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女子也能有如此爽朗的笑聲,本王還是頭一回聽見,蘇含玉,免禮平身吧!”

瑞王自以為風流倜傥的模樣,看在我眼裏實在不以為然,我表情都沒變一下,客氣而疏離地回道,“謝王爺。”

然而我客氣,卻有人一點兒都不客氣:“什麽爽朗笑聲,以本郡主看,女子當街大笑,實乃沒教養!”

華盈郡主滿面鄙夷,眼神狠戾得像刀子一樣,恨不能将我活剝了似的。

面對她的挑釁與嘲諷,我點了點頭,淡淡一笑,“謝郡主誇獎!郡主的店不錯,我很滿意。”

173:挑撥仇恨

“你!”

打人專打臉,罵人專揭短!你不是說我沒教養嗎?我便說你酒樓被搶的事,看是我肉疼,還是你的肉更疼,呵呵!

我一句話就把北冥捷純噎成一個紅臉大關公,那叫一個美啊!簡直了!

“哈哈哈……”

瑞王又是一陣大笑,笑聲過後,他斜目看着北冥捷純,出言道:“若論嘴皮子功夫,本王看你可不是她的對手。”

他雖然笑着,但眸裏的陰霾卻是極重,分明是在怪罪郡主的無能,不是挑撥仇恨又是什麽!

這瑞王爺啊!真是虛僞到家了!

擠兌完郡主,頭一轉,他笑得一臉溫和,“蘇含玉,前面帶路吧!本王也想嘗嘗你店裏的新奇火鍋。”

不知是對他的印象太差還是天生與他不對盤,不管瑞王北冥澤笑得有多溫和、有多無害,看在我眼裏,都覺那笑容背後隐藏的是一張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時時刻刻都想将你吞入腹中。

饒是心裏再不待見他,面上也得虛與委蛇,我客氣一笑道:“既然如此,那麽王爺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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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帶路,實際上我還得走他後面,誰讓人家身份高大上呢!就是因這樣一個身份差距,這瑞王爺開始在東來涮裏肆無忌憚地轉悠。

我不禁腹诽道:你想看就看!還能把東來涮搶了去?哪怕你看在眼裏拔不出來,羨慕嫉妒恨地自我找虐,那也是你自作自受,跟姑奶奶我可沒半點關系!

瑞王的行為我毫不在乎,但關鍵是,那華盈郡主走在我身側可一點兒都不老實,不但總想擠我不說,還想伸腿絆我!

瑪德!我顧忌瑞王身份可不代表連你一塊兒也顧忌,等着吧!姑奶奶我尋到機會非把你坑死不可。

瑞王在店裏走走停停,看看這裏又看看那裏,時不時還說上一兩句評頭論足。

“店裏裝得不錯,比之前的如意莊可好多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回道:“王爺過獎。”

“小二們頭上戴的什麽?”

我繼續皮笑肉不笑,“回王爺,那是防止頭發掉入菜中的帽子。”

“這間小屋做什麽用的?”

“則所……茅房!雪隐之所!”

瑞王看什麽新鮮就問什麽,我在一旁倒成了他的“導游”,時不時還得給他解釋一通,這心裏着實有些不耐煩,丫的是來吃飯的嗎?怎麽越看越像領導視察呢!

“雪隐安排在樓裏?”瑞王似是吃了一驚,擡腳就要進去,雖然現在沒什麽顧客,但我依然惡意地提醒他,“瑞王留步,那是女子出恭的地方。”

瑞王一聽,果然頓了步子,他扭頭看着我,目光裏竟顯出一絲意味不明,一絲深沉的算計,但他什麽都沒說,只是一挑眉便轉身進了旁邊的男廁。

丫的真是奇怪,連男廁所都要進去看看。

瑞王進了廁所,我自然不會跟進去,華盈郡主和那美豔的女子也同時留在外面,至于蛇皮妖僧,我壓根再沒看過他一眼,只是他一直都跟在我們身後,無聲無息,像只醜陋的背後靈,我甚至都感覺不到他的呼吸……

一會兒瑞王出來了,對着我哈哈一笑:“一間雪隐之所,竟也奇思妙想,你的東來涮,真讓本王大開眼界!”

