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孟炎板著紅臉,盯著佟威海那東西。

他确實厭惡這過于粗犷的東西,但佟威海含了他的不知多少次。

現在事情由他挑起,他要是甩手不幹,他都當自己不是個玩意。

他嘴唇碰著那東西舔了舔,确實是不喜歡,但那根紫紅的東西已經燙得在動,孟炎擡眼,“換個行嗎?”

“換個?”佟威海摸著他的臉,盡力忍耐。

孟炎點了點頭,“換個。”

他把長腿一跨,細腰矯健地往前一聳,他那立起來的性器就打在了佟威海的腹部上,而佟威海的那根就別在了他的那根旁邊。

兩根都熱得發燙。

孟炎舒服地嘆了口氣,拿出兩手合攏磨了磨,那跨開的長腿護食地往內彎了彎,腳抵在床頭,把佟威海彎在了他的勢力範圍內。

他手指很長,兩手并攏,把他的和佟威海的緊緊合在一起,看著紫黑的那根和自己筆直修長的那根并在一塊,雖然大小上差了點,但他的那根比佟威海那粗壯猙獰的那根看起來實在好看多了去了。

孟炎有點得意,心情好了起來,嘴角不禁翹起,又再覺得他這麽好,這人這麽喜歡他也确實應該。

“它很醜。”他評價佟威海的那根道,又因為心情好,他松開合著的兩根,低頭去舔了舔佟威海那根的馬眼。

味道确實太差,他吐了出來,又抓起了佟威海的手舔了一下,把他們常用的精油塗在了他的手指,抓著他往他的後面放。

“這樣可以?”孟炎很有公平準則地地再問了佟威海一次。

佟威海被他挑逗得腦子都有些不好使,當真是想喊他小祖宗了,當下想把人掀翻上了,但孟炎牢牢地抓著他那裏搓弄著,他就知道孟炎想騎他。

他就知道──孟炎骨子裏的那些東西絕不會改變,一到床上露真章,誰也別想操縱他。

佟威海也知道按他的方式來,只要讓孟炎爽到,最後他也不會說什麽,只會下次扳過來,絕不會有什麽埋怨,但他可能真是拿孟炎沒什麽辦法了,只要孟炎真想要的,他只想順著他,什麽都順著他。

饒是他定力非凡,替孟炎擴張的時候,呼吸粗得他自己聽著都不像回事。

才這麽小,就逼得他失常,以後可拿他怎麽辦?又不可能少愛他一點,為了做愛,孟炎現在都可以坦蕩地在他面前從裏到外洗得幹幹淨淨,關於這點,他現在已經完全不知道羞澀為何物。

以後都不知道他腦子裏會有什麽主意。

佟威海吻著孟炎流著薄汗的臉,因為歡愉多到了不可負荷,他的胸口都悶疼了起來。

孟炎聞著佟威海嘴裏鼻間的氣息,氣喘得薄薄的胸膛前後快速地起伏,他無法再忍耐下去,把佟威海在身後的手指粗魯地扯了出來,上半身稍一蹲,就拿著佟威海的那根快速地坐了下去。

太快了,在進去的那幾秒間,疼得孟炎發抖,可進去後,他再動幾下,疼痛就消失得一幹而淨,這讓孟炎痛快地呻吟了起來,抱著佟威海的頭,腰腹猛烈地動彈。

他激情四射,當佟威海捧著他的後面用比他更大的力道撞擊他後,他更不甘示弱,用了全力去迎戰,想用更快的速度擊敗佟威海的節奏。

整個床這一刻動得就像起了狂風的大海那般洶湧澎湃,在這場粗狂到要掀破屋頂的性愛中,那窗邊因風而起的紗簾好像都震驚得呆了,立在原地不敢飄動。

聽到保镖說樓上有動靜的保伯本來猶豫著要不要上樓,剛站到樓梯口,聽到那動靜,當下腦袋一空,轉身就慌不擇路就往樓下跑,老頭兒一下樓站定,老臉漲得就像剛剛升起的紅太陽……

那小孩兒,實在是太會叫了。

那床震動的聲間,也實在過於淫蕩了。

光聽幾聲,就讓人口幹舌燥,全身血液全往那塊與臉上沖。

保伯站在原地,轉身向著牆壁,尴尬地咳著,慶幸小爺所住的地方清晨沒有小爺的吩咐,傭人們都不能提前進來。

要不他這老臉往哪擱。

孟炎趴在床上喘了好一會氣,喝了水又休息了半小時,才覺得腦袋回過了神。

佟威海什麽也沒穿,坐在他身邊一下一下摸著他的背,手裏在打著電話。

孟炎擡頭看他,沒多久,佟威海就結束了手裏的電話,低頭問他,“要吃點什麽?”

