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

早在艾小龍眼淚流下時,孟炎就起身,示意其餘的人跟他走,到了客廳,老管家一看到他們就笑眯眯地說:“正好,飯也要擺了。”

沒打算現在擺也要提前擺。

老管家往廚房裏一走,沒幾秒,就有傭人端着吃的喝的出來了,在大廳候命的安全組組長佟全還接到了電話,朝老管家耳邊低聲笑語:“小爺讓我請您去跟人請示,他能拿酒出來了嗎?”

老管家笑着搖頭,笑罵了一句:“這渾球。 ”

不過罵歸罵,他端着盤子踩着小快步到了孟炎身邊還戲谑地說:“炎炎,咱們家小爺讓我請示您,他選好了酒,能不……

能不能放他出來了?老管家擠眉弄眼,話沒說全。

佟家家裏人不太多,孟炎也不是個愛說話的,但家裏氣氛一直還行,老管家是個德高望重的,主人們也都要敬着他些的,傭人們只要幹好自己的事,說說笑笑也無礙。有時他們要是行點樂子、辦點活動,不管是哪個男主人也都會給他們行點方便,所以這家人主仆算不上多親近,但上下都過得很輕松愉快,這個家沒有外人以為的那般森嚴死沉。

老管家開玩笑,正在孟炎身邊放開胃水果的女傭人人好笑不已,放下盤子握着嘴趕緊走了,不敢當着面容冷酷的男主人的面就開笑。

孟炎看了拿他開湖的老管家一眼,眼睛微瞪了一瞪,見老管家還笑個不停,他無奈地道:“是從酒窖裏來,還是從別的地方啊?”

老人家明顯要拿他取樂幾句,孟炎只好配合讨他開心。

“酒呢,”孟炎配合,老管家開心不已,笑得露出了牙,“剛去了酒窖,應該選好了。”

孟炎輕哼了一聲。

是剛剛才去的,老管家說了事,還打了小報告,放下盤子開開心心地回他的廚房去了。

佟威海進大廳時佟全往門邊看,看到他來,伸手去接他手中的酒,笑着道:“小叔。 ”

佟全是孤兒,父母原本是給佟家山裏的菜園子種菜的,後來他父母在外面旅行的時候出了事人沒了,親戚拿了錢也沒好好養他,把他送到了孤兒院。再後來兜兜轉轉幾年在十來歲的時候被知情的佟威海收養,當作後輩培養。

早先他在佟氏的工廠裏負責安全,只是在一次事故當中他心髒出了點問題,不适合軍工廠高負荷的工作壓力,佟威海就把他調回了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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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佟威海有點偶幕之情,又再忠心不過,是佟威海出事想也不想不就能往前擋槍的,但這時候見兩夫夫眼看要鬥嘴了,也忍不住湊一腳看熱鬧。

“一邊去。”見佟全左右兩個手都拿着酒喜滋滋地跟了過來,孟炎踢了他一腳。

佟全跳着腳,見孟炎不給機會,笑着走了,“那我去把酒開了。”

佟威海朝跟他打招呼的人微笑點點頭,在孟炎身邊坐下了,“紅、白都選了。”

孟炎朝他挑眉,“選的夠仔細的啊? ”

佟威海還是朝他笑,笑得一點脾他沒有,溫吞至極,聽到孟炎略帶嘲諷,意有所指的話,原本還要放他腰後的手又收了回來,規規矩矩地放在兩人的那點間隙間。

佟信、戶秣是看多了他這個樣子的,早習慣了。但艾小龍他們沒有,哪怕秦德翼,也只見過這兩個人在公衆場合的樣子,見的也不過是幾眼,私下的從未見過,見佟威海面對孟炎的嘲諷如此溫吞沒脾氣,他們可沒感覺出溫吞好脾氣出來,心下只覺得詫異,以及不自在。

佟威海根本就不是他們眼前所見的這個人。

可這時,場面一時之間奇異地靜極了,靜得可怕。

佟威海臉上原本溫和的笑在這時候也顯得尤為可怕了起來,他帶着笑又看了在場的人一眼,本來這笑是他作為主人家用來招待客人的,本來就是一張普通客套的笑臉,但在這詭異的氣氛裏,在場的人都下意識挺緊了背,連帶着坐得好好的佟信和戶秣都跟着緊張了起來,手腳都不敢亂動了。

他們把周圍負責安全的那些隐形保镖們都弄得緊張不安了起來,連監控室看着屏幕的總負責人老貓都張了嘴,“啊”了聲,把大屏幕都調到了眼前細看,生怕哪個小細節會生出要命的大問題來。

這下可好,大客廳裏,除了孟炎佟威海,人全都僵了。

孟炎看秦德翼和居超都僵了,就算知道佟威海笑着也有人能被他吓尿,但他看着這些人的反應還是挺懵的一就這樣的,一個打他主意,一個打佟威海主意?還弄得不可開交?

