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裏面怎麽回事?”鐘業成聽到聲音就急了。
書中雖然一筆帶過,只說當年曉花和曉香被兩個姐姐接了回來,但是當時吃了不少苦。
尤其是曉花,她沒有曉香性格活潑機敏。
相反她有些膽小怯懦,遇到了事情也不會反抗,鐘業成真的是很擔心她了,要不也不會腿還瘸着就趕緊來接人。
他邊說着,就邊大力的拍了下門,卻沒想到這門一拍就開了,原來門根本沒鎖。
“幹啥啊?”院裏由遠及近傳來聲音。
鐘業成也不管那麽多,推門就往裏走,鐘母也趕緊背着包跟了進去。
旁邊帶路的大爺老眼睜的老大,村裏好久沒有發生啥雞飛狗跳的事了,他一縮頭跑了。
“你們什麽人啊?”男人披了件外套,叼着煙卷從屋裏出來,看着突然進到院子裏的兩人。
鐘業成一改往日溫和的形象,一瘸一拐的走的飛快,轉眼就掀簾子進屋。
屋裏,曉花精致的小包子臉上挂着淚痕,額頭有明顯的磕傷,破了一小塊皮,紅紅的。左邊臉頰印着個明晃晃的巴掌印,此時她站在鍋臺邊,正一手将碗放在鍋臺邊上,一手拿着個大馬勺從鍋裏邊盛粥出來倒在碗裏。
她才只有五歲,三頭身的身材,只比竈臺高一點,此時只得踮着腳探着小身子,感覺馬上就要撲到熱氣騰騰的粥鍋裏了。
細細的小胳膊拿着大馬勺很吃力的樣子,顫顫悠悠的舀了粥倒進去,倒前還小心翼翼的對準碗口,好像生怕倒在外面。
盛了粥,又小心的用兩只小手端着碗,應該是很燙的緣故,手指不停在碗上跳動,終于快速的将粥放在桌面上,然而還是灑出來一點,她兩只又圓又亮還蒙着一層水霧的眼睛,立即又如同泉湧,“嗚哇哇,我......不是......故意的。”
一個中年女人正坐在地桌的旁邊,粥碗放在她面前,灑出來一點濺到她的袖子上,她立即變臉,“你個死丫頭,賠錢貨,你就是故意的,剛才還沒挨夠打是吧?我打死.......。”
她揚起胳膊,熟門熟路的就要往曉花臉上拍,卻不想一下子手腕被人拉住,她回頭,“別攔着我......,你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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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是她男人,卻沒想到回頭看到一個陌生男人的臉。
“當家的,你快來,這人到底誰?”這時男人也快步跟了進來,女人看到他忙大喊。
“你放開我媳婦,你誰啊,憑什麽闖進我家裏來,我們村可不是好欺負的,你......哎喲喲,放開我放開我。”男人說着伸手指着鐘業成。
鐘業成順勢用另一手抓住對方手指,然後用力往反方向一撅,男人疼的嘶牙咧嘴開始大聲呼救。
“我是這孩子爸爸,兄弟,你這麽對我閨女,過分了吧?”鐘業成指了指曉花的額頭和臉頰道。
曉花剛才雖然哭的兇,但鐘業成進來的時候,她一眼就看到了,睜着兩只圓溜溜的大眼睛,只是愣了一瞬間,就跑到爸爸跟前,抱着大腿不松手。
“你...你孩子爸?你蒙誰呢?我怎麽沒見過你。”孩子當初是馮紅霞聯系人抱過來的,不過男人也只認識他這邊介紹的親戚,兩邊人根本沒見過面孩子就被抱走了。
鐘業成也不跟他理論,從口袋裏掏出證明身份的居民證還有他一早找人從廠裏開來的介紹信,“你可以看清楚,你知不知道現在買、賣、人、口是犯法的,走,咱們現在就去派出所,好好把這事說清楚,你等着蹲幾年大獄吧。”
“對,等着蹲大獄吧!”鐘母此時看着曉花明顯瘦了一圈,還帶着傷的小臉也是心疼的不行,一邊把孫女抱起來,一邊恨恨的附和兒子的話。
“你......你們別吓唬人,孩子是我親戚養不了,送來給我們的,至于你們的事,我們不清楚,誰把你們孩子抱走找誰去,我們可沒買、賣、人口。”此時女人最先反應過來,一把将自己手腕解救出來,邊揉邊說道。
男人一聽,還是媳婦腦子轉的快,趕忙也跟着說了起來。
鐘業成冷笑一聲,“你們親戚?送給你們的?孩子是怎麽來的你們不知道?在這裝什麽裝?行了,我也不跟你廢話了,有什麽事咱們派出所說去,到時候是怎麽回事,公、安人員一查不就查出來了。我就不相信你那個親戚會給你背要蹲大牢的黑鍋,走,去派出所。”
“別別別,別去,我不去。”男人急了,被拉的一個趔趄,趕緊求饒。
同時抱着門框不撒手,女人也一邊拉着男人,也開始求饒,她也是想明白了,孩子在她家是事實,此時心裏罵起了當初給她們弄孩子的親戚,嘴上終于試圖講道理,“當初說好了的,說好了的,你們不能要回孩子,這不是不講理嘛?”
這時鐘母抱着孩子,聞言本有些理虧,可是看看孩子卻又恨道,“你們當時說的天花亂綴,說是沒孩子,以後一定會把孩子當親生的,還有,你們當初可是說兩口子都是小學老師,家庭條件不錯,能給孩子一個好的生活,我們才答應的,現在是怎麽回事?”
