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麋羊承露搗珍面
蘇青崖話音剛落,林中就竄出一只三丈來高的猛虎,此虎赤目黑須、通體雪白,頭頂一對龍角,身後一條獅尾,尾端還燃燒着熊熊烈火。
龍生九子,其七狴犴,形肖虎、性好訴而正氣肅穆。
狴犴四足上都有褐色祥雲紋,爪子上的鱗片在日光下閃着熠熠金光。
灼熱的虎息噴灑,方圓幾裏內的樹木都被摧折,天地間風雲變色,草坪上也卷起了波濤洶湧的綠浪。
眯起眼來看了一圈,赤紅獸目在看到蘇青崖後,瞳孔瞬間就縮成了一道細線,虎嘯長嘶,一躍朝着蘇青崖撲來。
蘇青崖後退一步,整個人縮到陸野身後,手指尖尖輕輕地拽了拽陸野的衣袖。
那可憐兮兮的小模樣,讓陸野想都沒想就出了手:凝聚靈力将那來勢洶洶的猛獸給擋住。
一擊不中,狴犴暴怒,長嘯一聲,虎掌上銳利的爪子瞬間暴長三寸,閃着可怖的藍光再次撲來。
這次陸野沒有硬接,而是原地轉身摟住蘇青崖的腰,将人帶離了狴犴的攻擊範圍,更是從這只巨大的白虎頭頂漂亮翻過,順手在它的額心出按一掌。
簡簡單單一掌,甚至沒有更多花哨的雷點疾風驟雨特效,那兇悍異常的狴犴就只來得及低嗚一聲,便在一陣煙霧後、現了真身:一只頭有龍角、普通大小的雪白色老虎。
看沒了威脅,陸野才帶蘇青崖落地。
落地之後,蘇青崖大大方方地沖陸野露出一個笑容:“多謝”,卻也沒多做停留就轉頭去看狴犴。
還沒有等他開口,那白老虎就擡起了前爪指着他大罵:“奸商!”
“你這黑心奸商!想要昧我的青緋獅子麋便直說,卻還要編這樣爛的理由騙我——什麽天上掉下來一只雞砸碎了你的攤子,這世上哪裏有能夠将你的整個攤子都毀了的雞!!”
“這會兒還假惺惺地要向我賠禮道歉,我來了你卻早準備了這麽強的人對付我!”白老虎氣呼呼地瞪着蘇青崖:“我看羬羊就是太傻,才會信了你這個狡猾的人類!”
“咳……”蘇青崖清咳一聲,指了指旁邊的陸野道:”狴犴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屬實,不信你可以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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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他騎着碧鱗玄魂鸱,突然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撞在了我的攤位上。”
狴犴這時候才注意到蘇青崖身邊的陸野,才注意到這個将它打敗了的強大修士。它一邊打量着陸野,一邊将蘇青崖的話在腦子裏又重新過了一遍:
碧鱗玄魂鸱?
等等!
狴犴原本已經眯成一條線的瞳孔瞬間放大了,變成了龍眼一般圓溜溜的模樣,它後知後覺地嗷嗚一聲,滿臉不可置信:“碧鱗……玄魂鸱?”
“……”陸野面色僵硬地點了點頭。
“魔、魔君孤鴻?”
陸野只得繼續點頭,而蘇青崖在旁邊還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地補充:“真的真的,虎虎你看我從來不騙人,真的是魔君孤鴻騎着他的坐騎碧鱗玄魂鸱砸了我的攤子。”
艱難地扭頭看看一臉無辜的蘇青崖,又看看陸野,狴犴偌大的一只白虎,竟毫無形象地大哭起來,甚至就地撒潑打滾、嗷嗚嗷嗚:“啊啊啊啊啊——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我的青緋獅子麋,嗷嗷嗚嗚,我的麋子腿兒!”
“三百年吶,我整整等了三百年!蹲在重雪嶺那冷飕飕的地方,還要躲開來捕殺靈獸的修士,還要時刻警覺不能讓那狡猾的麋跑了,嗷嗷嗚嗚——嗷嗚嗚——!”
蘇青崖沒料到這掌管刑獄、剛正不阿的虎虎竟會如此耍賴,他同陸野面面相觑: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搓了搓手,蘇青崖上前:“狴犴大人,您看我沒有撒謊,本店一向誠信經營,雖說天有不測風雲,但既是在我店裏出的事兒,我也有責任。不如,我……賠償您兩塊上品靈石?”