敢情前面的都白表演了?居超下機那時趾高氣揚的神情還生動活發地在他腦海裏沒散就這樣了?

孟炎拿着果汁的手都放了下來,沒胃口喝東西了,他不耐煩地把腿邊佟威海的手撿起扔到了他自個兒身上,兩眼不耐地朝秦德雙他們看去,很不耐煩地道:“慫成這樣,你們還想着搗亂,吃飽了撐的? ”

那來勢洶洶的,弄得他都鄭重其事,現在看來,他都成笑話了。

沒有人說話,孟炎這心情也是壞得跟青天白日見了鬼似的。他其實還把這些事情挺當回事的,結果呢?結果這些人還是怕修成海怕得變見。就跟那些隔着七八十裏地就敢跟 佟威海必吼鬼叫的狼狗樣,人設集近曝得滿天都是它們的兇吼聲,近了,看見是 佟威海,這人還沒笑現,這狗就趴在地上抖個不停了。

孟炎話一完,原本臉上還帶着點僵笑的秦德露笑容也沒了,場面氣氛更是尤為可怕。

身為罪魁禍首的佟威海也不知道他剛才是哪兒把人吓着了。

他這些年做的事不少,但他從不露面,自問做的事還都挺低調、周全的。

他能給人活路的時候從不斷人後路。

不過,不能給的時候,他斬草除根也做的挺幹淨。

但如他老秘書常常跟他念叨的一樣,但凡做過的事不管怎麽掩飾都會留下痕跡,哪怕是沒有痕跡,那也是最大的痕跡。可能是他處理人的手段也沒聲沒息的,消失的人和事情到最後連個聲響也沒有,因此有些人非常忌憚他,非常怕他……

但那也是在知情的人那裏,現在秦德翼也好,居超也好。還不到真正的知情人的那份上,那些事情都不是他們這種人夠資格知道的。

他們看起來把槍擊案都弄到他公司面前了.離殺他也只有一步之遙,威脅他威脅到眼前了。但事實上,也只是表面看起來而已,處理他們其實也不是太棘手的事,佟威海把他們當回事,其實也不是把他們們本人當最回事——他是把事件當回事,其中一是因為有孟炎在裏面:二是當中重要的,就如他跟他兄弟時不時要提兩嘴的,那就是千裏之堤潰于蟻穴,他們這些龐然大物之所以冷不丁地敗了,都是敗在他們這些當家人的高傲、輕視和不慎重上面。

在态度上,佟威海不希望他跟他的兄弟,還有下一代的佟家當家人們犯這個錯。

佟威海自問在眼前的人那裏他還不到可怕至極的份上,也深信這此人不知道他多少事情,要不怎麽可能在他面前犯這些事情?見孟炎說話不客氣,他微笑着出來打圓場,還自嘲:“見我怕你,他們也都怕了,好了,別吓客人了,給你家老家夥留點面子。”

佟威海這麽自嘲也挺詭異的,但他這話出,卻把之前的僵硬打破了。居超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馬上就似笑非笑地道:“小哥這嫩草吃的好,人都年輕了不少,說話也比以前有趣多了,看起來還得謝謝孟炎了。”

佟威海微笑朝居超看去,在他的注視下,居超的笑淡了。

孟炎剛還覺得居超還挺像樣的,現在這樣對着不是他的男人的人含酸撚醋地說話,他又不快地皺起了眉。

“你替誰謝謝我?”孟炎看着居超,臉冷得就跟塊石頭似的,“居超,我把你請回來,說是請,那是對你客氣,那幾分客氣不是因為你,是因為你那死去的父親。佟威海跟我們家大爺不動你,看的也都是你父親的臉,你別給臉不要臉,你知道我為什麽讓人把你給弄回來,你這種連國都敢賣的,別在我們家老宅子裏替我丈夫謝謝我,你不要的臉,我們還要。”

孟炎平時懶得理會居超之類的人,居超這樣的人活他們自己的,他活他的,但要是犯到他頭上,他們臉上長的眼睛是擺看的,他也不介意把他們挖出來。

居超的臉又變了,嘴唇哆嗦,他整個人都被孟炎的話氣得發抖,人都傻了,一時之間腦子也不管用了,他求助地朝在他心裏還是最親近的人看去,卻見佟威海只是淡淡地看着他,那雙眼,就像一口萬年不動幽譚,深得見不到底,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你就這麽對我?”居超一下子就絕望了起來,陡然深陷在上輩子被從佟威海身邊趕走,榮華盡失,半生孤苦的絕望當中,“你就讓他這樣對我?”

