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九龍穿心鎖
顧檀将手中藥瓶扔還給楚懷栩,擡手掩唇打了一個哈欠。
楚懷珝見狀垂眸看向他:“你若是乏了,便先回去休息吧。”說着将刻有“癸零九”的木牌遞去。
顧檀按按睛明穴,問他道:“二爺還不回去?”
“我再看看。”
從楚懷珝手中接過木牌,顧檀勾唇一笑:“二爺可要早些回來,顧檀睡得沉,若回來的晚了,二爺可就進不了門了。”
是夜,有飛禽自空中掠過,翅聲隐隐,很快便消失于遠處。
顧檀半倚窗邊,手掌撫着腕上銀镯微微轉動,昏暗的燭光映上眼睫,自眼睑下投出一個精美的扇形陰影。
屋外腳步聲漸近,顧檀抿唇聽了一陣。他将手中羽毛丢下,又将銀镯重新藏于袖中,這才勾唇理起了鬓邊碎發。
楚懷栩推開房門,見顧檀望着窗外景色發呆,便三兩步走至他的身後,好奇道:“在看什麽?”
“北郡的夜景。”
顧檀沒有回頭,他慵懶地靠在一邊,輕嘲道:“之前在雲州時,沐春閣多是請我夜間奏曲,一奏便是一夜,此種美景,也不知錯過了多少。”
楚懷栩随他的目光望去,只見窗外皎月高懸,月光如輕紗般籠罩于地面,微風吹動樹葉翩跹,偶然夾雜着幾聲淩亂的蟲鳴。
望着那草叢中零星幾點靈動的熒光,楚懷珝輕笑道,“倒是別有一番風趣。”
他剛一開口,熱氣便沿着顧檀的耳後灑入頸內,激得他微微顫栗,兩人離得極近,顧檀甚至隐約可嗅到他衣襟上淡淡的蘭芷香氣。
顧檀向旁邊讓一步,直接避開楚懷栩的身子。他輕吸一口氣,挪愉道: “二爺出身京都,富麗端莊、流光溢彩的景自是見的不少,這山野夜景能得二爺一句有趣,也算是榮幸之至了。”
楚懷珝輕笑:“人間處處景相似,只不過相看之人不同,心中所感自然亦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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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檀聞言挑眉道:“想來二爺在京都,定是見了不少相同卻又不同的‘美景’了。”
楚懷栩低笑一聲,不予置否。
花前月下美人懷,他楚二爺雖不濫交,卻也沒少了些翠紅莺燕的風流韻事。
顧檀回身走至方桌旁,将桌上将倒扣上着的兩個八仙杯擺正,随後拿起手邊白玉茶壺,慢慢向杯中倒茶。
“二爺獨自在行內轉了這麽久,可有什麽收獲?”
楚懷栩搖了搖頭:“毫無頭緒。”
他将墨扇置于桌上,随手拿起顧檀剛剛斟滿的茶水,放在唇邊輕啜一口:“倘若貪歡不是出自不問行,那我之前的一切猜想,恐怕都要推翻了。”
“哦?”
茶水已沒過杯沿三分之二,顧檀将茶壺放下,落座于桌旁方椅上。
“二爺信那少年所說?”
“那少年目光澄澈,言語間雖有猶豫,卻無不安,應該是不曾說謊。”楚懷珝道,“傳聞蘇畫未退隐之時,曾收過一個徒弟,那徒弟因為犯門規而被她親手廢了武功,逐出了師門。”
顧檀舉茶的手一頓,擡眸看向楚懷珝:“二爺什麽時候也信傳聞了?”
楚懷珝聞言失笑:“我什麽時候說我信了?”他将茶杯放置桌上:“真真假假假亦真,假假真真真作假,傳聞這種東西,從來就不是用來信的。”
“而是要去印證的。”
…………
百曉站在癸字零九號房不遠處的一顆樹上,垂眸低聲喃道。
“顧檀……”
他望一眼窗內,神色微微有些複雜。
“閣主,鴿子。”
“放了。”百曉淡淡道:“東西留下,信……原封不動的送出去吧。”
阿柘聞言愣了一下,還是點頭道:“是。”
不問行二層,錦琛。
一紅一藍兩條身影湧入鑒寶處。
顧檀自懷裏摸出碧落珠,瑩綠色微光頓時照亮了眼前的黑暗。眼前除了一方漆黑的木桌和一把椅子,其他東西早已被人撤走。
楚懷珝思索了片刻,指了指樓下的拍賣廳,對顧檀輕聲道:“下去看看。”
兩人飛身來到拍賣大廳,那空曠的拍賣臺前已是落下一層紅色幕布,在碧落珠的映照下呈詭異的暗褐色。
楚懷珝邁步來到臺邊,剛上臺走了幾步,便聽着底下傳來一陣空曠的回響,他頓下腳步蹲下身,手指輕輕叩擊足下地磚。
回響聲再次傳來,楚懷珝心下了然:這下面應是還有一層。
“二爺,你看這裏。”
顧檀在拍賣臺的一邊踱步,只見那臺邊每隔五米便有一個小巧的貔貅雕像,那雕像雖只有巴掌大小卻十分精美。
楚懷珝聞言向顧檀走去,不料一不留神絆上臺邊的貔貅像,手中墨扇掉落在地,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什麽人?!”
