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異變

見他說話斷斷續續,楚懷珝眼眸一閃, 連忙問道:“你知道這個鐵臂人?”

胡青眼底滿是悲意, 握緊雙拳又慢慢松開, 聲音幾乎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

“我,只知道一些。”他緩聲道:“我初來通州時, 曾打過一些奇怪的鐵具。”

“除了鐵臂,還有一些類似牙齒和爪子之類的玩意兒, 這些東西雖然看上去簡單,機動性卻很高,所以十分耗費心力,我只接了一對便再也沒打過。”

說到這兒,胡青突然想到了什麽, 高聲道:“對了, 在那之後還有人找我重新打過一副, 但是我沒接, 後來……”

窗外突然響起一陣細微的機括聲, 楚懷珝耳朵一動,還未聽出其他,鼻尖突然嗅得一絲芬芳。

這個味道是……

他面色一變,立刻起身将顧檀撲倒在地。

霎時間一陣銀星從窗外湧來,那銀色密如牛毛,快若閃電, 直向着桌前射去。

耳邊嗖嗖幾聲風響, 胡青躲閃不及, 瞬間被紮成了個人形刺猬,楚懷珝抱着顧檀在地板上滾了幾圈,待到那急促地射擊聲消失,這才飛快起身,擡步來到窗前。

窗外月明星稀,竟是半個人影都沒有。

楚懷珝見狀嘆了口氣,喃喃道:“這次好像真的遇到大麻煩了。”

胡青已經倒在地上,只見他睜大了眼,全身幾處大穴均插滿了銀針,已然沒了生息。

“二爺,他死了。”

顧檀此刻仍舊心有餘悸,若不是楚懷珝反應及時,恐怕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他們三個人的屍體了。

又是殺人滅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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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青一定知道些什麽!

想到這兒,顧檀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平複心底的不安。

楚懷珝回到房中,從桌面拔下一根銀針細細端詳。只見那針要比常人所用的繡花針粗些,上面浮着一股淡淡的麝香,針尾隐約刻着一個羽毛形狀。

“這是闫佩羽的破魂針。”他神色凝重道。

“闫佩羽……”顧檀将這個名字細嚼了一遍,随即蹙眉道:“三更殿殿主闫佩羽?”

楚懷珝點點頭:“就是他。”

顧檀怔愣片刻,随即取笑他道:“二爺到底得罪了什麽人,居然能讓闫佩羽親自出手。”

楚懷珝聞言苦笑:“我若是知道,興許也就不用這麽費勁的查來查去了。”

雖然知曉這銀針是闫佩羽的武器,可楚懷珝心頭還有些許疑惑。三更殿是天盛的殺手組織不假。讓三更殿勾魂使出來殺人,無非兩種可能:一是你招惹了殿中成員,二是有人出了高價買你的命。

楚懷珝自認與闫佩羽無冤無仇,若真是有人為了殺他們而花錢買闫佩羽出手,他與顧檀就算躲過了破魂針,也一定不可能繼續站在這裏安安靜靜的對話。

除非……出手的根本不是闫佩羽。

想到這兒,楚懷珝心下一動,他飛身躍出窗外,直接落在正對窗外的一棵樹上。

破魂針本就是闫佩羽的貼身暗器,沒道理輕易被人盜了去;這人既然能拿到破魂針,便一定與闫佩羽關系匪淺。

楚懷珝回憶着那銀針飛過的軌跡,輕巧地在周圍幾棵樹的枝幹上游走。他一邊注意着周遭環境,一邊預估客窗和樹之間的角度與距離,就這麽轉了一圈後,最終停在客窗左側倒數第二棵樹上。

那棵樹的枝丫略微有些彎曲,楚懷珝剛落至上面,便發覺有些不對。他擡手撫上主幹,所過之處并沒想象中得那麽粗糙。

蹲下身子向枝杈連接處摸去,只見那上面落着幾塊幹薄的樹皮,想來正是有人在這兒靠着時,不小心蹭掉的。距離枝杈五寸遠處有兩個淺淺的腳印,那腳印深約半厘,以凹狀呈現在眼前。

楚懷珝伸手摸上那雙腳印,眸色漸漸變沉。

能形成這樣的痕跡,那個人至少在這裏站了一下午。

所以那個人難道是從他們進入酒樓時便一直在監視麽?

枝上綠葉十分茂密,楚懷珝慢慢靠上身旁樹幹,只見那葉子伴随他的動作輕輕搖曳,帶起一片‘沙沙’聲。

一個人藏在樹葉密集的枝頭,好處是隐蔽性高,不易被人察覺;壞處便是一個輕微的動作,就可能撩動樹葉,從而暴露你的蹤跡。

一下午,那人站在這裏一下午,哪怕是動上一動,他也不可能毫無所察。

想到這兒,楚懷珝心底泛過一絲涼意。

這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對手。

見楚懷珝許久不回,顧檀回身将屍體上銀針收好,一個翻身亦是躍下了酒樓。

他來到庭外,先是對着周圍的布局打量了幾分,聽得遠處樹林中有幾分動靜,便沿小徑向前走去,果然沒走幾步便看到了樹上的楚懷珝。

地上的一抹乳白色土粒映入眼中,顧檀頓下腳步,先是凝眸端詳了片刻,随後以指尖沾了少許輕輕撚開。

那土粒質地十分柔軟,帶了些許粘意,顧檀将其放在鼻下嗅了嗅,并沒有什麽味道。

“這是什麽?”

