?還有何月娘的隐瞞,她是怕我總想着報仇而惹禍上身?

“後來呢?醉滿樓又是怎麽回事?”

“哦,葉掌櫃只是路過學堂,可能買過嬸子的豆腐,他就伸了援手,順便與嬸子簽了協議……”

藥塗完後,許是藥膏裏的酒氣令章柯醉意更濃,他說話含糊不清,還有些掙不開眼,我随口問道:“你要睡會兒嗎?”

他的臉塗了不少泛着黃的藥膏,又醉意熏熏,此時回家也不太合适,可睡在我炕上,是不是有點驚世駭俗?算了,睡就睡吧!迂腐的章柯都主動從椅子歪到炕上來了,我還在乎這些有的沒的?既然要睡,那就好好睡吧!

幫他脫了鞋,把雙腿扶上床,又拉過被子幫他蓋上,章柯迷迷糊糊看我一眼,傻笑一下便睡了過去,我收拾好東西正要離開,他忽然似呓語般呢喃一句:“娘……你別死。”

這一刻,我心軟到一塌糊塗,唉!沒娘的孩子像根草,真是可憐!于是我決定,無論經歷怎樣的千難萬險,我也一定要讓我娘變成章柯的娘!哈哈……

再回到主屋時,李奶奶已經回去了,蘇衛情緒穩定後也出去玩了,屋裏只剩下正要去廚房做午飯的何月娘。

“娘,你的傷重不重?可有頭暈或惡心的感覺?”

“沒有,我真的沒事,唉,就是苦了章柯那孩子了,對了,他人呢?”何月娘詫異地問。

我回道:“他在我屋裏睡着了。”

“啊?這……”

何月娘愣了一下,但也沒說什麽,擡腳就往廚房走。

“娘,你受傷了,我來做飯吧!還有,我那有白藥,你幫我給李奶奶送去一些,就着酒和成膏狀再用,她忙了一早上,那麽大歲數還摔了一跤,怪不容易的。”

将最後的白藥拿給何月娘,我又說:“等吃過飯,你和我說說醉滿樓的訂單,我也要和你商量商量代理批發的事。”

何月娘接過白藥,想了想說:“這樣也好,畢竟生意太好,難免會引起別人的眼紅和妒忌,不過玉兒,我想……想叫趙芝和你李奶奶一起幫我的忙,你看你同意嗎?”

趙芝?我冷笑回答:“當然不行,我最多同意她加入代理的隊伍,絕不允許她在家裏幫忙。”

在家裏幫忙,早晚會看透豆腐的制法,先不說趙芝的人品是否可靠,就她身後那群狼,哼!還是算了吧!

“行,那吃完飯再具體說說吧!”許是何月娘已猜到我會直接拒絕,所以她也沒再堅持。

一個時辰之後,白米飯、大骨湯、和三葷一素,齊齊上桌,我讓蘇衛叫了李奶奶,又讓他去叫醒章柯,等幾人圍桌坐下時,章宗亮和章俊便匆匆來了,于是,何月娘避重就輕又将事情講了一遍,章宗亮和我一樣,滿臉的不相信,但他也沒追問,只将目光投向章柯,估計是想等回家後再細問自己兒子也就是了。

章柯洗去藥膏,紅腫青紫的臉看起來好多了,不過他可能還沒睡醒,或者酒還沒醒,竟有些不在狀态,坐在桌邊的樣子,傻傻的,愣愣的,連章宗亮看他,他都不知道。

再說章俊,他也跟平常不太一樣,很蔫,就像霜打的茄子,像受了什麽刺激似的,我突然就想起章柯說的話,什麽不喜歡沈嬌嬌的,嘿嘿,找機會我得八卦一下,問問他怎麽回事,要是被章宗亮逼着娶媳婦,那就好玩了,當然,我對這種封建社會父母包辦婚姻的事非常反感,如果章俊真不想娶媳婦,必要時,我會和他一起據理力争!