突如其來的響聲吸引了行外巡邏的绛岫。聽着外面腳步聲逼近,顧檀連忙将珠子收起,随楚懷珝一起躲入廳角幕後。
望着眼前熟悉的臉,楚懷珝不由想到了兩人第一次躲在沐春閣地窖的情形,不由伸手撫了撫唇。
“點燈!”
绛岫一聲令下,不問行內立刻亮如白晝,只見一人斜靠在客座的角落邊,歪着頭閉着眼,顯然是睡着了。
似是聽到了绛岫的動靜,那人蹙了蹙眉,慢慢睜開了眼。
“好大的陣仗啊,”他起身伸了個懶腰,皺眉道:“這是怎麽了?”
帶看清眼前的人,绛岫冷笑一聲:“百曉閣主,不問行的開放時間早就過了,閣主不在房間內休息,在這裏幹嘛?”
百曉好似對着突如其來的光亮無法适應,他眯了眯眼,打了個哈欠:“已經散場了麽?”
绛岫皺眉:“早就散了。”
“是麽?”百曉驚訝道:“慚愧慚愧,不小心睡着了。”
“不小心?”绛岫冷冷道:“閣主這般‘不小心’,可是很容易讓人懷疑成別有居心啊。”
百曉看她一眼,不屑道:“別有用心?你這裏的東西,難道還有我不清楚的?”
绛岫聞言臉上泛起一陣青白,她咬牙道:“規矩就是規矩,閣主還是注意些好,萬一下次忘了點燈,到時候黑燈瞎火,刀劍可是無眼。”
“好說好說。”
見他不甚在意,绛岫雖心有不甘,卻也只得咬碎了銀牙和血咽。畢竟對方是百曉閣閣主,若是真的別有居心,自己也是沒轍。她側身向百曉讓出一條路:“客椅到底不如床鋪舒服,如今天色也已經很晚了,還請閣主先回房休息吧。”
聽着幾人腳步聲漸遠,顧檀緩緩松了一口氣。楚懷珝從帷幕後走出,若有所思的盯着百曉離去的背影。
他不确定百曉說的究竟是真是假,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從頭至尾都沒有發現過百曉的存在。
難道百曉在幫他們?
楚懷珝微微皺眉,不可能吧。
且不說他們只是今日才相識,就算百曉知道行內有人,又怎麽會篤定那人就是他和顧檀呢?
是巧合麽?真的就如他所說,只是單純的睡着了麽?
眼下好像只有這個說法行得通了。
顧檀不知楚懷珝心中所想,剛才被楚懷珝圈在懷裏,整個身子都僵硬了一半。他動了動麻木的右腿,卻是不小心踢到一個硬物,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腳下六塊地磚忽然沉了下去,顧檀只覺得腳底一空,整個人徑直向下掉去。
聽見腳下動靜,楚懷珝立刻伸手攬上顧檀的腰,随他一同落入下面的暗道中。待兩人掉下,那機關幾塊地磚立刻升起,與其他磚塊拼接的嚴絲合縫,根本沒有半點移動的跡象。
兩人落至地下,楚懷珝望着顧檀微微蒼白的臉,關切問道:“還好麽?”
顧檀喘了幾口氣:“我無事,多謝二爺。”
借着碧落珠的光,兩人很快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他們正處在一條漆黑陰冷的長道中,身後不遠處是一個階梯,想來應是通向地面,往前便是烏七八黑的一片,看不到盡頭。
顧檀将手中珠子舉了舉,奈何碧落珠光源有限,太遠的地方着實照不清楚。
“這裏應是不問行的密道之一,”楚懷珝淡淡道:“我們沿着條路往前看看,若是死路,再返回不遲。”
兩人沿着長道一路摸過去,走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便看到前方多了一個圓形鐵門,鐵門上挂着一方蛟龍圖騰的方形大鎖,鎖邊的牆上放有兩盞青綠麒麟燭臺。
楚懷珝伸手摸向臺內的紫燭,那紫燭油膩質軟,想來應是剛換不久。
他自懷裏掏出火折子點燃燭臺內紫燭,明亮的燭光頓時照亮了眼前的黑暗。
“看來這裏就是不問行的藏寶閣了,”楚懷珝拿起那方大鎖,端詳了片刻,輕笑道:“居然是九龍穿心鎖,不問行竟然把這鎖都祭出來了,想來這裏面的東西定然珍貴無比了。”
九龍穿心鎖乃是前朝巧匠魏班為前朝君主打造出的一把獨一無二的奇鎖,此鎖乃是由昆侖玄鐵制成,刀槍不入,十分牢固。之所以名為九龍穿心,是因為這鎖僅一個匙孔,卻包含了九個鎖芯。
旁人若想開這把鎖,必須在進入匙孔的一瞬間同時打啓九個鎖芯,才能解開。
顧檀将碧落珠收起,對着那鎖看了半天道,“二爺會開鎖?”
“我不會,”楚懷珝笑笑,“可我知道有個人一定能打開。”
“誰?”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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