“呵呵!”對于瑞王的恭維,我除了厭煩和警惕之外,再沒其他感覺,于是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一聲,冷淡回道:“王爺過獎了。”

向來知道瑞王北冥澤表面上雖無害賢良,實則內心詭谲莫測,是一個以笑藏刀,以棉藏針的陰險笑面虎。

瑞王忽地冷笑一聲,轉頭又開始挑撥北冥捷純:“酒樓在你手裏冷清沒生意,入不敷出,怎麽到了人家蘇姑娘手裏就變了個樣!華盈啊!你該好好學學人家蘇姑娘!”

聽了這話,北冥捷純臉皮一僵,調轉眸光盯向我,毒蛇一般,從牙縫裏生硬擠出一句話,許是想找回丢掉的場子。

“王爺說得哪裏話,我可學不來蘇姑娘,人家臉皮厚得很,沒成親就和男子同床共枕,如此傷風敗俗,寡廉鮮恥,本郡主可沒那麽下賤!”

這話說得太好了,直擊古代女子痛處,可比那句“沒教養”厲害多了,然而我不是古代女子,若我真會因為一句話便羞憤欲死地着了她的道,我也不會讓北冥臻爬了床。

看着華盈郡主,我嘴角一勾,幸福而悠然地笑。

“郡主說得又是哪裏話,明明是你羨慕嫉妒恨,卻諷刺別人的幸福是下賤,我和誰同床共枕關你什麽事啊!再說,我家臻哥日日愛我疼我寵我,那是我的幸福,反觀郡主你呢?心胸如此狹隘,想必這裙裏風光也不咋地!呵呵!你的親親瑞王可有日日疼你愛你寵你?只怕他都不願碰你吧!”

不是罵我下賤嘛!好啊!我不說點下賤的,豈不是對不起你!

許是沒有女子敢如我這般說話,在場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看着我,就連一直透明人一樣的秀玲都紅了臉。

北冥捷純更是一臉的羞惱,她爆紅着臉,又氣又急地嚷嚷起來:“你胡說!我的裙裏風光好得很,王爺自然想碰我,是我自己不願讓他碰!”

“噗!哈哈哈……”

北冥捷純的道行到底是不夠,我三言兩語便将她激怒,人在發怒的時候就容易沖動,說出的話只求個痛快,往往都是不過腦子的,就像北冥捷純,話一說完,不但惹來我肆無忌憚的大笑,還讓瑞王的俊顏一片鐵青。

随便想想就知道,北冥捷純說的話一定是事實,否則瑞王的臉色也不會如此難看。

但我覺得火候還不夠,又加一把火,于是眸光就像雷達一樣掃了瑞王下腹一眼,再擡頭,故意用同情及憐憫的目光看着他,遺憾地說:“哦,鬧了半天,原來是王爺有問題,竟連個女子都搞不定。

諷刺雄性的能力,不一定非用嘲笑。

有時,女子同情而憐憫的目光對一男人來說,比嘲笑更有殺傷力,瑞王被我意有所指地挑撥出火氣,自然都會發洩到罪魁禍首身上,他幾步走近北冥捷純,揚手“啪”一聲就是一個大嘴巴!

174:撕破臉吧

“犯賤的東西,明知自己沒本事,還要與人口角之争!丢人現眼!滾回你康王府去!滾!”

我跳高眉毛,冷眼看着這一切,心下不由冷哼道:丫的瑞王真會裝,明明是他自己一直再給我和郡主拉仇恨,為的不就是讓我和她鬥起來嗎?如今郡主在嘴皮子上鬥不過我,他反倒怪郡主犯賤?哈!瑞王北冥澤真是虛僞得讓我惡心!

北冥捷純先是被我怼了一頓,後又被心愛的男人打,她捂着臉懵了一瞬,突然就爆了,轉身對我撲過來,尖叫着:“我要殺了你!”

在自己的酒樓裏,在自己員工面前,我并不想把事鬧大,于是在她撲過來時,我閃身一避,成功躲過她的攻擊,冷聲喝道:“北冥捷純,你夠了沒有?丢人丢得還嫌少嗎?”

她一撲不成,尖叫着再次撲過來,瘋了一樣,“本郡主的臉因為你都丢光了,我還怕什麽!”

伸出爪子就想撓我的臉,我閃身避時,秀玲想動,我立刻制止,可不想讓她摻和進來,否則必有後患!