孟炎現在胯骨都是疼的,剛剛太過於用力的結果就是骨頭現在就疼了,他閉了閉眼,頗有點咬牙切齒地說,“骨頭湯,越補越好。”

到最後,用力的全是佟威海,他就跟個孬種一樣被佟威海頂得腦門發黑,可現在,有力氣跟他說話的是佟威海,像個娘們一樣一動不動趴著不能動的人是他。

孟炎再次覺得自己還是太弱了。

“好。”看孟炎還有力氣發火,就算不能動,還是好像只要一言不對他就要跳起來打架爆粗話,佟威海是好笑又無奈,摸著他的背說,“今天歇一會,等會我給你按摩,明天就好了。”

孟炎被他摸得很舒服,哼哼了一聲,臉色還是不好,但沒再說什麽了。

整個上午,佟威海都在家中,喂孟炎吃了東西,親手給他按摩了一會,又叫了胡醫生過來看要不要給他針灸。

“他骨頭還嫩得很,能不紮就不紮。”孟炎實在擔當不起“病人”兩字,休息兩天比誰都要活龍生虎,胡醫生很有職業道德地提議道。

“我看也是。”佟威海笑著點頭,問已經能坐起的孟炎說,“你說呢?”

醫生來了才穿上衣服的孟炎冷著臉點了點頭,心裏說老子還沒死,紮個屁針。

他身上全是藥油,穿上衣服的時候雖然拿布擦了擦,但他覺得衣服還是有點粘在身上,覺得不對勁,所以盡管能坐起來了,那臉色也是不好看。

胡醫生頭一次見孟炎,可已經從他的小道消息中知道孟炎這個人了,他是佟家培養起來,幾十來年都是佟家的醫生,也跟在佟家當了一輩子差的保伯是好友,剛進門保伯就給了他提示,自然這時候對孟炎說話的時候也很是客氣,“小少爺身體好得很,用家裏的藥油推拿兩天就完全沒事了,改明兒想去哪兒玩就能去哪兒玩,耽誤不了事。”

孟炎知道自己臉色不好看,看人家還好聲好氣,他摸了把臉,緩過神情跟老頭說了一句,“多謝。”

胡醫生笑眯眯地點頭,心裏想,誰跟他說這孩子是小縣城出來的沒什麽心眼。

佟威海留了胡醫生下來一起喝下午茶。

孟炎坐在墊了軟枕的雙人沙發上靠著,聽著佟威海在跟他公司裏的人一個一個電話地打。

陽臺上的桌椅本是配套的白色雕花桌椅,臨時換了沙發,連帶原本用餐的長餐桌也換了,換了個稍微矮了那麽一點的,不用孟炎坐直身也能恰好擡手搭上去拿東西吃,這點讓孟炎挺滿意的。

“我還能長高多少?”孟炎見佟威海沒跟他們說話,這醫生光笑不說話,他就先開了口問。

“合理飲食的話,還能長高7到10個厘米。”聽佟威海電話說著公事不敢亂開口的胡醫生精神為之一振,笑著回答。

“差不多。”再長這麽多就有1米8了,不算矮,挺好。

孟炎點點頭,側過頭去看佟威海下巴上還有他咬出的齒痕,他掃了兩眼,覺得眼前這老神在在的人好像很多人都怕他,而他什麽都不顧忌。

不像個好欺負的,卻任由他為所欲為。

正在聽手下人在那邊說公事的佟威海見孟炎看他,摸了摸他的頭發,對電話那頭說了句,“先停一下。”

“怎麽了?”他問孟炎。

孟炎見他停下不由翻了個白眼,“忙你的,有事你自己去公司忙,我沒事。”

他知道這人有多喜歡他,但人實在太膩歪了。

可這麽多人都怕他,就好像沒一個不怕他的,實在太不對勁了。

孟炎這時候想到什麽就是什麽,回過頭就納悶地問那老醫生,“他到底是幹什麽?你們怎麽那麽怕他?”