他啞着嗓子,一字句,如杜鵑啼血。

他失态了。

引來的是不愛他的人的無動于衷。

而孟炎看着一番話就臉面盡失的居超,實在不懂得這樣的一個人,這些年是如何在國外混得風生水起的?

乞尾搖憐這種事,現在連狗都不這麽幹了。

太難看了,孟炎看着淡淡地想:換我,換我到他這地步,我就是把我自己弄死了,我都不會在不愛我的人面前掉一滴淚。

“小哥!”居超哭了,他哭着喊。

佟威海見狀搖了搖頭。

這時,佟信帶了人過來,沒等居超說話,就有人攔腰把居超飛快,迅速地抱了下去。

佟二嫂這時候也飛快地出來了,看着佟威海他們嘆氣,上前坐在孟炎身邊憂心地說:“我前幾年聽說他精神不好, 還要看心理醫生。”

她也不是真為居超辯解,只是,居超畢竟與佟家是有點情份的,小叔子也從來不是連那點臉面都不給相熟之人的人。

佟二嫂這話本來只是想求點情,但話一出,也是襯得孟炎有點咄咄通入了,而居超的哭喊聲還在他們耳邊,誰也沒多想,連說話的佟二嫂如不是這樣想的,但 佟威海已經察覺出來了,他溫和地與佟二嫂道:“二嫂,有病就需要醫生治,我會為他找醫生的。”

“唉。”佟二嫂點點頭,她一低頭,就回過味來,看向了身邊的孟炎。  不過用不着她說什麽,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也沒覺得自己有做錯的孟炎正在跟哄着他的老管家說話。

“你啊,不是自己的事,你就不能讓威海自己做? 你看看,都讓人罵你了。”

“沒罵我。”孟炎道。是他罵人了。

“還不能還……老管家沒聽,接着叨叨他的,“這人心本不好易怒易沖動,會傷人的,你怎麽就不長點記性,還沒被人打夠制?。

“沒人打我。”孟炎又道。

“哪沒有?前面被人打了,還被人家長告到家裏來了,這事才多久啊?”老管家瞪眼,一臉的心都要操碎了。

孟炎指指戶秣,“上次跟他打的,不過是我打他,他老爸來告狀了?”說着他看向佟威海,“你不是說戶老哥只是來問個情況嗎? ”

佟威海臉色變都沒變,神态自若地道:“就只是來問兩句,說兩句話,不是告狀。”

說着,他朝站起來了的秦德翼他們,還有進來了,低着頭站在一邊不語的艾小龍他們微笑道:“見笑了, 都過來餐桌坐吧。”

“春叔,菜都上齊了吧?”他轉身朝站在孟炎身後的老管家問,又示意孟炎起來,等孟炎走到他前面半步了,他才跟上了孟炎。

佟威海沒說什麽,他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說,僅僅幾個姿态就已經讓所有在場的人都很明白,在他這裏,在這個佟家,誰是他捧在手上護着的人。

那被精心護着的人卻沒什麽自知之明,他扶了佟二嫂起來,見家裏的女性臉色不太好,他猶豫了一下道:“公事公辦, 不會特別為難他。”

他不會折磨居超,但大方向上他不覺得有什麽是可以妥協的。

“你啊,”佟二嫂失笑,“別擔心我,我就是那麽一說,沒別的意思,你們就公事公辦就好。”

這時跟在佟威海身後的秦德翼回過頭,看向了他們。孟炎看着他,看到了秦德翼冷靜看着他的臉。

秦德翼那一眼間,他就像一座毫無生命力的雕塑,俊極,有種冷酷到極點的英俊,俊到讓人驚心動魄。

他真有一張完美的臉,佟二嫂都因此忘了走動,還是孟炎拉着她的手帶了她一步,她這才回過了神。

秦德翼看了孟炎一眼, 又回過頭去了。

這不過是幾秒之間,回過神來的佟二嫂魂不守舍地拍了了拍胸口,臉沒怎麽動,人卻靠近了孟炎一點,只聽她嘴皮微動,以近乎耳語的聲音悄無聲息地道:“美色迷人,男色也一樣,你別看了他的道,威海要是失态,只會為你。”