說時遲那時快,我冷笑一聲,手掌運上內力,在華盈郡主第三次撲來時,一把擒住她手腕,翻轉一提,她一聲慘叫,因為吃痛,不得不背過身去,我便趁此機,擡腳踢她膝蓋窩。

北冥捷純“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正對着瑞王的方向,尖叫過後,直接疼哭。

“啊!我的胳膊……瑞王哥哥!快讓她放手!嗚嗚嗚……疼死了!”

包括瑞王在內的所有人一直都在冷淡看着這場鬧劇,沒一個伸手管的,直到此時,瑞王才不緊不慢地看過來,一臉溫和的笑意:“打狗還需看主人,蘇含玉,你說本王若給你按個罪名,該按個什麽好呢?”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王爺想定我的罪,輕而易舉,又何必吓唬我!”

瑞王笑裏藏刀,我又豈不會綿裏藏針?鉗着北冥捷純的胳膊,狠狠向上一掰,慘叫聲起時,我卻笑意連連地看着瑞王。

“我們女人家打架,瑞王想插手嗎?好呀!等我家臻哥回來,我也和他說說,也讓他來管管女人家的事!至于瑞王想定我何罪,還是你們男人自己商量去吧!”

我特麽的也想通了,瑞王不就是仗着身份才将我拿捏住的嗎!不但令我束手束腳,做起事來還瞻前顧後。

媽的!我只想到他是親王,怕把他得罪狠了會給北冥臻帶來麻煩,卻也忘了,這些權貴們也會忌憚北冥臻,如果瑞王死活都要找我麻煩,他就得做好将北冥臻推向宣王陣營的準備。

而我也不介意事态升級,将女人打架上升為男人之間的争鬥,撕破臉吧!将争鬥擺在明面上吧!誰怕誰!

“你誤會了,本王可不想插手你們女人的事。”

不管他有沒有忌憚北冥臻,他終極沒再說定罪的話,只笑着說:“本王只是想讓你看在本王面上,饒了本王身邊那條狗!”

他将華盈郡主比作狗,人家都不介意,我更不介意,笑着接話道:“若王爺願意看好您的狗,不讓她再随便咬人,本姑娘才懶得理會一條狗!”

你的狗咬人,還不是你指使的!但事情鬧到這一步也差不多了,我總不能真的殺了他的“狗”,只想通過他的“狗”警告他一下罷了!

我手一松,便放了華瑩郡主。

本以為鬧出這一場事,瑞王就算心情再好也會被破壞,心情都壞了還吃得下火鍋?那才是真的見鬼了!最好他現在就帶着北冥捷純一起滾蛋!

可我到底還是低估了他,丫的竟然開口笑道:“來半晌了,上樓吃飯吧!”

操!這叫活見鬼!

他一句話成功噎住了我,許是他見我變了臉,突自哈哈大笑起來,反而好了心情。

至于華盈郡主,除了滾回康王府,她也沒別的選擇,不過我與她之間的仇怨只怕再無轉圜餘地。

我們在樓下鬧出這麽大動靜,三樓雅間裏的宣王有沒有看見我不得而知,只道是章柯回來了,陸掌櫃也從三樓下來了。

于是我成功将瑞王交給他們。

只是當這幾人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那名從頭到尾都安然若素的美豔女子,冷不防看了我一眼,笑容詭異。

而那蛇皮妖僧卻跟她正好相反,對我就像對空氣,完全不拿我當回事,甚至看都沒看我一眼。

這些個瘟神,趕緊走吧!看着都讓我讨厭。

“秀玲,一會兒端壺熱茶,陪我去辦公室坐會兒。”

等瑞王幾人都進了雅間,我這才去了三樓辦公室。

推開窗子,外面淅瀝瀝下起了小雨,有涼風吹進,散了一室陰霾,也令我的心情慢慢舒展起來。

我有些疲憊,便脫了鞋,毫無形象地仰躺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一會兒,敲門聲響起,我以為是秀玲沏茶回來,就閉着眼說,“進來。”

有人輕輕進來,說了一句話。

“怎麽了?累了?”

一聽這聲音,我立刻驚得睜開眼,連忙坐起身,胡亂穿上鞋。

娘啊!原來是宣王,他來我辦公室幹什麽?