胡醫生見佟威海好笑看了孟炎一眼,他也笑眯眯,“給我們發工資的,你說我們怕不怕?”

孟炎沉默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應該的。”

沒錢什麽都沒有,對於發錢的老板,怕點是應該的。

他沒拿佟威海工資,不怕也是應該的。

“你不怕?”小爺臉色好,胡醫生也就不怕多說兩句了。

“我沒拿工資。”孟炎搖搖頭。

胡醫生連連點頭,“對,對,有道理。”

說著就笑了起來。

佟威海也忍不住好笑,伸手去摸孟炎的頭發,孟炎的頭發早被他揉亂,看他又揉,皺眉看他一眼,懶得去阻止,随他去了,哪怕佟威海過來又親他的額頭他也無動於衷,徑直想著自己的事。

孟炎在這裏白吃白喝了幾天,他那話說出來後,覺得自己這話也站不住腳──不能人家喜歡他,他就能白吃白喝人家的。

佟威海喜歡他,但不代表他就能順理成章占人便宜……

孟炎想了想,這時覺得屁股有點發疼,他挪了挪屁股,想著自己還是趕緊想辦法去掙錢的好。

人家送了他衣服和表,他也得還回去。

這幾天欠的太多,再不還,就有點還不起了。

孟炎以前對錢沒概念,具體對錢有概念是他爸死了,他家一落千丈以後才有。

也是知道他媽為了省錢衣服都不買之後,他才慢慢收斂了一點,不再把錢不當錢用。

說起來,他之前還是有點大手大腳,尤其在見過佟威海的生活品質之後,他這只井底之蛙對自己以前有那點小自得更不滿起來。

他不被喜歡老被人給予,說到底,哪怕是佟威海上他,他喜歡的也是用錢砸到這個人頭上,讓他吃他的穿他的住他的,而不是反過來。

他不喜歡這種不平等,但不喜歡跟現實差得太遠,孟炎再憤世嫉俗也知道這種不平等不是他打幾架,罵幾句粗口就可以改變的。

他也想走。

但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玩也好,學也好,還是要去還收了人家的,這種種都讓他留了下來。

留是留下來了,但這也讓他變得沈默了下來,知道人跟人差距是一回事,但真天天面對這種差距,他一點也不好受,但又無計可施,要是發火,這小心眼連自個兒都看不起,只好憋著。

這天早上孟炎覺得自己腰沒事,但佟威海還是要給他推拿,等到樓下,已經過了8點,何工帶了人正等在大廳裏,見到他們下樓,何工笑著說,“我來早了,帶秘書過來蹭點早飯吃,小爺可別趕我們。”

“董事長好。”何工的秘書袁秘不比自家老板能叫小爺這種比較親密的稱呼,恭恭敬敬地叫了職稱。

“小袁也來了,坐。”對著屬下佟威海向來和氣,笑著朝人點了頭,“早飯要吃什麽,自己跟管家說。”

“謝董事長。”

“小少爺今天早上要吃什麽?”不比自家秘書的拘束,何工很自然地跟在了往陽臺走的孟炎身後一點,跟他說話。

“面。”這個保伯剛才已經跟他确定過。

“吃面好,我也喜歡吃面。”何工點頭。

他說的是實話,他是北方人,一年四季以面為主食,後來出來上學,面才吃得少了些。

“你跟保伯說。”

“中,”何工回頭,問在後面的秘書,“袁寬你吃什麽?”

