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晨先生在哪裏
……
發現有人溺水,是因為自己不小心玩過了頭,不知不覺的靠近了海岸線。
那人穿着專業的沖浪服,在海水裏掙紮,卻不斷的往下沉,他大睜開的眼底都是恐懼,臉上都是對生命的渴望。
無論出于任何原因,晨昱柏都不可能見死不救,他将身體幻化出來,從身後将那個人輕輕的抱住。溺水者下意識的掙紮着,他不太确定是自己變鬼後力氣足夠的大,還是男人掙紮的力度本就小,他輕易的控制住了對方。
男人的掙紮耗掉了體內最後一絲的氧氣,很快就完全昏迷了過去。晨昱柏抓着他急急忙忙的往海面上游。他沒有呼吸,可以不在乎在水中的時間,但是被他救的人不同,他必須要盡快從海底出去。
好在男人已經陷入了半昏迷中,少了對抗掙紮的力氣,他應該可以輕易将人救到岸上。
上浮到了淺水處,海水的動蕩明顯的強烈了許多,他頓時恍然大悟,就是因為今天有海風,才會有人來沖浪吧。
手腳再一用力,終于從海水裏沖了出來,突破海面的那一剎那,像是沖破了某種桎梏,竟然會有一種輕松的感覺。
鼻子裏聞到了咖啡的味道,是他喜歡的香味,便好奇的探頭看了一眼,被他救起來的男人雖然緊閉着雙眼,卻長的很不錯。
這麽多年了,他的眼睛從來沒往外看過,在他的認知裏,和一個人相伴着過日子就是要專一,安分守己的才是給對方的交代。
于是一晃眼,時間流逝,他竟然已經四十五歲了,安靜規律的活着,即便子曜後來不怎麽回來了,自己好像也心如止水,一切照舊。
想到這些,不是想要來個人鬼戀,只是單純的覺得愉快,救了一個人,還是一個有着香醇的咖啡味的帥哥。
如此而已。
快要游到岸邊的時候,終于有人發現了他們,晨昱柏擡起手揮了揮,紅色的衣服格外的顯眼,尤其是幹爽依舊的發絲,一旦被人近處看見,肯定會有不妥。
确認有人已經朝這邊走來後,他沉入水底,緩緩松開了手。
突然間,手腕被一只手緊緊的抓住,有着咖啡味的男人轉頭看了過來。
晨昱柏對他笑了笑,淡去了身影。
男人猛地睜大了驚駭的雙眼,似乎比發現自己溺水時的沖擊力還要強。
他還飄在原處,對方卻再也抓不住他了。
朝後飄出一點,他饒富興致的看着這個很有精神的溺水者,對方似乎以為自己沉入海底,也顧不上自己方才踩進了鬼門關裏,竟然在水下找人。最終他的同伴過來了,将他從水裏拉了出來,他聽見那個男人說:“我被人救了,但是那個人好像沉下去了,快幫我找人!”
男人的同伴呼朋引伴的又找了一些人過來,将附近的海底都翻了一個遍,甚至驚動了大批的游客圍觀,最終也沒有找到人。因此在同伴質疑的詢問中,男人也開始懷疑自己的那段記憶。
他對同伴笑道:“說不定我是被美人魚救了,把我救上岸,他就跑掉了。”
“男的美人魚?”