“不用緊張,本王到你這裏不過随便坐坐,你随意便好。”

也不等我招呼,北冥煜自顧自就坐到了對面的軟榻,微笑着,卸了滿身的清冷。

随便坐坐?好吧!連我想問他一句“有事嗎?”都被堵回去了。

“王爺,火鍋吃得還習慣嗎?”趕是不能趕走,可也不能僵着氣氛,我只好沒話找話。

宣王淡笑回答:“很辣,也很過瘾,一如……東來涮的老板。”

媽的!神煩!

聽到宣王的語言調戲,我臉色一沉,剛想說點兒不好聽的,他卻挑高眉,淡淡說了一句:“剛剛樓下發生的事,本王都知道了,你小心別着了蛇皮妖僧的道。”

提起那有潛夢異能的醜陋和尚,我一下就想起了剛剛那名漂亮的美豔女子,便好奇地問宣王。

“對了,剛剛那漂亮的女人是誰?王爺可看見了?”

“她?”

宣王一笑,笑容冰冷,猶如天山雪蓮,“她是江南姚家長房嫡女,排行老三,所以名叫姚三株。”

姚三豬?

“噗!咳咳……”

這女人是姚汐和姚七妹的親戚嗎?長得那麽美豔,怎麽取名叫三豬?

哈哈哈……憋了半天,實在沒忍住,放聲大笑。

偏偏北冥煜還一本正經地看着我說,“別笑,人家叫三株,不是你想的豬狗不如的豬!”

175:又要離京

笑聲中,秀玲送來一壺熱茶兩只杯,她把茶倒好後,與宣王的侍衛龍一一起站去了門外。

一個是面無表情的黑衣侍衛,一個是冷冰冰的丫鬟女殺手,這兩人因為關不關房門的事,引發了無言的争鬥。

龍一關上門,秀玲眸光一冷,立刻打開,龍一眼一眯,再次關上……

等他們引我回頭關注的時候,房門已經來來回回被關開很多次,我抽了抽嘴角,雖明白隔牆有耳的道理,可這裏畢竟是古代,身為女子,我該矯情的時候也得矯情啊!與有“前科”的宣王同處一室,開着門總比關着好。

眉頭輕皺,我剛要說話,便聽對面宣王淡淡地命令道:“無妨,龍一,門開着便罷。”

再回頭,便見他端起茶杯優雅地輕啜了一口茶。

說實話,眼前這位親王也是只大美男,确實有招惹桃花的資本,只是他的美和北冥臻的美活脫脫兩種類型。

北冥臻一身大紅袍,墨發飛揚時,跋扈張揚,妖邪美豔,如罂粟、如狐妖,美得勾魂妖冶又充滿危險的誘惑。

而北冥煜卻正好與他相反,一身白衣,纖塵不染,一只白玉冠束得墨發一絲不茍,高冷禁欲的氣質,龍章鳳姿,俊美的容顏淡漠清冷,他就像一朵高高在上的天山雪蓮,金貴得只能令人仰望。

美!這兩人同樣風華絕代,卻是不同的美,若非要讓我将這兩人分個高下,我只能說,北冥臻美的真實,他雖妖邪,但到底像個人,而北冥煜……不知是因為與他接觸少,神秘感太強,還是我太過主觀,總覺得他的存在是不真實的,他就像是天邊的神,令我莫名就不想離他太近。

也許,他真就是所謂的真龍天子,冷冷的,高高在上的,不與人親近,至于那瑞王,哈!在我眼裏,那就是個人渣,根本不是做皇帝的料。

“想什麽呢?出神好久了。”

聽到高山流水般的聲音,我回神看向北冥煜古井無波的眼睛,淡淡一笑,沒說話,只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忽然,北冥煜開始用傳音與我說話,“你可知姚三株為何會出現在瑞王身邊?”

我知道他想說些隐秘之事,因開着門防止隔牆有耳,所以不得不用內力與我傳音,但是我不會傳音啊,面對他的問題,我只能搖了搖頭。

“因為江南姚家與國舅唐家關系匪淺。”

國舅是皇後的母家,也就是瑞王的外祖家,這些我都知道,但和我沒關系,他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我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而他卻垂眸,緩慢拿起茶杯,緩慢喝了一口茶,又緩慢放下,他這才擡眼,傳音道:“你的臻哥,該出京了。”

什麽?

