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故人

顧檀這麽一說,楚懷珝反而更感興趣了, 他挑眉問道:“假話, 什麽樣的假話?”

顧檀深深看了他一眼, 倏忽一笑:“都說了是假話,二爺何必非要知道呢。”

楚懷珝轉身正要說話, 餘光瞥見空中閃過幾枚銀色光點,他面色一沉, 伸手抓住顧檀手腕向懷裏一送,緊接着右手打開墨扇,暗器擊打在扇面上,複又落地。

顧檀一手攬着沈枚,一手抓着楚懷珝的外衫, 見酒樓對面的樹上閃過一個黑影, 便站穩了身子, 附在對楚懷珝耳邊道:“二爺, 在樹上。”

楚懷珝聞言從懷裏掏出幾枚碎銀, 手腕略一發力,直接向顧檀所指枝頭打出。

只聽得一陣“叮當”兩聲脆響,那抹黑影飛身下了樹,向前方的樹林裏奔去。

是那個鐵臂人。

“留在這等我。”

楚懷珝說罷,身形一閃,亦是快速追了過去。

顧檀蹙眉看着兩人消失的方向, 心底湧起一陣不詳的預感。他警惕的環視四周, 左手縮在袖內緊緊抓着紅綢。

懷裏的沈枚突然動了一下, 他對着空氣揮了揮手,大聲喊道:“哥,哥,我好想你,有個姓沐的,他,他老是欺負我…”

“老是欺負我……你幫我,幫我教訓他!”

顧檀先是被他吓了一跳,見他撲騰着馬上就要摔倒,趕緊伸手扶了一把,眯着眼睛輕嘲道:“我要是你哥,我一定先教訓你一頓,然後這輩子都不會再讓你碰酒了。”

他話音剛落,便覺得背後襲來一陣寒意。顧檀下意識向右躲開,剛讓一步,只聽着刀風瞬間從耳旁掠過,一把三尺長刀正劈向他剛剛所站之地。

顧檀心下一驚,攬着沈枚的手不由一緊。

看這人的手法與力度,竟是真的要他們的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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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刺客眼見一擊不中,馬上又提刀向兩人橫劈過去,顧檀抱着沈枚作勢一滾,那刀堪堪貼着他的背劃過,隐約斷了他幾縷長發。他起身将意識昏沉的沈枚拉起,心裏只盼着楚懷珝可以早些回來。

顧檀吃力的躲避着刺客的攻擊,不是不想還手,只是自己本就不擅長正面對敵,如今再加一個醉酒的沈枚,根本毫無勝算。

又是一刀劈過,顧檀右臂被生生劃出一道傷口,身上的紅衣已是沾滿了塵土,血液順着手臂淌下,十分狼狽。

眼下顧檀一邊要護着沈枚,一邊盤算着刺客下一刀的落點,手臂上的傷痛已經再無法使他集中精力,尤其時間一長,就更加有些力不從心。

刀刃擦着小腿斬下,紅袍就這麽被撕成幾片,顧檀咬牙滾出一丈遠,趁着黑衣人收刀的功夫,慢慢從地上站起身。

倘若再這麽等下去,自己恐怕就先被剁成肉泥了。

顧檀将沈枚扔在一塊石頭邊,伸手從衣角處上扯下一塊紅綢,簡單包紮了了一下受傷的右臂,随後輕輕轉了轉手腕,準備專心應敵。

那刺客見他眼底泛出殺意,不覺也謹慎了幾分,再不敢胡亂出刀。他看看顧檀,又看看一旁不省人事的沈枚,在心底敲了會兒算盤。

顧檀見那刺客不動,自己也不敢随意出手,他扣扣腕上銀镯,打算找個機會便給這個刺客致命一擊。

沒過多局,只見那刺客突然出刀,直接向倒在一旁的沈枚砍去。顧檀吃了一驚,他全身做好了防禦,根本沒想到這人能如此卑鄙,直接對準了毫無戰鬥力的沈枚。

“沈枚!”

顧檀喊了一聲,飛速将手中紅綢抛出,卻仍舊沒有那人的刀快,眼看着沈枚就要命喪刀下,眼前突然閃過道白影。

那人一襲白衣,出手十分利落,先是一腳踹開那名殺手,緊接着手腕輕轉,手中棋子應聲而出,一枚打在了刺客額頭,另一枚生生沒入他的咽喉中。

那刺客甚至沒有來得及發出聲音,便瞪着眼倒在了地上。

“殺人者,死不足惜。”

那人回過頭,臉上的白色面具映在月光下,十分詭谲。

沈枚被顧檀那聲小英雄叫醒,他晃了晃腦袋,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人,喃喃道:“哥,哥,我好想你…”他伸手想去摘掉那人臉上的面具,卻在觸碰到的前一刻被人抓住了手腕。

百曉側了側頭,他抓着沈枚的手,對站在一旁的顧檀道:“顧琴師傷的可重?”

