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赫連祁
沖楚懷珝微微颔首,轉頭對鄭海道:“方才楚公子說的話, 你可都聽明白了?”
鄭海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 趕緊回話:“下官聽明白了。”
“聽明白就好。”
掃一眼癱坐在地上的劉四喜, 又順着屍體望向顧檀,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瞬, 複又移開。
只聽他淡淡道:“嚴刑逼供乃是冤案之源,若不是楚公子及時指出問題所在, 鄭大人恐怕已經犯下大錯了。”
鄭海聞言忙道: “下官知錯,是下官糊塗了。”
“你确實糊塗了。”冷笑一聲:“倘若最後以嚴刑逼供使劉四喜認了罪,兇手若真的是他也就罷了,就怕成了冤案錯案,不光你頭上的這頂官帽保不住, 就連旁聽的本王, 也要不免要落個昏庸腐敗的混賬名頭。”
他站起身, 走至鄭海身邊, 沉聲道:“此案疑點衆多, 我看鄭大人還是重新再查查吧。”
鄭海慌忙站起身,俯首道:“是是是。”
他重重咳一聲,拍下手邊的驚堂木,對廳中兩側的衙役吩咐道:“先将犯人劉四喜押至牢中,待本官查明真相再審!”
當天晚上,于通州包下一家小酒樓, 主動宴請了楚懷珝三人。
因着地處城郊, 那酒樓并沒有多麽富麗堂皇, 所上菜食亦是十分普通。雖比不得京都的海味山珍,卻也充滿了農家特色。
廳內奏着一曲春江花月夜,有美人身穿水袖雲衣,合歌而舞。
也不知從哪裏尋來的這麽幾位歌姬舞女,只見她們所着單薄,體态婀娜,舞姿魅惑卻不放蕩,十分養眼。
坐在主座上,時不時合着樂曲打打拍子;楚懷珝搖着墨扇,除了飲茶,偶爾也擡頭欣賞幾眼;倒是顧檀一直都沒移開眼,單手撐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一舞終了,那些舞女并沒有就此散去,她們紛紛圍繞在桌前,又是添茶倒酒,又是貼身說笑,莺莺燕燕,好不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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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見慣了這種場子,桌上其他三人均面不改色。只是可憐了沈枚,從頭到尾都漲紅着一張臉,雙手無措的垂在桌下,仿佛貼上來的是鬼怪妖魔一般。
接過舞女甄滿的酒,對楚懷珝道:“之前早在京都時,便一直想着約你喝酒,奈何楚二爺‘日理萬機’,總也見不着人。”
楚懷珝舉杯輕笑道:“若早知道王爺要約我喝酒,我就算再忙,也定會抽出空來。”
“無妨,今日難得碰上,也算是緣分,你可要好好與本王喝幾杯。”
楚懷珝聞言飲下杯中美酒:“客随主便,既是王爺做東,在下自當奉陪到底。”
杯中酒盡,有美人盈盈來到楚懷珝身邊,纖纖柔夷握上白玉酒壺,擡手為他将酒填滿。
清涼的酒液順着壺嘴流下,很快便滿了杯。美人作勢将酒杯舉起,喂到楚懷珝嘴邊。只見她媚骨酥軟,整個人順勢靠在了楚懷珝懷中。
楚懷珝以墨扇橫在身前,擋住她壓過來身子。左手擡起接過唇邊酒杯,聲音十分溫柔:“廳內地板光滑,姑娘走路還是小心些好。”
女子見楚懷珝不為所動,只當他性格拘謹,複又嬌羞一笑:“奴家本就是為侍奉公子而來,公子不必害羞。”
第一次聽到有人用“害羞”來形容自己,楚懷珝不禁失笑道:“姑娘若是個俊俏些的公子,恐怕就不會想到這個詞了。”
女子聞言僵了身子,她咬起嘴唇,勉強一笑道:“原來公子不喜紅顏,是奴家唐突了。”
赫連祁饒有興味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低聲笑道:“難為我費了好大的力才找來這些紅粉佳人,倒是忘了我們楚大公子向來是不愛紅妝愛藍顏的。”
他伸手将那侍奉楚懷珝的舞姬拉入自己懷中,勾起她的下巴道:“無妨,你不喜,我喜。倒也不算浪費。”
女人聞言咯咯笑出聲,她伏在赫連祁胸前,嬌嗔道:“王爺把奴家當什麽了。”
赫連祁在她的臉蛋上掐一把,挑眉對楚懷珝道:“只可惜這通州城郊內沒有個像樣的倌館,否則本王定為你尋個絕色佳人來。”
知道了楚懷珝的喜好,周圍舞姬再沒有一個敢貼上去賣弄風//騷,紛紛一窩蜂的湧到了顧檀與沈枚身邊。
沈枚本就不适應這樣的酒局,現下身邊突然多了一群女人,一擡眼便是白花花的風景。他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只覺得周圍的濃烈香氣熏得自己暈,伸手擋下那些女人湊過來的身子,沈枚只得埋着頭,自己給自己灌酒了。
顧檀将湊到他身邊的青衣女子拉至身前,低首附在她耳邊輕語了幾句。也不知說了什麽話,只見那女子的臉色倏然一白,再不敢有任何逾越的舉動。
酒過三巡。
赫連祁推開身上的女人,揮手示意讓她們都退下。他坐正了身子,問楚懷珝道:“我只聽說晉逸将你派到雲州去了,怎麽如今又到通州來了。”
楚懷珝苦笑一聲:“最近查到了一些奇怪的事,這才不得不跑來通州看看。”說到這兒,他舉杯望向赫連祁:“王爺呢,怎麽突然想到來通州城郊轉轉了?”