說了半天,他是想告訴我北冥臻要出京?難道是去江南姚家?可是北冥臻并沒和我說,難道今天才決定,他進宮莫非也是為了這件事?

知道他要離京,我的心莫名狂跳,有些發愣,有些發慌,然後做了幾次深呼吸,我這才傻呆呆地問:“有危險嗎?他去做什麽?走多久?”

北冥煜古井般毫無波動的眸子忽地閃動了一下,他沒回答我的問題,卻傳音道:“江南姚家表面是皇商,以絲綢為掩護,私下做的都是些不為人知的勾當,我們暗中調查已近一年,卻沒拿到證據,這次派北冥臻過去,就是希望他能在松散的蛛絲馬跡中找到鐵一般的事實,以确定他們是否與國舅互為勾結!”

如此便能一舉扳倒瑞王!?哈!又是朝堂上的争權鬥狠!這些真不是我能插手管的。

“危險定然會有,至于他的歸期……不好說。”

聽了他的穿音,我愕然不已,咬着下唇沒說話,感覺自己心情低落的同時也不由暗暗吃驚,什麽情況呀!我就這麽離不開北冥臻了嗎?才知道他要走,心裏就這般不舒服嗎?或許,我可以和他一起去?

“玉兒。”

北冥煜傳音叫了我一聲,我下意識擡眸,便見他臉色平靜無波,“師兄不在的日子裏,本王會代他護你周全。”

“NO!我不需要!”

想也不想便生硬拒絕,因為我不想再看到高仿的北冥臻,那種感覺……怪異之極。

許是他看出了我的心思,嘴角輕抿一下,半晌才道:“不到萬不得已,本王不會假扮……”

頓了一下,又說:“我只是想說,我會以宣王的身份護你。”

不管北冥煜是真護還是假護,我總不需要誰來護的,尤其他的“前科”總令我覺得別扭,所以,與他保持距離并非無的放矢,省得讓他誤會。

“不用了,多謝王爺關懷,但我真的不需要。”

“玉兒,你會需要的。”

“抱歉,王爺,請勿叫我玉兒!”忽然之間,我淡了語氣,生疏而平淡。

北冥煜對我的“請勿”并沒任何糾結,他淡淡傳音說:“本王透露你一個消息,瑞王北冥澤曾經到宮裏請過旨,他希望能納你為側妃。”

“什麽?”

聽了這話,我猛然站起,不可謂不震驚。

瑞王?側妃?我的天!萬一他真弄出一個什麽聖旨來,我靠!那我是不是只有死了才能拒絕。

“所以,你需要本王相護。”

北冥煜坐在對面,淡然看着我,向來無波的鳳目裏盈滿真誠。

我不禁自嘲道,是呀!我一個小小農女不過是人家氈板上的肉,随便一個什麽權貴随便一句話就能定了我的生死,我有什麽資格說不需要別人護着?若我背後沒有大樹依靠,想避禍,只能放下身段随命運安排了,何其悲哉!

深吸一口氣,我重新坐回軟榻,這才正眼去看宣王,誠心誠意道了一聲:“謝謝。”

無論如何,人家一個堂堂王爺願意暫時代替北冥臻當大樹,真誠地說要護我,搞不好人家心裏并沒其他心思,純粹為了自己師兄而已,那我還想太多,豈不是小人之心!

但北冥臻說過我在這方面很遲鈍……算了,不要自己胡亂猜測,有話直說便好。

于是,我說道:“不管如何,有王爺相護,都是小女子我的榮幸,只是,只是……”

176:不給面子

“只是”了半天,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我總不能直接和他說:王爺,我已經名花有主,請你以後和我說話要注意分寸,請勿再語言調戲,更要和我保持距離,以免落人口實。

那得多不給宣王臉面?我和他又不像和章柯那般熟悉,說什麽都不用顧忌。

再說,雅然居裏我已經拒絕他了,人家現在也許沒那些想法了,我又何必亂講話?!要不然就說點隐晦的暗示一下?

剛糾結了眉頭,便見宣王勾起嘴角,淡然一笑:“你不用多說,你的心思,本王全清楚,本王……萬不得已,不會給你添麻煩。”

他的語氣很真誠,反觀我自己……突然便覺臉上一熱。

人家真心說護我,我卻擔心人家給我找麻煩?媽呀!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氣?難道在古代待久了,被同化了?扭扭捏捏得矯情大了,我還是那英姿飒爽的霸王花嗎?