這世界的靈石分上中下三品,雖然兩塊上品靈石聽上去不多,卻足夠一個普通宗門花銷半年。
可惜狴犴吸了吸鼻子并不買賬:“千金難買真美食,我只要我的麋麋。”
蘇青崖:“……”
“你說的——‘黃金有價而美食無價’,”狴犴也很委屈,“就是聽了你這歪理,我才沒有捉到的當場就吃了,若是當時就吃了……嗷嗷嗚嗚!!你賠我的麋麋!!”
“上品靈石,三塊!”
“我要麋麋!”
“……四塊不能更多了!”
“嗚,我只要這口吃的,再多的靈石也買不到青緋獅子麋嗷!”
陸野萬沒想到狴犴和蘇青崖會是這幅小孩子拌嘴的場景,他扶額擺了擺手:“若是求那青緋獅子麋,我倒有個辦法。”
蘇青崖和狴犴聞言,紛紛停下、轉頭來亮着眼睛看他。
“重雪嶺上有一個秘境,喚名萊泉境,裏頭有不少青緋獅子麋。”
“此話當真?!”狴犴一骨碌爬起來,整只虎都有了精神。
“魔君大人,你實不用……”蘇青崖欲言又止,看着他搖了搖頭,“這是我同狴犴神君之間的事……”
“不,”陸野擺手:“是我砸了你的攤子,雖不是我的本意,但到底是我的坐騎和我造成了你們的損失。”
蘇青崖還想說什麽,但陸野沒給他機會:“萊泉境不容妖獸進入,還請狴犴神君在此稍待片刻。”
說完,陸野就預備離開。
蘇青崖卻突然攔住他:“那我呢?我可以去嗎?”
陸野猶豫片刻,點頭:“你若想去看看也成。”
如此,行程既定,陸野帶着蘇青崖禦劍,很快就離了清溪谷到了半空中、可以俯瞰整個山谷的高地。
“原來這山谷這麽大啊——”蘇青崖的聲音被風吹散,聽起來也有些俏皮。
“你從沒出去過?”
蘇青崖搖搖頭,聲音悶悶的:“沒有修為,諸多不便,從前我跟着小梁從玉水中出去過一次,回來病了小半個月,之後就再也沒想着要出去了。”
“小梁?”
“嗯,我的夥計,”蘇青崖想了想,笑道:“他出門去置辦我需要的貨品了,幾天後才回來。”
“沒有修為,你怎麽會想到在清溪谷中謀生,這裏出入——對你來說可是不便。”
“當然不是我想出現在這裏的,”蘇青崖吐了吐舌頭,內心想的是——他穿越過來就在此處,又不是能選擇的,面上卻半真半假道:“我睜開眼就在那無名山洞中,若是能選,我自是不會選此處的……”
陸野在他身後眯了眯眼,沒說什麽,心裏卻對蘇青崖隐約有了幾份揣度。
少頃,便到了萊泉境的入口。
清溪谷位于重雪嶺上飛天徑之下,尋常修士要禦劍縱躍這等高度難上加難,對陸野來說卻是稀松平常:他不僅大氣沒喘一聲,甚至還有餘力給蘇青崖變了一套火紅色的大氅。
他們所在的這片修真大陸喚名錦州,上有四片海域、無數崇山峻嶺,清溪谷之上的飛天徑、重雪嶺位于大陸的東北角,是整片大陸最高的一座山峰,峰頂上常年積雪,又是仙門第一正道霜嚴宗之所在。
萊泉境的入口位于重雪嶺後山的一塊古樸青石後,陸野割破手指滴血開境,便有一道光将二人吸入其中——
境內如陸野所說:竹林遍布、微雨不歇,這等天氣對尋常修士來說算不上惡劣,對于蘇青崖來說卻有些寒冷,不過好在陸野一早就給他變了衣服。
火紅色的皮毛圍了一圈在肩頭,腰上的草繩也被陸野改成了一條淺白色的玉帶,而卷起來的廣袖也被放下來,熨帖地同那大氅白色的絨毛邊合在一處。
他紮頭發的發帶方才在禦劍飛行的時候已被風吹落,此刻烏黑長發披肩,配上一身錦衣華服,原本只是姣好面容,現下卻更多了幾分如火般的明亮。
