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過我有句話要說, ”
鐘業成舉着手裏的兩頁紙, “我看這上大部分都有電話，咱們先打電話, 哪家雖然再上門的，咱們一起去或是我去, 珍姐你自己就不要去了。”
“為什麽我自己就不能去？”朱慧珍脫口而出, 之後反應過來, 對方這是擔心她自己的會有安全問題。
“你想太多了吧？不會有事的。”朱慧珍不以為然道。
雖然她走到哪投來的目光都比較多，但她當初下鄉去那些糧管所、糧站發預算、核賬之類的次數多了。
還不是什麽事都沒有過, 最多就是有幾個說點不着調的話, 她罵一通也就不敢怎麽樣。
鐘業成搖頭，“總之, 還是小心為上，我看這上面地址有的地方還是挺偏僻的, 好多幹活的素質也有高有低。”
朱慧珍看他說的還挺認真，無奈點頭，“行吧，那我們先各自回去打電話，總行了吧。”
鐘業成點頭笑道，“這就最好了, 那些沒電話的就都勾出來，回頭我直接過去。”
兩人邊騎車邊商量着，夕陽西下，把二人騎車的身影拉的老長, 伴随着說話聲，慢慢消失在小鎮上。
糧管所的小田望了望兩人消失的身影，扭身回了室內。
肖莊村
二狗子在田間飛快的跑着，跑到田梗處一個沒注意腳下有個大土塊，拌了個狗啃泥。
不遠處勞作的一農婦，擡頭抹汗正好看到，趕緊拎着鋤頭跑過來，“小二，你怎麽樣，沒事吧？”
二狗子有些艱難的爬起來，腿踝疼的要死，但他還是抹掉眼圈要泛出來的淚，對跑過來的婦女說，“媽，你快別幹活兒了，快去大隊。”
婦女紮着個藍頭巾，高高瘦瘦的像根竹竿，面露疲色，她先是裏裏外外檢查了下兒子有沒有傷着，沒看出什麽，才松了口氣道，“去大隊幹啥？媽這還得幹活兒呢？耽誤一會兒就少掙公分，去一邊玩去。”
二狗子忍着腳疼，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一把将他媽的鋤頭奪了過來，“我幫你幹，你趕緊過去。今天有個人找老支書說要來咱村開廠子，還要在咱村招人吶，你再不去就晚啦。”
二狗子媽瞪大眼睛，“啥？有人來咱村辦廠子啊？招人？老支書管這事？那肯定是找人家熟人，咱家跟老支書家也不熟，能找咱嘛！你小娃子別瞎摻和了，再說也不知道是啥廠子，你媽就會種地的不會別的。”
“你管啥廠子？幹啥不比種地輕松，你快點去啊，咱也不能老吃菜葉子啊。”二狗子別看年紀小，但爆發力還是十足的，一嗓子就吼了起來。
她媽給她吼的一愣，随即狠狠的拍了他屁、股一下，把他拍的差點栽地裏頭，“行行，我去，小王八犢子。”
看着她媽終于往地頭走了，他這才放了心，一屁、股坐下，看着自己腳踝腫的跟個小饽饽似的，他疼的直吸氣，眼圈這才紅了起來。
這時他剛才的幾個小夥伴都跑了過來，為首的一個高壯些的男孩道，“二狗子，你跑啥跑，害我們好追。诶？你讓二嬸兒幹啥去了，我看二嬸兒那邊急匆匆的就跑了。”
二狗子把腳上的傷蓋了蓋，“別說我不照顧你們啊，我剛在大隊聽着說有人來咱們辦廠子要招人，你們幾個還不趕緊回家告訴爹媽，沒準去晚了就沒份了。”
聽二狗子一說，個個都喜出望外，“真的啊？”
有周邊幾個村子的經驗，都知道廠子裏的活就算再累那也是風吹不着雨打不着的，幾個小孩子都懂。
二狗子一挺胸脯道，“那當然，我已經讓我媽去了，你們跑晚了估計就沒戲了。”
這幾個小男孩一聽趕緊就都一哄而散。
二狗子扶着鋤頭起來，邊往地裏走邊想，看那人應該不像有啥錢的，估計開的廠子挺小的，要是要不了幾個人，那他媽那麽瘦估計也不一定有戲。
他想了想把鋤頭一丢，嘿嘿一笑，“我再去掰幾個玉米去，到時候等那人來，往那人那一送，拿人還不手短？”
二狗子說着，就抄小道一瘸一拐的往鄰村又去了。
朱慧珍和鐘業成回家各自打了一陣打電話，有的廠子聽了就訂了冰棍，有的要當面談一談具體事宜。
不過即使電話訂單，也要見一面簽個合約啥的。
所以兩人拿到一批訂單後，今天約着先從齊鎮這邊開始拜訪這些工廠。
齊鎮是離縣城最近的一個鎮子，人口不多，卻有好幾家小工廠。
兩人約着在齊鎮的唯一一條主街的鎮口見面，朱慧珍出來的早了些，來時鐘業成還沒有來。