再強的男人,如果動了他在意的神經,他也會暴怒的。

小叔子看着是從不露聲色的一個人,但佟二嫂在年輕還沒跟佟二爺結婚的時候見過小叔子發過怒,那次他清洗的是佟家的些吃裏扒外的東西,說是血流成河也不為過。

但現在這關頭,不能有任何人命發生。

危險到了關頭,真觸及到了自己身上,佟二嫂這才發現,她剛才為居超發錯聲了——這是一場針對佟家的陰謀,而她剛剛很顯然天真了一下。

佟威海要是倒了,他們家也根本躲不掉。

孟炎低下頭,看着美麗的女人臉上的擔憂,他伸出手虛扶着她的腰,淡道:“你不用擔心這些, 家裏有我們。”

家裏有他們,他們家的女人每天只要高高興興地生活就好,只要家裏的男人沒死,還輪不到她們為家族擔憂。

這頓飯孟炎吃的還行,飯剛吃完起身沒幾分鐘。秦德翼接了個電話,過來跟佟威海微笑道:“佟先生我有點事要先走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想現在就先行一步,您看?”

“行,”應聲的是佟威海身邊的孟炎,“不過這幾天麻煩你不要離開濱海。

“有事也不能?”秦德翼略挑了下眉。

“就留幾天,事情查清楚了再走。”佟威海開了口,他淡道。“那聽您的。”秦德翼神色莫明,最終微笑道。

他沒再寒暄,下一句就是要走,佟威海朝佟全點頭,佟全過來道:“秦先生,我送你出去。”

“我們也要走,正好與秦先生一道,”艾小龍突然揚高了點聲音朝他們走過來,與孟炎道: “孟三爺,我能走嗎?”

孟炎看看他們,笑了笑,點了頭。

艾小龍主動伸手牽了司骁過來跟佟威海道別,恭敬地與佟威海道“佟先生,這次登門太唐突,我還有失禮之處,下次我與司骁再帶禮物過來跟您道歉。”

佟威海也沒客套,僅向他微笑颔首。他這頭點完沒一分鐘,剛剛吃完飯的人跟屁股着了火似地走了,他們離開時走得不算失态,但他們走後的大廳裏卻還是殘留了他們倉皇失措的氣息。

他們一走,孟炎就跟佟信、戶秣道:“你們去休息下,等會出門。’把他們打發走,佟二嫂也去廚房幫忙了,孟炎瞥向佟威海,“你心裏都有數?”

“哪能,”孟炎不需要提高聲音,佟威海都比誰都知道他現在火大得很,也知道孟炎為什麽發火,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孟炎最讨厭他把他當小孩兒哄,不尊重他。他拉着孟炎去了後門,帶他去海邊散散步,消消食,“居 超是我始料未及的。”

要是能早知道,他早把苗頭拍了,而不是讓人算計到頭上來,他從來不喜歡發生任何意外。

但世事從來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

“他們怕我,就你從來都不怕。“佟威海笑着說着,親了親孟炎的嘴唇,

謝謝你啊,炎炎。”

孟炎是個從來不太懂得害羞為何物的,但在這老家夥面前,總要時不時紅一下臉。 現在也是,他被佟威海那聲炎炎叫得胎有有點紅,心裏火更大了,“別亂叫。”

說完又覺得自己不夠男人,鎮定了一下又說:“你沒對他們幹什麽?”

佟威海淡淡搖頭,淡道:“我答應了你的,什麽時候沒做到過?”