見顧檀站在下面久久不動,楚懷珝自樹上躍下,問他道:“發現什麽了?”

“就是這個,”顧檀指指地上的白色顆粒,蹙眉道:“之前也沒見過這種土,是不是從礦山上帶下來的?”

楚懷珝聞言摸了摸那土粒,搖頭道:“應該不是,這個和那些石頭的材質不一樣。”

“先收起來吧。”他摸出一方錦帕将剩下的土粒包裹好,嘆息道:“看來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我們先把這東西帶回去,随後在慢慢找人問清楚。”

鄉間夜裏多蟲鳴。

已是亥時,山腳小屋內燭火通明。沈枚撐着下巴,呆呆地杵在窗前,只見他面色頹唐,眼下還頂着兩個又黑又圓的黑眼圈。

自從昨夜發現顧檀根本沒有回劉實家中之後,他就一直沒能睡安穩。好不容易到了天亮,仍舊沒能等回畫舫尋樂的楚懷珝,這讓他怎麽不心焦。

趁着白天時,沈枚還沿着那家面館找了好幾圈,從集坊尋至湖邊,不停向周遭的商家打聽楚懷珝去向。哪成想消息沒打聽出,倒是聽說昨夜自湖中撈出了幾具屍體,這便讓本就慌亂的沈枚更加膽戰心驚了。

眼看着夜幕沉下,依舊不見兩人歸來,沈枚根本坐立難安,就差舉着月白劍前去報官了。

“嘎吱——”

屋外大門被推開,緊接着便是熟悉的腳步聲。被劉實拴在院子裏的土狗叫了幾聲,只聽一個慵懶的聲音道:“這狗還真是不認人,也就一天未歸,怎麽叫的這般兇狠。”

另一個溫雅的聲音道:“我們不過在這呆了一天,它不識得也是正常的。”

沈枚聞言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他深吸了一口氣,快步來到門口,剛一開門,便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正是楚懷珝和顧檀。

沈枚伸手指着兩人,手指氣得微微發顫:“你們,你們……”

見他說話如此結巴,顧檀倚在門邊笑道:“怎麽?連你也不認識我們了?”

沈枚搖了搖頭,脫口而出道:“你們去哪了!”

楚懷珝看着眼前堵着屋門的沈枚,無奈的笑了笑:“你确定要我們站在這裏慢慢說?”

見他們神色如常,沈枚心中的大石終于放下,他默默把門口讓開,自己緩步走至桌邊,撇着嘴一聲不響地盯着桌面上那盞快要燃盡的蠟燭。

顧檀見狀舉舉手中的點心,輕笑一聲道:“小英雄吃飯了麽,我們買了些糕點回來,不如先嘗嘗?”

看他們根本沒有解釋的意思,沈枚心中莫名有些氣憤,他轉過頭,別扭道:“我不餓。”

這話剛一脫口,便聽着肚子裏傳來一個清晰的聲響。

“咕嚕嚕——”

沈枚捂住肚子,只恨它關鍵時候不争氣。

因着擔心兩人的緣故,沈枚晚上并沒有什麽胃口,也就随意用了些稀飯。眼下見兩人無恙,心底也沒了顧慮,餓意與困意自然就湧了上來。

聽到這動靜,顧檀笑出了聲,他取出一塊桂花糕遞過去,語氣裏滿是挪愉:“嘴巴可以說謊,還是肚子誠實些。”

沈枚接過點心,眼底盡是窘迫。他紅着臉将桂花糕放入口中,糕點糯軟,入口即化,清甜的桂花香氣自口齒散開,滿嘴留香。

塞飽了肚子,沈枚沉默了半晌,突然開口道:“你們是不是商量好的?是不是從我走後便一直在一起?”

楚懷珝聞言輕咳一聲,笑道:“哪裏,我們只是碰巧遇上而已。”

少年從來心氣高,若是讓沈枚知道楚懷珝一開始便不打算帶他趟這渾水去,以他的脾氣定是又要頹喪幾天。

“真的?”

沈枚轉頭看向一旁的顧檀,語氣裏盡是懷疑。

顧檀拿出一塊梅子卷,放至嘴邊輕咬一口,口齒不清道:“真的,碰巧遇到的。”

聽了這話,沈枚的面色緩和了些。興許是桂花糕填飽了肚子,他擡手打了個哈欠,只覺得困意一陣陣的襲來。

見兩人壓根沒有說明昨天事情的打算,沈枚撇撇嘴,道了句“我回去休息”便離開了。

內間的門被沈枚關上,顧檀吃下最後一塊糕點,輕笑道: “果然沈小英雄就是要比沐小公子好哄些。”

他拂去手上沾着的點心渣,擡眼看向楚懷珝,撐着下巴輕喃道:“就是不知道二爺好不好哄了。”

楚懷珝聞言挑了挑眉,知曉他說的是畫舫一事。正待開口,便見顧檀從袖間翻出一個盒子,眼底滿是狡黠。

楚懷珝一愣,随即挑眉道:“這是什麽”

顧檀眨眼輕笑:“哄二爺的小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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