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沒再下山

晨子曜的眼底風起雲湧,拳頭緩緩地捏緊,視線落在一邊蓄勢待發的林警官臉上,他只能又松開了拳頭,轉身走到了窗戶邊。

身後,濱海說:“所以,仇怨是沒有的,就是輕忽怠慢吧,您放心,咱們現在先往失蹤這塊找,真要确定了失蹤人口,您再考慮兇殺的方向,好吧。”

晨子曜狠狠地吸了一口煙,視線落在遠處的青山,眯起了眼睛。

吃過晚飯,繼續找,三個小時後,錄像的時間又推後了一天,窗戶外面的天已經黑盡了,手表的時針轉到了十的位置。身後陪着的人不知道打了多少個哈欠,趙導的電話也追了兩個過來,大家都是一臉疲憊的模樣。

失聯第三天,錄像顯示時間在早上9:04分,一輛旅游大巴停在了停車場裏,車上下來大批的游客,導游拿着小旗走在前面。

這個時候在屏幕的另外一個角落裏走出來了一個人,這個人穿着紅色的沖鋒衣和黑色的褲子,領子拉得很高,背後背了一個黑色的旅行包,腳踩着紅色的運動鞋走進了屏幕裏。其實從他出現的角度可以看出他是獨行的旅游客,但是他頭上戴的黑色鴨舌帽和這個旅游團很像,當他們走在一起出現在屏幕前時,就無法分辨出來了。

“等等!”晨子曜大叫,所有人的精神一震。

他指着屏幕:“這個!這個人!退回去再看一遍。”

等不及林警官動手,他一把抓住鼠标,将時間往回調了兩分鐘。

于是,在衆人焦急期待的目光中,那個人從屏幕的另外一個角落走進旅行團的畫面重現在了大家的眼前。

“是我哥,是的,這個帽子,這個手表,這套衣服,還有走路的姿勢,是他!”晨子曜的眼眶發熱,拳頭捏緊。

他身後所有人都同時激動地睜大了眼睛。

之前因為旅行團會有身份證記錄的原因,尋找的方向并不在這邊,因此大家都錯過了從旅游團尋人的方向。案情終于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大家都是精神一震。

那是一個單從背影和姿态上無法看清楚年齡的身影,身姿挺拔,腳步輕盈有力,他與這些旅行團員同行走過了景區的大門,然後消失在了第二個鏡頭裏。

于是,有了具體的時間和特征,第三個攝像頭很快得到了細密的排查,然而半個小時後,林警官不得不宣布:“看來他沒有跟着這旅行團走這條路,我明天再到景區一次,再找一下有沒有別的錄像。現在你們看,這麽晚了,是先休息了等我明天找到了新的錄像,還是繼續找他下山的蹤跡?”

“曜哥,很晚了明天還有戲呢。”泰華急忙開口。

晨子曜想要說什麽,擡頭就看見濱海似笑非笑看着他的眼神,于是蹙眉說道:“你先回去吧,我把剩下的看完,林警官如果知道下山的時間,你們順着天網追尋,能夠找到人嗎?”

林警官點頭:“能,現在天網什麽做不了,只要找到蹤跡,就可以一路追蹤下去。”

頓了一下,林警官不得不凝重地說:“但是如果人一直沒有離開青城山,那就肯定是發生了什麽意外。”剩下的話他沒再說,在深山裏三個月沒有音訊,人怕是兇多吉少了。

晨子曜的眼神顫了一下,轉頭再去看第一個電腦屏幕,視線幾乎鑽透了屏幕的界限,全神貫注地緊盯着每個走過的身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沒有人,還是沒有人,依舊沒有人,太陽西斜了,最後的游客離開,景區的大門上了鎖,所有人都沒有看見那個進去的人走出來。

晨子曜的喉嚨發幹,啞着聲說:“山上能不能留宿。”

“可以的……”林警官這樣說着,不敢去看這些人閃亮而期待的眼睛,艱澀地說道,“但是我之前走訪過,這三個月期間基本沒有陌生的香客留宿,能住在山上的都是虔誠的當地人,道觀的道士都認識,只有一個月前有個外地人住進了天師洞,但是時間不符……”

當警察那麽長時間,這個時候是最殘忍的,即便不止一次經歷過這樣的情形,但是依舊無法習慣。

最後他說:“明天我會帶着人通知景區的人一起上山去找,你們最好做好思想準備……”

“做什麽思想準備?你是說人死在山上了?你是這個意思嗎?”濱海的音量猛地提高,這個素來斯文的醫生第一次提高了音量吼人,那是一個即便和人争吵起來也只是用着蔑視的目光和嘲諷的語氣去表達自我的男人,他卻猛地站了起來,雙眼通紅地瞪着眼前的警察。