似是感覺到陸野眼中的贊賞,蘇青崖低頭看這一身打扮,嫌棄道:“一看你們修士就是常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兒,這樣打扮也就只适合你們修仙問道,打水燒飯做菜卻很不方便。”
陸野好笑,卻也私心裏沒有給蘇青崖變發簪束發。
這小蘇老板長發披肩、廣袖披氅的模樣,明明更加好看。
竹林中空氣清新,雨後潮濕的泥土散發着香氣,這裏的天氣與外頭不同。清溪谷已到深秋,這兒卻還是初春。
青緋獅子麋通體青色,唯有尾巴和四蹄呈緋色,而又以身上帶緋色斑紋的最為珍貴,此獸鹿首獅身,奔疾如風,生性謹慎又善于隐藏,走了這小半天都沒看見一頭,蘇青崖不由發問:
“魔君大人說這秘境中有,怎麽也沒見到一頭。”
“蘇老板可以叫我陸野,”沒直接回答蘇青崖的問題,陸野繼續走:“萊泉境本不是那種歷練修行的秘境,這裏其實才是青緋獅子麋世代聚居之地。”
“世代……聚居之地?”蘇青崖不解。
“世人都說此獸珍貴難尋,三百年才會現世,其實青緋獅子麋三百歲成年,成年儀式便是要外出歷練,之所以難尋,便是由于它本身便不是生存在錦州大陸上的東西。”
這些蘇青崖從未聽過,不同于那些金手指大開、系統傍身的主角,蘇青崖對這世界的認識都來自于旁人講解。突然想到什麽,蘇青崖開口:
“讓我叫你陸野,你之後傷好,難道不打算繼續當魔尊了?”
陸野笑,雖然他本意是讓蘇青崖莫要那般生分客套,卻不知這小老板怎麽理解成這樣,于是他将錯就錯道:“魔道本就弱肉強食,我不在了,自會有新的強者出現。”
這話讓蘇青崖沉默了一會兒,他看了看陸野的臉,似是又想到了什麽。
沒過多久,陸野就帶着蘇青崖找到了青緋獅子麋的聚落。以陸野魔君之尊,當然沒廢多少力氣就捕到了一頭。
蘇青崖沒說這頭比之前狴犴找到的還要鮮嫩肥美,只是扭頭去林中取了不少新鮮的竹葉,順便挖了不少新鮮的竹筍。看着小老板用刀那利落幹脆的勁兒,陸野忍不住問:“蘇老板怎麽不想着去入個宗門?”
“你當我沒試過?”
蘇青崖似是想起了什麽令他十分憤怒的事兒:“你們修士,當真是勢利眼!不是要有引薦信,就是入門要交什麽靈石,剩下的大宗門,又要通過什麽入門考驗,還三百年一次!”
“只怕我沒等到入門考驗,就已經老死了。”
“不去也罷,”蘇青崖将竹筍放入納戒中,拍了拍手對陸野擠眼睛:“我自負美食也可征服天下,将來——說不定我還會成為某個專門吃吃喝喝仙門的宗主呢!”
陸野哈哈大笑:“那我期待那一日早些到來。”
說完,他便帶着蘇青崖返回清溪谷。
而蘇青崖也在狴犴激動異常地注視下,重新做了他昨日準備的那道——麋羊承露搗珍。所謂搗珍,便是将麋肉、羊肉、雞肉、魚肉等剁碎在一起,雖是簡單剁肉,卻十分考驗制菜廚子的刀功。
快慢輕重都十分有講究,若是太快損失了肉中經絡,若是太慢吃起來則筋肉相連、難以下咽。
一道菜所用不多,剩下的骨肉都被蘇青崖送給了狴犴,并且要狴犴一定要向他的朋友推薦菜品,狴犴離開時,已是清溪谷的落日時分。
夕陽西下,晚霞将整片玉水染得金黃,草坪上篝火未熄,重新搭建的青石案幾上,一只鐵鍋正發出噗嗤、噗嗤的水響。
“怎麽還預備要做什麽嗎?”陸野好奇。
蘇青崖狡黠一笑,推着陸野進山洞,在山洞中——不知何時擺好了碗筷兩副,他将陸野按在一邊坐下,道:“今日之事,我要謝你,但我身無長物,只好用好菜品來酬你。”
陸野忍笑:“不會又是秋筍清鸱湯吧?”