赫連祁靠着椅背低聲笑道:“我一個懶散王爺,沒權沒勢的,還不是想去哪便去哪了。”
見他不欲多說,楚懷珝笑笑也就沒再多問。
赫連祁目光掃過顧檀與沈枚,還沒來得及開口,只聽得“咚”的一聲,已是有人趴在了桌上。
楚懷珝手指一頓,擡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沈枚埋頭趴在桌上,半晌沒擡起頭來。
赫連祁一怔,“他這是怎麽了?”
楚懷珝看着沈枚手邊的酒壇哭笑不得:“應當是醉了吧。”
顧檀來到沈枚身邊,伸手拍拍他的臉:“小英雄,小英雄?”
沈枚面色通紅的擡起頭,雙眼迷茫的望向顧檀:“哥哥?”
一開口,嘴裏滿是酒氣。
顧檀笑出聲來,他倒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沒人灌酒,自己卻把自己喝趴下的人。
伸手扶起醉醺醺的沈枚,顧檀對楚懷珝道:“二爺,他醉了。”
看到了顧檀腰間的玉佩,赫連祁挑眉對楚懷珝道:“說起來,你還未向本王介紹這兩位呢。”
楚懷珝輕咳一聲,道:“沈枚,沐雲的徒弟;顧檀,雲州的琴師。”
“哦,雲州的琴師啊,”他指指顧檀腰間,挪愉道:“我還以為是你楚府的琴師呢。”
楚懷珝但笑不語。
赫連祁眸中閃過一絲了然,只見他手中把玩着桌上酒杯,突然道:“一說琴師,本王突然想到前些日子還在京都時,曾去了趟青毓樓,你猜我看到誰了。”
楚懷珝聞言苦笑一聲,心裏知曉他要說誰。
果然聽的赫連祁緩緩道:“青毓樓的頭牌仙子柒若,楚公子還記得麽?”說罷沒等楚懷珝開口,便自顧自道:“你該是記得的,畢竟你曾包下那柒若數月有餘。”
他低笑一聲:“楚二爺一擲千金為藍顏,還一度被傳作一段風流佳話。”
楚懷珝嘆一口氣:“王爺什麽時候也會這般拐彎抹角的說話了。”
赫連祁沒有計較他的話裏的挖苦之意,他喝了口酒潤潤喉嚨,不急不慢道:“本王只是突然想起,上次看見柒若,他還問過本王,說二爺好長時間沒去青毓樓了,若是本王看到了,便讓本王拖帶個話給你。”
赫連祁靠近楚懷珝,輕聲道:“說他最近學了幾首新曲子,這登臺彈奏之前,一定要先奏于你聽聽。”
楚懷珝搖頭笑道:“這話是柒若說的?我看是王爺想聽曲了,人家不奏,這才刻意拉扯上我的吧。”
赫連祁聞言摸了摸鼻子,神色略有尴尬:“是了是了,在那柒若心裏,本王到底比不過風流潇灑的楚公子。”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赫連祁擡頭看了一眼顧檀,雖說他已壓低了聲線,可那聲音依舊不大不小正落入顧檀耳中:“說起來,這個顧檀比起柒若,确實也毫不遜色。”
他喃喃道:“烈焰對冰雪,你的眼光真是沒的說。”
用罷了宴,三人出了酒樓。
顧檀半扶半樓着喝醉的沈枚,一步一步走下階梯。
沈枚任由他扶着,只見他面色潮紅,腳步虛軟,嘴裏時不時還冒出幾句胡話。
“沐雲,沒人性,說走就走的死面癱,”他一邊嘟囔着,一邊去掰顧檀的手:“哥,我要找我哥,你別拉着我…”
“哥,哥你在哪啊!”
楚懷珝看着靠着顧檀懷裏撒酒瘋的沈枚,無奈道:“他怎麽喝了這麽多?”
顧檀輕哼一聲:“最難消受美人恩,二爺一句不愛紅妝躲得幹脆,我們沈小英雄沒見過世面,自然是栽的徹底。”
楚懷珝輕笑一聲:“那你是怎麽躲的?”
他邊說着邊開始回憶桌上的情景:“我似乎見你在她們耳邊說了什麽話,她們便不再糾纏了。”
說到這兒,楚懷珝好奇的看向顧檀:“你在她耳邊說了什麽?”
顧檀聞言勾唇道:“二爺猜猜?”
楚懷珝搖頭笑道:“我猜不到。”
顧檀垂下眼眸,漫不經心道:“猜不到就算了,反正也是句假話,算不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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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做不到,就當我沒說233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