“皮肉之傷,并無大礙,多謝百曉閣主出手相助。”

顧檀松了一口氣,将手臂上的刀傷重新包紮了一番,這才走到那刺客的屍體前,伸手将他的黑紗扯開。

一張及其普通的方臉映入眼簾,顧檀随意瞅了兩眼,确認自己不認識他之後,便伸手去翻刺客懷中的貼身物品。

手指碰到一個堅硬的牌子,顧檀慢慢将它取出,只見那銀牌十分方正,正面刻着三顆骷髅頭,背面寫着一個大大的死字。

“這是……”

“三更殿死士銀牌,這人是專門殺人的勾魂使。”百曉沉聲道:“看來有人花了錢來買你們的性命。”

顧檀聞言蹙起了眉:三更殿,那個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難道他們和鐵臂人是一夥兒的?

百曉不知顧檀所想,他環視四周,奇怪道:“怎麽就你們兩個,楚二爺呢?”

“他去追另一個殺手了。”

“哦?”百曉聞言皺眉道:“另一個?除了他還有另外一人麽?”

顧檀點頭。

“奇怪了……”百曉喃喃道:“三更殿絕不會派兩人前來執行同一個任務。”說到這兒,他的神色突然凝重起來:“他們應該不是一夥兒的。”

顧檀聞言心底也是一驚:居然有兩撥人想要殺他們麽?為什麽?

沈枚聽不懂他們兩個對話,此刻他的手仍然被百曉抓着,這令他十分不滿。

只見沈枚迷迷糊糊地瞪了百曉一眼,道:“哥你別抓着我,你松開我。”

一陣酒味迎面撲來,百曉立馬松開了他的手,對顧檀道:“你朋友似乎喝了不少。”

沈枚揉揉發紅的手腕,杏眼滿是無辜,他看向顧檀,委屈道:“哥,這人抓的我好疼啊。”

百曉無奈的搖搖頭:“你這個朋友倒是挺客氣,喝多了管誰都叫哥哥。”

顧檀聞言挑眉看向沈枚:“小英雄,你究竟有幾個哥哥啊。”

沈枚愣了一下,歪頭道:“我有幾個哥哥……我當然只有一個哥哥啊。”

他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我只有一個哥哥,可我哥哥不見了,他不見了……”

見他又要哭,顧檀抱臂撇撇嘴:“看來這酒一時半會是醒不了了。”

許久後沒等來意料中的哭聲。

顧檀疑惑的看向沈枚,只見他突然擡頭癡癡的望向百曉,那雙飽含酒意的眼底滿是欣喜。

“哥,哥你回來了?”

他撲到百曉身上,如同一個抓着浮木的漂流少年。

将兩手垂在身側,百曉求救般望向顧檀:“你這個朋友不僅喜歡亂認哥哥,怎麽還喜歡往別人懷裏撲。”

百曉伸手想要推開沈枚,卻見後者嘴巴一癟,一副你敢推我我就哭的樣子,搞得他根本連動也不敢動,只能任由沈枚死命抱着自己。

“你少說了一點,我這個朋友,還喜歡哭。” 顧檀聳聳肩:“你要麽打暈他,要麽哄哄他,只要他別讓他撒酒瘋就好。”

百曉聞言搖了搖頭,只見他将手搭上沈枚的肩,聲音十分柔和:“乖,哥哥回來了。”

沈枚身子一顫,眼底頓時漾起一層霧氣:“…別再離開我了……求你,別再抛下我了。”

百曉一怔,随即別開了眼,他伸手摸向沈枚的頭發,聲音滿是哄誘:“不會再離開你了,也不會……再抛下你了。”

聽着懷裏沒了聲音,百曉輕輕嘆了口氣,正想着如何把人哄去顧檀那邊,卻見沈枚臉色猛地一白,喉頭開始上下滾動。

百曉頓覺不妙,正要将人推開卻已經晚了。

“嘔……咳咳咳咳。”

楚懷珝回來時,顧檀正圍着一具屍體沉思,沈枚孤零零的躺在一旁的石頭上,模樣像是睡着了一般。

飛身來到顧檀身邊,楚懷珝見他紅袍破爛滿是灰土,不由皺起眉來,再看看地上的屍體,頓時猜到了這裏所發生的事。

只見他沉聲道:“屍體身份确認了麽?”

顧檀點頭:“是三更殿的刺客,已經确認了。”

“三更殿?”

楚懷珝一怔,随即看到了顧檀右臂上那包紮傷口的歪歪扭扭的紅綢。

“受傷了?”

顧檀垂眸道:“一點皮外傷,并無大礙。二爺那邊如何?可是追上那個鐵臂人了麽?”

楚懷珝聞言苦笑:“沒有,那個鐵臂人,實在太奇怪了。”

“怎麽奇怪?”

楚懷珝沉思了片刻,道:“他根本無心與我動手,只是一味在逃,而且我發現,他的速度好像永遠與我一樣。”

顧檀不解:“速度一樣?”

“嗯,無論我是快是慢,他似乎都能準确的與我相隔一棵樹的距離,而且只要我一停下,他便立刻停下,也不知是什麽意思。”

“這個鐵臂人……這麽可怕麽?”

楚懷珝聞言嘆了口氣,“先不說這個,沒想到三更殿的人也會來插一手,倒是我疏忽了。”他将顧檀手臂上的紅綢松了松,又道:“你的刀傷需要重新處理一下,我們先找一家農舍落腳,其他的随後在說。”

說到這兒,他又指指躺在一旁的沈枚,疑惑道:“他這是睡着了麽?”

顧檀搖了搖頭:“不是,他是被百曉閣主拍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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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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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禿頭牧對小天使們深沉的愛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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