孟炎冷哼了一聲,也沒拆穿他,老男人說一套做一套的時候多了去了,看在他總表現得那麽癡迷自己的份上,雖然這些挺惡心的,但他忍忍算了。

他們散步回來,佟威海身上背着睡了的孟炎,佟二嫂今天沒午睡,正坐在陽臺那喝清茶,看到他們回來,她下了樓梯迎了他們,小聲地跟佟威海道:“睡了? ”

她看了看把半邊臉埋在佟威海背上的孟炎。

“嗯。”佟威海扭頭朝身後看了一眼,眼神溫柔。

“都這麽多年了,”孟炎睡着了,佟二嫂邊走邊小聲地跟小叔子說着家常話,“你還是這麽疼他呢。 ”

“小。”佟威海回了多年前跟她說過的那一個字。

當年佟二嫂也是問他怎麽這麽能疼人呢,佟威海就是這樣回答她的。

小,這麽小就被他關在了身邊。長的好看,又有擔當的小孩要陪他一輩子,佟威海心疼他,當然只會加倍的好,再多些年也如此。

他用愛把人圈住了,這愛何嘗不是牢籠,他關住了孟炎的身體,折斷了他往世界飛的翼,他的小孩那麽聰明,怎麽能不懂得?可就是這樣,他還是選擇了愛他這個老男人,把有他在的任何一個地方當成了他們的家。

他的權力地位固然可貴,但他小孩這樣自尊心高于一切的人,他就是想要這些東西,哪怕撞得頭破血流他也願意自己去奪取,而不是靠某一個人。

但他選擇了留在他這個老男人的身邊,允許自己依靠他,就已經是把他當成了一切。

他的小孩給了他最好的,超出他所以為的愛。

很多人活一輩子,終其一生到頭來終是一座孤島,誰又真能找一個人,過一輩子,把他當成所有?誰又敢有這樣的勇氣?

他經過上一世,才有。

而這一世的孟炎什麽都不知道,可他也有。叫他如何不疼他。

“诶,”佟二嫂輕嘆了口氣,小聲道:“是啊,你也該疼他,他也疼着你呢。”

孟炎啊,就是一個天塌下來他都要沖上去頂頂的人,他不畏所有,就是這麽一個人,卻安安份份地呆在了小叔子的身邊。

佟二嫂曾早起看到過他一個人在海裏沖浪,海邊只有一個小叔子看着他征服大海的樣子一那樣的光彩,只在一個人的眼裏綻放,像孟炎這樣心比天高的人,那是要有多愛一個人才願意寧肯在所有人那裏籍籍無名,也只為成全一個人的私心。

佟二嫂的話讓佟威海無聲地笑了一下,他偏過頭,吻了吻靠在他背上安睡的人那溫熱的耳,朝他二嫂坦然地點了點頭。

是的,正是如此,他的小孩也疼他。

此一生,孟炎所給他的,遠比他給孟炎的要多太多,他的小孩對他就像一個慷慨無度的施與者,毫不吝啬地把這世間所有最好的一切都給了他,包括縱容他的私欲。

“好好的。”佟二嫂拍了拍他的手,慢了一步,看着他背着孟炎穩步走進了裏面,走進了他們的家。

她微笑看着他們相疊在一起的身影, 心想這也是奇跡了。

愛了這麽久,他們身上居然還有愛,在他們這樣的家族,這樣的環境裏,那已不是可貴就能言說道盡的。

她這個小叔子,別人有的、沒有的,他都得到了,如何能不遭人嫉妒生恨。

孟炎醒來的時候,佟威海正站在窗臺那邊說着電話,他剛從床上坐起來,佟威海就說着電話走了過來。

他正在跟垤老怪說電話,垤老怪在電話那邊說:“你心裏有數,我也不多說,你那裏無論怎麽個說法都行,你知道吧?我就是不放心孟炎,他那脾氣,沒誰攔得住。

垤老怪今天是當說客,幫着董大修複他跟佟威海的關系的。董大那妹夫确實是腦子被吃了,幹的都不是人幹的事兒,也是把董家在佟家那天大的面子給落到地板上去了,現在他作為董大的說客,沖着多年交情只能幫着人去撿一撿。

濱海畢竟是佟家的地盤,打濱海的主意,就是打佟威海的臉,這禍網這麽大,別說董大急得吃不香睡不好,就是他能拿準佟威海會給他面子,但都拿不準孟炎願不願意給他們這個臉。

孟炎那脾氣一上來,就沒個人能勸得住的,垤老怪其實覺得佟威海也不能,他不縱着就不錯了。但有希望比沒希望要好,他還是想試一試,看佟威海幫着提點些,讓孟炎給他們點臉。

他們釣魚沒讓着佟威海一點,孟炎都操着家夥上門來報仇了,這次佟家的事情雖然不是董大幹的,但他那妹夫仗的佟威海的威風,然後捅了佟家的臉面,孟炎能輕易放過才怪。

“好了,他脾氣沒那麽壞,”垤老怪在那邊痛心疾首,語氣沉重得跟去上他爹媽的墳似的,佟威海好笑,安撫了一句,“他公私向來分明。”

垤老怪想也不想,在那邊冷嗤了一聲以示不屑。

這時候佟威海已經走到了孟炎身邊,孟炎打了個哈欠,機放到耳邊,“  “垤老頭,你又要當攪屎棍了?”