“面。”袁寬挑最不出錯的。

“那都吃面。”何工說著爽朗地笑了起來。

等到管家上了早飯,實在也說不上都吃面,清蒸的魚蝦數下來有近小十盤,那看著比誰都金貴的小少爺吃面,小爺剝蝦挑刺,擱在孟炎面前的盤子很快就堆成了座小山。

何工看得減緩了吃面的速度,他本來還夾了兩條小黃魚佐餐,現在這筷子也不伸出去了,打算就算饞這口,回去了關起門來叫人做幾盆吃個飽就行,現在就別在大老板面前搶這小少爺的食了。

“一天回不來吧?”看何工吃面的速度慢了下來,佟威海随意地問了句。

“是。”何工點了頭,“至少得兩天,明天下午我把小少爺送回來。”

“叫他孟炎吧。”見何工一口一個小少爺,孟炎皺了下眉,佟威海笑著說了一句。

“好,哈哈,叫孟炎,知道了。”何工笑著點頭,“你看我這記性,老忘事。”

佟威海對著他這以耿直出名,但一點不笨的老下屬好笑地搖了搖頭,跟他說,“孟炎是個什麽都行的,就是對吃的稍微有點挑剔,但也不是很挑剔,稍微注意點就好。”

大佬們就是愛講這種似是而非的話,何工哪敢只點下頭就完事,他看了秘書一眼,就問佟威海,“孟炎平時有什麽忌口的?”

“沒。”何工的話讓佟威海也好笑了起來,“算了,沒你什麽事,到時候到了飯點是要去餐廳吃還是在工地吃,你事先打個電話給保伯,他會安排。”

何工當下心裏就翻了天,這已經不叫稍微有點挑剔,稍微有點注意了吧?

這待遇,跟這位爺本人出去不就是一個樣?

“知道了。”表面上,何工還是鎮定得很,但心裏重重地嘆了口氣,知道這趟出去最好是一點事也別發生的好,要不然,後果如何他也不知道。

“那邊吃飯這麽麻煩?”孟炎聽著覺得不對勁,疑惑地看著佟威海,“吃飯的地方難找?”

“不是。”佟威海摸了下他的頭發。

“要是麻煩,”孟炎沈默了一下,道,“那帶幾包方便面吧,那種塑料包裝的不是盒裝的,占不了什麽地方。”

佟威海笑著拿溫毛巾擦他的嘴,“餐廳就在附近,提前說是做點你喜歡吃的,海上這幾日熱得很,太熱人都沒什麽胃口,你長身體,不能吃得太少。”

這話聽起來就是關心他的,孟炎反駁不了什麽,覺得不太對也沒再多說,随意地點了下頭算是聽到了。

佟威海帶著孟炎上樓換衣服,目送他們上了樓消失在了樓梯間,袁寬跟保伯笑著說了幾句家常話,等保伯有事走後,他立馬就出了門,何工跟在他秘書身後,緊随其後。

袁寬挑了個離門遠的地方打電話,先打電話讓人在車上多準備點喝點,又打了電話給海邊工地上的負責人,電話一接通就直接說,“趙工,這事你緊著辦,親自過問,開兩艘新進的游艇到中島,冰箱裏多放點飲料,果汁牛奶,不能放功能飲料和酒精飲料。”

何工在一旁聽了朝秘書直豎大麽指,袁寬冷靜地看了他一眼,推了推眼鏡,接著打下一個電話,“我們十點到機場,推遲半個小時起飛,乘務員換兩位四十歲左右有經驗的女性。”

“不,就兩位。”袁寬确定好,幹淨利落地挂了電話,又看到了他們頭朝他豎起了大麽指。

袁寬沒有自得,搖了下頭冷靜地說,“這只是硬件條件到位,軟件條件還得靠我們随機應變。”

何工本來下意識想說沒必要這麽大驚小怪,但一想到內幕消息說這位小少爺連鞋都是那位蹲身下去替他穿的,再想想剛才親眼見的,一下子就什麽都不想說了。

他本來還以為只是帶老板喜歡的人随便逛逛,長點眼見,哪想,這次這位是個活祖宗,比誰都金貴。

孟炎一上車,再到機場,一路暢通無阻。

他們所坐的飛機是那種小型飛機,整個機艙內就幾個大座位,中間還有長桌,上面擺著水果,還有壺牛冰鎮的牛奶。

牛奶壺外面還挂著水滴。

孟炎冷眼看著這些,何工也跟他正常說笑,一臉自然,機上的每個他見到的人都很正常地跟他打招呼,他不想當個土包子大驚小怪,或者像他媽以前看的電視劇裏的那些一夜傍到富公子的女的那樣故做驚訝地張著嘴,一臉完全沒想到,白癡一樣地說,“哇,這是什麽,怎麽這樣子……”

