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騙局
“為什麽?”小憐擡起眼, 靜靜地盯着楚懷珝道:“因為他毀了我們的家, 他毀了整座村子!”
三人聞言面面相觑, 顧檀垂眸問她:“毀了整個村子?什麽意思?”
小憐冷哼一聲道:“你們不是一夥兒的麽, 現在又裝什麽傻?有本事就把我送到鄭大人那裏,我還能再看看四喜哥。”
聽她語氣堅定,楚懷珝無奈道:“我們和許如柏并不是一夥兒的。”他輕嘆一聲:“還有, 劉四喜是被冤枉的,他根本不是殺害許如柏的兇手。”
小憐一怔,擡頭望向他:“你是說,四喜哥是冤枉的?”
“是, ”楚懷珝柔聲道:“只是我們現在還沒有線索可以找出那個真正的兇手,你若想幫劉四喜,就把你所知道的事全都告訴我們吧。”
小憐咬了咬唇, 她輕聲問道:“所以, 你們還是要抓那個殺了許如柏的人麽?”
顧檀挑眉道:“當然, 他殺了人, 自然要按天盛律法處置。”
小憐語聲急切:“可那個許如柏真的該死!
顧檀淡淡道:“殺人者人恒殺之,我還是那句話, 許如柏該不該死, 不是你一句話就能決定的。”
小憐聞言搖了搖頭:“不行, 他是英雄,我……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她說罷便閉上了嘴, 一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開口的樣子。
她神色堅決, 顧檀直接就被氣樂了:“哦?他是英雄, 那劉四喜呢?”
見小憐不語,顧檀接着道:“且不說許如柏已經慘死,為了保住你所謂的英雄,你打算白白犧牲掉無辜的劉四喜麽?”
小憐面上有所動容,她輕輕皺起眉,卻依舊沒有開口。
顧檀見狀冷冷一笑,徐徐道:“劉四喜沒有殺許如柏,你心目中的‘英雄’換了人;劉四喜是一個傻子,和那位‘英雄’相比,終究是差得太遠了,所以你覺得劉四喜的命似乎也沒那麽有價值了,至少沒有那位‘英雄’有價值,對麽?”
Advertisement
小憐聞言看向他,眸中糾結更甚。
“我……”
“你說許如柏是人渣,你這麽做,又和人渣有什麽區別?”
小憐一愣,臉上染了些許愧色,她張了張嘴,終究還是什麽也沒說。
顧檀不再看她,伸手對沈枚揮了揮,道:“算了,放了她吧。”
“啊?”沈枚一愣,擡眸望向楚懷珝:“二爺……”
楚懷珝嘆了口氣,淡淡道:“讓她走吧。”
沈枚聞言松開手,小憐得了自由,神色複雜的看向楚懷珝,低聲道:“你們……真的不是礦主的人麽?”
礦主?
楚懷珝聞言眸色一閃,難道這些事都與那位礦主有關麽
沈枚趕緊道:“我們當然不是,所以現在你願意告訴我們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麽?”
小憐點了點頭,她怯怯地望一眼顧檀,輕聲道:“你們不是問我為什麽那麽恨許如柏麽,其實不光是我,劉家村大部分的農戶都恨他,我只是其中的一個罷了。”
楚懷珝聞言疑惑道:“為什麽?他做了什麽?”
“他串通礦主,私自将青雲山賣了出去,他欺騙了我們村裏的所有人!”
小憐攥着拳頭咬着牙,聲音無比憤恨:“青雲山處在劉家村的地界內,這座山就是我們的寶,是我們共有的財富。想要在山上挖礦東西,就必須經過族長同意,再獲得全村人支持才行。曾經就有一位礦主前來與族長商議買賣山頭的事,出的價錢也是十分合理,可最終仍舊被我們拒絕了。”
顧檀不解道:“既然價錢合理,為什麽要拒絕?”
小憐嘆了口氣,接着道:“青雲山上資源豐富,大家其實都心知肚明,只不過這座山離我們的村莊很近,很多農家的農田就在山腳下,如果真開了山,一定會有所影響。錢早晚有一天會花完,可農地與莊稼就是我們的命啊。”
楚懷珝聞言點點頭,若是礦主有德,興許會減少對農家的影響,若是礦主無德……
楚懷珝嘆了口氣,他可是親眼見到過那些碎石的殺傷力。
耳旁傳來陣陣鑿石聲,沈枚指指青雲山上密密麻麻如黑點般的礦工,奇怪道:“既然你們都不允許開山,現在又為何……”
小憐突然拔高了聲音:“都是因為許如柏,因為這個騙子!”