因為章宗亮和章俊也沒吃飯,菜不夠,我去廚房又做了兩道,于是,我們幾人一起吃了一頓遲來的中午飯。

055:扶貧計劃

經過何月娘的詳細說明,我已确定與醉滿樓簽訂的協議既公平又合理,的确不存在陰謀說。

至于我所謂的代理批發,其實很簡單,就是讓入夥的村民用黃豆換取成品豆腐,并以八至十紋每斤的價格批發拿貨,再按統一的市場最低價二十紋出售,成本看似高,實則無風險,因為他們賣不掉的剩餘豆腐,我都會以批發價的百分之八十進行回購。

何月娘一聽回購,吓得直瞪眼,生怕豆腐做虧了,我搖搖手指,神秘一笑,告訴她說:“不用擔心,回購的豆腐,我大有用處!”

第二天黃昏,裏正章宗亮親自到揚麥場将村民們召集起來。

他站在高處,迎着夕陽,将豆腐代理計劃公開發布,一時間,整個麥場就像炸了鍋一樣,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論着,各抒己見。

我站在村民中,擡頭仰望極有村官範兒的章宗亮,內心冒着紅心泡泡:看看這繼父多好啊!我娘都拒絕他的求婚了,他還锲而不舍,還能對我家的事如此熱情積極,他一定愛慘何月娘了吧!可我娘呢?啥态度啊?真是矯情,唉……

“好了,就說到這裏,給你們一宿的時間好好想想,想好了,決定參加的,明日酉時就去找蘇含玉簽合約,機會只有一次,過時不候,還有,醜話咱得說前頭!”

章宗亮負着手,來來回回渡着步子,嚴厲掃視衆村民,狠聲說道:“用蘇含玉的話講,豆腐代理計劃就是整個蘇家村的扶貧計劃,只要大家肯幹,誰都可以脫貧,你們以前做過壞事,起過歪心思的都既往不咎,但簽了合約,若不老實,還幹那些個歪的邪的,蘇含玉有權單方撕毀協議,并視情節輕重送官查辦!好了,就說到這裏,大家散了吧!”

村會剛一結束,身邊衆人便将我圍住,争先恐後地表明已經想好了,現在就可以簽協議。

我眸光一冷,豈能任由別人撕開“随便”的口子,口子一開,誰還拿我的話當回事?以後我還怎麽管理這幫村民。

我眯起眼,冷冰冰地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做生意講的是說一不二,已經告訴你們明日酉時才簽協議,現在圍住我算怎麽回事?還有點規矩嗎?都散了,不然就取消你們的代理資格!”

村民見我冷了臉,狠話都說出來了,誰還敢再說什麽,大家幾番面面相觑,相互拉着趕緊閃人了。

章宗亮走過來,看着我笑呵呵地打趣道:“說幾句話就震了場子,你比我這裏正可厲害多了!”

他滿臉的笑,我看見,霍然也蕩出一抹笑,比他更燦爛。

“爹。”

軟軟糯糯的一聲喚,令章宗亮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都直了。

我哈哈大笑,笑着轉身走了。

這可是姑奶奶我平生第一次叫人家“爹”!無論前世和今生,所以章宗亮,你就臭美去吧!哈哈……

當嶄新的書桌搬進家門的時候,章宗亮屁颠屁颠地又找何月娘培養感情來了。

我從小屋窗口往外看,看到他谄媚讨好的笑容,不由被他锲而不舍的執着所感動,心下暗道:若有一人如此待我,我也就将就将就着嫁了,還挑啥挑。

感嘆完了,還得辦正事。

新書桌上,我動筆寫下三大張豆腐代理協議,又寫了第二份發財計劃書,便在此時,大門口傳來敲門聲。

因為門沒關,我看得清楚,那是兩個人,一個拄着拐杖,佝偻着脊背的老太太,另一個是名面黃肌瘦的小孩子,我愣了一愣,出了門。

“老奶奶,您找誰啊?”

那老太太視力貌似不太好,她眯着眼睛看我半天,才道:“我,我找蘇含玉,丫頭,她可在家?”

我疑惑地看了看老太太,下意識開口:“我就是蘇含玉呀,您找我有事?”

老太太一聽,撲通就給我跪了,驚得我當場跳腳。

“哇塞!您這是幹什麽?快起來!有話站着說。”

我一邊扶她起來,一邊扯嗓子就喊:“娘!你出來一下!”

何月娘和章宗亮都出來了,我指着老太太問他們:“這是誰啊?認識嗎?”