然後再熱淚盈眶。

但他也不擅長故作鎮定,只好一直皺著眉看著桌面,飛機起飛後也不說話了。

何工見狀,笑著跟他說了句:“今天天氣實在好。”

孟炎沒說話,何工沒得到回應就不再說話,他秘書袁寬見了,起身去拿了幾本書過來放到了孟炎面前,擺在最上面的是他們去的中島的攝像畫。

孟炎瞄到,拿過看了起來,翻了幾頁,人也往椅背躺,一頁一頁地翻得緩慢,看得認真。

何工不動聲色地看向秘書,滿意地朝他點了下頭。

袁寬覺察到,朝他點頭示意,不一會眼神就又自然地回到了孟炎翻頁的書,注意著他在頁數間停著的時間。

這本攝像冊是佟氏旗下一個名攝影師做的,他看過一次,并不太确定哪頁有哪些地方,但這無礙於他辦事,他現在把頁面記下來,等會翻過一看,就能知道孟炎看得最久的那幾頁是什麽地方。

他只是希望到時下了飛機,帶孟炎去那些他看得最久的那幾個地方不是太危險,要不的話,安全這一塊就又得大做文章,臨時這麽弄,動靜會太大。

他看得出來,面前這個少年并不是個愛出風頭的人,要是動靜太大,肯定會适得其反,不定還會不高興。

孟炎翻完畫冊就閉了眼,等到機長說飛機即将降落他才睜開眼往窗外看去。

窗外四面八方都是一片蔚藍的海洋,能看到零星的幾個島訖立在其上,但在尚有一點高度的空中看去,它們在大海中顯得還是有些渺小。

等下了機,看到了機場裏的人和開過來的車,孟炎才覺得回到了人間。

“孟炎,上車吧。”何工招呼他,替過了拉開車門的司機拉住後面跟孟炎說。

這是海中一股浪潮朝島嶼襲來,揚起了老高的浪,水花在空中跳出了晶瑩的舞,孟炎眯著眼迎著陽光看得認真,等這股浪潮褪去,他回過頭鑽進了車裏,對何工道了句謝。

何工笑著點頭,眼睛往旁邊看去,看到受小爺比較賞識的小七帶著人站在路邊,他猶豫了一下,朝車裏的人說,“等一會。”

孟炎點頭。

何工掏著煙快步朝小七走去,到了人跟前給他遞了根煙,坦然問,“來照顧人的?”

小七謝絕了何工的點火,自己拿了打火機點燃了煙,跟他說,“何工,你忙你的就是,我就是跟在後面當跟班的。”

何工遲疑地點了下頭,有點拿不準是不是小爺不信他還是別的,但也不好多問,所以朝小七笑了笑就又折回去了。

中島還在建設中,到處都是工地,當車子再停下的時候,孟炎看眼前天然的石門邊上都沒什人,他靜坐在鬼斧神工的天然景色中聽何工介紹這次的風景,聽他說完就直接問何工,“你本來打算先要去哪裏?”

何工說的,他已經在畫冊上全看完說明了。

何工因為沒去他要去的實地,已經有點心不焉,拿著煙頭不斷地在手心敲,聽了孟炎的話愣了一下,下意識頭就往袁寬方向轉。

袁寬馬上接話,“本來要去34號地,今天從國外來了一批科學家正在測量工地,何工要過去看看。”

“那就去那。”孟炎說完,人往車邊走。

何工跟袁寬相視一眼,跟在了他身後。

到了何工要去的地方,孟炎就不再是何工剛才用心照應的孟少爺了,何工一到,一和幾個外國人說起話來,沒幾句就全把孟炎忘了,不知道說到什麽事,要用到袁寬,袁寬也被他叫了過去。

袁寬走之前叫來助理,跟孟炎說,“您有什麽事就跟於順說,這裏他全熟。”

一進入工作狂模式就六親不認的何工這時遇到難題,見袁寬還沒過去,暴躁地在那喊,“袁寬,袁寬……”

袁寬無奈,只能先過去解決他那邊的事。

孟炎站在他們不遠的地方,聽著這幾個人叽裏呱啦地說著話,好幾國語言從他們嘴裏飙出來,沒一句是他聽得懂的。

他們說話的時候,他們身邊的幾個大屏幕電視也是開著的,孟炎看他們操縱著這些他不懂的東西,然後變出了他更不懂的玩意。

他認真看了一會,是真的聽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看也看不懂那些奇怪的演示圖要用什麽邏輯才能看明白,幹脆轉過身,去看對面的景象。