她背着包在鎮口等了一會兒，慢慢街上就有了人。
一個大媽挎着籃子出來買菜，看到長的這麽漂亮的朱慧珍站那，不禁多看了兩眼。
朱慧珍也不尴尬，掏出一張紙，這是今天需要去拜訪的工廠地址，齊鎮有四個，有離的近的，也有地址比較偏僻的。
最近的一家就在這條主街道中，是一家小型零件加工廠。
朱慧珍想着反正鐘業成也沒來，她就先去這家加廠工看下，早點結束這邊也能去下一個鎮子。
這家加工廠在街道中間一個小院子裏，現在時間尚早，但已經能聽到機器加工的哐當聲。
她進去直接打了招呼，可能是昨天打了電話的緣故，看門老大爺應該是知道情況，就直接讓她進去，不一會兒一個中年婦女就來了。
女人是這裏主事的，這家廠子是夫妻兩個開的，她丈夫出去跑業務，她就在家做鎮處理廠內事務。
不過廠子雖然小，但幾乎所有工作都需要人工操作，所以這家小工廠也有幾十個人在工作。
據這人說一到夏天幾十個湊一個大屋子裏，也是熱的很，正需要她們的冰棍解暑。
所以訂單很快就談好了，簽了合約，約定了送貨時間她就出來了。
對方還熱情的送她出來，能這麽順利拿下訂單，朱慧珍自己也沒想到，所以一時情緒有些高漲。
朱慧珍就想着要不也去看看，沒準等鐘業成來了她這活兒都幹完了，她倆就直接去下一個鎮子就行了。
她就跟這老板娘打聽了一下剩下三家的具體位置。
接下來是一家紙箱廠，一家車梯廠，最後一家也是最遠是零配件廠。
“哦，前面這兩家都離我這不遠，不遠有點難找，你走到街尾再右轉......。”老板娘跟朱慧珍講了一通路怎麽走，前面兩家原來是在一塊的，離的很近。
說到最後一家，她頓了頓，“最後這家也是做零件的，不過他家做的零配件比我家的要值錢的多，訂單多人也多，不過你要自己去啊？”
朱慧珍點頭，“對啊，我先去看看。”
“哦，家裏離的比較遠，位置出比較偏僻，你最好還是找個人陪你去，要不你一個女人......。”老板娘話說到這裏就頓住了。
朱慧珍也沒當回事，“那行，我知道了，謝謝老板娘。”
說完與對方打了招呼，她就準備去下一家。
鐘業成晚到一步，在約定地點等了一會兒也沒有見到人，神色就有些焦急。
這時看到一個大媽提着一籃子蔬菜走過，就攔着問了下。
“哦，你說剛站你這，長的挺漂亮的一個女的啊，我看見啦。”大媽道，“她好像往裏面走了。”
鐘業成順着她手指一看，一溜的臨街房，前面還有小院，也不知她指的是哪裏，就想了想，打聽了下，“這附近有沒有小工廠什麽的？”
他手裏沒有這鎮上的工廠信息，都在朱慧珍的那張紙上。
兩人是分頭打電話，信息自然也是不一樣的。
大媽想了想，“有有，就是前面拐進去一點有個小院，是個小加工廠。”
鐘業成道了謝，找到地方，那老板娘出來就告訴他，人是來過，但已經走了。
說是去下一家廠子了了，他忙又打聽了下一家廠子地址，結果去的時候人也走了。
這下再問，人家就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他騎着自行車兜兜轉轉半天也沒有找到人，太陽已經高高挂起，曬的有些渴了，他就又回到街上，想着再找人打聽打聽，經過糧管所的時候就被小田給叫住了。
鐘業成雖然沒見過小田，但也知道朱慧珍在這有朋友，之前也是幫了忙的，兩人自我介紹一番後，就問了起來，“你跟朱姐約好了的？”
“是啊，我來的有點晚，她就自己先去了，結果我連找了兩家廠子也沒有找到她。你們這還有哪有廠子？”
“其實我們鎮子大大小小的廠子挺多的，不過朱姐能去的應該就那麽幾家。”小田想了想，給鐘業成寫了個幾個地址。
齊鎮其實并不是只有四家小工廠，大大小小的有十幾家，小田當時給的信息也是十幾家，他們也不知道朱慧珍聯系的是哪幾家，所以有些抓瞎。
鐘業成想着只有一家家的找了。
于是謝過了小田，就騎車準備走。
可這時卻被小田叫住了，他有些憂心的說道，“你先去看看，要是這幾家找不到，就先去鎮子邊上這家配件廠看看。”
鐘業成奇怪的看了最後那家一眼，“行，我知道，謝謝你啊。”
說完他就趕緊騎着車子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