“自然不是,”蘇青崖沒理會陸野話中的揶揄:“你且坐好等着吧。”
果然,片刻後蘇青崖就端上來了兩樣菜——其一是一份面,面上蓋着緋紅色的一團肉泥,分明就是剛才讓狴犴帶走的麋羊承露搗珍,而另一份則是由竹葉包着,神神秘秘看不出是什麽。
那碗面讓陸野忍俊不禁:“從前只聽聞酒樓客棧有昧人酒肉的黑心寡婦老板娘,怎不見小老板年紀輕輕就學了那些下作勾當,人生得白皙俊美,心卻烏漆墨黑——”
蘇青崖哼哼:“本來你獵的就比他原來的大,我扣下一些理所當然!”
說是如此說,陸野倒沒真計較蘇青崖端來什麽,身為修士,他吃不吃東西早無所謂,但偏偏眼前人有一種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将簡簡單單一個肉醬做得如此美味又好看。
一邊招呼陸野吃面,蘇青崖一邊自己也坐下來捧了一碗。
飯桌,永遠是交流感情最好的地方。
“自我從山洞中醒來,其實已經過了小半年,我的情況你是知道的——”蘇青崖輕聲道:“沒有修為又沒有靈根,在這個世界其實真的很難求生,就算有小梁、羬羊和狴犴幫我,很多時候還是無力。”
“靈獸抓不到、食材買不到,就連今天菜裏放的鹽,都是之前我用沙棠自己制的。”
蘇青崖看着陸野,猶豫了片刻,複輕聲道:“今日在秘境中,你說不打算回去當魔君,那……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你……你願不願來我這幫忙?”
陸野一愣,然後挑眉杵着下巴看向蘇青崖:“讓前任魔君來給你夥計?”
“包吃包住,”蘇青崖表情認真,又将那竹葉包着的東西推到陸野面前:“嘗嘗這個。”
“這是什麽?”
“傍林獻。”
“傍林獻?”陸野疑惑地打開那密匝匝包着的竹葉,看見裏頭是今日蘇青崖在秘境中挖的那些竹筍,他擡頭,正好看見蘇青崖笑道:“山林中野味甚多,傍林獻、金煮玉都是因時因地的好吃法。”
“今日我看萊泉境中竹筍新鮮而竹葉翠綠,便準備了這個。原是山家小制,不過用竹葉生火煨熟竹筍,既能保持竹筍的鮮嫩,又能将竹葉的清香熏制進去,猶如竹林獻出的美味一般,方得名做‘傍林獻’。”
蘇青崖娓娓道來,雙手捧着腦袋,大眼睛撲扇:“這菜我沒給旁人做過,是專門做予你的。”
看了看蘇青崖殷切的臉,又聞着面前這菜的清香,陸野笑,他一筷子夾起最嫩的竹筍,卻放到了蘇青崖碗裏:“難道——在小老板眼裏,本君就是這麽個貪圖口服欲的庸俗之輩麽?”
蘇青崖沒回答,卻不動聲色地從身後又取出一盞茶:“此物喚名天香湯,乃是用清晨帶着晨露的白木樨入瓷器搗爛成泥,放木犀、炒鹽、炙烤過的粉草拌勻密封制成,現取一點沖入沸水,便可得滿室馥郁。”
瞪大眼睛看着蘇青崖變戲法兒一般弄出來的東西,陸野又确确實實聞到了八月金桂、銀桂才有的芬芳。
小小茶盞,竟然也叫這小老板弄出了大名堂。
終于,陸野敗下陣來,他沉默地将那傍林獻吃了個幹淨,又就着蘇青崖的手喝了一口茶。
看他氣呼呼卻又大口吃菜的模樣,蘇青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那這事兒,我們就說定了?”
陸野這個時候擡頭,看着蘇青崖明媚的笑容,還有他狹長眉眼之後的淚痣,忽然他就笑了,且這笑容狂傲邪魅,全然不見了剛才他那般懊惱的樣子:“本君從不是貪圖食欲之人,辟谷多年卻要答應你這個小老板。”
“蘇老板,你……知道是為何嗎?”