被宣王猜到心思,我尴尬症犯了,讪讪傻笑,“呵呵……王爺,您考慮得實在周全。”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這事我也就不再提了,至于北冥臻,丫的,他肯定知道瑞王請旨的事,卻不跟我說,回去再找他算賬!

卻不想,北冥煜忽然話鋒一轉,平淡地開口說:“本王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可願意給王爺解疑?”

“嗯?什麽問題?”

一聽他說有問題,我眯起眼,又開始疑神疑鬼。

“……”

北冥煜靜靜地看着我,眸光深處,古井無波,他忽地抿了嘴角,放棄了。

“不了,有機會再問不遲!”

“哦。”

單音一個回應,弄得氣氛有點僵,北冥煜端茶杯喝茶,我也端了茶杯喝茶,一時之間,無人說話,竟然冷場了。

然而,我寧肯和宣王在這裏冷場,也不想去瑞王那裏湊熱鬧。

茶杯剛放下時,有小二過來傳話,說是瑞王讓我過去一趟。

媽蛋!又想出什麽幺蛾子?!

我臉色一冷,一邊暗罵瑞王沒事找事,一邊站起身,正要過去看看,卻不想,北冥煜也站起來,淡淡用傳音說道:“本王與你一起!有妖僧在,總該謹慎些才好。”

這蛇皮妖僧到底什麽鬼?他多次潛入我的夢,還尋找名中帶玉字的女子,到底是為什麽?這問題一直都沒找到答案,而如今,他就在雅間裏,也許我能探知一二?

站在原地,我遲疑地想,若北冥煜與我同去,他們肯定會有所顧忌,不管是說話還是耍花招,也許都會因為他在而放棄了。

以身設險才能探得虛實,北冥煜同去确實保護了我,但同時也失去了打探的機會。

于是,我拒絕了宣王的好意,“王爺請留步,我自己的事,自己處理。”

難得看見清冷的雪蓮皺了眉頭,但我卻在他正想說話時,福身一禮,“有勞王爺費心,十分感激。”

說完,我再不管他,徑直出了辦公室。

來到瑞王的雅間,我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後,推門而入。

屋內,八仙圓桌圍坐三人,桌正中火鍋翻滾,紅湯依舊,桌上各色食材已消過半,想必瑞王等人吃得還算盡興。

我身為東來涮的老板,自然而然挂起職業笑容,客氣地和他說了句廢話:“瑞王爺吃得可還滿意?”

他擡頭看我,臉有些紅,想必是喝了酒,眸光一掃,我果然在桌上看到了酒壺。

“來,坐下,陪本王喝杯酒!”

他有些微醺,但一定沒醉,既如此說,一定是故意的。

原本姚三株正坐他旁邊,聽他這樣說,忽地優雅站起身,坐到對面去了。

我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姚三株,又瞥了一眼臉上布滿蛇皮紋路的醜陋和尚,發現他們看我的眼神并無異常,尤其那妖僧,他雖長得醜陋,但眼裏的光卻并不狠厲。

将目光收回,我沒坐下,反而皮笑肉不笑地拒絕瑞王說,“小女子身份低微,怎配與瑞王同桌而坐?實不敢當。”

“哈哈哈……”

瑞王一陣大笑,伸手拿過酒壺,攏袖将自己的酒杯倒滿,頭也不擡地說:“本王讓你坐,你卻不坐,便是不給本王面子。”

目光瞟過來,他端起酒杯示意我,“本王賜酒,你該感到榮幸!”

這是讓我喝的意思?丫的讓我用他用過的杯子?太拿自己當回事了吧?

我內心一陣撕裂,面上卻笑道:“王爺擡舉,小女子自是不敢不從,只是我潔癖,不喜使用別人用過的東西,如果王爺定要讓我喝酒,小女子另拿一只杯便是。”

“秀玲,去拿杯子。”也不看瑞王什麽臉色,我只管轉頭吩咐守護在旁的秀玲,“就拿我辦公室的茶杯。”

冷冰冰地秀玲看我一眼,遲疑一瞬,轉身離去。

瑞王見我拒絕用他杯子,倒也不介意,挑眉嗤笑一聲,仰頭自己喝了杯中酒,哈哈道:“拒絕本王一杯酒,一會兒你要自罰三杯。”

不就是喝酒,還能怕你不成,關鍵是姑奶奶我不耐煩,“瑞王找小女子過來就是為了喝酒嗎?”