她的眼圈一下子紅了:“許如柏年前來到我們村裏,對族長說他在城裏結識了一位富豪,向借我們的山頭在山上建立一個園子。所有牽連到青雲山的事,族長都會通知村裏人一起處理,後來大家都不同意,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年前地裏收成不好,家家都盼着趕緊開春。正巧那個之前說要包下山頭建園子的直接尋到了青雲山,他出手十分闊綽,一下就幫很多人解決了冬難的問題。”
說到這兒,小憐嘴角發苦:“其實之前陸陸續續也有好多人問過青雲山的礦源,其中不乏一些身世顯赫的官家子弟。族長說這樣下去山頭早晚會保不住,與其賣給人家開山,到不如給富豪建園子用;再加上許如柏信誓旦旦的保證富豪只是喜歡建園子,絕對不會做其他事,族長這才同意了。”
楚懷珝聞言皺眉道:“若是買賣,你們可曾與那富豪簽過契書?”
“簽過。”
顧檀十分疑惑:“既然簽了契書,他又為何敢如此光明正大的違約?”
小憐眼裏頓時湧上了淚水,她哽咽道:“因為此事事關重大,族長在簽契時,還特地找了城裏的一個教書文人來作證。村裏的人識不得個幾個字,那文人便當着大家的面将契書上的內容一字一字念出來。确定開園子的契書,族長就爽快的按了手印,可誰知沒多久,這厮就開始帶着火藥開山來了。”
眼裏的淚大顆大顆的滑落,小憐強忍着哭聲道:“那天夜裏,很多農家的田全被砸了,族長氣不過,就拿着契書想要找那位富豪評理,接過卻被人攔了回來,說我們無理取鬧。族長想要吿他,我們連夜找人代寫了訟狀,可鄭大人說那契書上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的寫着開礦。”
聽到這兒,沈枚忍不住插嘴道:“怎麽會這樣?那個幫你們念契書的文人呢?”
小憐搖了搖頭道:“我們找遍了整個書院學社,再也沒有找到那個文人,後來村長帶人把許如柏堵在了村裏,哪知許如柏卻是哭着下跪說他也是被騙了,他不清楚富豪是來開山的。可我知道他說的都是謊話,那富豪分明就是他帶回來的!”
見她根本止不住眼淚,楚懷珝從懷裏拿出一方錦帕遞過去,嘆息道:“莫哭了,擦擦吧。”
小憐接過手帕,眼底閃過一絲歉意,她喏喏道:“謝謝你。”
将臉上眼淚擦幹,她吸了吸鼻子,悶聲道:“後來靠近青雲山的農地都被砸了,井水也髒了。地裏的莊稼長不好,來年收入就會大大減少。無奈之下,很多農人放棄了種地,就直接去給富豪當礦工了。” “做礦工很危險,族長說青雲山沒被開采過,裏面東西雜的很,特別容易出事。” 她輕聲道:“我爹就是在上個月的事故中,被碎石埋在山裏了。”
此時三人誰都沒有再開口。
小憐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恨聲道:“如果不是許如柏,劉家村也不會這樣,青雲山也不會這樣,我爹,我爹也不會死。”
楚懷珝沉默半晌,問她道:“你說的那個礦主,也就是富豪,你可知道他叫什麽?”
小憐聞言低頭思索了片刻道,蹙眉道:“我不知道他叫什麽,我只知道他姓陸,我爹之前都叫他陸老板。”
離開劉四喜家中,楚懷珝心底的震驚久久不能散去。
通州,陸姓,富商。
若是把這幾個詞單獨拎出來,楚懷珝可能還要費一番心思去詳細查查,如今這三個詞就連在一起,一個無比清晰的名字立刻閃現在楚懷珝腦海中。
金玉滿堂陸陶朱,鴻泰錢莊莊主——陸天翰。
墨扇開了又合,合了又開,楚懷珝把玩着手中折扇,心思卻已經飛到了別處。
見他凝眉不語,顧檀抱臂輕笑道:“二爺心中已經有了懷疑對象了麽?”
楚懷珝聞言搖了搖頭道:“按小憐所說,這個陸姓富豪倒是十分可疑。”
“陸姓富豪?二爺是指陸天翰陸莊主麽?”
“不,他不太可能,”楚懷珝沉吟道:“陸莊主為人慷慨,早年曾多次散盡千金為百姓,一定做不出做這種事,不過此事應該與陸家脫不了幹系。”
“陸家的後輩只有三個……”他思索了片刻,喃喃道:“陸家長子陸熙現下應在京都;次子陸凜向來不喜商事,從不摻和這種買賣;還有一個旁支名為陸峰,這種強盜手段,倒是很像是他的作風。”
“不對,”顧檀笑笑道:“二爺有一點說錯了。”
楚懷珝一怔:“哪裏錯了?”
“陸家不是三個後輩,是四個。”顧檀淡淡道。
“陸熙,陸凜,陸峰還有陸瓯。”
※※※※※※※※※※※※※※※※※※※※
二更!!!!
趕上了!!!
小天使們食用愉快~麽麽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