皺了皺眉,覺得隐約有些不一樣的蘇青崖問:“為何?”
陸野站起來,指着那碗蘇青崖沒有動的麋羊承露搗珍面道:“這面上的搗珍,根本就不是你今日扣下的,我和狴犴當時都在場,你根本沒機會動手腳。”
蘇青崖抿了抿嘴,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
“這是你之前那次就從狴犴那裏偷藏下的,”陸野從桌子旁邊繞開來,走到蘇青崖身邊:“今日的狴犴,也是你故意叫來的。”
蘇青崖這一次徹底不笑了,他冷下臉來,面無表情地瞪着陸野。
陸野卻換上了一副痞氣的笑容,繼續道:“今日狴犴突然到來,一開始情況緊急,我也被你蒙在鼓裏。可是後來細想,就發現這根本就是你蘇老板算計好的——”
“我同我的坐騎墜落,當場砸毀了狴犴的菜品。在場只有羬羊和你我,當時我受傷,而羬羊在你的敘說中已經膽小逃命,根本不會将此事同狴犴講,即便是要講,也需得一段時間,哪會這麽湊巧第二日就來了現場。”
“呵——”蘇青崖也站起來,仰頭看着陸野:“魔君大人這話可不太有理,我叫它來做什麽?讓它來我這鬧事兒麽?”
陸野搖搖頭:“其實蘇老板,你在東西被砸毀之時,就已經預備好了挽救方案——從用我的坐騎煮湯、騙我喝下開始,你就是為了那幾枚上品靈石,想要用它們換取狴犴的諒解。”
“畢竟狴犴好訴,你想他當是個明理之人。可惜——你錯算了他固執地想要吃麋的心思。”
蘇青崖聽着,面上的寒霜也漸漸散了,他饒有興味地打量着陸野,點點頭:“魔君大人繼續?”
“然後,你當見我對你心有憐惜,于是你佯作可憐利用這一點,算計我讓我主動提出來去捕殺青緋獅子麋,而後又在秘境中套話,問我不想回去當魔君。得知我不想後,你又出了後招——做這些菜品。”
“想要繼續賣慘裝可憐,還有這些菜品,來換取我的答應。”
陸野說完這番話,便用眼直視着蘇青崖。
蘇青崖也在同他的對望中,緩慢地收起了他那套賣慘的小可憐狀,轉而露出了滿臉精明狡黠的模樣——活活像是因為賣萌卻得不到小魚幹的貓兒,惱羞成怒後就亮出了爪。
“那既然魔君大人都知道了,這會兒又預備如何?”
陸野卻大笑三聲,露個頗為流氓的詭笑,走過去摟住蘇青崖的腰,将兩個人暧昧的貼合在一起,做成了一個十分親密的擁抱之狀,他低頭看着懷中這“小騙子”的臉,輕聲道:
“我答應你了。”
“嗯?”
“我說,我答應你了,”陸野調笑道:“人都說食|色|性|也,色令智昏,如今美色當前,本尊又何能幸免。何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能得你這樣的美人青睐相邀,才是我的榮幸。”
說着,他就深情低頭看向蘇青崖。
可懷中人似乎根本沒感受到他的情調,而是突然想到什麽,繼而興奮地喊道:“魔君大人你真是我的福星!我終于知道要怎麽處理那條赤鱬了!”
“對!牡丹,就是牡丹,一道玲珑牡丹鲊,可不正是适合!”
※※※※※※※※※※※※※※※※※※※※
老流氓VS小壞蛋,第一局打了個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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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野深情地看着蘇青崖:我答應你。
蘇青崖握拳:紅燒肉!獅子頭!大盤雞!烤翅!嘻嘻嘻——
陸野:???
狴犴:我不該在車裏,我該在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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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蘇老板和陸大魔王的名字,來源于這樣一個梗:
且放白鹿青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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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章的補全】
鸱:chi,“三危之山,有鳥焉,一首而三身,其狀如??(luo,如雕),其名曰鸱。”
羬羊:qian,“錢來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羊而馬尾,名曰羬羊,其脂可以已臘。”
狴犴麽大家都知道噠~龍生九子之一。
【如果沒有特別說明,基本出于《山海經》,沒有注明的話,咳,就是我編的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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