她指了指這房子,指了指兩人,明顯跟當初說的情況不一樣。
兩人頓時有些心虛,卻嘴硬道,“你們管我們是幹啥的,我們種地的咋就不行了,也沒餓着孩子啊,再說了,這錢你們拿了,現在翻臉不認賬?”
鐘母愣住了,“什麽錢?”
正在焦灼之時,院子外來了一群人,有老有少,走在前頭的是幾個壯漢,一看就常年累月種地的,身上有把子力氣。
為首的是一名老人,旁邊還有一個就是給鐘業成帶路的那個老頭。
“你們是幹嘛的,闖進我們村這是要幹啥?快把人放開。”為首的老人道。
這兩人一見來人,喜出望外,“三叔,快救救我跟我媳婦,這人是來咱村鬧事兒的,這是不把咱村放在眼裏嘛?”
一般偏遠些的村子,村裏人一有什麽事都是一致對外,異常團結的,這村人也不知道講不講道理?
鐘業成看了看兩人,又看了看還有些呆愣的鐘母。
他最終扭過頭對着衆人說:“我當初出了車禍,腿廢了,工作也丢了。眼瞅着一家老小要過不下去,就有親戚上門說可以給我小閨女找個好人家,說什麽是教師家庭家教好,兩人一直也沒孩子,能把閨女當親閨女待,我當時昏昏沉沉的,只想着以後不知道會怎麽樣,不能讓閨女跟自己吃苦,就咬着牙應了,可是我最近才知道,原來是我親戚收了錢,才把我閨女送人的,這可不行,我不是賣、孩子,就趕緊過來想把孩子接走,來了才發現這兩個人不但是騙子,居然還打孩子。”
說完,他将鐘母拉到身邊,撥了撥閨女擋在眼前的碎發,露出破了皮的額頭及頂着巴掌印的臉頰,小姑娘本來長的就很漂亮可愛,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的很是惹喜,再搭上這些日子過的不好,整個人瘦了好幾圈,所以看上去很是可憐。
在場的人本來氣勢洶洶的來教訓人,以為外村來欺負人了,卻沒想到聽到了這樣一番話,人群中引起了一陣騷動。
晚上各家都沒事,也有不少女人跟着過來看熱鬧,待聽完鐘業成說的話,又看到那個可憐巴巴的小姑娘,立即母愛爆棚,紛紛跟着讨伐起這夫妻兩個。
“周老三,你這也太過分了,沒孩子也不能騙人啊。”
“就是啊,小娃這麽奈人兒,咋能舍得打喲。”
“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揍,還打孩子,什麽東西?”
人群七嘴八舌,被叫周老三的男人也急了,對着臉黑的越來越嚴重的為首老人急忙解釋,“三叔,您聽我說,不是他說的那樣,啊?!”
他話還沒說完,就覺得眼前一黑,立時臉一歪,臉頰一頓火辣辣的疼,那‘三叔’舉着巴掌黑着臉說,“是不是這樣?咱們X村的臉都快讓你丢幹淨了?”
周老三不敢說話,‘三叔’向後看了一眼,村民紛紛側到兩邊,讓出一條路。
鐘業成朝那‘三叔’點了點頭,領着抱着閨女的鐘母就走了。
“三叔,你咋能讓他們走,他肯定是騙子啊。那是我閨女,我閨女啊!”
“不讓他走,你想蹲大牢?騙子?長那麽像的父女倆,你說是你閨女也就你自己信。”
三叔說完,就帶着人群呼啦啦的走了,夫妻兩個還收獲了村民無數白眼與唾棄,兩人氣不過,女人說,“找她們算賬去,坑我們?!”
“對!”男人也斬釘截鐵。
鐘業成帶着鐘母和孩子到了附近的縣城,天太黑,已經沒有車了,他找了家招待所,打算住一晚明天再起程去找曉香。
曉香是原身最小的閨女,與曉花是雙胞胎,被送到的人家也是B市青水縣的,但不是一個村子的。
第二天一早,鐘母抱着額頭上貼着小紗布,嘴角抹着紅藥水的曉花往外走,鐘業成一手拄着拐一手扛着行李包跟在後面。
在鐘母懷裏的曉花一會兒回頭看看爸爸,父女兩個四目相對,鐘業成回了一個和煦的笑容,曉花就咧着嘴笑一笑,傷了的凄苦的小臉上,像是突然盛開了的小花。
三人出了招待所,鐘業成跟人打聽了下,知道拐角處有賣早點的,就一起過去。
“花兒,你是吃包子啊,還是吃馄饨啊,奶奶有錢。”鐘母說。
雖然攤子不多,但好歹包子、馄饨、豆漿油條這些本地常見的早點都有,畢竟這年代有賣吃的的就不錯了。
曉花顯然沒見過這麽些好吃的,一下子有些看花了眼,口水眼瞅着就要流了下來,但小姑娘長的粉雕玉琢,雖然臉受了傷,也并不影響顏值,只讓人更加惹人憐。
這時過來一對男女,女人的目光就落在曉花的臉上,露出同情的樣子。可是過了一會兒又看了看,疑惑的朝自己旁邊的人說,“唉?這小姑娘咋跟咱剛才見的小姑娘長的一樣啊?”
“是啊,是挺像。”男人也看過來。
鐘業成聽到聲音,扭頭道,“請問在哪?”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