“是啊,美到了極致,皮膚白皙,眼眸黝黑,是中國的美人魚,他的頭發是黑色的,穿着紅色的衣服,就像待嫁的新娘,神秘到讓人怦然心動。”
“可惜不是女的。”
“男人更好,他來找我,我一定會娶了他。”
“哦,我們落難的王子。”他的同伴打趣的笑着,很寬容的接受了他對男性的愛慕般的宣言。
兩個小時後,最終男人不得不放棄了尋找,他回到岸上,将沖浪服的上衣拉鏈拉下,露出了壯碩的胸肌和一塊塊好像壘出來的腹肌,叉腰蹙眉,在岸上疑惑的徘徊。
晨昱柏就在他的身邊,看着他不死心的表情,很想提醒他,救他的未必是美人魚,也有可能是路過的水鬼。
想要來個人鬼情未了嗎?其實你的條件很不錯,你不害怕的話……
日行一善後,晨昱柏決定回去了。
在海裏玩的太忘我,轉眼就過了一天,将左言和那個突然出現的家夥留在賓館裏還是有點不放心,總覺得左言會被頭發纏一晚上。
這麽長的時間,他也考慮過那個男人的身份,結合這段時間左言每逢提到一個人的時候就吞吞吐吐的态度,顯然那個白發男人就是左言提都不敢提的人了。一個千年的老鬼,可能是他們左家能夠成為天師家族的關鍵,而且左言和那老鬼的關系很詭異,左言似乎怕他又不怕他,怕的可能是另外一個精分的老鬼,不怕的可能是這個有點傻萌的鬼,他逃避了這個鬼可能很久了,但是最終還是被找到……這些是他能夠發現的所有線索,再詳細的怕是就要等左言親口告訴自己了。
晨昱柏的好奇心并不重,因此對真相也不迫切,他放空心靈在海底玩樂了一天一夜,此時此刻才心情大好的決定回去看看可憐的左言。
然而沒等他離開這片沙灘,就被迎面走來的人定住了腿腳。
在沙灘風景最優美的地方,一個劇組正在布置道具,很多游客被一條安全帶和保安攔在了安全距離外面,還有一部分剛剛看完“溺水”熱鬧的游客正在往這邊走,臉上都還在興奮的表情,好像今天的海灘特別熱鬧,沒有白來一樣。
終于,一行人在萬衆期待中從路口走了進來,一眼掃過,有八個人,都是目前人氣很不錯的一二線明星。
女孩在人群裏發出了尖叫聲,還有人在大叫:“晨子曜!晨子曜!”
晨昱柏就站在小路的盡頭,蜿蜒的小路兩邊是翠綠的綠色植物,還有大棵的棕榈樹拔地而起,筆直的長高到了一個極致後,傘一樣的張開垂下。
晨子曜就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身上穿着價值好幾萬的運動衣,腳上踩着贊助商送來的最新款的運動鞋,臉洋溢着燦爛的笑容,朝着人群呼喊的地方揮手,向他走來。
他們在小路的盡頭相遇,轉瞬間,擦身而過。
晨昱柏轉過身,看着他,臉上是突然遇見親人的喜悅笑容,但是很快笑容消失了,他才想起,子曜看不見自己。
真是意料外的驚喜,在這裏竟然可以看見這個孩子,這算是緣分嗎?
晨昱柏苦笑,怎麽有種怎麽躲都躲不掉你的感覺呢?
想要離開的腿再也動不了了。
平心而論,分開的日子,還是非常思念的。仔細算算,他們有半年沒有說過話了,最後一次交談還是争吵。雖然他不是一個傾訴欲很強的人,但是這麽久沒有和子曜談過,他也有一肚子的話想說。
他想告訴他,好好的活着,和林語曼要幸福快樂,你們會有個孩子,被全世界祝福,從今以後好好的過日子,不要再想起我……
然而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
模糊的。
在心底嘆氣,就這樣吧,能夠為你做的所有的事情我都做了,原諒我從今往後都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
他飄到子曜身邊,看着這孩子認真錄節目的模樣,淺淺的笑了。
他不确定自己的臉上有沒有血淚,但是他希望是沒有的。他希望能夠放開一切,也希望子曜能夠好好的活着,沒有那些不應該的愛與糾纏,只是單純的親人,是兄弟間的關懷,他希望的,一切都能回歸到正軌。
節目組要求嘉賓到水裏游泳,被某衛視重點培養的年輕小鮮肉馬上忙不疊的脫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一身刻意鍛煉過的肌肉。
有女孩子在尖叫,還有女孩子大叫子曜脫衣服。子曜笑了笑,沒有脫。如今子曜的人氣已經完全不需要賣肉博眼球了,光是晨子曜這三個字就是電視劇的保證。但是節目組找到了晨子曜,導演親自談着,希望子曜從水裏出來的時候稍微脫一點,哪怕只露出一小片的腹肌都可以。
晨昱柏就在旁邊跟着,發現了子曜眼底的不高興。泰華察言觀色,代言說道:“這個就不需要了吧?劉導。您的節目又不是那些俗氣的二三線節目,您這麽大的投資,這麽多的大腕兒,還需要靠賣腐賣肉博眼球嗎?你不知道,現在很多觀衆看到這樣的鏡頭還要犯尴尬恐懼症,所以咱們只要正常的錄就可以了是不是?”