還好,對面的東西他得懂,一群工人圍著一群起重機在壘石頭,看樣子是在做護欄。

孟炎看了看就走了過去,這時候何工那邊也不知道為什麽鬧了起來,正揮舞著拳頭跟一個上了年紀的外國人說話,那外國人看樣子也不是個好脾氣的,說話大聲得臉都脹紅了,激動得連手上的紙都撕了。

一群人有人在勸,有人在幫著吵,沒幾秒就熱鬧得很,在有個眼鏡先生的眼鏡被人打到地上跪下摸眼鏡,被人踩了一腳後,場面就不可控了起來,從只有兩個人為主角的吵架頓時變成了一群人都是主角。

孟炎聽到動靜回過身,稀罕地看著這群看著就像是高智商的物種吵架動手,看了幾眼就覺得沒趣了,他們說話猙獰的樣子好像一定要活活掐死對方,但動起手來,也只是推一把。

這哪是打架,孟炎沒一會就覺得鬧不出什麽場子來,在一堆人又趕過去勸架的時候,他又往那邊工地走。

等他跟工頭聊完,跟幾個工人套完近乎,幫著一個去跟老婆打電話的工人幹活後,那邊的架還沒吵完。

等吵完,袁寬領著不堪大用的助理找到孟炎的時候,脫了上衣的孟炎挽著褲腳,跟著工人唱著“嘿嘿嘿”的擡擔聲,擡起了一塊石頭往岸邊走。

見多識廣的袁寬這次也有點反應不過來,完全不知道這事情是怎麽發展的,有點緊張地不停扶臉上的眼鏡架……

“何工,你過來一下,我在你50度角的方向。”袁寬給何彬打完電話,還是沒法回應過來。

在何工沒來之前,他又摁了手機,先接通赫秘,然後等手機那頭那位爺接起他的電話,袁寬無聲地吸了口氣,再說,“董事長,是這樣的……”

等他把他們怎麽沒看住孟炎,然後他回頭找人找到孟炎的時候,孟炎在幹什麽的事全說了出來,然後不自覺地屏息等著電話那頭人的回應。

那頭沒出聲,但給了最大的回應──在快到十秒的時候,“嗡”地一下,電話就斷了。

袁寬舉著放在手機放在耳邊,背後一陣發涼。

這邊,孟炎擡完石頭,接了工友的煙,搭著工友的肩,聽工友問他,“穿這麽好也要打工?家裏挺有錢的嗎?”

孟炎點頭,他家裏确實不窮,哪怕他那個特別會掙錢的爸被人害死了。

他像個老煙鬼一樣熟練地吸了口煙,說,“錢都是別人給的,自己掙的才花得痛快。”

工友見像兒子一樣年紀的少年說的話,想起自己家那只管伸手要錢的孩子,情不自禁地點頭,“要是都像你這樣,挺好的。”

“我跟左叔說了,他回家看老婆孩子,後天回,我給他替兩天,大財叔,明天你還繼續跟我搭夥?”孟炎問。

朱大財笑著點頭,“中,明天還跟你搭,我力氣大,你少使點力,別把肩膀給壓壞了。”

工人還是挺照顧小孩的,尤其這小孩跟自家孩子年紀還差不多。

看著穿得特別好,但人真上進,懂事,更是個好孩子。

袁寬等孟炎跟人說完話才靠過去,他平時嚴謹慣了,這時盡量顯得和善地問,“孟少,現在還不回?得吃中午飯了。”

孟炎點頭,“你給我送個盒飯過來,多給點飯,沒飯也行,多拿兩包面。”

說完就要走,就袁寬呆著不動,他納悶回頭,“方便面也沒?”