他緊緊捏着拳頭,身體不知道因為是憤怒,還是恐懼而顫抖着。

晨子曜擡頭看着對持的兩個人,視野有些搖晃,深呼吸一口氣,轉過頭去,将視線再次落在電腦屏幕上,冷靜将進度條拉到了最前面。

這一次,他眼睛睜得很大,滿布血絲的眼睛就像是要從眼睛裏鼓出來,不眨眼的看。

……

入了深夜,山裏的貓頭鷹叫了兩嗓子,本來睡得很不安的男人驚醒了過來,第一句話就是“別過來,我有法器!”

晨昱柏沒靠過去,他只是問:“法器是什麽?”

那人沉默了好一會,黑暗中的雙眼球飛速地晃動着,他很困,但是顯然不想再睡了,最後或許是為了分神,他終于開口回答了晨昱柏:“可以驅鬼驅邪的東西,有些好的法器還可以裝東西或者當武器,就像電視裏演的一樣,也不是完全瞎說,雖然沒有飛來飛去的那麽誇張。”

“你能夠看見我?”

“嗯,我有陰陽眼,書裏說了,這是一種特殊的體質,很适合修煉。”

“那你是修仙者?”

“嗤!你多久死的?”

“三個月,就是從這裏滾下去死的,我要是不攔住你,你就和我一樣了。”

那人愣住了,好半天喃喃地說:“謝謝。”

“不客氣。”

“其實我見過你。”那人在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

“我叫晨昱柏。”

“我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但是我知道你弟弟是個大明星,叫做晨子曜。他的工作室就在我公司的隔壁,那天你從窗戶飛下去的時候,我見過你……我認識你,一眼就看出來了。”

晨昱柏的表情很微妙,沒想到這裏會遇見一面之緣的熟人。

那人還在說:“我知道你死了,我就是撿到你的錢包才不小心摔下來的,你回來,是打算去投胎的嗎?”

“錢包給我。”晨昱柏心中一喜,往前飄了去。

“別過來!”那人看來一點警惕心都沒有放下,又拿起了脖子的紅珠子,“你好好說話,突然靠過來幹什麽?你知不知道你是鬼!還是個厲鬼!很危險的!”

第一次從別人嘴裏說出自己是厲鬼的事實,晨昱柏站住了腳,疑惑地問:“為什麽我是厲鬼。”

“你怨氣那麽大,怎麽不是厲鬼呢?身後飛着的都是怨氣啊!那麽可怕!我也是見過鬼的人了,你是最吓人的一個了好不好!特麽怎麽還是個翅膀模樣,你是要去地獄當黑天使嗎!?話說你的怨氣怎麽回事?像是梳了辮子一樣,好奇怪啊?所以你看着還和常人沒差別。卧槽!越想越奇怪,你這是什麽情況啊?難道你修煉了什麽功法,還是說得了什麽寶物了?難道你生前就有法力?不對啊,你明明什麽都不知道,我敢說你肯定有奇遇!”

這人有點話唠。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緊張的。

不過晨昱柏成功從他話裏聽出很多的東西。

他是厲鬼,而且和其他鬼很不一樣的厲鬼,而自己的變化顯然都來自于自己額頭裏的圓石。

那人一口氣說完了很多話,然後蹙眉看着晨昱柏,說道:“我看你也是一只好鬼了,你看你剛剛還救了我,而且你守着我也沒用,我有法器你也傷不了我,要不咱們商量一下,你幫我帶個紙條出去,我幫你了個心願,你看,公平交易,你……”

“可以。”晨昱柏幹脆地回答。

還準備說什麽的男人閉了嘴,吭哧了半天說道:“我叫左言。”

“嗯,天亮了我就出去幫你喊人。”

“哦,謝謝……你,你的心願呢?”

“拿着我的身份證和存折卡去旅游,世界各地,卡裏有五百多萬,不多,都是你的。”

“诶?啊!”左言的眼睛倏地睜大了。

這是一個很不合理的心願,晨昱柏知道自己不先解釋,對方可能反倒疑神疑鬼,于是便說:“既然你知道子曜是我的弟弟,那我就直說了。我不想讓他知道我死了的消息,我希望他以為我平安地活在世界的另外一個角落,所以我真正的請求是,你不能告訴子曜我死了的消息,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行,我需要你發誓。發誓後,錢就是你的,是你辦事的錢,也是報酬。”

左言這一次沉默了很久,最後喃喃地說:“晨子曜還真有一個好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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