垤老怪在那邊怒了,“诶,我說,你怎麽說話的?”

“那是不當? ”孟炎挑眉,掀開身上的薄被下了床,由着佟威海吻着他的背,拉好他歪了一點的內褲。

“你說話就不能客氣點?”垤老怪覺得他跟孟炎說一次話就得減壽十年。

“行了,等着。”孟炎懶得跟他虛僞,挂了電話,閉着眼睛,感覺着佟威海的手撸着他前面的刺激。

等身後的人也起來後,他哼笑了一聲,懶懶道:“來得及? ”

這幾天忙,孟炎晚上都加班,佟威海就是有心有空也逮不到人,好幾天沒做,他确實積的有點多了。

“來得及。”這剛拉平了一點的內褲正式被佟威海扯了下來,時間确實是有點來不及了,都三點了,開車過去也是四點了,用不着釣兩條魚就是晚上了,佟威海嘴上說來得及,手卻動得很快,把孟炎推到床上讓他跪着,拿出了床櫃上放着的潤滑劑,匆匆潤滑了兩下,他就扶着他那根捅了進去。

孟炎撐着床,悶哼了一聲,佟威海動了兩下,力道太大,他趴了下去。  佟威海在動的時候不斷地吻着他的脖子,孟炎裏面下子塞了個龐然大物進去,一時之間沒緩過來,眉頭蹙着。

剛才他還哼了一聲,現在倒不哼了,也沒讓佟威海慢一點。

佟威海很少有這樣急促失态的時候,他平時運籌帷醒,在床上也了慣游刃有餘,倒是孟炎常常被佟威海撩拔得火急火燎的。佟威海要是急了,那就是忍的有點多了,床事之間,孟炎不介意佟威海這樣的孟浪。

伴侶這時候有多失态,那就代表他對你有多渴望。

“疼?”急急忙忙的好會兒後,佟威海在他耳邊喘着相氣。孟炎先前還當他動這麽一會兒就已經解了饞,但裏頭的那根東西貼着他在不停地鼓動,那激動之情可不像是解了饞。

他回頭,“快點? ”畢竟要趕時間。

佟威海把冒出了汗的臉貼在他的半臉上,低低地笑了兩聲。啞着嗓着說:“盡量。”

說着他就把孟炎的兩腿拉開,一手插進他的小腹抱着他,嵌進他的雙腿間,用身體釘住了他,腰擺狂烈有力地動了起來,他一下接一下,準确無比地插進了孟炎最為刺激的地方。

孟炎被刺激得那方都濕潤滾燙了起來,佟威海抽出去的那短短一瞬間那後面都戀戀不舍,等眨眼之間又進來,下意識就想把它擠出去,但那根再一用力,他那後面又貪婪地纏住人家不放…

短短時間,孟炎被插硬了。

佟威海比他還明白他的身體,孟炎被他插的胸口都燃燒了起來,他的前方更是堅硬如鐵,後面還有些許疼痛,但快感卻勝過了一切……

他氣息重了起來,兩手緊緊地抓着床才感覺舒服了一點。

等他全身都是汗,眼邊也被幹得流出了淚,孟炎的下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來。

“啊,滾!”這時,佟威海的頭伸了過來,在他冒出血跡的嘴唇上舔了舔,他嘴上動作溫柔,身下卻一刻都沒停。

孟炎被他壓着一通幹到底,低嚎着洩了出來。“滾!”孟炎氣的一把推開了他的臉。

佟威海低地笑了起來,他低沉、喘着粗氣的笑聲,笑得孟炎那發軟的下半身又半硬了起來…

孟炎是洩了,佟威海還沒他起了身,把孟炎翻了起來。在孟炎腰下放了個枕頭,把孟炎的兩腿壓到孟炎的身體兩側,把他還是硬得發揚的性器抵住孟炎的後穴,俯下身從孟炎跳個不休,跳聲如雷的心髒吻到了孟炎的脖喉,下巴,嘴唇,鼻尖,雙眼,額頭,最終落在了孟炎直跳個不停的太陽穴上。