“這不是簫大娘嗎?您這是做什麽?”何月娘詫異地問。

老太太嘩啦啦地流眼淚,又要給何月娘跪下,何月娘趕緊阻止,便聽這老太太哭着說明了來意。

“我,我也想賣豆腐,可我沒錢,也沒黃豆,就只有一個小孫子,我想把他賣給你們,等我賣豆腐賺了錢,再贖回來……”

何月娘一聽這話,吃了一驚,下意識看向我,似乎是要我拿主意。

我嘴角抽了抽,瞥一眼面黃肌瘦,似風一吹就倒的小男孩兒,無奈嘆息道:“老奶奶,您不用賣孫子,您想賣豆腐随時可到我家來拿,我不要您錢,只是您這年紀……”

“有我呢!我叫簫鐵根,已經九歲了,我可以幫奶奶一起賣豆腐。”

一旁的小男孩兒突然說話了,他聲音雖然弱弱的,卻驚得我一愣一愣的,啥?九歲?比蘇衛都大?可這身子板……重度營養不良,看着也就四五歲的樣子。

我眸光動了動,點頭說道:“好吧!你既然是小小男子漢,說話就要算數,你聽清楚,明日,巳時一到,你就過來找我!我交給你一個任務,若做好了,我就同意你賣豆腐,若做不好,嘿嘿,你自己看着辦吧!”

小男孩兒堅定點頭道:“好!我什麽事都能做!”

拿了不少吃的給這對祖孫,他們走了之後,我才從章宗亮那裏聽說,蘇家村像這樣的特困戶還有三家,基本上都是死了兒女沒人贍養的老人,我聽了,感慨頗多,更加體會到現代養老制度的完善與好處,不像古代只能靠養兒才能防老。

既然豆腐已歸屬到扶貧計劃,對于村裏的特困戶,适當給他們一些優待又有什麽關系!于是我決定,在豆腐代理協議裏,再加一條對特困戶的優待政策……

日落黃昏時,章柯帶着蘇衛回來了,章宗亮更是絕,全面開啓死纏爛打的泡妞模式,竟帶着兩個兒子死皮賴臉非要留下來吃晚飯,纏得何月娘臉色直發青,她找我求助,我就翻白眼,一副事不關己外帶看熱鬧的樣子,嘿嘿,感覺章宗亮是被我那一聲“爹”給刺激了。

056:少艾多情

第二天天剛亮,李奶奶就來了,幫着何月娘一起磨豆腐,等着醉滿樓派馬車親自來拉貨。

簫鐵根也準時上門,我便将所謂的任務交給他去辦。

其實這任務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算難,就是叫他去京城将君子祿帶回來,而且務必要在申時之前回來,當然,該給的路費飯費我自然不會吝啬,足足給了他五十紋,不管這孩子能不能順利完成任務,他拿着五十紋不弄丢,并能從京城安全回村,他就算成功了。

今日是學堂沐休日,章柯與蘇衛都不上學,簽協議之所以會定在今天也是因為章柯,因為我需要他的幫助,聽說還有一個多月他就要參加鄉試,我便将宣王送的錦盒拿出來,打算轉贈給他以示鼓勵。

章柯的臉因為敷過兩次白藥,看起來已經好太多了,但他的表情打進門開始就很奇怪,時而淡笑,時而憂傷,時而發愣,又時不時傻笑,我看着只覺很驚悚,感覺他跟鬼上身了一樣。

“章二哥,你怎麽了?”

剛将他叫進小屋,他就開始悶悶不樂,我就納悶了,這孩子要來大姨媽了嗎?情緒起伏也太大了,剛剛進門前還微微笑呢,怎麽進了門就變了臉,唉聲嘆氣的比我這個女人還要多愁善感。

“沒怎麽。”他擡頭看了我一眼,自己搬了椅子坐下,伸手摸了摸新書桌,又看了一眼桌上沒打開的錦盒,忽然之間,他就發起愣來,似乎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他這樣子可把我吓了一跳,我也搬了新椅子,直接坐到他身邊,像研究外星人一樣的研究他的表情,問道:“說吧!你有什麽心事?也許我可以幫你。”

他吓了一跳,扭頭看過來,倏然間,臉色爆紅,趕緊調轉了目光,支支吾吾道:“沒,沒有心事!”

章柯說話的聲音都帶了一絲沙啞,這明顯是心虛啊!

我眨了眨眼,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不禁微微皺了眉頭,莫非這少年開始思春了?我聽章宗亮說已經給章俊定了親,正是下河村村長的女兒沈嬌嬌,這章柯莫非也喜歡沈嬌嬌?所以他惆悵失落情緒不穩定?因為他喜歡上他大哥的女人了?