袁寬站在那,簡直就是腦袋空白,他壓根就不知道這少爺什麽套路。

他根本就是混亂了。

何工接了秘書那不同尋常口氣的電話一過來,看到孟炎跟人在挑擔子,路都走不動了,他瞠目結舌朝袁寬看過去,袁寬回了他一臉茫然。

倆黃金搭擋,頭一次覺得根本摸不清對手脈絡。

孟炎午休的時候,得了一份超級繁華的午餐,面前還站了兩個人。

他從其中拿了幾塊面包就走了,也沒管那兩人反應。

孟炎走到工人休息的地方,那地方離他剛才坐的地方不近不遠,恰好能讓工人們都看清何工和袁寬兩人。

那兩個人,是工頭上的工頭上的工頭的工頭,平時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衆工人只用一秒做了決定,那就是都不太敢接近孟炎了。

朱大財沖著跟孟炎說過不少話,過來問,“你是哪家的少爺啊?”

孟炎看了看那兩人,擡了擡下巴,那氣勢,真像是目中無人的帝王兒子,還不是衆多兒子中的一人,像唯一的那個獨生子,“他們上司的。”

朱大財猶豫了一下,“那你還不回去?趕緊的,別跟你爸鬥氣了。”

他當孟炎是哪家跟父母犯氣的公子哥。

孟炎搖頭,“左叔都回去了,我答應了的事,錢也拿了,得做到。”

兩天工錢兩百塊,現在還裝他褲兜裏。

孟炎非常知道拿錢不幹活的下場,對,他太知道拿錢不幹活的下場了,他就曾那麽對拿了他家的錢不給他媽幹活的人幹過踹門潑黑血的事,完全不想這事臨到自己身上來。

朱大財邏輯沒孟炎那麽玄,但他很知道拿一分錢就要做一分工的道理,聽了就點頭,“那做完就回家吧,別跟爸媽置氣,不值當。”

孟炎聽了點了下頭,根本沒想法要跟人說,家裏的那個人,其實只是一個給了他性愛,還給他了衣物吃食的陌生人。

他不過是還賬而已。

那個人對他好得不摻雜任何讓他覺得厭惡的東西,他給出的東西都是真的,真得不能再真。

就是因為這樣,孟炎才覺得,他也可以對他好一點。

人家那麽喜歡他,真得不能再真,他也要喜歡他一點,對他真一點才好。

哪怕只有一丁點。

但他要是對那個人好,還衣物也好,還那個昂貴得他一想就覺得根本不想思考的手表也好,不管他做不做得到,掙不掙得到,每一分,他必須得靠自己。

這樣去做,很難,但這樣他才覺得恰好能對得起那個人每次看他的眼神。

從那個人看他的眼神裏,孟炎從沒懷疑過,那個人是那麽的喜歡他,甚至於,把他任何的一切給他都無所謂。

就是太好,一切都變得重得不能再沈重起來。

孟炎當天完工,坐車去了賓館。

賓館坐落在海邊,美得就不像人間,但一行人誰也沒說話。

孟炎是累的,何彬他們也是累的。

他們到接近下午5點的時候才知道,剛出國開會的董事長明天就會回來,而且,回到的地方不是公司,而是中島。

何彬接到內幕電話的那一刻,覺得他的一切都完了,他的理想,他的成就,他的生活,他生存的意義,一切的一切,都完了。

他不會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他向來直覺甚靈,在感覺到這感覺的那一分锺,他差點就昏了過去,如果不是身邊的袁寬托住了他,他就這麽撲倒在地。

他們絕望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但那個罪魁禍首卻不懂他們的絕望,等到了房間,他好奇地沖到了陽臺,把身體湊出陽臺往海中看,在滿天星光下,他一下子就笑了,就像在夏天絢爛的陽光下盛開的花海,美得讓人無法思考。

可何工還在絕望中,他偏過頭,簡短地問袁寬,“我覺得這次我們搞砸了,你覺得呢?”

袁寬答非所問,“何工,我給你工作的時候,你說我要是幫你處理好人際往來,你能給我4成分紅,現在我每年分你3百萬,你說我能等到分你3千萬的時候嗎?”

他給人幹活,是沖人,但更沖錢,但現在,他能等到他的大錢來到的時候嗎?

何工聽了他這凡事都能逢兇化吉的秘書的話,深吸了一大口氣,強做鎮定地問,“再拼拼,再拼一下?袁寬!我們都是這樣一起過來的。”

哪怕,聽說那頭的小爺已經怒得踹爛了他面對的幾片鋼化玻璃,他們還是得把死路當活路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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