“怎麽,這麽不耐煩?”

我的語氣透着不耐,任何人都能聽出來,他也不例外,可他又豈會在乎我的感受,拍了拍旁邊的椅子,他理所當然地說,“你坐過來,本王自然與你說。”

瑞王北冥澤一而再,再而三地為難我,我也是醉了,他這是把我當陪酒女郎了是不是!

“王爺,小女子還是更喜歡站着!”我笑了笑,并未給他面子。

我挑戰瑞王的耐性也是一而再再而三,他的面子也被我落了好幾次,臉色馬上就要冷下來時,忽然轉眼去看蛇皮妖僧。

我随着他的目光也去看蛇皮妖僧,卻沒發現任何異常,倏地,靈光一現,我突然意識到,是不是這蛇皮妖僧和瑞王用傳音說了什麽?

正納悶不已時,高山流水般的聲音伴随着宣王的身影一同從門外進來。

“皇兄好雅興,想找人喝酒,何不通知本王,也好讓本王讨杯便宜酒喝!”

看了一眼不請自來的宣王,知道他這是想替我解圍,但我并不想欠他人情,正自無奈嘆息,眸光随意一瞟,噗一下,我差點沒笑出來。

因為我看見姚三株的眼睛,直了。

哈!宣王為自己惹了一朵桃花,怕是他自己還不自知呢!

177:咱們回家

姚三株的眼睛随着宣王的走動而動,我看着饒有興趣,不自覺勾了嘴角。

瑞王也被北冥煜引去了注意力,嘲諷笑道:“原來二弟也在這裏?怎麽?你也對火鍋感興趣?”

“皇兄感興趣的事物,本王自然也會感興趣,誰讓我們是兄弟!”

冷若冰霜的宣王面無表情,諷刺起人來也毫不示弱,生冷的語氣就像西伯利亞吹來的寒風,能把人凍得一哆嗦。

“這麽說來,二弟是想與本王搶了?”瑞王倒了一杯酒,斜目看着宣王,臉色逐漸冷了下來。

宣王拉開一張椅子,随意坐下,微挑眉,淡漠如斯,“搶?皇兄何出此言?”

“北冥煜,你少在本王面前裝糊塗。”仰頭飲盡杯中酒,瑞王的口氣愈發冷厲。

宣王卻是淡淡一笑,不緊不慢地諷刺道:“皇兄既然明知,又何必故問!”

他轉眸看向我,平靜地說:“這裏不需要你伺候了,下去吧!”

不想欠他人情,到底還是欠了,我心下哀嘆一聲,也想趁機離去,便福身一禮道,“小女子告退。”

哪知瑞王不樂意了,狠聲說道:“蘇含玉!本王讓你走了嗎?!”

哈!一個讓我走,一個非要留?許是瑞王和宣王較勁,把我當成勝敗的争鬥對象了,哈!我管你!

毫不理會瑞王的話,我徑直往門外走。

如此不給人面子,就是普通人也會怒不可遏,何況是瑞王。

但聽破竹聲起,“嗖嗖嗖”竟是三道,秀玲驚恐欲出手時,我本能聽聲閃避,卻在回頭間,看見腳邊掉落了三件物品。

酒杯,筷子,一把飛刀。

咦?這把飛刀好眼熟啊!

才疑惑,便聽一道男音驚恐而又慶幸:“我的娘啊!小爺終于趕回來了!這要傷到世子妃,世子非扒了我的皮!”

為防火鍋帶來的高溫,三樓在續建時,所有房間都安了大窗,此時,一身白衣的許環正坐在四敞大開的窗框上,驚魂未定地拍着胸脯,誇張叫道,“娘的!吓死小爺了!吓死了吓死了!”

看到許環耍寶的樣子,我不禁失笑,低頭再看腳邊掉落之物,暗自猜測道,瑞王用酒杯襲擊我,宣王擲出筷子攔截,偏巧許環趕到又甩出飛刀。

這麽說來,就算許環沒趕到,有宣王出手,我也不會被瑞王傷到。

“許環?居然是你!你何時成了錦王府的人?”