佟威海沒進去,他溫熱的唇又貼到了孟炎的耳邊,跟這時喘得像在漏氣的孟炎輕笑着說:“寶寶? ”

“滾!”雙腿被押在雙側的孟炎還是跋扈淩厲,他氣勢還是有點,但這時已經完全無說服力了。

解了點饞的佟威海沒那麽急躁,但也沒那麽好打發了,他頂着的那個口正貪婪地收縮不停,但他就是不進去。孟炎說滾,他又是笑,然後起身跪在孟炎的中間,舔着他的大腿內側……

舔完一邊,孟炎已經全硬了。

佟威海擡頭看了孟炎一眼,孟炎眼睛血紅,咬着牙正在瞪他。

“沒用的老東西,你行不行?”孟炎硬得難受,知道以這人在床上的控制欲絕對不可能就這麽輕易放過他,但他還是忍不住譏諷地刺了佟威海句。

孟炎那嘴,從來就沒饒過他,佟威海也不在意,又從他另邊的大腿內側吻起,直到吻到孟炎那硬得筆直的性器前。

他停住了嘴。

孟炎熱得難受,也硬得難受,見佟威海遲遲不下口,他抓着床就坐了起來,本來想把自已直接捅進佟威海的嘴,但一想等會兒出去談事這老東西還要說話,瞬間遲疑了一下,但他也沒多想,手就下意識把佟威海推到了床上。

眼看他就要坐上來,自用了……

佟威海無奈地搖了搖頭,坐正把擡起身的孟炎抱到手裏,雙手緊緊握着他的大腿。

孟炎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但箭在弦上,也沒空罵這中用不中看的老東西玩弄他,只顧低着頭扶着那根進去

.一進去,孟炎可不管老系西的節奏了,抱着人的脖子做動了起來,每一下都捅在了他最為舒服的地方…

這一次,滿室都是孟炎的呻吟聲,被調動起了感覺的孟炎毫無節制。但沒一會兒,處于上方的他就沒力氣了,連氣息都狂亂了起來,但這極致的歡愉他可不想一時半刻就放棄了,一察覺自己沒力氣了就猛拍老東西的背,“給老子幹! ”

佟威海硬得發疼,也早知道會這樣,等孟炎主動“幹”完他,一發話,他就抱起了孟炎的腰。

這姿勢,才是令孟炎最為舒服的,每一下他都能捅到孟炎的最最深處。

孟炎被他幹得哭了出來。

他又射了,他不斷地掙紮着,可這時候他用盡全力,也掙脫不了腰上的鐵臂。

佟威海的力量和性格在這時候方才顯露出來,他不容人反抗,說一不二,任何掙紮在他面前都沒用。

等孟炎被幹得人都昏沉了,佟威海這才低沉地低嚎了一聲,終在孟炎體內射了出來。

這一射,他停了,孟炎也倒在了他的身上。

一時之間,孟炎也沒了意識,但他的手還是抓住了佟威海的頭發,狠狠地扯着……

這脾氣…

佟威海笑了起來,老男人心中的邪火洩了一半,又恢複起了平時對小愛人溫吞的性格,他慢慢地把自己拔了出來,下床去恒溫箱拿了幾條溫毛巾過來,把孟炎的下半身擦了,又把孟炎滿是汗的身體擦了一遍。

這兩三分鐘裏,孟炎漸漸清醒了起來,也懶得看人,橫了人一眼後就閉了眼,不過他也就休息了幾分鐘而已,佟威海把人稍稍弄幹淨,拿毛巾把他下身擦了兩道,也沒換濕透了的床單,他把孟炎抱了起來,拿了毯子裹了他的背,走向卧室靠着海面的窗臺那邊……

他們卧室附帶着一個一百坪的窗臺,是可控制的玻璃房。四面都可控制伸縮,可以全露天,外面也看不到裏面,佟威海抱了人過去,看了看顯示裝置。

顯示裝置現在顯示溫度是24攝氏度,這本來是室內常溫,但佟威海還是往上調高了2度。

佟威海抱着人走了進去,他把人放到了能躺兩個人的大卧椅上,坐在了孟炎上方。

孟炎趴着沒動,他把人往上拉了拉,拍了拍孟炎的腳……

孟炎不耐煩地睜開了眼,佟威海低頭吻了吻他的嘴,直起身後,這一次他把還半硬着的性器放到孟炎嘴邊。

剛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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