劉導皮笑肉不笑的說:“露個胸口也不是什麽大事,游泳還穿着衣服才奇怪好不好。”
泰華笑道:“這個也沒規定,游泳就必須得脫衣服,合同上也沒說我們曜哥必須要脫衣服。”
劉導見話說到這個份上,也只能作罷了,只是心裏不高興,轉過身來就招呼那個小鮮肉道:“小雨,來,拍幾個近景,笑的燦爛點,诶!對,就是這樣!誰家的帥小夥啊,節目播出的時候肯定得有人尖叫了,你得火啊!”
泰華收回視線,一邊為晨子曜扇風,一邊在耳邊低語道:“做給誰看呢?說給誰看呢?氣給誰看呢?好像我們會後悔一樣!要不是王總本人求過來,好像誰願意參加他這個真人秀似的,二線衛視的節目,拍了也沒多少人看,還想讓曜哥脫衣服聚人氣,算盤倒是打的挺好的。”
晨昱柏這次站在了泰華這邊。
就是,錄節目就錄節目,沒事脫什麽衣服,一個節目好不好看又不是看明星穿的多少,好的劇本好的演員還有巨額的投資都是關鍵,有事沒事的就脫衣服,從這裏就可以看見,這節目播出也就那樣了。
然而,說是這麽說,但是接下來的錄制,導演操控全場,聽話的小鮮肉給的環節和位置都是最好的,晨子曜這邊的态度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好,但是小鞋卻給穿的足足的。
晨昱柏在旁邊看着,開始心疼這孩子。
當明星也沒那麽容易,表面的光鮮亮麗,私下裏的勾心鬥角,比起在公司工作的紛争不知道多了多少。
然而,也沒辦法,這是這孩子自己選的路,更何況做什麽都有其辛苦不為人知的地方。就像這孩子最終選擇離開自己一樣,無論這條路是好是壞,他都得自己走下去,只是這次反悔的機會都沒有,就算再找回來,自己也不可能再陪着他。
錄制暫時告一段落,嘉賓們都回到凳子上休息,出去溜達了一圈的泰華帶來了穿着紅色衣服的美男魚的消息。泰華說的繪聲繪色的,好似自己親眼看見了這場熱鬧一樣,晨子曜聽着八卦,臉色總算好了點。
快要開錄的時候,有個人從人群裏擠了出來,對着晨子曜招手。那人長的矮小瘦弱,平平無奇,從頭到腳最顯眼的就是一個黑色的鴨舌帽了。泰華看見了那個人,還想說這誰啊,臉怎麽這麽大呢?對我們曜哥呼來喝去的,誰理你啊!
但是下一秒,晨子曜站起身,走了過去。泰華想要跟過去,卻被晨子曜擡手攔下,讓他站在原地等着。
晨子曜走到了那人面前,晨昱柏也飄了過去,但是想了想,沒有貼上去,而是在一段距離外觀察那個陌生人。
“晨先生,你好。”張震清笑眯眯的說着。
晨子曜點了一下頭。
五天前,他在機場接林語曼,遇見了一個私家偵探,那時候他心裏一動,要了電話號碼,本以為這個人不靠譜,不會有真正聯系的時候,卻沒想到謝天軍介紹的卻就是這位,據說在富豪圈子裏很有名的一個私家偵探,專門抓小三,跟拍抓拍,比狗仔隊厲害多了,只要真有第三者,就沒有他查不出來的。
昨天他勸回了林語曼,很快就在賓館房間裏見了張震清,讓他追查哥的行蹤。他還沒想好見到人了怎麽辦,但是總要先見到人了再說。張震清說這件事太簡單了,直接從公安系統的數據庫裏面查查就可以,第二天就能給答複。
現在人來,答案也帶到了。
張震清表情有些古怪的說:“你知道大晨先生就在海南嗎?”
晨子曜揚眉。
他頓了頓,又說:“而且還和你住在一個賓館裏。”
晨子曜的眼睛猛地睜大了:“什麽!?他就和我住在一棟樓裏?幾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