陌生的老者聲音引起了我的注意,一擡頭,便見一直未曾說話的蛇皮妖僧正皺着眉頭,死死盯着許環。

許環一扭頭,對他露出吊兒郎當一笑,極為誇張地驚訝道:“呦!小爺當是誰呢!原來是前師公!怎麽?人家世子財大氣粗給錢多,小爺我缺錢,就不能給他當個侍衛?”

“你外公可還尚在?”

蛇皮妖僧慢條斯理說了一句損話,許環也不是吃素的,吊兒郎當笑道:“放心放心!勞你惦記,我外公硬朗得很,就是你死了,他老人家也能活個二三十年!”

“小兔崽子!老夫面前也敢如此狂妄!不怕老夫一掌把你劈死!”

妖僧的語氣驀然狠辣起來,許環卻不以為然,撇了嘴角有恃無恐道:“別唬人了,小爺外公不出一日便到京城,你一掌劈死我?哈哈哈!不是小爺我看不起你!只怕你根本沒那膽子!”

蛇皮妖僧陰毒地看着許環,一句話沒說,竟像是默認了一樣。

聽着兩人對話,我抽了抽嘴角,不禁狗血的想,缥缈和妖僧原是師兄弟,然後不知何故,妖僧入了邪道,缥缈代表了正義,再然後,師兄弟兩人反目成仇,幾十年來惡鬥不休,結果卻是誰也奈何不了誰……哈!這一盆大狗血啊!簡直了!

不過,北冥臻和北冥煜都是缥缈的徒弟,難道妖僧不知道嗎?妖僧與瑞王又是什麽關系,這兩人怎麽就搞到一起去了?

禁不住,我腦洞大開,再次狗血地想,會不會是瑞王他媽不甘寂寞,背着皇帝和妖僧有染,然後求着妖僧收了自己兒子為徒,哈哈,要不然瑞王的武功又是哪裏學的?

呵呵……應該不會吧!人家瑞王他媽好歹也是一國之後,定然不會饑不擇食到這種程度!

屋裏氣氛詭異,我卻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竟然還有閑工夫八卦意淫,也是醉了!

“主子,你沒傷到吧?”許環潑猴一樣從窗框上蹿下來,幾步走過,撿起地上飛刀,然後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一遍,見我沒事,才吊兒郎當地笑,擺出一副熊孩子讨糖吃的模樣,“火鍋我還沒吃到,主子你得請我吃飯、喝酒!”

自許環帶着奴仆跑了一趟蘇家村後,他就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了,試營業的宴請,他确實沒趕上。

于是,我嗔怪地睨了他一眼,十分熟絡地說:“行啊!不就是吃喝嘛!我還能少了你的。”

想了想又笑着說,“不過,咱們還是回家吃吧!火鍋還是烤肉,你随便挑。”

知道北冥臻還要離京,我是真沒心思在看着東來涮了,只想回家,将那紅袍大妖孽扔到床上去,然後撲過去兇狠質問他,“說!你是要事業還是要我?”

可是我怎會剝奪一個男人的“事業心”呢!所以,我再是舍不得他,也萬萬不會如此做,也就是随便想想罷了。

打算下樓将東來涮全權交給陸掌櫃和章柯,我招呼秀玲和許環,“走了,咱們回家。”

至于剛剛還用茶杯襲擊我的瑞王,我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想禮貌地和宣王告辭一聲,卻不想,宣王北冥煜站起身,清清冷冷問我一句。

“不請本王也吃頓酒嗎?”

呃?當衆說出這樣的話,這可不像高貴清冷的宣王啊!他什麽意思?是想找個由頭去大宅和北冥臻商量正事,還是有其他目的?他是想我拒絕還是想我答應呢?

一時之間,我有些發愣,尋思着,若我不答應,會不會誤了他與北冥臻的事,若我答應,會不會讓瑞王起疑心?疑心北冥臻投靠了宣王?

許是我為難的樣子取悅了瑞王,便聽他一陣哈哈大笑,笑着諷刺北冥煜。

178:打情罵俏

“我說二弟啊!你的待遇可沒比本王好多少!小佳人竟然猶豫了,八成是不想給你面子,哈哈哈……”

瑞王的話令宣王面色一冷,古井無波的鳳目裏突顯一絲失望,他竟用傳言控訴我,“難道在你心裏,本王還不如一個許環,一個侍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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