靠!少艾而多情,這孩子怕是長大了,呵呵……可喜可賀啊!

“章二哥你記住,我娘就是你娘,你若有什麽心事不方便和我說的話,就去和她說說,她肯定會幫你的。”

我不打算嘲笑他,也不打算問到底,所以,當他轉回頭,詫異看着我的時候,我伸手拉過錦盒,當他面打開,并将裏面精致的文房四寶推到他面前,笑着說:“你可喜歡嗎?送給你的,用它去考試,你一定能考中秀才。”

他看着面前的禮物再次發愣,還失落地喃喃道:“很貴吧?你特意買的?”

第一次見到收禮還不高興的人,我也愣了,不明所以地直言道:“不是我買的,別人送的,我覺得我用着浪費,不如送你,有什麽不妥嗎?”

他看着我,輕輕地笑,笑得有些涼。

“誰送你的?”

“一個不相幹的人……”

我下意識地回答,然後,我就特麽的生氣了,怒道:“章柯!你到底怎麽回事啊!嫌棄就算了!愛要不要!哼!”

臭小子真是難以琢磨!我将來絕對絕對不生兒子,真是麻煩死了,鬧起別扭來,比女孩子還難哄!

我氣哼哼地站起身動手收拾錦盒,章柯情緒又變了,他心情突然就好了,還跟我玩起搶禮盒的游戲,笑着解釋:“好了好了,我要,我要還不成嘛!我就随便問問而已,你別生氣……”

哦買噶的!我對他真有一種深深地無力感,算了,随他吧!愛咋地咋地!姑奶奶我既不是他媽又不是他班主任,操那麽多心我累不累!

哼!狠狠白他一眼,我兩手一攤,轉身走出小屋。

說話剛剛吃過午飯,簫鐵根就回來,他不但把君子祿帶來了,還把姚汐姚公子也給帶來了,這下可好玩了,家裏突然來了兩個男子,一個是進京趕考的舉子,另一個竟是我買來的下人,還曾是縣太爺家的公子,何月娘等人全都炸了鍋,紛紛指責我的先斬後奏,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也沒打算這時候給他們解釋,只摸着簫鐵根的頭誇他,直把他誇得小臉都紅了,當然,作為隐晦地救濟,我還給他一吊錢作為獎勵。

君子祿奴性爆棚,人前人後喊着我小姐,還喊何月娘夫人,喊得何月娘都不好意思了。

至于姚汐姚公子,那真是書香門第裏出來的,溫文爾雅,彬彬有禮,舉手投足間,頗多規矩,而且對問東問西極具好奇的蘇衛耐心非常。

然而令我沒想到的是,何月娘竟把我拉到一邊,偷偷問我是不是看上這個姚姓公子了,把我驚得趕緊捂住她的嘴,沒好氣地說:“娘诶,你快歇菜吧!亂點鴛鴦可是會出亂子的。”

于是,何月娘忽然就換了個态度,高高興興地去廚房又做了一次飯,因為簫鐵根三人匆忙趕過來還沒吃飯呢!

夫人動手親自做飯,君子祿傻了,苦哈哈地和我說:“小姐,我……小人我不會做飯。”

一個暴栗敲上他腦門,我恨鐵不成鋼地說:“第一,不要叫我小姐,叫我小玉、玉兒、蘇姑娘都可以!第二,不要再以下人自居,你就算暫時在我家幫忙磨豆腐的短期工,将來你有了出路,還要自立門戶,明白嗎?”

君子祿一臉懵逼地點了點頭,姚汐走過來,對我深深一揖,笑道:“蘇姑娘這般胸襟,實乃巾帼不讓須眉,令姚某實是佩服!”

行了書呆子,文绉绉的,我可真不愛!

皮笑肉不笑地回他一禮,我故意調侃道,“能得姚公子佩服,實乃小女子之榮幸,既然姚公子不嫌寒舍簡陋而莅臨,小女子榮幸之際,還要煩請姚公子與我二哥一起,幫忙簽寫協議了。”

“哪裏哪裏,蘇姑娘嚴重了。”姚汐又是一作揖,溫文爾雅,彬彬有禮。

好吧!對這個動不動就作揖的書呆子,我服!

由于姚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